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瑶记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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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长公主这边的关系走通了，谢老夫人带着大太太跑得就更勤了。谢府本来的意思是力保十小姐谢梧珏，然大房和长公主的关系更近，暗地里却请长公主首先提携大房的七小姐谢妩媚，之后才是十小姐谢梧珏。
　　谢老夫人不知自己被大太太算计了，这些天里对大太太格外和颜悦色，甚至暗示要将管家权交还给大房。私下里，谢府的礼品源源不断地被抬进了长公主府。
　　一个月后，春暖花开，谢府的四位千金连同全国四千多位秀女走入皇宫。这四千多秀女分两类，一类是官家世家女，选中的当嫔妃，落选的回家自行婚配，淘汰率比较高；另一类则是选来当宫女的，多是贫苦人家的女儿，这类的淘汰率倒是不高。
　　秀女一旦入了宫，便和外面失了联系，宫外的人只能眼巴巴地等消息。
　　那日，谢廷玉又请了一天假，和妹妹谢梧瑶一起，送走了亲姊谢梧珏。这是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次分别，在分别那一刻，三个人眼圈都湿了。谢廷玉安慰妹妹，说：“没关系，珏姐姐只是去宫里住段日子，没多久就回来了。”
　　谢梧瑶嗤道：“你哄小孩玩呢！进了宫，一切都说不准了。”谢廷玉一想也是，若落选还好，若被选中，谁能保证就一定是嫁给皇子呢！谢廷玉不觉拧起了眉头。
　　“将来，我的命运我自己做主！”　谢梧瑶悠悠地道。说罢，谢梧瑶又坚定地看着谢廷玉：“谢廷玉，你也是，将来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来做主！”
　　谢廷玉疑虑地看着妹妹。谢梧瑶轻声道：“长大以后，要由自己来选择自己想要的事业、婚姻、爱好和朋友，不要受人摆布，谁的摆布都不行。我不要被人送去冲喜，也不要被送进宫，更不要被府里当联姻工具，我只嫁我想嫁的人。”
　　妹妹的话够惊世骇俗，这和上书院里、平日府里的所学的规矩完全不符，但隐隐地却又透着有几分道理，还透着令年轻心灵激荡的某些东西，谢廷玉听罢缓缓地点了点头。
　　
　　十天以后，首轮初选结束。官籍及世籍的秀女去了大半，余八百人。谢府的四位小姐顺利过关，府里得了信，上上下下的都喜气洋洋的，唯秋苑里的两位小主子忧心忡忡。
　　又十天过去，二选结束，官籍及世籍的秀女余四百人，三房的八小姐谢水涟和九小姐谢水漪意外落选，被送回谢府。大房和二房的人得了信，皆是嘲笑，毕竟连二轮都未过的秀女，以后自行择夫出嫁，声誉前途也会受损。
　　谢老夫人叫齐府里内眷，仔细询问八小姐和九小姐宫里的情况，特别使人叫来了十二小姐谢梧瑶旁听。谢梧瑶浑身不自在地被老夫人搂在怀里，之前老夫人曾慈祥关爱地对她说：“瑶儿啊，你迟早要长大，现在多听听，将来用得上。”　谢梧瑶无言以对，始终低着头数地砖。
　　八小姐谢水涟将初选和二选的过程说了，最后气愤地说：“我们住的那个院里，二十多个人，就我们几个倒霉，莫名其妙地得了疹子，被送了出来。”
　　九小姐谢水漪也很气愤：“反正已过了初选，疹子长在身上，得了不吭声也没事，也不知谁那么傻竟嚷了出来，被嬷嬷晓得后一个个又重新验过。”
　　老夫人对此没做评论，又仔细问了七小姐和十小姐在宫里的情况后，散了众人，独留下谢梧瑶。老夫人问她：“瑶儿，你八姐姐和九姐姐为何会得疹子？”
　　谢梧瑶支吾答道：“是碰到什么花了吧？乳娘说过春天容易出疹子。”老夫人听了笑笑，让她去了。待谢梧瑶回到秋苑没多久，老夫人新拨给她的四个大丫环就到了，谢梧瑶大感头痛。
　　四个大丫环！既然是大丫环肯定就要贴身服侍了，还是经老夫人调／教好的，这以后还有没隐私了？有没自由了！谢梧瑶躲进谢廷玉的书房，纠结着自己该是撕破脸皮强呢、还是继续装小充愣的好？
　　大丫环梅香给十二小姐上了茶，劝道：“少爷且得等一阵子才回呢，若不然姑娘先回去，少爷一回来奴婢就给您送信？”很有点赶人的意思。
　　谢梧瑶心思不在此间故丝毫未查，挥挥手道：“姐姐不必管我，我就在这儿等。”　梅香还要说话，被八少爷房里的另一个大丫环兰香拉住，两人退到门外。
　　兰香埋怨道：“你糊涂了不是，明知道十二小姐在少爷心里是这样的，巴结都来不及呢你还敢往外撵。”　兰香边说着边比划。
　　梅香不服气地回道：“如今少爷小姐年纪日渐大了，总该避讳些才是。外面的丫环日日在眼前晃，你没见鹌鹑来了还得要咱们伺候，她在少爷面前竟比咱俩还得脸些。”
　　兰香好笑道：“天！你小妮子该不是吃味了吧？”梅香恼道：“你个没心没肺的，以后有你哭的。”梅香不欲再说，扭身去了别处。
　　谢梧瑶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谢廷玉回来她也没动地方。
　　谢廷玉笑道：“瑶妹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还不过来给几位兄长请安。”朱云鹤和孙名元也来了。
　　谢梧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复又软软地趴回在桌上，那娇柔的小样儿令人怜惜不已。谢廷玉顾不上指责妹妹失礼，拿眼寻问旁边的鹌鹑。
　　鹌鹑忙轻声回道：“老夫人送了四个大丫环来，姑娘心里正不自在呢。”
　　旁边几人听了皆是好笑，多几个人服侍不好吗，谢廷玉这个妹妹当真小性得紧！
　　谢廷玉扶起妹妹，安慰道：“你身边的人本来就少，祖奶奶早该如此了。”
　　“唉，人多了复杂，”谢梧瑶嘟嘴道：“把复杂的事变简单了，是本事；把简单的事弄复杂了，那是糊涂！我才没那么糊涂。走了！”自己的事指望谁都不成，终归得靠自己解决！
　　谢梧瑶叹了口气，招呼也没打，意兴阑珊地走了。
　　朱云鹤和孙名元没觉得她失礼，倒觉得谢梧瑶就该这般，那娇庸样，和别家小姐完全不同，很是令人耳目一新。朱云鹤道：“仔细琢磨瑶妹妹的话，很有些哲理。”孙名元有些失神，忽道：“廷玉，我当你妹夫如何？”
　　谢廷玉烦道：“去去，我妹妹闹情绪呢别跟着凑乱，你们不是来下棋的吗，还下不下了？”
　　两人道：“当然下。”
　　三人对弈少一个，这才发现少了吴凯，吴凯和跟他们一路过谢府来的，孙名云奇道：“吴凯人呢？”
　　朱云鹤道：“也不知他最近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这话另两人也认同。谢廷玉忙叫梅香去找人。
　　是夜将寝，谢廷玉宽衣时，从身上掉出一张字条来。谢廷玉奇怪，想不出日间是谁放在他身上的，待他看完，脸色大变，忙走书房内门过到妹妹处。谢梧瑶已经睡了，被谢廷玉叫起。
　　鹌鹑点了灯，谢梧瑶接过纸条一看，讶道：“是珏姐姐的笔迹？”
　　作者有话要说：瑶儿一天天长大，有人喜欢鸟，，珏儿发生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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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三选殿选
　　看得出谢梧珏写字条的时候很紧张，透着十分得小心来，不知她担着多大风险传出这字条，可见是遇到情非得已的境况才向宫外求救的。
　　兄妹俩将短短的字条读了一遍又一遍，猜测着字间所有可能包含的信息，最后只确定一条：谢梧珏现在很着急，要求谢府想办法应对。兄妹俩猜不出姐姐要表达的心思，真有些一筹莫展。
　　这时，老夫人的大丫环紫藤来了，请谢廷玉带上字条过去上房，老太爷有要事相询。
　　兄妹俩一惊，老太爷和老夫人怎么会知道他在这？怎么会知道他手上还有字条？消息怎地走得这般快？
　　就知道那四个大丫环不白给！谢梧瑶给谢廷玉拉紧外衣，道：“既祖爷爷叫，你赶紧过去吧，仔细路上别受了风。”
　　谢廷玉当晚就宿在上房，第二天天刚亮，跟着上朝的老太爷一起离的府。此后几天，谢廷玉早出晚归，忙得十多天没和妹妹见着面。
　　
　　三轮宫选，官籍及世籍的秀女再去半数，余两百人，几个出众的秀女归属呼之欲出。整个京城都跟着皇宫里的秀女筛选一起兴奋，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被四处热播，谢梧瑶听鹌鹑一一说起，未予置评。
　　相比于选秀，新来的丫环更让谢梧瑶感到头疼。谢梧瑶一直没发话，没几天的功夫，几位大丫环便以主人翁的姿态，掌控起她的房内事来：先是按府里小姐的例、去二太太那儿帮她配齐了小丫环和粗使婆子；接着开始盘点起她的衣物首饰房内资产来。
　　真当她人小好欺负啊？真当她不知道那夜里发生了什么回事啊？谢梧瑶原本想打发这几位从哪来的回哪去，但转念一想，走了这几位，只怕后面还会有，便改了主意。
　　这天，谢梧瑶决定当众安排老夫人送来的四位大神。谢梧瑶叫齐了她房里的人，对四个大丫环道：“姐姐们都来了几天了，我身子不舒坦没顾上招待，还请姐姐们多担待。”　四个大丫环不知谢梧瑶此举何意，只得含糊应对几声。
　　谢梧瑶微微含笑，细声细气地道：“姐姐们是服侍老夫人的，当然是府里顶尖的人来，人品操守自然没得挑。我这儿一向冷清惯了，人一多我见了脑袋就疼，脑袋一疼身子也要犯病，这一犯病就不知哪年哪月能好，唉，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不知浪费了府里多少银子。”众人听了忙七嘴八舌地安慰她。
　　谢梧瑶领情地点点头，又道：“我贪静怕吵，房里事不多，有鹌鹑也就足够，房外打杂有竹子，她俩虽不如姐姐们能干，但十年多用惯了，离了她们我晚上睡不安生，再有辛妈妈照应着，房内的人也就尽够了，”闻言四个大丫环变了脸色，谢梧瑶只当未见：“不过——，外院还是需些打扫浆洗的婆子，但又怕委屈了几位姐姐”谢梧瑶顿住，不再言语。
　　这下子，众人都听明白了。
　　四个大丫环一时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过了会，大丫环紫苏出列，赔笑道：“姑娘，奴婢几个既然奉老夫人命过来，便是姑娘的人了，按理说姑娘怎么吩咐奴婢便该怎么做，打扫浆洗都不在话下。”紫苏小心看着谢梧瑶，又道：“只是姑娘年幼，也许府里的规矩不大知晓，府里每个下人每天干什么领什么月钱都是有例可循的，轻易越不得，否则这么大的府邸岂不是乱了章程？原先十小姐管事时对府里这些规程是极清楚的，这也是老夫人命奴婢们过来的原因。”
　　谢梧瑶听了也不生气，心道：敢情这是指责她不懂规矩呢！拿老夫人来压她不算，还把珏姐姐抬出来压她！那她还就不懂规矩了，如何？反正她年纪小不懂事。十二小姐忽拍了桌子，气道：“混账！竟敢跟本小姐顶嘴，你们，你们”说罢，昏厥过去。
　　十二小姐谢梧瑶好端端地忽然病倒的结果是，老夫人顺了她的意。老夫人亲自训斥了四个大丫环，并按十二小姐的意思把她们降为了三等丫环留在了秋苑。
　　自此，谢府上下看得分明：继十小姐之后，十二小姐在老夫人那儿得宠了。
　　
　　只剩下最后一轮殿选，谢府的几位当家人活动得更加厉害。宫里传来十小姐谢梧珏生病的消息，一下子把老夫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夜动用关系到宫里打探，最后发现只是虚惊一场。
　　历经三个月，最终的选秀结果出来了。
　　谢府七小姐谢妩媚和十小姐谢梧珏，从剩余的两百秀女中脱颖而出，分别配给皇五子和皇四子为侧妃。一下子出了两王妃，谢府上下都因此喜讯而感到欢欣鼓舞。
　　只有谢梧瑶私下里朝谢廷玉泼冷水：“我不觉得珏姐姐给人家当小老婆，有啥值得庆贺的！”一句话堵得本来觉得还挺欢喜的谢廷玉没了话说。
　　最令谢府意外惊喜的是，五子谢雪若也得到了金殿指婚，皇帝亲自做媒，将镇远侯的胞妹指给了他。
　　谢老太爷和老夫人高兴异常，特地换了朝服赶往皇宫谢恩，再野的马也被皇上给上了缰绳，有道是：圣恩浩大啊。
　　接下来的几个月，谢府十分忙乱。一来，忙着答谢各位亲朋好友，二来为两位准王妃筹备像样的嫁妆，三来为五老爷准备娶妻，四来三老爷又谋了份外放的差、三房数十口人准备离京。
　　谢府五子谢将军谢雪若得旨千里迢迢从南疆赶回京城，进城的第二天便入了洞房，婚后携新夫人入住与秋苑相邻的枫苑。
　　之后，谢梧珏和谢妩媚先后出嫁。本来皇子对娶侧妃没那么讲究，姐妹俩谁先嫁都成，按谢府的顺序当谢妩媚先嫁，不过随着选秀的结束，揭开先前许多谜题，大房被老夫人所不喜，是以婚事上谢妩媚处处被谢梧珏压了一头。
　　值得一提的是，皇四子朱云劲的正妃出自“北夏南谢”的夏公府，正是谢老夫人的娘家。谢梧珏与正妃夏霓裳也是从小认识的，还是亲戚，这关系该多好处来！
　　谢府上下都觉得十小姐幸运，唯有谢梧瑶私下里和谢廷玉唱反调：“所有男女之间的关系都有排他性，这不是血缘关系就能解决了的。”
　　谢廷玉原本的高兴劲又被妹妹捣毁，忍不住难得地数落起妹妹来：“大喜的日子，光说扫兴的话，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尽管事实很残酷。”谢梧瑶不为所动，淡淡地道。
　　谢廷玉听后直叹气：他怎么有这样古怪的妹妹！
　　
　　大婚后的皇子皆搬到宫外，另建府邸。皇子们娶亲的过程很热闹，作为同窗好友和妻舅，谢廷玉全程帮忙和参与皇四子和皇五子娶亲典礼。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京城贵夫人圈还流传着这样一则八卦消息：大美女谢梧珏在二选之后，本是定给静王爷当侧妃，后经长公主说和，改配了皇五子，再后来，皇四子亲自托贵妃说情，最后才给了皇四子，而作为补偿，皇五子另配了谢府的谢妩媚。
　　传言是这般传，但其中的真真假假，谁也难说清。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选秀背后还有许多内幕，后面会知道，先提示一下下
　　第　31　章　各有难经
　　谢府三房离京赴任，府里的人都说三老爷是被八小姐和九小姐所累，这一去，只怕要等到在外地为两个女儿找到婆家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