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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倓x李承恩]听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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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一言九鼎。”李倓轻轻挑起眉毛,“从不反悔。” 
  李承恩坐在蝴蝶泉边突出的岩石上,蛮人小姑娘阿玛依靠在他身上,吹着口弦。 
  这里离篝火很远,光影明明灭灭飘忽不定,阿玛依伸脚去拍清澈的泉水:“阿哥不高兴听阿妹吹曲子嘞。” 
  “哪、哪有。”李承恩一身冷汗,生怕她又要拉着自己回去唱歌,“阿妹吹得好听。” 
  “阿哥一直在看那个阿哥欸,”阿玛依跳起来,目光闪闪地看着他笑,“阿妹吹得再好听阿哥也听不见了撒。” 
  “谁看他!”李承恩也差点跳起来,阿玛依指着他一叠声地说:“就有就有就有。” 
  少女腕子上的银铃响作一处,气势十足,李承恩仿佛不想跟她争,摸了一块小石头飞出去在水面上激起一连串的水花。 
  “我送阿哥好东西。”阿玛依掏出腰间挂着的小水囊,蹦蹦跳跳地摘了片草叶叠成杯子,“苗家大姐姐送阿妹的,用虫子泡的酒,叫做迷情蛊。阿哥给人喝了就喜欢你一生一世嘞。” 
  小姑娘不等他说话就把酒倒出来,血一样的红色,里面沉淀着不知道什么虫子的触须和残肢,李承恩眼角一跳,忽然觉得眼熟。 
  


第 10 章

  (九)
  李承恩挽起袖口,看着藏在肌肤下的青色血脉。 
  他按了按手腕,脉搏有力的跳动传到指尖。就在不久之前他喝下一杯酒,酒里……有什么东西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欢快地在血液里滋长?
  阿玛依好奇地看着他:“阿哥在做什么?” 
  李承恩偏过头,忽然朝他笑一笑:“小丫头,为什么缠着我?” 
  “喜欢阿哥啰。” 
  蛮族少女转着灵动的大眼睛,柔和的月光给她身上的银饰披上一层朦胧的纱。李承恩轻轻一扬眉:“你是李倓安插的人?” 
  阿玛依愣了愣,到底年纪轻,面上掩不住被识破的慌乱,连忙四处看上一眼:“嘘!” 
  她往前挪了挪凑到李承恩耳边:“阿哥莫说嘞,王爷要怪我的。” 
  李承恩微微一笑:“哦?他去了哪里去见了谁?阿妹告诉我,我不告诉他。” 
  阿玛依嘟着嘴跺了跺脚,终于松了口:“他去找那个……” 
  “阿妹可不要信他。”忽然听见有人截住她话,两人一惊回头,李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泉边,足下一晃临空渡水落在他俩身前,俯□拍拍李承恩肩头冲阿玛依一笑,“这个阿哥脸上藏不住事的。” 
  阿玛依往后跳了一小步,抬头看看他神色如常不像有生气的样子,就转身拎着裙子跑开了。李倓在她原来的地方坐下来,这里地方有限,阿玛依比又他娇小许多,他要坐便只能跟李承恩紧紧贴在一起。 
  “临时找的个小丫头,也没指望能演得多像。”李倓干脆一伸手把人揽住,“李将军果然敏锐。” 
  李承恩知道推不开他,索性懒得去管那只扣在腰间的手:“王爷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去找个人,不想你看见。” 
  他越是说得坦白,李承恩越觉得不自在。李倓只是把事情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而选择哪一种想法,全看他自己。李承恩抑制不住地去想先前那碗酒,其实他知道李倓并不是喜欢耍这种小伎俩的人,但是怀疑和忧虑一旦有了条裂缝,就会开始无止境的蔓延。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定下翻涌的思绪。 
  “李倓。”他看着面前揉碎的一潭月色,忽然声音低低地说,“其实我很喜欢你,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远处的篝火映在他眼睛里,跳动的火光颜色极其温暖。岸边老人们拉着月琴,古老的歌谣悠悠落满整个山谷。 
  隔了很久李倓都没有接话,李承恩侧头看他一眼,李倓说:“我在等你的可是。” 
  那一刹李承恩差点就要把攒起的勇气都散光。这个人面前所有的心思都藏不住。 
  “……可是我们立场不同。”李承恩继续往下说,“你……知道。” 
  “嗯,我还知道两者之间你从来没打算选我。”李倓轻描淡写地说,仿佛李承恩只是跟他说了一句类似于“我不吃青菜要吃肉”这样的寻常话。 
  李承恩默然,他忽然就不知道怎样往下说。李倓看他踌躇,轻轻一声笑。他侧过头,就近把唇角贴到李承恩脸侧碰了碰,一触而收,很轻很淡,不带□,仿佛只是情人之间一个最自然而然不过的亲昵。 
  “罢了罢了将军脸皮薄,我替你说。”他叹一口气,“他日若有针锋相对之时,不用当我是你喜欢的那个人。公私分明,将军觉得如何?” 
  “不过……”他复又凑到李承恩耳侧,吹上一口气,“良辰美景风光旖旎,既然将军难得表白了,我们不妨来做点不辜负此情此景的事?” 
  


第 11 章

  【嗯开头就是会被河蟹的】
  李倓戳了戳他胸口:“没你好吃。” 
  他把李承恩的手拉在脸上轻轻地蹭:“长了这么厚的茧,多不好看。等不打仗我找点药帮你泡掉。” 
  “仗哪里打得完。”李承恩一脸好笑,“我是武将,要好看的手做什么。” 
  “我说能就能。”李倓伏在他身上说。 
  这时候节日的盛会已经快到尾声,远处巨大的火把将要燃尽。老人们都忙着收拾草地上的剩下的酒肉瓜果、空酒坛和毛毡,树丛泉水边响着姑娘小伙们窃窃私语的情话,一切都安然又美好。 
  “这回没做完的我记下了,将军欠我一次。”他抬头看看天色,慢慢坐起来,“要是活着回来,我是要讨还的。” 
  李承恩还没能张口反驳,忽然听见点苍峰遥远的山巅上传下来高亢凌厉的号角声。 
  犀牛角的号声雄浑而威严,仿佛天空里炸响的闷雷,响彻云霄。李承恩一惊坐起,三两下穿好散乱的衣衫:“怎么回事!” 
  这是出战的讯号。 
  李倓也已穿戴齐整:“计划有变。南诏王不可尽信,我改了昨天议定的部署。” 
  李承恩猛地弹起来:“军机大事你如何能擅改!” 
  “我是主帅。”李倓好整以暇地道,“我有权做这个决定。” 
  号角声之后是由远而近的马蹄声,脚下的山石在千万匹骏马的踩踏下隐隐震动。方才还满地旖旎的树丛里也忽然迈出无数个年轻的蛮族青年,从各家的马棚里牵出坐骑提刀上马,整齐地在草地上列队,雪亮的长刀映着火光,像是沾染上血色。 
  李倓走出去,他捡起一张被老人们落下的月琴,骤然弹出一个音。 
  李承恩并不是第一次听见李倓拨弦弄乐。皇室儿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偶有闲暇兴起的时候他也曾抚琴吹笛过三两回。然而这一回与以往不同。 
  他拨弦而歌,声如裂羽,拢捻挑抹之间琴上仅有的四根弦震动得像是要断掉,琴声疾风骤雨一般泼洒开来,仿佛十万男儿长刀列阵,十万铁甲横戈马上,十万骏马并头奔腾。 
  李倓唱的是少年金吾卫们在酒后登高俯览河山拔刀击柱时常唱的调子,意气飞扬,带着张狂憧憬,却被他在这时唱出些微的悲凉来。仿佛天高云阔秋雁成行,仿佛沙场征伐兵戈凛凛。 
  一曲奏毕的时候,这处小小的蝴蝶泉畔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整装待发的大唐铁甲,漫山的旌旗摇动如云。 
  李承恩看见杨宁也率着天策府的人马赶到,显然也是临时接到调令。杨宁手里牵着他的坐骑,李倓走过去把那匹马牵到李承恩身前:“我为将军长歌一曲,愿将军凯旋。” 
  他忽然从袖中掣出金令:“天策统领李承恩听令!” 
  “着你引天策兵马,并神策炎字营,五千轻骑三万步甲,取道腾冲,围困吐蕃都城逻些!” 
  “领命!” 
  李承恩单膝落地,抬手接过那枚符令。李倓缓缓说:“我执神策一万精卫,取道高黎贡山,为将军开路。” 
  完全与事先约定的路线不同。李承恩站起来,心里微微有些凉意,压低声音说:“战场不是儿戏,为何不与我商量再定?” 
  “放心即可。” 
  李承恩心内如焚:“如何能够放心!” 
  “令是我下。”李倓看着他,眼神刀光一样雪亮,却又只是随意地一笑:“莫非,我尚不足以让将军一信?” 
  作者有话要说: *先让蛋总饿着打完仗再煮将军给你吃……【揍   *其实窝不会打仗军事啊地理啊挺一塌糊涂的不要当真……当然欢迎会的妹纸指点!


第 12 章

  (十)
  六七月间西南之地闷热而多雨。骤然而起的暴雨足有豆子大小,劈头盖脸地敲在头顶密集的枝叶上,又沿着叶脉唰唰啦啦地滑下,浇得脚底踩着的残枝断叶沙沙地响。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泥土的生腥和腐殖质的味道。 
  无数双脚从这样泥泞难行的林间道上踏过,井然有序,除了沉闷的脚步声和偶尔的骏马低鸣之外,半点声息也无。 
  大雨放缓了行军的进程,滂沱的雨声却也遮掩了这三千劲旅的行迹。 
  隔了好些个山头的吐蕃营地尚在沉睡,丝毫未曾察觉山间有一杆锋锐长枪正悄无声息地刺入后方。 
  阴云把清晨的光亮敛得低低的,像是要压到地上。 
  “就地安营!” 
  传令兵掌着令旗,从队首一路疾驰而来,在大雨之中扬声颁令。长长的队伍在这处狭长的谷地外停住,迅速分成若干个小队,散开来没入两边山崖之上。 
  “这见鬼天气,都快长霉了。”杨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就是这里?” 
  李承恩在他旁边,站在枝桠间拨开身前密密叶子探出身去。暴雨把远处的景物遮得一片模糊,只依稀看得面前山谷蜿蜒如蛇,石壁光峭,少生树木。他一点头,矮身钻回枝叶之间:“没错。蛮子说方圆百里就这蟠蛇谷一处谷地。” 
  “蟠蛇谷?名字好熟。”杨宁忙着在枝桠间系着挡雨的油布,李承恩欠身去帮他拉着边角:“传说诸葛孔明大败藤甲兵的地方。” 
  “烧死的十万人啊,那晚上岂不是要听见鬼哭。” 
  “军旅之人,何惧鬼神?” 
  成片的树木间兵士们都在做着跟他同样的事。西南的林子枝叶厚密,是天然的挡雨屏障。这三千人都是天策的精锐,不管是扔在黄沙大漠还是荒谷丛林都有极强的适应力,翻山越岭乃至于爬树潜水,无一不精。 
  “困啊,”杨宁打了个呵欠,“半夜急行军,一晚上没睡。” 
  “困就睡。” 
  “老子现在都能挤出水……睡个毛。”杨宁拧了拧披风上的水,半真半假地抱怨,“每回跟着你铁定没好事。” 
  李承恩跟他一样淋得透湿,也忙着拧水:“那你跟聂平仲去攻金巴台城,没准过会儿就能睡上个安稳觉。” 
  “滚,躲在后面不是我的风格。”杨宁挑眉,“话说回来,你擅改行军计划,建宁王知道没?” 
  李承恩斜眼看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改了?” 
  原定的计策是他领一万步甲三千轻骑为前锋,取道黑龙沼,兵分两路。他为主杨宁为副,三千天策轻骑直取吐蕃军粮草囤地金巴台。吐蕃土风苦寒,物产贫薄,粮草素来紧张,金巴台百里之外有驻五千骑兵,闻讯必将回援,神策中护军聂平仲则率一万步甲于道上伏击。粮草一断,吐蕃围攻安戎城的大军不日可退,而李倓领三万主力取道融天岭,正是吐蕃大军撤离的必经之路。 
  杨宁笑笑:“行行行,我没看见。你不放心聂平仲?” 
  “用点脑,”李承恩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那家伙是高力士的义子,一路开后门爬上这个位置,来打这场仗明显是要捞个功再往上爬,贪功冒进得很,打伏击还嫌嫩。” 
  他在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骤雨打在油布上,像是密集的鼓点,又像是昨日有人奏的的战歌。 
  “何况,李倓那点算盘,我大概猜得到七八分。”他仰头听着雨声,“我们若去金巴台城,打完仗奏功,大概也就是个协助的名头,聂平仲要升迁,必然要往身上揽功。来这里打,破敌五千总该是实打实的功劳,即便奏表是李倓写。” 
  他微微叹一口气:“我不是贪功的人。只是天策将士用命杀出来的功绩和荣耀,绝不许人来作假。” 
  杨宁一脸“大哥你想得真周全我简直要给你跪了”的表情挠挠头:“我以为你跟建宁王关系还不错。” 
  “是啊。”李承恩笑了笑,几分无奈几分感慨,“曾经可以并肩交付背后的人。” 
  “你们认识很早?” 
  聂平仲攻陷金巴台城的讯号还没到,等待之下无事可做,杨宁也变得跟曹雪阳一样八卦起来。 
  “嗯,是我刚当上金吾卫不久的那年吧。”李承恩神色间有些缅怀,“遇见那个骄傲的小王孙。闲来没事的时候偷溜出宫携酒登高俯览河山,壮志激昂得很。” 
  “一晃这么多年。”他摇摇头,“可惜少年郎总是要长大,谁也留不住。” 
  杨宁看见他苦笑了一下。年轻的天策统领去抚手边那柄枪,眉梢微微上扬,压不住的锐气之下是压不住的落寞。他素来心胸开阔,少有烦郁,并不能知晓李承恩此刻的感叹,却无端想起朱剑秋曾经一板一眼地教他这个文盲念诗,其中某一句,叫“白首相知犹按剑”。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他摸摸咕嘟一声的肚皮,苦恼了半天。 
  李承恩看见他双眼出神地坐了一会儿,忽然翻身下树去寻了干粮来啃,扬扬手扔给他一个饼子:“想起来了!不如高卧且加餐!” 
  “那边在下雨?” 
  “暴雨。”景三随手拎起一壶酒,坐在田埂上,“你最好去祈祷一下别遇上山洪。”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蛮人的酒十分烈,从喉咙口一直烧到血脉里去:“痛快。” 
  李倓瞥一眼他:“刚认识你时还以为是个又冷又闷三棍子打不出个响来的,谁知道人后一转眼就暴露了本性。” 
  “你有意见?”景三横眉,“千变莫名鬼神难测,谁说你认识的我就是真的我?” 
  “谁管你是谁。”李倓挥挥手让亲兵退下,笑,“大事一完各走各路,我又不是要跟你过一辈子。” 
  “诶诶,这种话可别乱说。”景三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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