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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社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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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她之前所说的那般,她不过一条命做抵押,实在不敢信任太多人!
  包括韩歆也!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家久等了,我也不知该要怎么道歉才好年底的工作实在太多,忙过了这几天,应该就会好很多了吧!大家都知道,则则是个不存稿星人,从来是码了多少发多少,这篇文要是更新慢了点,也请大家包涵则个,尽管放心,一旦有空,则则肯定会补偿大家的,至于弃坑什么的,更是绝不可能下一章更新应该是在星期天则则一定尽力,请大家多多支持!


☆、情茧

  被捧墨一路背着,沈知寒入了那床榻后头的密道,发现那其中果然是别有洞天,竟然能够直通离奉天门最近的奉天殿殿前文楼。至于放置着自己身躯的那口棺椁,根本就已经不在那密道之中了,也不知被石将离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奉天门,捧墨将他背上了马车之后,继而面无表情地拉下了帘子,径自上了另一辆马车。
  沈知寒本以为石将离定然会与捧墨同乘一车,可没想到,她却是一掀帘子,极快地跳上车来,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你——”他瞪着她,既不知道她这是打算要带他去哪里,也不知道她存了怎样的心思和谋算。
  石将离却并不望向他。
  “凤君,朕带你去见一个想见你的人。”她微微阖上眼,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两道阴影,显得晦暗而沉重。
  **
  韩歆也的府邸在京师城东,占地约有三十亩,虽是丈余高墙围筑的深院,可较之大夏帝国历任左右丞相的府邸,只怕也是最为寒酸的了。
  这寒酸的原因,并不是韩歆也身为内阁首辅俸禄太低,也不是身为女帝的石将离对这个一手提拔起来的右丞相不够大方,而是因为,两年之前,石将离御赐予他不菲的银钱用以修筑府邸,可他竟然自作主张拨了三分之二,用以兴办地方官学。此事可谓轰动朝野,最终传到了石将离的耳中,可是,石将离在早朝时当着群臣的面向他求证,他却是不卑不亢地坦言——
  “如今朝中世卿世禄任人唯亲者大有人在,臣身为右相,日夜惶恐,只忧心辜负了陛下的一番信任,不能为陛下揽尽天下贤德之才!”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为了石将离能够得到人才,即便自己去住茅草棚子也不打紧。
  这番话的效果在朝堂之上,自然是非同寻常的。韩党之人个个面露得意之色,腹中俱是打着草稿,思忖如何四处宣扬韩歆也的贤德。而宋党却是人人不屑,只道这是冠冕堂皇的乖面子话,为的不过是讨陛下欢心。
  而石将离却心知肚明,韩歆也的这番言语和作为,针对的正是相王宋泓弛!
  当年,先帝石艳妆册封宋泓弛为相王,不仅排场大得惊人,尔后更是御赐金银无数,用以修建“相王府”,而宋泓弛竟然丝毫不畏惧民间的舆论,不遗余力地命工匠日夜赶工,将那“相王府”修筑得玉砌雕栏,满眼锦绣,气派堪比皇城禁宫。
  身为一代贤相,这或许是宋泓弛唯一被诟病之处。
  可若说宋泓弛奢靡不懂节俭,却倒也不尽然。他身居相位十一年,尔后贵为相王,可素来却是深居简出,府邸之中未养过一个歌姬舞姬,平日所穿的衣物,除了蟒袍朝服,都是些极朴素的旧衣,就连上朝所坐的那顶镶金嵌玉的凉轿,也是御封相王之时石艳妆命人打造的那一顶。
  两党之争,从来都是挑那软肋下手。虽然被韩歆也钻了这样无奈的一个空子,可宋泓弛却面色如常,未置一词,第二日早朝,他更是主动上书,建议由韩歆也率礼部主持第二年的“春试”,担任会试坐师。
  这件事,表面上看虽然是韩歆也略胜一筹,但其实,按照大夏例律,当政为女帝,殿试由凤君主考策问,人才虽由凤君拔擢,但凤君却并无任命官吏的实权。而第二年,由韩歆也拔擢出的“会元”,在殿试之中名落孙山,这也间接地显示出了石将离的态度——
  她无意立韩歆也为凤君。
  至少,当时无意!
  那时,宋泓弛所知之事全无巨靡之分,石将离的心中数年来不过一个“沈知寒”罢了,若非遇上了那与沈知寒面容颇像的傅景玉——
  只是,而今石将离立傅景玉为凤君不过三个月,却又突然起意要立左右凤君,且那人还是韩歆也,精明如宋泓弛,又怎会不心生疑惑?
  别说宋泓弛生疑,就连韩歆也自己亦是对石将离在武英殿中的言行举止疑惑重重,百思不得其解!
  她对他究竟是何心思?
  “朕是的的确确打算找机会先吃一口再说呀!”
  忆起她在武英殿中半真半假的那句话,一时之间,他思绪一下便恍惚了,尤记起那一瞬间,他的手竟是搁在她的腰上,心也免不了微微颤抖了一下。
  身为人臣,从来只能仰望她的高高在上,却未曾料想,竟然能有那么一瞬,她竟然会对他有如此的撩拨举动。只可惜,那时,分明是她得知宋泓弛那老狐狸突然觐见的应急之举,并非出自真心,而背后的含义,他自然怎么也猜不出来。
  这个女人,他从未读懂过
  正想着,耳边那气急败坏的女声如同一道霹雳,却是将他从那片刻的甜蜜中拉回到了现实里。
  “你倒是说句话呀!”月央公主石瑕菲跺了跺脚,见韩歆也面色未有稍变,不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他究竟听进去了几分,相信了多少。“韩歆也,你难道不想做我的姐夫么?”
  虽然“姐夫”这一称呼入耳之时,韩信也觉得十分受用,可眼下,他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绝不敢应下来的。
  今夜,按照计划,石将离本是应该前往相府,与他夜会,商议要事,可半途上,却是被宋泓弛给搅了局,他心中正有些微怨气郁积,如今,这石瑕菲居然直闯他府邸,他又怎会不心生疑惑,猜疑这是宋泓弛那老狐狸的诡计?
  石瑕菲有能耐从宋泓弛那里盗得沈知寒的尸首,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陷阱?
  “殿下真是折煞下官了。”思及至此,他低眉敛目,声音并不见得多么冰冷,可听起来却带着点不怒自威的语气,就像深秋的一道寒霜打在人心之上,蚀骨地凉:“殿下乃是陛下胞妹,下官身份卑贱,岂敢以下犯上,妄想成为殿下的‘姐夫’?”
  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与石将离之间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悬殊,更是因为,他即便再怎么想将她据为己有,也还不能在如此时机不成熟之时表露出来。
  毕竟,她主动,他被动,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可他又怎能打草惊蛇,让她看出一切都是他主动策划,意欲伺机而动?
  鲸吞也好,蚕食也罢,他要的是无声无息,要么不知不觉,要么措手不及,让她落入他织造的情茧,再无法逃脱。
  石瑕菲虽然性子鲁莽,但并不是个缺心眼儿的傻子,又怎么会听不出韩歆也这言语背后的撇清与推脱?“这几日,皇姐对我避而不见,相父见了我就没有好脸色,如今,就连你也要同我打马虎眼儿!”她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历数着自己的不满,末了,毫不客气地伸手指向他的面门,语带质问:“你们一个一个的,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全都拿我当傻子么!?”
  韩歆也扬起眉来,直视着她那离自己鼻尖极近的手指,嗓音温柔浑厚如同上好的绸缎,言辞之间谨守分寸,没有任何逾矩,可眸子透出极深邃的黑:“殿下若觉自身遭了欺瞒,大可入宫觐见陛下,或者前往相王府询问相王,下官人微言轻,确确实实一无所知,殿下如此逼迫,究竟是要下官说什么,如何说?”
  听了韩歆也这样的言语,石瑕菲气闷非常。“韩歆也,你可知,你若做不成我的姐夫,那便注定只能做我皇姐身前的一条狗!”她发狠般地骂了一句,转身便走。
  方才,她对韩歆也可谓是掏心掏肺,一字也未曾隐瞒,可他却仍是守口如瓶——果然皇姐器重的人也和其一样深不可测!
  打小,她便就见着一向聪慧的皇姐与相父因为“沈知寒”这个名讳而冲突不断,那时,相父曾经还斥骂皇姐——
  天下男儿何其多也,怎的就偏偏看上那沈家的妖物?
  而皇姐竟然也似是蛮牛一般不肯回头,只口不择言地驳斥道——
  听说母皇当日正是因着那沈姓男子,才不曾兑现立相父为凤君的誓约,相父耿耿于怀,便就诋毁沈家男儿俱是妖物
  那一句话,她至今记得清清楚楚,或许是真的触到了相父心底不可对人言的伤口,那一日,她亲眼见到,素来对皇姐百依百顺的相父,竟是第一次动手,一巴掌狠狠扇在皇姐的脸上,印出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本以为挨了那一巴掌,皇姐定会不依不饶地委屈哭闹,可皇姐却只是捂着脸,神情冷淡,再不多言一字。再后来,她听说相父告了病,数月未曾上朝。
  曾经,她也对沈知寒其人甚为好奇,甚至派人去徽州一带打听过,还寻思几时有机会,便就见一见这有能耐令皇姐和相父反目翻脸的所谓“妖物”。只可惜,那沈知寒数年躲在那千岛湖,不见其人,未闻其声,众人口中津津乐道的,也不过是那“神医”的盛誉之名。
  只是,既然足不出户,又怎会成就“神医”之名呢?
  她对此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的事,她便不那么清楚了,只知道皇姐亲政之日,那沈知寒所居的墨兰冢便就一把火烧了,而那沈知寒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此之后,她的皇姐也再不曾提起过那个名字,只是,后来在民间传言中同她皇姐扯上关系的,已成了另一个名字——韩歆也。
  不得不说,韩歆也布衣出身,平步青云的速度快得令人咂舌,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笃定,等待韩歆也的最终位置或许就是那虚悬的凤君之位时,她的皇姐却突然将个所谓的江湖侠士给立为凤君。
  好吧,只要皇姐喜欢,谁又敢言半个字?这婚事,就连相父也是默许了的。
  可偏偏,那个叫傅景玉的江湖侠士不是个识抬举的好鸟,居然还未成婚,就背着她的皇姐与个侍女私奔,闹得街闻巷议,流言纷纷,尔后,大婚的合卺酒里,不知怎的,竟然会被人落了剧毒,那时她皇姐与傅景玉双双中毒,命在垂危,而相父虽然心急如焚,却是束手无策,让她去皇姐塌前侍奉。
  “此生,朕心仪过两个男子”那时,皇姐身处弥留,气息奄奄,却还是硬撑着将那藏在心底的秘密告知她:“只可惜,一个早死,而玉琢他却”
  “玉琢!?”那时,她瞪大了眼,颇有些不明就里,虽然傻傻地重复这那出乎意料的名讳,可重心却明显放在后一半言语上:“皇姐,你心仪右相,却又为何要立那傅景玉为凤君?”
  “小菲,你还记得沈知寒么?”那时,她皇姐说得字字凄然,苍白的脸上全是痛处:“朕知道,五年之前,沈知寒便就身死,相父将他的尸身给藏了起来,暗地里寻了许久,才为朕觅到傅景玉这个与“沈知寒”有七分相像的替身”重重地咳着,却还是凄然轻笑,惹人心酸:“相父一番美意,朕又岂能拒绝?”
  原来如此!
  那傅景玉竟然是这么个来历,难怪他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过,皇姐却还是耐着性子既往不咎!
  “再者,玉琢身为内阁首辅,身兼右丞相之职,素来清廉直谏,无所畏惧,乃是难得的济世之才,朕若是立了他为凤君,他便就此失了大展宏图的机会,朕又如何能只顾一己之私,折了鹰隼的双翼,将其囚禁在牢笼中”那时,她的皇姐哀戚地半闭着眼,已是喘不过气来,却还是硬撑着一字一字说得清清楚楚:“此世,生不可与玉琢同衾,唯望死可与沈知寒同穴”
  所以,后来她拿这些话去质问相父时,相父一言未发,似是默认,尔后,更是尚未等到皇姐完全断气,便就暗自将其与傅景玉一道送入皇陵,打算合葬。
  对此,她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便只得趁着这机会在相王府中寻觅,竟然瞎猫遇着死老鼠一般,真的给她找到了沈知寒的尸身——
  说是尸身,却又似乎不对,那沈知寒就如同是睡着了一般躺在石床之上,全无一丝反应,如同个活死人。
  背着沈知寒,她趁夜混入了皇陵,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沈知寒同那傅景玉对调——反正他二人长得那般相像,谁又能看得出真伪?只是,她却全没有料到,自己对傅景玉那厌恶的当胸一脚,竟然扭转了一切!
  再后来,事态完全往她意料之外的境地发展而去——
  她皇姐竟然奇迹般地死而复生,只道是傅景玉从沈知寒的身上找到了孔雀胆的解药,解了一时之急——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那沈知寒的身体是她亲自背去的,之前,那身体被相父私藏了五年之久,哪里还可能藏有什么解药?若是真有,相父怎么会不知?若知,相父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皇姐身中剧毒,束手无策?
  然而,相父对此竟然也不置一词,仿佛是早就知道一般,只是沉了眉眼。
  至于她——她只觉自己如同一个傻瓜!细细想来,相父藏了沈知寒的尸首五年之久,就连皇姐也束手无策,找不到蛛丝马迹,哪里那么简单就能被她给找到了,且还一路无人阻挡地偷走,直至入了皇陵?
  那些对皇姐忠心耿耿的大内影卫,明明隐匿在皇陵四周,为何不在她入皇陵之前阻止她,反倒是在相父带人前来之后才适时出现?
  至于她的皇姐,口口声声说对韩歆也有意,可却在人前对那傅景玉体贴入微——这不是演戏又是什么?
  皇姐似乎早就知道沈知寒已是或者与死了没区别,却为何还要执着地找他?
  皇姐在算计什么?
  难不成,当初的那一席话,不过是为了利用她?
  那毒药呢?
  毒药可是骗不了人的!
  难不成——
  明明是闷热的初夏,可身在凉轿之上,石瑕菲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目送石瑕菲怒气冲冲的出了相府,她所乘的那顶凉轿在夜色中越行越远,韩歆也这才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寝房走。
  今夜,石瑕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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