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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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这轻松一会，哪还有时间去探望父皇？

　　一声叹息——

　　我又对陈望说：你得长大了，万事得学会自己做主张，母妃你能依靠多久？人生之路何其漫长，靠山靠人不如靠自己！

　　陈望听后，那神情是左耳入右耳出了。

　　我又叹了一声，换了一种表情。

　　靠在他的胸膛，低低地喃：我无依无靠，只有你，只有你才能让我过上好日子、快快乐乐的，就当为了我好吗？你知道吗？我最爱的就是你神武的样子，那样的男人又有安全感，恨不得马上扑到你怀里，让你好好地疼爱。我、姐姐和那未出世的孩儿全指望着你，你就试着做个一个有魄力、威风的夫君和父亲，好吗？

　　这话陈望算是听进去了，把我拥得紧紧，说：我试试。

　　明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我仍怀着小小的翼望——也许，他可以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听到，陈望显然改变了很多，最起码再见大臣之时不再是昏昏欲睡的倦意。

　　不敢去清风楼探望姐姐，姐姐却来凌波楼看我。我受宠若惊，紧张地招呼她这招呼她那。对姐姐，我更多的是愧疚。姐姐摆摆手，挥退了宫女们，房里独留我姐妹二人。

　　一段时日不见，姐姐*了许多，肚子微微地隆起，整个人散发着母爱的光辉。想起一句话：有子万事足。看着姐姐幸福的样子，我非常的羡慕。

　　姐姐开口的第一句是：“妹妹，要变天了，你得多多保重！”

　　姐姐告诉我，刘贵妃要她出宫到皇家寺院为皇上祈福，由王妃娘娘和她一起去。刘贵妃说本来这是由她去祈福的，但她心系皇上病重，才叫姐姐代她去，顺便也为未来皇孙求福。至于去多久，也没明说，只说到时该回来就会召她回来。

　　我思量，刘贵妃最善玩明一套暗一套，这次叫姐姐替她去祈福，定是有什么目的。我就不信她真的担心皇上！和姐姐一商议，都想到了刘贵妃要发动政变，为防万一，把姐姐调离皇宫是非之地必是为了保姐姐肚子的孩子，以防不测。

　　可见她有多宝贝第一个孙子。

　　而由王妃陪去，一则可遮人耳目，因为哪有正媳妇不替婆婆祈福而叫小媳妇去的？二则，王妃刘初净是刘贵妃一族之人，叫她避开也有私心，可免难也可在关键时刻助姐姐一臂之力。

　　姐姐忧心忡忡地嘱咐我许多事情，我哽咽着听下了。想起花园那个陌生的姐姐，我想我能理解她复杂又矛盾的心情，一边是深爱的夫君，一边是血浓于水的妹妹，姐姐，也是痛苦不堪啊！今日，她在出宫之前来向我叮嘱一般，足见，她还是非常在乎我这个妹妹。

　　送了姐姐离开后，仔细分析现在的时势和我正处的处境，隐隐感到这次政变非同一般，说不准真会撞上什么不测。我想，得为自己谋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啊。有准备总比没有准备来得坦实。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会儿我的担忧是多么的时智之举。

　　然而要在皇宫走路不难，但找活路就难多了。皇宫里，有活路吗？“听雨，你也想想有什么法子能逃命的？”

　　听雨和我一起锁起了眉头，低头苦思。她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比我更清楚这世上不可预料之事。

　　我靠在窗口，细凝窗外熟悉的果树林和参天大树，深蹙眉头。

　　情势一天比一天紧张，刘贵妃这边急召文官武官商议，三皇子那边的雍王府幕宾也络绎不绝。我突然想起了何飞，那个对我半真半假的人，现在全盘局面操控在他手里，若是，他临时变卦不！不会的，若三皇子做了皇帝，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他！所以，我应该相信他！

　　想起我虚情假意地唤他相公时，不由长叹一声，他怕是早已得知我已是七皇子的夫人，下次再见他之时，不知是何等光景？我骗了他，他会恨我吗？
人未亡时情先绝
汉阳宫，老皇帝的寝宫，灰白色的玉石宫殿。

　　天国盛产玉石，玉又是皇家专用品，故此，皇帝寝宫里所有的家居用品皆为玉器：鹅黄色温润的玉床、翠绿色的翡翠玉桌玉椅、纯白色的玉壶玉杯家居用品虽不多，做为帝王居处略显寒酸了些，但胜在每一样精致无比、清雅灵气。

　　老皇帝的脸色有点像汉阳宫的颜色——灰白。灰白灰白的脸庞凹陷下去，瘦骨嶙峋，他气若游丝的呼吸仿佛随时能断了似的。

　　此时正值正午，外面阳光耀热，里面却是一片清冷。

　　在老皇帝榻前坐着一位风姿绰约的贵夫人，她就是刘贵妃刘媚儿。刘贵妃勺了匙药汤送到皇帝嘴边，皇帝睁开混浊的老眼，有气无力地说：“免免了，朕这病怕是熬不了几天”

　　刘贵妃把药放在翡翠茶几上，柔声说道：“皇上是万福之天子，一定会吉人天相，只要好好歇息，过几天自然恢复神清气爽”

　　老皇帝干瘪的枯手吃力地挥了一下，“媚儿不必多劝朕自知自知”未说完，已接不上下气，不住地喘着大气。刘贵妃在他胸口揉了揉，“皇上，你是否该立嗣了？”

　　老皇帝这口气喘了很久，刘贵妃以为他再也喘不回来的时候，他终于喘完了，嘶声说：“废、废太子、传传、朕传位于三皇子刘舍媚儿，你为皇太后”没说完，又不住地喘。

　　刘贵妃不再上前给他揉，冷冷地问：“我儿呢？”

　　“七皇儿七皇儿立为郡王，一生受朝廷俸禄”

　　“我儿为郡王，那臣妾这太后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干脆让那瑾贵人做太后算了！”刘贵妃有些愤愤不平，“我儿就不能做皇帝吗？他也是你的儿子！”

　　老皇帝听明白了刘贵妃的意思，吸了一口大气后辛苦地说：“七皇儿不行”

　　刘贵妃气得脸成绿色：“皇儿哪不行？”

　　“他他哪是做皇帝的料你、你太宠他朕、朕不能让江山在他、手中败落那是朕用命和血拼来的江山”

　　刘贵妃眼内闪过一丝狠意，“皇儿不行，不是还有我这个母妃吗？我就不信我刘媚儿保不住你的江山！”

　　老皇帝骇了一惊：“你、你想外戚专权？媚儿，朕不是不知你一向的想法朕要你从大局着想，七皇儿做不住这位的！你念在你与朕二十几年情义，别逼朕”

　　刘贵妃眉毛一挑：“逼你又如何？”

　　“朕就下一道遗旨朕去后你、徇葬”

　　“三皇子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你众多儿子中的一位，他为你做过什么？怎比得臣妾；任劳任怨贴身贴心跟着你二十年，如今；竟狠心要我跟你一起死？你够狠！”

　　“只要你不打着那位子的想法”

　　刘贵妃盯着面前这个像根朽木似的老头，冷道：“我就是打着那主意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看看你，要死不活的，想要我陪死，告诉你，窗户都没有，你还想找门？还是想着怎么多喘几口气吧！”

　　这话把老皇帝气得一阵又一阵的痉挛，想出声，又不住地喘，胸口起伏得如波浪翻天，“水给朕水”

　　刘贵妃居高临下地藐视这个要断气的老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恩爱缠绵，“想喝水是吧，好，先把遗旨下了——立我儿七皇子为帝，你好死我好活。若是执意要陈舍为帝，哼，到时我就要他陪你的葬，让你两父子在阴间里做太平皇帝！”

　　老皇帝浊眼闪动着泪花，眼前这个绝情的女子是他床上温驯妩媚可人的爱妃吗？脸，没错，是他熟悉了二十年的容颜，身子，也是她，他抚摸了二十年的身子，甚至那干枯的老手还保留着她的体温，然而，面前这个女人眼中毫无眷恋的狠意，让他既陌生又恐惧。老皇帝把心一横，用所有的力气唤：“媚儿，这是你逼我的来人啊！来人——”

　　刘贵妃凉叟叟地在老皇帝耳边说：“你想唤人吗？忘了告诉我的好皇上，外面全都是我的人，不知皇上想唤谁？”

　　“你”老皇帝手指颤抖地指着刘贵妃气不成声，气得全身跟着手指颤抖。

　　刘贵妃视而不见，拿了文房四宝到床前，“皇上，趁着还有些力气，请写遗旨，写完了，臣妾做臣妾的皇太后，你要死就去死，咱们该干嘛干嘛去。一句话，你好死我好活！”

　　老皇帝听完，两个白眼翻了出来，全身抖个不停。刘贵妃着急说道：“别急别急！先把遗旨写了再死！等等啊！”

　　老皇帝又一个痉挛，眼白了，身子瘫了，人死了，被刘贵妃活活给气死！

　　刘贵妃俯上前一探鼻间，没气了。气恼地哼：“死老鬼，死就死了，也不让本宫好过！活该你死！早死早干净！别以为你不立遗旨我就拿你没办法，死老鬼，我就早算到这一步了，哼！你且等几天的功夫，等等你的三皇儿跟你一道走，路上有伴！”

　　唤了太监宫女进来，吩咐道：“你们且在这里好好照顾皇上，每天饮食汤药照常到御膳房去领。给本宫长个记性，皇上是睡着了！听到没有！”

　　“是！是！奴才知道！”宫女太监内心虽恐惶，表面还是平静地回话。这些奴才都是刘贵妃一手带出来的人才。

　　出了汉阳宫，刘贵妃指派了一队侍卫严守在宫门，没有她的懿旨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斩无赦！在回长青宫的路上，一边走一边吩咐身边的奴才以圣旨的方式，召靖王府李鸣大人、召右相刘定天入宫见驾！

　　刘贵妃暗道：这皇上我也敢气死，假传圣旨又如何，死老鬼一死，本宫的话就是圣旨！又叫道：“去楚宫让七皇子到长青宫来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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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争位战
三皇子与七皇子的争位战，我身在局中却没有亲身参与，但我想知道事情的发展的话，还是可以从不同渠道得来消息。

　　刘贵妃宣了她的两员大将李鸣和刘定天入宫后，共同策划政变的全局细节事宜。因为老皇帝病得突然，死得更突然，远远超过了刘贵妃事先计划的速度，因此，为了全盘计划得以实现，许胜不许败，刘贵妃以各种手段封住了皇上已崩掉的消息。

　　但，压得住活人，压不住死人。

　　现在是春末夏初季节，阴雨绵绵，温度升高，最容易滋生细菌，没几天，老皇帝的尸体开始散发一种难闻的味道，吸引了一片又一片的苍蝇扑来。汉阳宫处在一个苍蝇的世界。刘贵妃见此，心里发怵，下令抬来几箩的盐巴，把老皇帝放进玉棺里腌着，腌成了咸鱼。（若是拿去晒几天，就更像咸鱼了）可怜的一代君主，竟死得这样收场，我听后，几个晚上都没睡个安稳。

　　刘贵妃在紧锣密鼓中策划，宫外的三皇子敏感地嗅到了事情的变化，暗里指使文官和武官去汉阳宫见驾，查探皇上的情况。刘贵妃以各种理由阻挡了他们。

　　三皇子也是个阴谋家，立刻猜到父皇恐已遭难，即时着手准备人马攻进皇宫。

　　三皇子从准备到进攻皇宫，只用了一夜的时间，而刘贵妃在老皇帝死后，用了近半个月时间还未有任何举动，由此可见，若论实力真家伙干一场，刘贵妃远不是陈舍的对手。

　　这场斗争若不是有何飞的反叛，刘贵妃根本没有胜算，即使拥有靖王府的军队又怎么样？老皇帝早就为儿子想到了，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大力扶持三皇子，让他把握了一半的兵权，更重要的是，三皇子陈舍的军队近于京城，而靖王府的军队远在边疆，远水难于救近火。这就是为何刘贵妃足足策了半个月仍不敢轻举妄动。

　　我在凌波楼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却无能为力去做什么。对何飞的忠诚度以及他的能力，都深感怀疑。他只是一个王府的总管，有能力与陈舍抗衡吗？

　　我可以怀疑何飞的能力，却不应该怀疑靖王爷的能力。他在离京前就布置好了一切，御林军至少有一半是他的人马，都是纯隐蔽性的；能在最快速度内镇守皇宫；等待救援。我想，他并没有把的赌注全压在何飞身上。从这件事中，更让我清楚——不管宫里宫外，只要跟政治擦上边的，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忽略的！

　　这场皇位争夺战；尽在风云变幻之中——

　　其中，最不应该轻松的人反倒是最轻松的人。

　　陈望还是每天快乐地过着，在他身上和脸上，我经常会忘却现在严峻的局势。他说他不想做皇帝，让三哥做最好，他去做一个不用上朝不用劳累的郡王，和我；和他喜欢的人做着他喜欢做的事，每天都快快乐乐的。他不敢再跟刘贵妃讲这些话，只敢在我面前说。

　　我听后只会对着他温柔地笑，其实不做皇帝真的是一件不错的选择。我不是一个对权力欲望很重的女人；他做他无忧无虑的郡王，我做他无忧无虑的女人。只有像我这样死过的人才能深切地明白名利虚无，实在的是每一天的快乐日子。

　　但，他没有选择的权力！

　　三月初五这一天，下着绵绵的细雨，天空灰蒙蒙的看不真切。我如往常般倚在门边，望着河那边的一片烟雾。

　　河水还是一样地流淌，凌波楼也一样地幽静典雅，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蹬蹬蹬！如梦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回来，“夫人三皇子开始向皇宫进攻了外面、外面都乱套了——”

　　听雨瞅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我，轻声对如梦说道：“知道了，还没用饭吧，到楼下吃饭去！”

　　“可”如梦看看静止般的我又看看冷静的听雨，踩着满脚的泥水回二楼。蹬蹬蹬！如烟又从外面跑回来，上了楼。

　　唉，她又打听到什么坏消息？

　　如烟喘着说：“夫人，御林军依靠有利地形暂时挡住了三皇子的军队，听说、能撑上三天不是问题可，又有人说三皇子的攻势一场比一场凶猛，不知、能不能撑住？”

　　我微微动了一下，问道：“可知七皇子的情况？”

　　“听说和刘贵妃在长青宫”

　　我挥了挥手，“下去吃饭吧。”

　　如烟欲言又止，这会儿性命都要没了，谁还有胃口吃饭？向我福了福，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楼。

　　听雨走到我面前问：“夫人，若三皇子攻了进来，怎么办？”

　　我仍旧望着那片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