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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护士 作者:29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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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鸡蛋西红柿炝锅,还有一碗,你自己去盛吧。”
所以说……这是……
“哦,我口味淡,你再放点盐。”
根本就是#有病系列#!你既然做了我的那一份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非得到最后胡论瞎侃完了才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这么长时间面条早化掉了好不好!还能吃么!
杨瞳悲愤地出门的时候,铁皮房檐的接缝处蓄积了好大一滴水珠,“啪嗒”落下来,打在小叶黄杨的一根枝杈上。绿叶轻颤,溅了杨瞳一手背的水。
连一颗植物都要来调戏我!
调……戏……?
什么鬼!
结果并没有太惨烈。面条是泡得有些软了,但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杨瞳看到那个塑料饭盒已经洗干净放在煤气灶旁边,内里干干净净,外壁上还残留些水珠,没有擦干净。
不知道是谁洗的,潜意识里也不想去当做是谁洗的。
杨瞳把面条盛出来,像其他人吃饭时那样,在廊下找张凳子坐下来,对着空落的后院和哗啦啦的大雨,吃下一肚子心事。
斜前方那间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吃着一锅饭,却看不到彼此。
杨瞳觉得自己是个太容易被影响的人。
轻叹一口气,杨瞳想啊,那些人有毛病吧要坐在这里吃饭,端着饭盒手都要酸了好么!这种农民工蹲大马路的即视感难道很爽?以及秦不靠谱你口味已经淡到根本不放盐的地步了么!
杨瞳勉强把面条吞了下去,洗干净饭盒之后还坐在原地,端着脸看下雨。秦昱言也来洗碗的时候叫过她一次,杨瞳不应声,她就又回去了。
是挺不想搭理人的,有点低落,秦不靠谱要是还废话一箩筐地在耳边聒噪,低落立马就能转成烦躁。不过她倒是配合一次,不等杨瞳说话就自己走了。
大雨渐渐变小了,转成淅淅沥沥没多久,就彻底停了。
杨瞳坐着坐着,还是觉得自己一颗心飘飘荡荡没个依靠。感觉挺奇怪的,用理智和逻辑分析不清,就找不到应对的方法。
到一点五十,秦昱言又出来了,在杨瞳身边坐下:“下午你去药房吧。学学药房那一套东西,以后就在药房。”
秦昱言是做好长谈的准备的,没想到杨瞳看着前方很配合地说了一句“好”。刚沾了凳子的屁股立马就要起来,秦昱言觉得有点突兀,干脆就继续坐了下去。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一起沉默。
还是杨瞳率先站起身拍拍屁股,问道:“药房要上小班了吧。”
秦昱言跟着起来,两个人一起往楼梯走:“是,不过相对来说,其实小班休息的时间更长。”
杨瞳一直看着前方的视线终于转动了一下,斜睨着秦昱言:“你就找理由吧。”
秦昱言笑笑,知道解释也没用,换了个话题:“一星期行不行?尽量在一周之内熟悉药房,能独立上班。”
杨瞳不想把话说太满,到时候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含糊地应了一句:“我尽量。”
跟药房值班的人交接之后,秦昱言看着杨瞳,嘴巴还没张开,杨瞳先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但并没有尖锐的敌视,只是表达了“废话说了也没用还是少说省的你费力气我听着也烦”。
秦昱言看她的表情竟然很神奇地理解了,好像凭空生出了一份默契,一举一动一眉一眼都能意会出来些残片断句。
秦昱言真正地觉得有些开心,虽然只是一丝丝的,也足够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杨瞳看神经病一样鬼怪地看她一眼:“你又想什么呢?”
秦昱言摇摇头,例行公事般地嘱咐一句:“小孩儿的药也要学会配,不确定的一定要去问,千万不敢弄错了。”
杨瞳越来越不耐烦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别把我放在这里,你自己来啊!”
秦昱言才住了嘴:“尽快适应吧。”
秦昱言左手无名指上挂着一串钥匙叮铃哐啷,两只手捧着手机在屏幕上点,一边编辑文字一边往大厅里走。随后响起微信发送成功那一声“嗖——”,不多久就有信息回复。
杨瞳见她举起手机放在耳边听语音,随后又快速回了简单的几个字。之后就收起手机到医院门口,蹲在地上开了电动车的后轮锁,把锁头放到前头的篮子里之后,弯腰放钥匙。
最后骑着电动车走了。
是深蓝色的车,稻草黄仿编织的塑料车筐。瘦长,很新。
以前没有注意过。杨瞳突然发现,自己的视野开始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第20章 自白
秦昱言这次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等电梯的时候回头数数,营养品送得够多了,月子里要用的药也充足。给婴儿的洗护全套以及小衣服、小帽子没少买,甚至连裹婴儿用的包被也买了有四条之多。
她能想起来的东西全部送了不止一份,想不起来的那些……那些也就算了吧。
月嫂阿姨开门看见她,笑得一脸褶子皮,招呼着她进屋。实诚大妈惯性地想去她手里接东西,手都伸出去了,低头却什么也没看见。大妈愣了一下还不死心地来回瞅,就差掰着秦昱言的肩膀把她调转个,看看是不是藏在了背后。
结果当然是没有。原本能很自然衔接上的动作硬生生被大妈搞出了尴尬的味道,她讪讪地收回手,动作明显地把掌心贴在裤子上搓了两下,想了半天才说出来一句:“快进来吧!”
先闹出个乌龙,秦昱言觉得有些无奈的好笑。一个刚来没几天的月嫂都这么想,那王家人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傻大方缺根筋的行动超市,兜里有两毛钱就得往外抖抖的烧包货?
那穆林洁看到自己回回拎来的大包小箱的,会不会也这么想?
秦昱言一直都挺乐意做这个冤大头的,并且做得很高兴。不知怎么的最近就开始疑心了,觉得自己确实彻头彻尾地演出了一个人傻钱多的实心眼,有那么一点点像个笑话。
小宝的哭声从卧室里传出来,嚎了两嗓子之后没音了。秦昱言推开房门,看见穆林洁弓着腰坐在床上给小宝喂奶。小家伙噙住奶头之后拼命吮吸,小拳头还握得紧紧的,一副捍卫食物的样子。当妈的那位却是蓬头垢面,虚肿之下全是憔悴疲惫。
秦昱言的心还是忍不住提了提,本就不坚定的心里建设“哗啦”塌出一方口子出来,洪水被由此倾泻而出。这已经是十几年的习惯了,跟那些酒鬼一样,喝了十几年的酒,不会说戒第二天就能戒的掉。
秦昱言略带抱怨似的问:“怎么不靠着床头,这么坐着腰不累啊?”
“累死了——还得往后挪,小宝不让动。”
刚说一句话,小宝松开嘴巴“哇——”嚎哭起来。穆林洁忙皱着眉给秦昱言使了个眼色,抱着小宝轻轻晃着,嘴里发出抑扬顿挫像是吟唱似的轻柔安抚。
小宝这不足月的小婴孩,眉毛都还没长出来,脾气倒是很大。吃奶的时候不允许有人和她妈妈说话,不许晃来晃去,不许有人来回走动,不然就扯开了通亮的嗓子使劲哭。
好不容易把奶头重新塞过去占了小宝的嘴,小婴儿起先还气性极大不肯吃,防不住一滴奶渗了出来,尝到甜头之后她就止住了哭声,认真地吃起来。
穆林洁松口气,如获大赦般地冲秦昱言苦笑。却发现秦昱言眼睛是看着这边的,但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完全走了神。
少见秦昱言会有这种空白无物的神情。穆林洁疑惑地盯着她看了很久,秦昱言才察觉到黏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晃了一下回过神。
秦昱言口语问她怎么了,穆林洁轻轻摇头,又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宝,示意待会儿再聊。秦昱言轻手轻脚地把床尾的几个大靠枕给穆林洁塞到背后,摞出一个支撑。穆林洁刚要缓缓往后靠,小宝吃奶的动作一顿,吓得穆林洁忙坐了回来,拍着小宝的背不敢再动了。
秦昱言一直看着,或者说眼睛看着但心却飘了出去。等小宝终于吃睡着嘴巴不再动的时候,塌出的缺口已经经过了几个世纪,水流干涸,完全成了废墟。
心里就藏了这一片苍凉、荒芜之地。
穆林洁把小宝放到床上,终于能靠着床头休息一会儿。缓了口气之后她俯身去床头拿水杯,发现里边已经空了,就低声叫秦昱言:“给我倒杯水。”
这时候秦昱言倒是看不出什么异状了,和平时一样,自然地问起来:“白开水?加不加什么东西?”
只是秦昱言转身走出去,背对着穆林洁的时候,顿时有种青春已逝的警醒。
年少时起的贪婪*在心底扎根,然后发芽成长,变成郁郁葱葱的大树,遮天蔽日填满了整颗心。十几岁的小女生心脏很小,那一片纯净简单的地方,装了一个喜欢的人进去之后,就没有多少空隙了。随后的日日夜夜,十几年来的日日夜夜,这份心情愈发深入,变得牢不可摧。
就成了瘾,再也戒不掉了。
其实要真是放到现在,秦昱言觉得自己可能也不会这么喜欢穆林洁,充其量只是深度好感。但初恋太美好,那是夏娃在禁地之上种下的第一颗种子,香甜气味萦绕,诱惑着少年人。
那是幼年时期吃到的第一颗水果糖,是亲手放飞的第一只风筝,是夏日从深海之中探出头时看到的第一抹灿烂阳光,有晶莹绚亮的水珠映在半空,七彩缤纷。
秦昱言把水杯递给穆林洁,心想,这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喜欢了十几年。
但她早就成了别人的人,如今又是别人家孩子的母亲。
她的人生轨迹早就超出自己的期望,开始走向相悖的道路。一条……和自己没有任何牵连的道路。
水杯被接走,秦昱言收回空落落的手掌,轻慢随意地搭在腿上。却像是灌了铅,注意力都集中在这只手上,然后越来越沉重。
穆林洁喝了两口水,放下杯子问她:“你刚刚想什么呢?”
秦昱言回避这个问题,笑言没什么。穆林洁跟她十几年的交情,自然是了解她的习惯举动,担忧地追问:“是医院出什么事儿了?”
话题切到这里也算刚刚好,刚好是个台阶,不用自己再另外起话头了。秦昱言无奈地叹口气:“是有点……杨瞳,就那个小护士,跟另一个护士打起来了。”
“啊?”
穆林洁惊诧地发出疑问声,秦昱言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激动,解释起来:“也没有很凶。不过这小护士的脾气太冲了,又不随大流,眼里一点沙子都揉不进去。”
穆林洁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啊——我是不是给你找麻烦了?”
秦昱言还是笑得很柔和,能包容一切,能体贴最细小的感情:“没有。我还挺喜欢她的。”
挂钟的秒针“咔嚓”走过一格,填补了那一瞬间的沉默。
穆林洁挤出一个勉强、忐忑的笑,想要保持同样的轻松自在,却显露出滑稽的胆怯:“你之前说过一次。”
“之前是觉得这小护士机灵、聪明,干起活来挺麻溜的。”秦昱言的视线从房间内扫视,半弧形之内所能看到的全是婴儿用品。目光从熟睡的小宝身上掠过,稍微停留了那么一下,秦昱言最后看着穆林洁,“现在是觉得杨瞳这小姑娘挺好玩儿的。我挺喜欢,这个,杨瞳的。”
论面皮上的功夫,穆林洁熬到老死也比不上秦昱言。后者还挂着随意闲聊时的轻松笑意,穆林洁看到她眼中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神往和隐藏的陶醉,表情就随了心情,惊疑、抗拒、黯淡失神,总之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秦昱言全看在眼里,她也能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她走到床的另一侧,俯身拉起小宝的手捏了捏肉呼呼的掌心,指尖摩擦过婴儿柔滑的肌肤。穆林洁始终坐在床上,如同一具僵硬的雕塑,做不出反应。
秦昱言保持着弯腰的动作,看着小宝,和穆林洁聊天:“我让她去药房了。不过这也不是长事儿,肯定还会有变动。小姑娘还年轻,一看她就是心气儿高的那一种,以后……”
“以前不是也有过么?”穆林洁打断她的絮叨,机械似的转过头看她,因为想到了能燃起希望的事情,麻木苍白的脸快速点起了鲜活的亮光,“我结婚的时候你就说要试着去喜欢别人。不是也没成功么!”
“那个男人啊……”秦昱言一边回忆一边慢慢地说,“我从来都只喜欢女人,在一个男人身上能试出来什么?当时为了让你安心结婚不至于在婚礼现场哭丧个脸,就随口一句。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时候再拿出来说就没意思了。”
穆林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或者其实根本无话可说,总之到最后什么都没能出口。
“这次我认真的,我真挺待见杨瞳这个小姑娘的。”秦昱言缓缓直起身体,目光却定在斜落的那一个点,直到她站直之后,垂下的眼睑才慢慢挑上来,绵长久远的一眼:“林洁,我身边空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人了。”
有风从坍塌的墙洞中间呼啸而过,吵得人心神不宁。秦昱言从医院门口路过,继续向南 ,骑到清宁湖公园。非周末的公园里很冷清,秦昱言找了处长条石凳坐了一下午,看天上一只风筝不知道是在哪里起飞。
墨青色天铅灰色云,大红色的风筝只有小小的一个点,却亮得扎眼。
穆林洁最后说:“好,你再去试试。我在这里等你。”
等……
个屁!
有本事去离婚!我摆三天流水席买一万响的鞭炮给你庆祝!现在离我现在就去取钱晚上就开始吃席!
秦昱言揉揉脸,突然有些颓丧。
穆林洁准备结婚之前自己要是能和现在一样,她大概嫁进王家的时候也会犹豫一下吧。
怎么说来着,时机不对。她最困难的时候自己无能为力,给她帮助的是王义君,她要嫁的人自然就是王义君。
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命数。
秦昱言足够冷静了,才骑车回医院。隔着药房的透明玻璃看到杨瞳正趴在柜台上玩手机,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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