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泽拉斯编年史-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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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多暗夜精灵面容红肿，泪水洗面，有些人似乎好几天都未入眠。珊蒂斯太了解他们的伤恸了。她在人群中搜索，看到了维斯提亚月矛独自站在人群的最外面。他们失去了太多亲友。几乎所有人都有亲友在过去几周的劫难中丧生。
　　夜刃豹竭力拖着的马车载着死者沉睡的棺木驶了过来。泰兰德走向前去，在下葬前最后一次为死者祈福。人群鸦雀无声，只有女祭司祷文的落寞旋律萦绕在人们的心头。
　　睹景伤情，但不释放悲痛，何谈振作啊。珊蒂斯清楚，子民们在鼓起勇气面对挑战前需要些时间。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携手站在群情伤痛的民众面前的玛法里奥和泰兰德。在他们头顶上方，乌云渐渐散去，淡淡的银色月光照亮他们的面容。无所不知的艾露恩啊，珊蒂斯想，我们在这场战争中并非孤军奋战。
　　她感到些许慰藉，便从床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穿过房间去取玛法里奥留下的疗伤树根。她看到，自己曾经送给玛法里奥夫妻作为结婚礼物的情人花，比她上次见到时长大了许多，一条藤蔓从支架的边缘垂挂下来。她欣喜地看到，藤蔓上长满了即将盛开的花苞，她不禁开心地发出一声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　　


☆、瓦里安·乌瑞恩：　父辈之血

　　有什么东西把瓦里安乌瑞恩国王从沉睡中惊醒了，在幽暗中他站着一动不动，轻微的滴答声在暴风要塞的墙内回响。突然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因为这个声音，曾几何时，他听到过。。。
　　瓦里安小心地移动到门边，把耳朵贴在光滑的橡木门上——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脚步声。接着，从城堡外远处的某个地方隐约传来一阵模糊的欢呼声。难道我睡过头，错过今天的庆典了吗？
　　这时候，奇怪的滴答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顺着冰冷的地板传来的回声是如此清晰而生动。瓦里安缓缓地推开大门，向外凝视着大厅，眼前的走廊黝黑寂静，就连墙上的火把也闪烁着阴冷的光芒，仿佛生与死那样变幻莫测。身为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瓦里安感到身体里有种东西在涌动——一种或久远，或新鲜，又或遗忘许久的感觉，就好像是儿时才有过的。。。恐惧？
　　他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他可是幽灵之狼洛戈什，是向敌人散布恐惧，乃至让朋友敬畏的冷血斗士。然而，他仍然不能将弥漫于整个身体里的那种原始的不安和危险感驱散。　步入大厅后，瓦里安发现守卫都不在值勤的哨岗上——难道所有人都在为英雄纪念日而奔忙？抑或有邪恶的势力在背后操纵？
　　他小心地走在昏暗的大厅中，直到进入宽阔而熟悉的暴风要塞王座大厅。但他感觉有些异样，耸立的高墙似乎有些不同——更加高大，更加阴暗而空旷。他仰望着石雕天花板，上面镌锈着象征伟大暴风王国的力量和荣耀的金狮面庞，而周围纵横交错的鲜艳帘幔像蛛网一样悬于空中。幽暗中，瓦里安听到一声含混的哀号和突如其来的打斗声。他的目光飞快地扫向地面，一条清晰的血痕直淌向房屋中央。在阴暗的光线里，他只能分清是两个人疯狂地扭打在一起。等他的眼睛适应了环境后，他发现一个男人跪倒在地，身受重伤而且血流不止，踩在他身上的则是一个隐匿在黑暗里的怪异女性身形。
　　瓦里安熟识这个身形，那诡异的线条将她扭曲的身体和灵魂暴露无遗。她就是半兽人迦罗娜，拥有兽人和德莱尼人的血统——是丧心病狂的古尔丹所豢养的刺客。
　　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几乎让瓦里安惊呆了，新鲜的血液顺着半兽人的刀刃滑淌，从锋利的刀尖滴下，然后在大理石地板上绽放出血红的玫瑰……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瓦里安的心头，那身铠甲，那袭衣饰，那倒在地板上的男人正是他的父亲——莱恩国王！
　　迦罗娜看了一眼瓦里安，露出一张可怕且布满泪痕的的笑脸，然后她的刀尖猛地向下，黑暗中寒光一闪，刀刃已深深的没入国王的胸膛。
　　“不！”瓦里安嘶吼起来，踉跄地冲过满是鲜血的地板，奔向父亲的身旁。他紧紧地抱住国王那生气全无的身体，而此时，半兽人的脸庞也渐渐从黑暗中褪去。
　　“父王！”瓦里安用力摇动他的手臂，哀号道。
　　莱恩的嘴巴因为剧痛而抽搐，鲜血汩汩从嘴角而出，老国王从嘴里挤出一丝血腥的气息后，挣扎着说出几个字：“这就是我们……所有乌瑞恩国王付出生命的意义。”
　　说完这些，莱恩的脸上显现一副双眼翻白，下颚松脱的可怖表情。喉咙处深入露出一阵恶心的蠕动，瓦里安想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但是他做不到。在父王那张大的嘴巴有什么东西在蠢蠢而动，它们发出怪异的微光，随即在幽暗的暮光中一闪而逝。
　　突然间，成千上万条蛆虫从死去国王的嘴里喷涌而出，如潮水般淹没莱恩国王惨白面容。瓦里安还没来得及躲到一边，蛆虫的唧咀声就将他吞噬，他只能在痛苦中发出最后一声叫喊。
　　***
　　瓦里安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刚才的尖叫还在耳边萦绕，他发现自己坐在暴风要塞塔顶书房的地图桌上睡着了。和煦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他隐约听到要塞外人群的欢呼呐喊声，是啊，英雄纪念日的庆祝活动已经开始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失去光泽的的小银匣，铰链把它密封得严丝合缝。瓦里安出于本能地要打开它，但就像之前重复了上千次的结果一样，它岿然不动。大门被骤然推开，暴风城防御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冲了进来，马库斯乔纳森将军一脸警觉地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吗，陛下？我们好像听到了尖叫声。”
　　瓦里安飞快地收起银匣，站了起来。“一切正常，马库斯。”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铠甲，拨开垂在疲倦双眼上一绺头发，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他那过去几个月里因焦虑和睡眠不足而徒增的皱纹——记不清有几个星期，他都在处理那只可恶的黑龙“死亡之翼”突袭暴风城乃至整个世界而引发的一连串紧急事件。
　　他和乔纳森将军都为节庆穿上了华丽的服饰，乔纳森将军长得人高马大，脸部线条阳光刚毅，比大多数人都抢眼。
　　“陛下，纪念仪式将在三个小时后举行。”乔纳森启奏道，“您的演讲准备好了吗？”
　　瓦里安看了看书桌上的羊皮纸，说：“我还在准备，乔纳森。”我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高指挥官疑惑地看着国王，瓦里安叹了一口气就马上改变了话题：“我儿子还没有来吗？”
　　乔纳森将军摇了摇头，说：“没有人看到安度因王子，陛下。”
　　瓦里安转身望向窗外的庭院，竭力掩饰自己的失望。他看到人山人海，旗帜和彩带迎风飘扬，孩子们装扮成他们喜爱的古代英雄，在美食和甜酒之间穿行嬉闹，笑声飞入云宵。英雄纪念日一半是纪念，一半是庆祝，然而这个活动对于瓦里安来说从未有过一点欢愉可言。
　　人群在他的注视下慢慢走向英雄谷，那里矗立着为暴风城立下不朽功勋的伟大英雄的雕塑，纪念仪式的舞台已经准备好了，就坐落在这些伟大领袖的脚下。今天，他们将因为他们的光辉事迹而接受人们的景仰和称颂。
　　乔纳森接着说：“陛下，如果您准备好了，大主教阁下还在外面等着向您汇报城市修复和处置伤者的进展。”
　　“好，好，马上就去。”瓦里安挥手示意他退下，乔纳森低头躬身，安静地退出房间，顺便带上房门。
　　瓦里安把纷乱的思绪抛开，又拿出了那个精致的银匣，他凝视着从银匣光滑的表面上反射出来的模糊影像。这个世界变了，但我必须撑住。
　　瓦里安瞥了一眼壁炉上方的莱恩国王画像。今夕何夕，人类的首领，暴风城的国王，联盟的中流砥柱，必须保持最佳状态，这是父亲对他寄予的全部希望。
　　***
　　大主教本尼迪塔斯也穿戴上了他最华丽的长袍和饰品，他的装束代表着在这个伟大的日子里，暴风城的文化所蕴含的无上荣耀。站在他身旁的则是一个矮小而衣服脏乱的人，手里捧着一大捆皱巴巴的卷轴。
　　当瓦里安从他的卧室中走出来的时候，本尼迪塔斯热切的迎上去：“愿圣光保佑您，瓦里安国王”。他面带微笑地等待瓦里安走下楼梯。
　　“你也是，神父。”瓦里安答道，“你这身行头就像要迎接我们的造物主一般呐。”
　　本尼迪塔斯熟练而庄重地挥动他手里的法杖：“在灾难降临之时，我们必须随时准备好投入圣光的怀抱。”
　　大主教身旁那个寒酸的随从，因为不堪卷轴和图纸的重负而显得手忙脚乱，瓦里安突然认出这个人是巴隆斯阿历克斯顿，这个城市的建筑师。他刚才都没认出这个灰头土脸的家伙。
　　瓦里安示意他们两人随他下楼，然后说：“城市修复得怎么样了，巴隆斯？”
　　“跟我们预计的一样，陛下。”巴隆斯点头鞠躬，同时极力不让自己手上的卷轴掉落下来。本尼迪塔斯上去扶了一把，然后拍拍建筑师的后背说：“他真是太谦逊了，陛下。巴隆斯几乎创造了奇迹，他不仅让暴风城恢复了往昔的秩序，甚至还做了不少显著的改进。”
　　瓦里安感到了些许安慰，听到大臣们禀报些乐观的事情感觉真好。他说：“那么，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什么呢？”
　　建筑师点点头，然后一边走一边拘谨地从众多卷轴中打开一卷，因为他还在下楼，所以僵硬的动作起码让三个卷轴从他手里滑落到地板上。
　　“非常抱歉，陛下……嗯，就是这个。”巴隆斯指着图纸上的一处地方，他沾满泥灰的手指在图纸上留下了几个黑点。“我们已着手调查了城市大门处两座主塔的损坏情况，”他摇头并轻叹了一声，“因为那一身源质盔甲，黑龙的重量一定比它庞大的身躯看起来还要重。我们向下探掘后发现塔基的损坏相当严重。”巴隆斯翻出了其他的图纸，接着说：“要塞的东翼也是一样，还有这里。。。以及港口附近的几个大型建筑，包括那座残留的…”建筑师停了下来，一时间悲从中来。
　　本尼迪塔斯接过话茬：“当然，还有那座残留的旧兵营，以及原本的公园区，现在已经变成了巨大的焦坑。愿圣光照慰死难者的亡魂。”
　　虽然满面泥灰，依然可以看到巴隆斯脸上悲切的表情，“恐怕这些地方要进行大规模的翻修，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呀。”
　　瓦里安瞪了建筑师一眼，深埋已久的痛苦又浮现到脸上。他居然谈到了钱！在这个时候还跟我谈这个！本尼迪塔斯和巴隆斯都没有想到国王会是如此强烈的反应，而瓦里安则加快了下楼的步伐，以此来缓解郁结在胸口的愤闷。
　　在下一个楼层，国王停了下来审视城堡的受损情况。砖石布满了楼梯，城堡的墙壁上开了一个大洞，望过去只看到灾难后的天空和城堡下面被毁坏的城市。在瓦里安检查这些残骸的时候，巴隆斯飞快地翻阅他的图纸。
　　“我们已经正式通知采石场准备石料来修补这里，我们保证日以继夜地将这里恢复原貌，陛下。”建筑师看出来瓦里安脸上不断增加的怒意，他想缓和一下这个局面，“　况且，城堡的通风效果本来就挺好了，即使不好，也没必要拆了墙来通风，是吧？”
　　瓦里安没有回应他，而是陷入了沉思。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抚摸着参差不齐的断口，墙是直接从城堡上掀下去的，仿佛被一张巨口狠狠咬掉，事实也基本就是这样。
　　有个锋利的东西钩到了国王的手套，他伸手将这块像匕首一样突出于墙面的黑色碎片撬出来一些。这是黑龙的源质盔甲鳞片，颜色银黑如夜，差不多有两个手掌长，非常锋利。虽然盔甲的碎片嵌进了石头里，但稍微使了使劲，瓦里安还是把它拔了出来。
　　他把碎片拿给两人看，说：“这只邪恶的野兽。。。死亡之翼。。。绝不是第一个来破坏暴风城围墙的。”他逼视着建筑师，目光好似要射穿他的头颅，“众志成城，屹立不倒，我们从不言败。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们都要让那只黑色的畜生十倍偿还！！”
　　国王透过那个缺口凝视他满目疮痍的城市，在无声的愤始中，他的铠甲手套因为紧握黑龙的盔甲碎片而嘎吱作响。在他脚下，暴风城港口船帆林立，那里停泊着各种颜色、形状各异、大小不同的船舰。英雄纪念日通常会有不少的朝圣者慕名而来，到这里举行仪式纪念英雄们的丰功伟绩，虽然他司空见惯，但今天的情形却是前所未见。
　　在他俯瞰之际，又有一艘船驶进了港口，抛下船锚。那是一艘巨大的卡多雷舰船，闪烁着银色与紫色花纹的船帆散发着熏香的味道。瓦里安收起死亡之翼的铠甲碎片，塞入自己的腰带，然后转身对大臣说：“不知道他们今年来这里是因为缅怀昔日的荣耀，还是出于对未来的恐惧呢？”
　　本尼迪塔斯看着国王脚下的那些船只，然后说：“显然，他们很多人是为了躲避黑龙的威胁，寻求庇护才来的，陛下。甚至有人声称这是末日的凶兆。”
　　瓦里安嗤之以鼻，说：“神父，我可不想为一小部分暮光之锤教徒的歪理邪说而劳心伤神。难道你觉得他们的鬼话对你在大教堂的慷慨传道有所帮助？”说完瓦里安对大主教露出戏谑的笑容。
　　“我会不惜一切让人们相信并履行我教之道义，”本尼迪塔斯朝国王笑了笑，又说：“确实，暴风城的人民需要一些希望，但更需要一个计划。我相信我们的国王，您，能在随后的纪念活动上把这些带给我们。”
　　瓦里安又想到了他的英雄纪念日演说：他该说点什么来缓解这个世界所遭受的重创之痛呢？
　　乔纳森将军再一次出现，他先给大主教行礼，然后对国王说：“容我打扰，陛下。但我得提醒您荣誉使团已经在王座大厅等待您的接见。”乔纳森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希望缓和这个消息带来的紧张气氛。
　　瓦里安的脸抽搐了一下。他不喜欢外交仪式，尤其在这种充满浮夸与废话的节庆日子。他希望能像战士一样，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