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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瑜_权瑜)复十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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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早已了然,携了周瑜手来到张昭面前:“公瑾前方迎敌,这后勤粮草补给,孤就拜托老师了。”
他如是说,张昭又怎会不明白,孙权抗敌决心已定,自己能做的便只有全力配合但求一搏,当下恭恭敬敬一揖道:“老臣定然不负所托。”
孙权已经抢先伸手托住了他手肘,双手各自牵了周瑜张昭:“我江东安危祸福,但凭二位了。”
转头着人斟酒饯别,醇酒入喉一片热烈,孙权放下酒樽看了周瑜一眼,忽然解下身上银灰的狐皮大氅给那人披上,借着系绳结的当口,手指指腹摸在领口露出的脖颈上,一片暗红痕迹若隐若现,浅色眸子忽然蒙了层幽暗,然后瞬间恢复常态的提高些声音:“江上风大,公瑾多保重。”
说完又做不经意的将那大氅衣领拉高些,负手而立:“卿且前去,孤随后就到。”
被他忽然而至的小动作弄的茫然的周瑜在瞧见孙权眼底的那抹幽暗时已经晓得了怎么回事,淡定的合了合眼,摆出一副君恩浩荡的感激之色抱拳领命,又向那人身后的张昭等人颔了颔首,便转身离去了。
诸人在战舰分航之前都上去了周瑜的楼船汇合,听周瑜再安排具体的兵力部署,那船是孙权新赠的双体船,速度与承载量比之前的‘讯霆’有过之而无不及,那日孙权领着周瑜第一次上船,看着两侧船体鼓胀的船帆张扬在碧蓝的天空中,微微笑弯了眉眼勾着嘴角说公瑾,叫他‘鹰翔’好不好,彼时周瑜正在看那巨大的弩机,闻言回头笑言但如主公所愿,能似雄鹰展翅碧空翱翔。
那时的周瑜并不知孙权督造了两艘一模一样的楼船,一艘赠予他,另一艘则取名‘飞云’成了孙权的亲用航船。
此刻周瑜于诸将聚在一层的议事厅里,厅中摆着个巨大沙盘,山川河流无一不精,许多隐秘的通道与河流分支也都一一标记,看得出,像是周瑜亲手做的。那人正拿着一支小棍指着一处拐口道:“此地名位陆口,是陆水入江之处。”
他说着便示意吕蒙将手边的牛皮图纸挂起,然后对着那展开的图卷接着说:“若曹操先得此地,便可从陆水达修水,直抵柴桑。各位谨记,定要在曹操之前占据陆口,不可有半分差池!”
“曹军步骑骁勇,而我江东偏弱,现今寒冬以至草料稀缺,骑兵战力大减,此一战定要一击退敌将曹操阻于江北,如此曹军步骑无用武之地,方能发挥我军所长。”
诸人点头称是,只见周瑜已经扭过身对着程普道:“程公德高望重,瑜愿自当先锋前去迎敌,老将军坐镇军中稳我军心如何?”
他这般自谦甘当先锋,程普也不推辞,捻须颔首以示同意,众人见布置妥当,便也四下散了回到各自战舰,张帆起航前往标定位置备战。
等一干人等皆散了,却忽然见鲁肃提着袍角急匆匆奔进来,见到周瑜便道:“孔明来了。”
他刚一说完就见周瑜一哆嗦差点毁掉了沙盘的一处小丘,然后那人猛的一拍脑门做出一副愧疚模样:“连日繁忙,居然忘了此人,子敬快请他进来!”
鲁肃向来拿他没办法,扭头横了他一眼方才出门将那人迎进来,周瑜捏着小木棍看着手握羽扇的诸葛亮笑盈盈的随鲁肃进门,停顿了一下,才甩了木棍抱拳施礼:“江上风寒,先生受累了。”
那羽毛扇子晃了晃,带出一阵凉风,瞧着周瑜身上狐皮大氅:“山野之人少畏严寒,到惹得都督挂心。”
二人言不由衷,互视半晌,才忽的笑了,一切恢复公事公办的模样,再无其他。
四十八
肆捌
刘备自从随鲁肃来吴,驻扎樊口已经有些时日,孔明跟着鲁肃去柴桑面见孙权至今未还,探马又报曹军南下,思及于此,不免叹口气,想到临别时诸葛亮一言一行,也不知孙权抗曹决心到底有几分,他心中忐忑,便遣了斥候于江上日日打探,一则等候江东水师,一则是看曹军动静。
少了几分闲情,或者说从多年前就收了闲情逸致的刘备此刻坐在房中看挂在墙上的牛皮地图,跟周瑜的那副略有不同,这图是从刘琦那里拿到的,少了几许吴军水师的精细标记,多了几处自家的兵力布置。他微微蹩着眉,看江北的地形起伏,想象曹操此番将会如何布兵。
张飞和关羽坐在一旁看着他,时不时的对他的想法探讨两句,正说着,突然就听见派去的斥候前来汇报,说江面上有吴军的水师正往这边驶来。
“你怎知那是吴军,而不是曹操的荆州水师?”他眼睛并没离开地图,语气淡淡的听不出隐藏的激动。
“回主公,在下看得清楚,那船舰上的旗帜,确实是吴军左都督周瑜的帅旗。”
那人说到这里刘备才终于转过身,看了关羽张飞一眼,才带了笑意道:“快快随我相迎!”
小斥候已经起身奔出屋外,当先乘了赤马舟去与吴军汇合,刘备则携着关张二人于江岸上相迎,只是等了许久,却只见自家舟船上岸,还是方才的那个斥候和一个面生的吴军小将,那人一见到刘备便抱拳施礼,朗声道:“都督有言,军中将领各司其位不得擅自离开,还请刘豫州上船一叙!”
他说刚说完张飞已经在瞪眼,看着自家大哥没吭声才强忍着没发作,关羽还好,也只是瞧着那个吴军小将拈须不语,刘备却是没什么不满的样子,他素来重礼数,便微微躬了身道:“既然如此,还请带路吧。”
看他当真要上船去找周瑜,关羽这才开口:“大哥,你孤身前去恐有不妥。”
“如今你我托身东吴,若不前往非为诚意,二弟三弟,勿要多虑。”
刘备说完便示意那吴军小将前方引路,自己则只带了十余人乘坐小走舸向周瑜坐舰而去了。
船舸前行不就便遇上了吴军的斥候船,平地跑马似地在江面滑行,快而灵活,接着就是先锋舰队,再往后,主力船舰密密麻麻排列其后,乘风破浪而来,刘备立在船头,听身边的那个吴军兴奋的指着舰队中心的一艘双体楼船道:“豫州请看,那便是左都督的坐舰,乃吴侯亲自督造的双体战舰,名为‘鹰翔’。”
那人满脸掩不住的自豪之色,再看周瑜的坐舰,双桅双帆,巨大的船帆如层层白云扬在天际,方面船首绘着狰狞兽纹,甲板之上三层楼体,每层女墙之后都列着雕弓长槊的军士,在往上看,便是周瑜用来指挥观望所在的爵室,太高太远看不分明,远远的便只瞧见那爵室飞檐斗拱,廊檐之下立着一位白袍银铠的高瘦将军,想来那便是周瑜了。
走舸向着楼船靠近,通报之后船身放下悬梯,刘备也不迟疑,带着自己十多个亲随沿梯而上,等上到甲板处时,周瑜已经从顶层的爵室中下来相迎,遥遥的便对着刘备抱拳施礼,温润而谦逊,还带着一丝掩在骨子里的清冷骄傲。
原本抱着三分取胜信念的刘备在见到周瑜时已经上升至七分,等那人带着一丝歉意的清朗话语传至耳边时,才想起诸葛亮送给自己的书信里提及的周瑜,果然并非泛泛之辈。
那人一边笑晏晏的解释军令如山不得擅离,劳烦豫州亲身前往还望见谅,一边引着刘备上至楼船顶层,站在爵室之中凭栏而望,眼前战船斗舰数以千计,飘摇的船帆旗帜似要与天相接,暗暗道了声壮哉,复又扭头去看周瑜。
回首时周瑜也正笑晏晏的看着远处,眼底流动的色彩让人丝毫不怀疑这舰队便是他的生命,大战在即,那人丝毫不见惧色,反而满满的都是昂扬斗志。
忍不住开口道:“今拒曹公,深为得计。却不知战卒有几?”
“三万。”
终于忍不住瞄他一眼心道三万还能说得好像三十万一样也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干出的事,于是他也笑,本来就温和的脸上更显得亲近,只笑吟吟的道:“恨少!”
他俩如是这般语气,倒像是说明日天好不如行猎,结果早起一看暴雨倾盆只得足不出户在家烤火一般。
周瑜看着他,还是股透着骄傲的淡然:“三万足矣,刘豫州但观瑜大破曹军。”
刘备与曹操打交道已久,像周瑜这般不把曹操放在眼里的人着实少见,心中暗暗惊诧,表面却还是温和带笑,环顾一下四周道:“可否唤子敬一并上船会晤?”
“诸将皆不可擅离职属,豫州若想见他只能另访子敬坐舰,还望见谅。”停顿一下又接着道,“孔明先生也一同俱来,三五日便到,豫州莫要担心。”
似是不想对此过多纠结,便岔开话题道:“备尚有兵卒万余,愿与足下共进,以都督令旗为瞻!”
“如是,瑜便不推让,先行谢过!”
而后二人回到爵室之中,看着那沙盘再次商议了一下兵力布置,达成共识之后,刘备复又乘坐自己的走舸回去樊口,在东吴主力舰队经过樊口时,将自己的船舰也一并并入吴军船队共同西进。
立在江岸上看经过的仿若没有尽头的船舰,刘备微微皱了眉对关羽张飞道:“这周公瑾虽是天下奇人,然而众寡悬殊,未必能破曹军。”
正看着自家船队并入吴军的张飞听刘备如是说,不由得跟句:“那大哥是什么意思?”
“与我自领精甲两千在后,进可攻,退可走。”
二人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言,各自领命点兵去了。
周瑜那边如火如荼,孙权在柴桑也丝毫没闲着,物资粮饷战具车舟一一筹办,好容易弄出些空闲,才捉了陆议来跟自己沙盘上分析战局。
沙盘是周瑜临行前做的,当时孙权坐在一旁看得颇为有趣,可眼下想想沙盘已经变作真正的战场,心下又免不了隐隐担心。
那边陆议已经将战舰摆置江上,江北便是曹军南下的荆州水师,他一边摆着,一边用另一只手勾画:“这里,都督定会与曹军遭遇恶战,若能胜出,曹军败退江北,此役也就胜出大半了,若不能胜……”
他说到这已经被孙权挥手止住,随手将那曹军模型划拉一边,一字一顿道:“伯言,没有不能。”
他看进他眼睛,眼底的信任与决心让人无法怀疑,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玉佩,此役关乎江东生死存亡,没有不能胜,他孙权不会让这种可能发生,周瑜也一样。
四十九
肆玖
冬季水位不似夏天那么深,沿岸露出的河床上有不少干枯的芦苇和灌木,然后顺着那河床一路延伸到冰冷的河水中。
吕蒙伏在走舸上,正轻微的搓手哈气,薄薄的白雾碰在刀柄上,瞬间结成了水汽挂了一层。与他同船的都是自打初征黄祖时就跟着吕蒙的水师将士,一旁的那个摸了腰间的酒囊中黄酒示意他喝一口暖胃,却被他摆摆手拒绝了。
走舸掩在灌木中难以发觉,数十双眼睛瞪着此刻河面那艘鬼鬼祟祟的赤马舟,旗帜并不明显,只在船尾能隐隐瞧见是荆州水师的船只。方才递酒的那个军士又伏在吕蒙耳边请说说:“曹军的斥候,凿沉还是围起来吓吓他?”
他们四周还有十多艘埋伏的走舸,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个斥候船消失在江河上绝非难事,只是吕蒙在听见那人说‘凿沉’时不可避免的想说不是江匪打劫凿什么凿,只是话滚在嘴边想起来这人可不就是当年周瑜居巢收的江匪么,于是便换了句子:“沉了之后这捞船补洞的事就交给你了。”
再小的船那也是船,自然是抓了人再把那船变成自家的船才对。
那人看看吕蒙,嘴角一抹颇具玩味的笑意让他打个冷战,想想刺骨的河水,于是立刻乖觉的收好手中的酒囊,然后微微直起身做了个手势。
弓弦绷紧着吱呀呻吟声听得吕蒙头皮一阵发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按捺不住射出与曹军开战以来的第一箭,江面那艘赤马舟显然已经察觉不对,掉转船头就想拐进不远处的支流,却在船头偏离的那一瞬听到撕裂空气的箭镞声。
数以千计的箭支铺天盖地的直朝那小船飞去,然后便是利器刺进木头的沉闷声响,太多太密集,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刚刚还挣扎着逃走的赤马舟已经变成了一个飘在河面上的刺猬,莫说船体,就连甲板上都密密麻麻的下不去脚,船上的几个斥候被逼进船舱不敢冒头,良久,才从里面抛出了武器示意投降。
吕蒙骂了句不知节省,眼睛却亮闪闪的毫无怒色,扬手示意连人带船拖回营寨,眼见身边军士领命而去,复又去打量那只‘刺猬’,憋着笑默默看天。
近几日曹军的斥候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甘宁他们已经截住了好几只赤马舟,吕蒙却是守到今日才碰见一个,属下将士激动得把船射成刺猬倒也情有可原。
他一路当先的回去水寨,远远的便看见立在码头上的周瑜,未着甲胄穿了身淡青色的外袍,似乎毫不在意江风刺骨,稳稳的站在那等着吕蒙靠岸,然后在瞧见围在船队之中的‘刺猬’时,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毛。
吕蒙一边暗想他该不会连这点箭也舍不得吧一边远远的就抱拳复命,索性周瑜也真的只是挑了挑眉,便又一派淡然的去打量捆成螃蟹的曹军斥候,没有伤,情绪也不是很紧张,除了面色蜡黄,别的看起来还不错,于是便着人先压下去好生看管。
也不知周瑜是想起了别的事情,还是最近抓来的斥候着实不少,那人似乎对打探敌情并不十分上心,他不说,吕蒙也不好开口询问,看他整日悠悠哉的缓袍巡军,早先开赴夏口屯兵备战的紧张也都慢慢散在那人眼角眉梢温文的笑意里了。
他跟着周瑜从水寨码头慢慢踱回中军大帐,若不是沿途忙碌的军士,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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