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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爱会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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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眼晴眨也不眨地盯着她,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安以若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心头有炽热的火焰在跳动,她疲惫而又慌乱。
“走吧,再站下去你要冻僵了。”深秋的夜很冷,牧岩见她穿得并不多,脱下风衣裹在她身上,伸出的手乍然收了回去,他制止了要去握她手的冲动,大步向停车场而去。他不想吓着她,她是个那么敏感的女人。
深色的风衣带着他特有的男性气息,久违了却并不陌生,安以若下意识深呼吸,缓缓跟在他身后。如果牧岩在此时回头,就会看见安以若脸上瞬间流露出的脆弱与眷恋。
在内心深处,她渴望他的温暖,只是,那颗心,终究是被伤得太深了。对于爱情,她是真的怕了。她甚至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天荒地老和永恒不变。
牧岩想直接载她去吃饭,反正她人在车上倔也倔不过他,只是车子刚启动,她的手机就响了,听出是安妈妈催她回家吃饭,他下意识拧着眉,缓缓打着方向盘,车子终于还是往她家的方向驶去。
再坚强的人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软弱,而且会习惯性反得发作。和父母用过晚饭,安以若回了房间,关了所有的灯,让窗外的灯火和月光更加明显,她看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映在玻璃上,脸上的哀伤无所遁逃地反射在上面,有种自己与自己恳谈的意境。
想到牧岩送她回来时一路的沉默,想到他用力握着方向盘的手,最后想到临走时他的欲言又止,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老天似乎总是喜欢横生枝节,命运突来的转角令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此时又逼着她面对牧岩,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记得莫洛亚说过:人间没有一样东西能在遗忘弃置中久存的,房屋被弃置时会坍毁,布帛被弃置时会腐朽,友谊被弃置时会淡薄,快乐被弃置时会消散,爱情被弃置时亦会溶解。
安以若有些迷茫,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将那些暗暗滋生的感情溶解,目光久久落在那盆兰铃花上,好不容易聚集起的一点信心在忽然想到萧然时瞬间被击得七零八落。生活是现实的,他们如何能像钤兰花一样永不分开?!
就在安以若被困在爱情死角苦苦挣扎的时候,牧家正在上演一场“惨烈”的逼婚事件。
客厅里,牧妈妈不满地瞪着一言不发的儿子,耐着性子提醒:“大木,周末妈提前预约了,你必须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许出门。”见牧岩终于将目光移回来,她说:“我已经和你徐姨约好了,周末要见个面,她女儿也会来,你们年轻人有话聊,你帮妈招呼一下客人。”
“你们要聚就聚,不过别拖上我。”送完安以若他被老佛爷一通电话召回了家,已经被折磨半个小时了,他叹了口气,终于求饶:“妈,我怕了您了,别再安排我相亲了行吗?你儿子英俊潇洒的,还愁娶不着媳妇儿啊?”
“那你倒是说说我儿媳妇儿在哪啊?你之前不是信誓担担地向我保证年底就把人领回来,人呢?”还敢犟嘴,牧妈妈不自觉提高了音量。
“我那不是”
“是什么?安慰我?骗我的是吧?”提起了伤心事,老太太像个别扭的孩子往儿子身旁一坐,负气般扭过脸不理他。
牧岩挠了挠头,讨好般搂过母亲的肩膀,哄着老妈说:“我这不也在努力呢嘛,您说我这边使劲,您那边拆台,还能有胜算吗?”他正琢磨着周末如何约安以若出来,可不能被老妈破坏了计划。
“去,说得倒像是我不对了。”牧妈妈不吃他这一套,忽然想到什么,忙说:“你说你在努力?”见儿子咧着嘴笑,她神情转为严肃地说:“坦白和妈说,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是,有了。”牧岩不再避讳,像是受审的犯人一样如实回答。
“真的?”习惯了他总打哈哈蒙混过关,牧妈妈竟然不相信。
“比真金还真。”牧岩敛笑,郑重点头。
“谁啊,快和妈说说。”牧妈妈一听立马眉开眼笑,拉过儿子的手,劈哩叭啦开始轰炸:“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长得什么样?脾气好不好?什么时候带来给妈看看”
“你一口气问那么多问题,让他先回答哪个啊?”牧晟从书房出来就听见母子俩的对话,又见儿子拧着眉毛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出言为牧岩解围:“你这妈当得一点也不称职,一天到晚给他介绍女孩子,也不嫌累。”他就估摸着照妻子最近这么个折腾法牧岩肯定沉不住气,索性就说了:“人家心里早有人了,就是那个叫安以若的丫头。”
“谁?”牧妈妈明显怔了一下,望着牧岩,不确定地问:“你爸说的是安以若?那个你从缅甸救回来的女孩儿?”
牧岩点头,见老妈脸色有点不对,忙冲老爷子使眼色,牧晟笑笑,一副包搞定的表情,不急不缓地坐到妻子身边,将事件的起因经过向领导详细报告了番。
其实就是几个月前为了平息风波,牧岩无奈之下向牧晟道出了实情。那天在书房里,他说:“爸,请您一定帮我这个忙。再这么报道下去,她会被舆论压跨的。”
安以若与席硕良结婚又离婚的消息已经轰动A城,再加之很多报道中都提到了牧岩的名字,牧晟怎么可能一无所知,略一沉吟,他皱着浓眉说:“大木,你和爸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姜还是老的辣,在牧岩莫名其妙冲出家门那一天,他已经隐隐猜到什么,后来他一度很消沉,还主动提出去新警员培训基地任教练,今天又特意回家让他转移媒信注意力,细想之下就接了起来,但是,这么大的事,牧晟需要他亲口说。
“是。我喜欢她。”牧岩抬起头,站在书桌前迎视着父亲的目光,缓慢而又坚定地说:“在去云南之前,我就喜欢上了她。”如果没有绑架的事发生,他或许还看不清自己的心。
牧晟不说话,起身走到窗前站定,目光投得极远,他听见牧岩说:“对不起,爸。”对不起之前的隐瞒,尽管义正严词地说救人是他的职责,但不得不承认,负伤赶去云南与他身为警察毫无关系,他是为她去的,为他爱的人。
牧晟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表示不必道歉,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么导致席硕良毁婚和你脱不了关系了?”不是责怪,语气却难掩沉重,牧岩是什么脾气秉性他这当父亲的怎会不知,在看到报道后他没过问一句,一半是出于了解,一半当然是因为信任,可是今天,他却
牧岩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其实也搞不明白在整个事件里自己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只知道,他得保护她,不能让她独自收拾残局。
转过身来,牧晟语重心长地说:“牧岩,爸不想干涉你感情上的事,你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顿了顿,他斟酌了下,又说:“在作决定之前你要三思,爸不希望书慧的事儿重演。”
闻言,牧岩胸口无端一窒,原来,自己年轻时犯下的过错竟然给家人留下了阴影,想到父亲的担忧,他甚至不能为自己辩驳一句。
那一季里的爱情有着年少轻狂的冲动,更有着刻骨铭心的伤痛,在终于有了决定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决不能让一切重演。
父子之间划过一阵长久的沉默,再开口时,牧岩的语气坚定得不容人不信,他说:“安以若与书慧不同,我也不再是当年的牧岩。”
牧晟与他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之久,最后终于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父子俩的对话很简短,却像是道尽了一生。牧岩在客厅坐了整整一晚,牧晟在书房静默了一夜。
第二天,表面上一切按部就班,丝毫没有什么不同,私底下,父亲却无声地允诺了儿子一个重要的选择。牧晟是有顾虑的,毕竟安以若离婚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不得不担心如果哪天两人真的走到一起,将会引起多大的风波,然而,能让牧岩放下一切来求他,牧晟知道儿子是动了真情,为了他的终身幸福,他决定放下什么。于是,他让人不着痕迹地递出了些资料,甚至接受了杂志的专访。
在儿子爱情的问题上,牧晟与席父是截然不同的态度,他给了牧岩最大的尊重与自由,换来的,当然也是迥然不同的结果。
逼爱情潮
对于初恋,人的记忆都会自然而然地深刻许多,但如果感情变了质,是不是还要固执地纠缠下去呢?那样会不会有些贪婪?
牧岩说得没错,安以若与何书慧不同,安以若在面对生死之时勇敢而坚强,何书慧却是个连听到枪声都会害怕,甚至晕倒的女人。
牧岩其实不愿将两人作比较,爱过的人,爱着的人,真的没有任何可比性。
选择在这个时候向母亲坦露心事,牧岩只想扫除一切可能成为后顾之忧的阻碍。他心里明白,经历过之前的种种,要让安以若向他迈出一步很艰难,任何一丝风波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废,在这一场爱里,他需要独自撑起一片天,为自己,更为她。
青涩的岁月已经结束,许多往事开始在心底沉淀,牧岩庆幸,安以若出现在他懂爱的年纪。他是个理性的人,在挣扎痛苦之后,深知缅怀过去的旧时光已经于事无补,该做的,能做的,就是将喜欢的人留在身边,像铃兰花一样相守在一起,永不分开。
他像孩子一样握着母亲的手,眸底满是期待,他说:“妈,安以若是个好姑娘,任何人都不能因为她受过那样的伤害而看轻她。我喜欢她,我希望得到您和爸爸的祝福。”
牧妈妈看见儿子脸上坚毅的表情,摸了摸他的头发,微微笑了,“妈没说不同意,妈相信你的眼光。”想到铺天盖地的报道,老人家又隐隐担忧,她说:“可是今后的路并不好走啊。”
将母亲的手包在掌心之中,牧岩弯唇一笑,“问题的关键只在安以若身上,其他的人或事都影响不到我。”
那么自信的表情,如此坚定的语气,由不得牧妈妈不信,与丈夫对望一眼,她叹了口气,皱着眉嗔怪地说:“你徐姨又得念叨我了,她那女儿我倒是见过两次,人长得真是”
“妈——”牧岩撒娇般搂过母亲的肩膀,拉长了音调阻止了她的牢骚。
牧妈妈嘟着嘴抱怨儿子不体贴,又见他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就像小时候淘气不听话被她罚站时的表情,心下一软,笑着催促:“那就动作快点,妈等着抱孙子呢。”
“是,小的遵命。”
牧晟看着这对母子,缓缓勾起了唇角。活到这么大把年纪,奔波过,劳碌过,苦过,更累过,今时今日,妻娇子孝,他,满足了。
得到父母的认同和支持,牧岩像是绷在弦上的箭,撒弓而发,目标直逼安以若心房。
当他暗的明的,委婉的直接的邀约不断,安以若却为工作和米鱼拍照的事忙得焦头烂额,不是刻意但又有意地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镇定和自若。对于她表现出来的冷淡,牧岩并不意外却也丝毫不气馁,在安以若第十六次拒绝他吃饭的邀请时,他做出件让所有人跌破了眼镜的事。
记得很长时间以后米鱼提起这事还笑得直不起腰,她怎么也想不到沉稳冷静的牧大队长竟然也会死皮赖脸,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停地嚷嚷:“队长同志,就你的行为我总结出一句话。”
“什么话?”直觉认为不是什么好话,却敌不住好奇心的牵引,牧岩果然上套。
“英雄终究还是为美人折了腰啊。”
牧岩脸上挂不住,瞪着谭子越说:“除了用这种笨方法告诉她我的诚意,难道像别人一样送贵重礼物表决心?”下意识拧眉,又说:“我反正是想不出别的法儿来了。”
谭子越和米鱼看着他微红的脸,别扭的表情,忍不住哈哈乐了。
月上树梢,安以若捶捶酸疼的后背,将目光投向窗外,寥寥树影下依然停着那辆银灰色切诺基,车的主人正倚在车前耙着头发,百无聊赖地仰头望天。维持仰视的姿势差不多有十分钟之久,然后,男人坐进车里,了无生趣地瘫软在椅背上。
安以若往窗前靠了靠,看见车内亮起了一道微弱的光,很快地,她收到一条短信,他问:“告诉我,过程和结局都有了,你还要固执多久?”等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敢在她面前出现,又用将近一个月的等待告诉她他的诚意,牧岩沉不住气了。
他突兀的问话让她怔了怔,随即牵起苦笑,按下回复:“努力过,挣扎过,试过很多次想要笑对,然而,无力改变。”当她等他给她一个解释的时候,他接过请柬成全她的幸福;当她想要放弃那份无以言明的感情与席硕良共度此生时,他因门第之别选择了抛弃她。在爱里沉浮过后,她哪里还有力气再去付出和争取,她毕竟是个脆弱的人,容易退缩,容易怯懦。心悬已久的丝丝疑念,早已在他的邀约和等待中得到证实,然而,又怕万一出现闪失,再次万劫不复。
推开车门,他抬眼望向楼上亮着灯光的窗口,她没有躲,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双眼眸掩映在半垂的长睫下,安以若将倦意坦然地显现在脸上。
为什么逼她?
明明隔着山长水阔,又像是迎面而立,两人之间划过长久的沉默,然后,他忽然下车,将手机递到耳边,当他低语如喃的声音飘入她耳里,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瞬间凝滞,她听见他说:“你下来,我们谈谈。”不是问句,而是命令,带着不容她拒绝的肯定。
寂夜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她讷讷无言,挂断电话抓起包下楼。再这样下去好像特别没意思,安以若也觉得他们是应该谈谈,自从上次脱险之后,他们之间,始终欠缺一场心平气和的谈话。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牧岩正从大厅外面急步而来,深色的外套衬得他肩宽腿长,眉眼浓重深遂,看见她,惯常清冷的眼眸不显山不露水,他脚下未作停留,径自走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转身往外走。
安以若摒息听着自己的心跳,只觉得再任由他等下去自己脆弱的防线终将溃败,再无力抽身,刹那间,她有了某种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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