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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在最忧伤的年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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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纷纷惊诧,“不会吧?”“怎么可能?”“这也太童话了吧?”议论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似乎有人看到了简汐,然后全体安静。
  经过简汐身边的时候,她们都对她笑笑。简汐从一张张笑里看出些轻鄙、嫉妒、好奇,甚至还有一点点畏惧。这一刻,简汐已清楚,她在公司里是交不到真心朋友了。
  去德国出差一周,再轻松没有了。简汐只是负责打打电话、发发邮件、提醒日程安排、做做会议记录什么的,其间和德国同事开了几次会,吃了几顿饭。Kevin是香港人,三十出头,老好先生的样子,空余时间都放简汐自己去观光。
  出差回来,工作步入正轨,简汐发现自己就是个闲人。Myra不差她做任何事。Kevin这边分派的工作也都轻省。本部门同事若有事需要她配合,都是客客气气来请她。简汐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只有暗自努力,少说多做,分内事绝不马虎;偶与其他部门合作,总是积极响应,主动担当。只是大家对她都过分客气,不愿麻烦她,只愿对她笑,笑容里是敬而远之。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拿到第一笔工资,简汐惊讶。账上数目竟比预期的高出许多。查看明细,各种津贴名目繁多。本想去人事部询问究竟,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或许真的是他在暗中照顾她。或许他仍是念旧情的,愿以己之力帮她过得好些。或许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内幕,而只她一人蒙在鼓里。但那又如何呢?他们的爱情早在四年前就结束了。现在,即使见面,也不过是朋友对朋友。若不然,为何那日在电梯间偶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明知她在这里,他若想找她,想见她,轻而易举。可他从未出现。是的,这是他的公司,他来去自由。他的出现和消失,是她能力之外的事情。简汐在此刻忽地看清了自己的心。原来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在暗暗
  期待元深的出现。期待他来找她。期待他来同她说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你好吗?
  可是,这一个月来,她从未见到他。只一次经过董事会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墙上一排大幅相框。几乎每张照片里都有他。他与各种她叫不上名字的老头或中年男子握手合影。只有一张照片里的人物简汐认得,那是现任美国总统。
  在那些照片里,元深西装革履,笑容亲切,姿态从容。那是一个让简汐感到陌生的欧阳元深。在她记忆中,他始终还是那个穿着T恤和拖鞋的大男孩,带些骄傲、带些顽劣,带些不可一世的狂妄,但是无比痴恋并宠爱她。
  但那些是往事,都是往事了。该放下了。
  圣诞前夕,沈庆歌陪同父亲回国。元深设宴为准岳父接风。
  这天他亲自叮嘱安排了菜式,出门前又认真搭配了西装、衬衣、领带和皮鞋。这段时间他推托了大量应酬,也一直未去公司,只有高层电话会议,或者面向公众投资者的Earnings Release他会拨进去听一听。整个人已习惯了疏懒自在,难得正经着装打扮,顿与平日判若两人。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微笑起来,大致像个三十岁的商界精英,也像个虔诚的新郎与可靠的女婿了。
  沈祥肃还是老样子,身板挺直、容光焕发,六十岁的人,看上去却只有五十出头。用沈庆歌的话说,爸爸从五十岁之后就没有老过。
  从多年前,沈祥肃对待元深的态度就像对待亲儿子。好起来像亲儿子,教训起来更像。他们一年见不了一两次。每次一见,沈祥肃对着元深就是那几句老调调:有空多学学生意;凡事行之有度;有些东西不该沾,就不要沾;男人早点成家好,心思落定了才好在外面做事。
  元深是有点怕这个准岳父的。老爷子大部分时间慈眉善目,一旦火起来有掀翻桌子的劲头。大约两年前,有回元深带了几个女孩在家里嗑药,嗑得过火送医院抢救了。老爷子一听说此事,立刻飞回来,冲到医院就掴了元深两个大耳光。老爷子以前当过军官。到老了脾气已经好多了,年轻时火气上来能杀人。元深想幸好老爷子当时身边没枪,不然就算他嗑药没嗑死,一定也在医院就让老爷子一枪毙了。沈祥肃当年在医院对着元深的怒吼让一条走廊的医生护士都颤抖,“你要敢害我女儿,我扒了你的皮!”后来是沈庆歌出来打圆场,为元深求情。沈庆歌又悄悄告诉元深,爸爸发这么大火主要是怕他瞎胡闹弄坏身体。爸爸就她这么一个女儿,又认定了他这个女婿。爸爸也是为他们的将来着想。
  此时,沈庆歌又一如既往地在沈祥肃与元深之间打圆场。当沈祥肃问元深:“听说你很久没去公司了?”沈庆歌就说:“战略官和财务官每天都向Ethan报告的。”沈祥肃笑眯眯地看女儿一眼。不错不错,你们倒是恩爱,懂得互相袒护了。沈祥肃又问:“听庆歌讲,你们打算明年完婚?”元深看沈庆歌一眼,明年?但他笑着对准岳父点头,“明年春天。”“春天,仓促是仓促了点。不过也好,随你们吧。”“早点结婚,早点让您抱外孙,也是我们的孝心。”元深说着,却对沈庆歌笑了一笑。
  “是啊,爸爸。我同Ethan商量了,后年就准备要孩子。”沈庆歌说着,回敬了元深一个同样的笑。
  “一家人吃饭,不用这样眉来眼去的。”沈祥肃慢悠悠地说着,抿一口茶,“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自己商量好。夫妻之间,有商有量,不要事事针锋相对。这才是让我这个当爹的安心,才是你们的孝心。”元深和庆歌都没有说话,轻轻点头。
  沈祥肃又对女儿说:“做妻子的,应该听从丈夫。元深想早些要孩子,你应该尊重他的意见。”沈庆歌点头,“爸爸说得是。”沈祥肃又转对元深说:“想早点生儿子,自己身体先养养好。该戒烟戒酒的就早点戒了,看你脸色不大好。”
  元深连连点头,“好的,爸爸,我会注意的。”沈庆歌看出父亲盯着元深的目光里有些真的担忧,便说:“元深一直注意锻炼的。每天都游泳、打球。”沈祥肃轻叹一声,“那就好。”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元深借口去洗手间,到外面抽了一根烟。
  事实上,他是需要独自出来,放松一下,跟沈家父女吃饭把他累垮了。他知道沈祥肃是真心对他抱有期望。他与沈庆歌一结婚,将来两家的家业都要靠他打理。但他现在只觉得疲累,还有些不安。他在这世间的日子将不长久。钱啊什么的他是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有那么一点点卑微的心愿:和他爱过的女人生几个孩子。与其把财产留给无关的人,不如留给自己的孩子。但沈庆歌啊他无法控制她。他突然有些灰心。
  元深回到餐桌。沈庆歌已让人撤了残肴,端上甜品。
  沈庆歌说:“我和爸爸明天要去日本办事,不如你与我们同行?陪我去滑雪吧,很久没有滑雪了。等爸爸的事情办完,我们再一起回美国度圣诞,好不好?”她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元深却说:“圣诞节我已有安排。”沈庆歌暗暗吃惊,元深竟当父亲面直接回绝她,这很少见。但她见沈祥肃也没说什么,便不好再说什么。元深自由惯了,圣诞节有自己的安排很正常。况且他这次爽快答应结婚,又急着想要孩子,诚意十足,便不要事事苛求了。
  于是她只说道:“若这次你不随我回美国,便尽早定个时间,我让设计师过来,跟你确定礼服细节。公关公司的目录我会发到你邮箱,你有空挑选一下。曼哈顿的房子我会先装修起来,知道你对那些细枝末节无所谓,有些事情我能定的就先定了。”元深微笑着点头,“你定吧。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沈庆歌看了元深一眼,没有说话。在生活细节上,元深随和、简单、弹性极大,但这也恰恰反映了他的消极与冷漠。
  当晚,沈庆歌住在元深那里。沈祥肃不想打扰小两口难得团聚,借口住不惯,自己带着随从住酒店去了。元深这晚虽与沈庆歌同床而眠,却似乎满怀心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缺少热情,匆匆敷衍之后,就早早歇下。
  夜色静谧。沈庆歌躺在元深身边,却失眠了。回顾这四年的交往历程,喜忧参半。只是她素来具有强烈的优越感,所以不觉得事情会超脱自己的掌控。
  此刻,她望着身边的男人,心中滋味复杂。这是一个让她倾心恋慕,也让她深感畏惧的男人。她畏惧他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她无法彻底地看透他,他的心意时常让她无从探测;至于另一个原因,是她心中永远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
  此刻,她望着他,这个将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他的样子像一头沉睡的兽。也只有在这样熟睡的时分,他的眼角眉梢才会流露出内心被藏得很深很深的忧伤。
  她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柔柔牵扯着,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涩。
  翌日晨起,沈庆歌神采奕奕,精心打扮。她看元深的眼神似乎在诱惑,又似乎在审视,嘴角总似笑非笑地勾着。
  元深觉得沈庆歌在酝酿什么。酝酿什么呢?他却看不透。
  两人在卫生间巨大的镜子前洗漱,一边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少顷,沈庆歌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东郊的半山别墅倒是搁置很久了。我看是不是派人去维护维护,查查白蚁什么的。好东西放久了,没人管,也是要生虫的。”她像是不经意地说起。
  元深没有看她,对着镜子剃须。沈庆歌一定是听闻消息,那里住了个女人。元深随她去话中有话,只当糊涂,笑道:“你以为在美国呢,哪儿来的白蚁。”“蛀虫可不管哪儿是哪儿,有肥的就绝不啃瘦的。”沈庆歌也微笑着,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画眉。她这天穿一件竹青色衬衣,配钻石耳钉与铂金颈链,化冷色调的淡妆,既显得清丽脱俗,又有些傲然冷厉,这般微笑着,很有些绵里藏针的味道。
  元深不动声色,放下剃刀,用冷水冲净脸上的剃须泡沫,“改天我亲自去一趟,看看房子生虫子没有。”他半真半假地说着。
  沈庆歌没作声。
  元深擦干了脸,转过身来,将沈庆歌拦腰一抱,在她耳垂边轻吻一下。
  沈庆歌却不让元深这样玩笑过场,轻轻推开他,略带严肃地说:“Ethan,我们都要结婚了。有些事情,你心里要有数。别玩过头了。去年那个叫夏悠悠的小姑娘,惹出多少麻烦”“夏悠悠的孩子,是你逼着打掉的吧?”元深出其不意地打断沈庆歌的话。
  “你太抬举我了。我有那能耐吗?”沈庆歌说,“你应该庆幸,那丫头还算明事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真碰到一个难缠的,你自己哭去吧。还指望我给你收拾残局?”她轻轻一笑。
  “是。我最应该庆幸的,是有你这样聪明能干的老婆。”元深说着,眉宇间恢复了笑容。
  “好了,我点到为止。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该收敛收敛些吧。”沈庆歌抬手搂住元深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面颊。先前的强势、犀利、刻薄,全部化解到这一个柔软芬芳的吻中去了。
  打一下,揉两下,这是她一贯的办法。欧阳元深也只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而已。她相信,只要肯用心,迟早可以将他完全收服。
  冬月得到通知,圣诞假期要陪欧阳元深去伊甸岛度假。元深特意吩咐了,她可以带上女儿。冬月有些惊讶,事情跟她想象的越来越不一样了。但她没有选择,只能服从。
  伊甸岛位于南太平洋,风光秀丽,悠远宁静。
  瑶瑶一直在图画书里认识大海,如今看到真正的碧海蓝天,欢欣雀跃,在海边疯跑。冬月望着女儿无忧无虑的样子,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涩。
  海景别墅就在沙滩近旁。白色的独栋大屋,掩映在植物宽大的树叶中。面朝海滩的正门前有个木制的回廊。一架情侣吊椅微微晃着。绿色的藤蔓沿着廊柱缠绕垂挂下来。景色、情调,样样都是最好的。冬月却无心流连这些细微美好。这些都是和她的真实生活没有关联的事物。
  整个下午,元深一直独自坐在海滩的尽头抽烟,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个岛他已有多年没来,上一次来还是四年前。他记得,那也是一个圣诞节。他带着简汐逃课,把她骗出学校。他说出来吃饭,却把车一路开到机场。待简汐反应过来,已被他拉着过了安检,登上飞机。他买下了整片海滩。用贝壳与玫瑰在海滩上摆出她的名字。一轮圆月从海上升起。他拿出戒指向她求婚。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浪漫。她哭着笑着答应了。他们在月光下紧紧相拥,长长的吻让她幸福得窒息。那个夜晚,他们第一次共处一室,就在这座海边的白色房子里。二楼的卧室面朝大海,一切都精致华美又清新宜人。氛围恰到好处。
  床头柜上,她看到一只水晶球。瓷质的粉色底座,缀着白色蕾丝边和珍珠。水晶球里有两个小小人儿,是一对新郎新娘,手挽着手,正在婚礼中。
  他拿起水晶球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水晶球里即刻飘起亮晶晶的雪花片。扭一下底座上的机关,机械发条转动起来,美妙的旋律流淌出来,是《爱的纪念》。
  他放下水晶球。球体转动,雪花纷飞,《爱的纪念》缓缓流动。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漂亮的物件,万分欢喜。
  “这是我跟一位世界顶级钟表匠定制的。他为一家奢侈品公司手工制表,一年只做一件。这款水晶八音盒,他花了整整一年制作,全世界仅此一件,绝对限量版。代价自然不用说了。”他笑着说,“百年后,此物定能拍卖出好价。”“别把什么美好都和钱扯上关系好不好?”她嗔他。
  他还是笑,“快说你喜欢。”“我喜欢。”“说你爱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连说三遍。
  他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嗯,一辈子。”“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生三个,两男一女。”他笑着捏捏她的脸,“生孩子太辛苦。我心疼你,一个也就够
  了。”那个夜晚,他们几乎把一辈子的情话、傻话都说尽了。一辈子有多长呢?他们那时都觉得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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