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潮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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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陈玄风走远了，曲灵风才忽然笑了，他不管女人不女人的，有没有他也不在乎，只不过陈玄风这么一番话倒是让他有了喝醉酒的理由。酒后乱性，当然也要找个
　　借口为什么喝酒。曲灵风偶尔也喝两杯，但喝得不多，更别说喝醉。
　　从宁波回来的时候他带了一些酒，现在还扔在沙滩上。不过原先他以为会放上一段时间，谁知那么快就能喝了。
　　傍晚，黄药师回来了。曲灵风没去，对着一桌子酒发愁。
　　天色完全暗下，大雨倾盆。
　　曲灵风一杯一杯地喝，默不作声。听着雨声，感觉老天都在帮他卖菊花（？）。他喝得脸都要皱起来了，喉咙跟火烧似的。正想休息一会儿，门就被人推开，险些被
　　呛到。
　　来人是陈玄风和武眠风，陈玄风皱起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曲灵风摆摆手，“我心里难受。”
　　陈玄风困惑地看看他，武眠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曲灵风也不在意，继续自斟自饮。喝了几杯，他说：“站着干什么？要喝自己拿个杯子。”
　　陈玄风说：“师弟，你先回去吧。”
　　武眠风犹豫了一下，道：“师兄，少喝点……早点休息。”
　　曲灵风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待武眠风走得远了，陈玄风问道：“你搞什么鬼？”
　　曲灵风：“嘻嘻嘻。”
　　陈玄风：“……”
　　曲灵风也不装了，“被你看出来了？”
　　陈玄风道：“别说你会不会轻信一句话，这么多酒，你刻意买的吧？”
　　曲灵风此时已经有点上头，思绪很清醒，但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他闭了闭眼，严肃道：“师弟，这关系到你师兄的生命安全。”如果被黄药师知道故意的……他不用
　　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陈玄风终于知道他是要干什么了，嘴角一抽，扔下一句“自求多福”就走了。
　　夜已过半。雨越下越大。
　　曲灵风浑浑噩噩的，勉强能保持一丝清明。他确定，就连跟齐墨他们喝酒也没有喝那么多。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子，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摸到角落里放了放水，才
　　往黄药师住处走去。
　　他清楚今天晚上献菊花这戏码是不会有的，毕竟喝醉的是他，不是黄药师，就算是黄药师喝醉了，也不会。他算是看明白了，不把话说穿，黄药师是绝对不会明白的
　　。虽然说穿尴尬，但不说穿，永远都在原地踏步。智商高，情商低……
　　曲灵风在黄药师门前站定，还没拍门，门就自己打开了。黄药师皱皱眉，“喝酒了？”
　　曲灵风眨了眨眼，“嗯，喝了几杯。”
　　黄药师拉他进屋，把门掩上，“这叫几杯么？你……”
　　冰凉的嘴唇将剩下的话都堵了回去，黄药师有些愕然。只是略走神，曲灵风整个人都贴上来，紧紧抱着他，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绝然。
　　柔软的舌尖舔过他的嘴唇，黄药师终于回过神来，侧头避开，将他挣开，“灵风……”
　　曲灵风锲而不舍，又上前抱住他，将头埋在黄药师颈窝，本来从雨中一路走来，酒醒了大半，现在他的大脑里又只是一片浆糊，他几次想说什么，最后只有低声地重
　　复着“师父”。
　　若是别人，黄药师早就一掌拍过去，但眼前这个是他的大弟子，跟了他最久，也最得他欢心的一个。
　　“师父我真的喜欢你……师父……不想你娶妻……师父……”
　　颠来倒去地重复着这句话，最后隐隐带了哭腔。曲灵风终于从浆糊状态摆脱出来，心中嘿嘿嘿终于亲到了嘿嘿嘿，但哭腔越来越明显。
　　黄药师眉头皱得更深，复杂地看了看他，心中一片烦闷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干脆点了他的睡穴。
　　将他放在床上，黄药师坐在床边，看着曲灵风觉得有些奇怪。以他对曲灵风的了解，今日的举动实在出人意料。
　　第27章　离去
　　近日雨水似乎多了起来，断断续续地下了好几日。
　　曲灵风脸色很苍白，他靠在床头，腿上搭了一条毯子，目光不知落在了哪处，怔怔出神。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整个人死气沉沉。
　　陈玄风前天来过一次，对他说上次说有女人上岛来是骗人的。于是曲灵风想这年头陈玄风这样说话言简意赅仿佛多说一句能死一样的人也会浪费口舌说谎话了，那还
　　有谁的话能信？
　　那日清早他起来的时候没见着黄药师，衣服还没全干，黄药师出去的时候也忘记帮他盖个被子——虽说不把他直接丢出去已经很好了。可想而知，曲灵风受了凉发烧
　　了。
　　糙汉子向来是蒙上被子睡一觉捂出汗就好了，曲灵风从前也是这么干的，他回到自己的屋子倒头就睡，不曾想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如果不是陈玄风叫醒他，他估计可
　　以睡到天荒地老，并且那时候就不是曲灵风了，是曲傻子了。
　　黄药师当时脸色并不好看，倒没看出对曲灵风做出出格的事情有多生气，“生病了硬抗着不知道吃药么？”
　　曲灵风向来讨厌喝药，但那次也是乖乖喝了，倒头睡了一觉醒来就没事了。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曲灵风自觉已经好完全了，只是脸色苍白一点，但周围人
　　都把他看成了一朵娇花……搞毛？
　　黄药师进来是从来不敲门的，这点曲灵风抗议过很多次，但黄药师用行动证明给他看抗议无效。
　　曲灵风抬起头，不等黄药师说话，便低声道：“喝酒误事，那日是弟子逾距了。”
　　黄药师不置可否，定定看着他，淡淡问：“身体如何？”
　　曲灵风答道：“已无碍。”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直视黄药师，“但我并未后悔，师父。那日所言，并非酒后胡言。”
　　黄药师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不辨喜怒，他看着曲灵风，才发觉那个初见时瘦瘦小小的孩子确实不小了，他垂眼看了一眼曲灵风紧紧捏着被角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泛
　　起了青白。良久，他不咸不淡地道：“你我是师徒。”
　　等了那么久等来这么一句话，曲灵风险些憋吐血，转念一想，也能够理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可以说就是长辈，对师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这对节操早成渣
　　的曲灵风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烦恼的事情。于是他说：“男人都喜欢了，师徒算什么……”
　　黄药师眉毛一跳，饶是他对道德纲常视作无物，也还是被曲灵风的自白噎了一下。那日晚上他将曲灵风一个人扔屋里，他自己出门去，在某个亭子里呆了整夜。却是
　　有想过与曲灵风的可能性，只不过曲灵风现在还是太小，谁知是否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黄药师沉默片刻，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教育这个弟子，便打算随他去，改日他出了桃花岛历练必定会接触更多的人，那时候他会看上别人也未必。
　　如果曲灵风知道黄药师他在他心里是个花心萝卜的话一定会扑上去咬他的。不过此刻他却是在想如果这么扑过去吃到豆腐的几率有多大。大师兄是个为了泡汉子连生
　　命都不要的男人！所以他这个想法刚刚过脑子，人已经扑上去了。
　　黄药师已经打算起身告辞，他站起来道：“你已跟我学了那么多年，可以离岛去历练一番了。”随后曲灵风就跪倒在他的衣摆之下。
　　双膝一阵一阵发疼，曲灵风心中龇牙，嘿……站起来得真是时候。他反应很快，露出一脸的惶恐，“师父你是要赶弟子出岛么？”当然他也知道黄药师没这个意思，
　　不过时下也只能这么说了，难道要说“师父你不好好坐着让我扑随便站起来是闹哪样不要欺骗你亲徒弟的感情喂”么？
　　黄药师眉毛轻挑，他观赏了曲灵风由扑到跪的全过程，弯下腰去扶起他时忽然就悟了，其实曲灵风刚刚想扑他身上的吧？黄药师哭笑不得，只能轻轻在他额头敲了一
　　记，“你都在想什么啊？”
　　曲灵风假装没听出黄药师的意思，让他把自己扶到床上，厚着脸皮哭丧道：“师父不要赶我出岛。”
　　“……”黄药师有一瞬想去拉扯一下他的脸皮，“我没催你，什么时候走随你，多接触一下外面也好。”
　　曲灵风想了想，觉得也对，目送他出门。彻底看不见人了，他才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膝盖。恰巧陈玄风进来，他看着曲灵风狰狞的表情默了默，走上前去将手中的药酒
　　放在他旁边，“刚刚遇上师父，他让我带个你。”
　　曲灵风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闻言矜持颔首道：“有劳。”
　　陈玄风嘴角一抽，有些难以接受突然正常的曲灵风，匆匆离开。
　　这下没人了，曲灵风总算能静下心来。回想刚刚黄药师的话，他似乎并没有多少反感，这让他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剩下的……他也不懂黄药师怎么想的。所以绝对猜
　　不到他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被对方认为是一只花萝卜。
　　过了几日，曲灵风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桃花岛。虽说很不想放弃吃豆腐的机会，但他也想过是不是他年龄太小了看起来不靠谱，所以打算让自己便成一个粗犷的汉子
　　！有几条疤就更男人了，如果受重伤了……那更好，一定要留一口气回来，嘿嘿嘿……
　　这次是他自己离开，划船的是一个哑仆。他坐在船尾，看着桃花岛越来越远，这次一走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回来了，师徒情会不会变陌生他还真的不好说。
　　初次见到黄药师确实有些惧怕，对黄药师的理解只在于书中一些情节，知道他情深意重，也知道他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不过真的接触下来，感觉有点跑偏……之后
　　黄药师的悉心教导让他感激，之后，尊重与感激全都变了质。
　　曲灵风取下腰间挂着的箫，凑到唇边轻轻吹奏。如果哑仆能听见的话，一定会跟曲灵风拼命……尼玛这音太神奇了……
　　第28章　破庙
　　荒野的夜晚总是有些吓人，似乎不知从哪里就会传来奇怪的声音。破庙也是随时要坍塌的样子，门板掉了一半，风一吹就吱呀吱呀地响。
　　曲灵风生了一堆火，正在烤鱼。手中拿了一根削尖的木棍，上面串着三条鱼。破庙四面漏风，并不多御寒，深秋的夜晚总归有些冷。他刚刚去抓了鱼，浑身湿透，许
　　久未打理长得老长的头发尽数垂在胸前，湿哒哒的，还滴着水。
　　鱼烤了八分熟，屋外站了一个人，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隔着半边门看不清面容。男人犹豫片刻，提了声道：“这位姑娘，我主仆二人经过此地，方便留个落脚处给
　　我们么？”
　　姑娘……姑娘……曲灵风眉毛一抽。虽说借着一小堆篝火勉强能看到他，不过他怎么看也不想个妹子吧？
　　曲灵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神兽狂奔的心情，冷淡道：“本就是无主之地，随意。”
　　中年人顿了顿，有些尴尬地说：“这位公子，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担待。”
　　曲灵风沉声应了一句，便不再多说。不是他要装逼，出门在外小心为上，少说总是没错的。
　　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一个瘦小的少年，少年脸上灰扑扑的，一脸的憔悴。曲灵风看了他几眼，他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曲灵风一挑眉，低头继续烤鱼。出门月余，手艺虽说没有多好，但总算能入口。不过也仅限烧烤了。说起来运气也确实不好，刚一离开桃花岛就被摸走了钱袋，搞得
　　他连着几日露宿街头不说，最后抓到贼，然后……然后就被追杀了。
　　那日晚上他从某个纨绔子弟身上顺走了个钱袋，打算找家客栈住下，露宿街头可真不好受。拐入一个巷子，一个人迎面跌跌撞撞地奔来。他下意识栏了一下，一低头
　　却发现这人有点眼熟，略一思索便想起，几日前好像是他从他身边路过，再然后不见了钱袋。
　　要说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他也未必记着一个。当日他会注意到他，其实是他搂着一个妖里妖气的少年，胭脂的味道让他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只是有点怀疑，曲灵风并不能确定他就是那个贼，看他神色慌张，便问：“我的钱袋呢？”
　　那人急着跑路，随手塞了一个有些碎银子的钱袋给他，一把推开他，匆匆跑了。曲灵风还能听见他隐约在说：“破财消灾破财消灾……”
　　曲灵风尚未反应过来，面前跑来几人，举着火把，领头的青年看到他愣了一下，森然道：“你既然放走了他，那就是跟我们过不去。”
　　可想而知，曲灵风无论怎么说，他们执意说曲灵风和他是一伙的，要他把命留下。这可以说是无妄之灾，当时看那青年的眼神也有些明白了，既然抓不住正主，就抓
　　了他冒充一下，这样也算完成任务。
　　没想到所谓的历练来得那么早，曲灵风不知是喜是悲，总之并没有着急赶路，甚至没有下死手让他们回去。一路躲避追杀，一直到现在他玩腻了，直接甩开他们。直
　　到生活安定了些，他才发觉已经是深秋。
　　破庙内很安静，只有火堆时不时传出“哔剥”的声响。
　　曲灵风慢慢吃鱼，地小心将刺吐出来。所以他才不喜欢吃鱼，刺多，麻烦。桃花岛上的蔬菜都是从外面运进来，因为麻烦，吃得最多的也还是海鲜。那时候岛上只有
　　他们两人，黄药师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他一起去捉鱼。
　　大约是想起黄药师心情好了不少，他绷着的脸也缓和下来。此时才注意到，靠墙坐着的少年……或者说是少女直勾勾盯着他看，灼热地让人受不了。
　　男人和女人总是能看出差别，虽说是还未长开，但仔细看也能看出那姑娘作男装打扮，刚刚一出声，尽管压低了声线但不难听出是个女孩子。被一个女孩盯着瞧，他
　　有些不自在，不过等他转过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她是盯着他的烤鱼看的。
　　自作多情一次的曲灵风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好心地开口：“离这里不远处有河。”
　　少女闻言，移开了目光，也不说话。曲灵风不在意，他打量了几眼那个中年人，看出是受了不轻的伤。莫名就有了一种感觉，如果再继续呆下去，肯定会惹上麻烦。
　　麻烦的来源当然是这对来历不明的主仆。
　　将鱼吃完，曲灵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