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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社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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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嫌”
“这倒是。”石将离频频点头附和,装作已经冥思苦想了许久的模样,面对着宋泓弛饱含试探地言语,挤出全无心机的笑容:“朕方才也向玉琢提过,若真要将他也立为凤君,他便要交出相权,对此,他无甚异议”
“果真如此,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宋泓弛将话接得极快,可心里却是一点也不信。这韩歆也极似他当年,能在短短几年爬到今日的高位,自然是野心勃勃,以己度人,怎么都不会是乖乖伏低的主儿。可他却并没有道破,反而说起别的事来:“再者,陛下如今双十年华,也是时候该思量着传承我大夏帝国的龙脉了”
言下之意,怎么听都像是极赞成这册封左右凤君并立之制。
“相父”石将离拿过一本奏折,刚翻开就瞧见了上头大大的“弹劾”二字,又听得宋泓弛说起这事,那疼痛稍稍缓解的额角,顿时又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这事,急也急不来的呵”
“待得你传承了龙脉,臣才有脸去见你母皇呵。”宋泓弛端得道貌岸然,说得义正言辞,颇有昭昭日月,其心可鉴的诚意。
“相父”抚着额角,石将离除了叹息,也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昨夜才圆房,今天就要大肚子,她哪来这么好的天赋!?
看来,这也只能是一时的缓兵之计了。待得下次宋泓弛再追问这事,她能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傅景玉身上,怪他中看不中用?!
石将离同韩歆也一起用毕午膳,回到寝殿,却见尚膳监负责传菜的宫娥与内侍这才开始忙活,而捧墨站在殿外的水榭之上,一脸阴沉,神情比平素更是冷了几分。
“这午膳倒是蛮丰盛的呵”溜了一眼那传膳的内侍宫娥手中的托盘,以手势示意他们不准出声,以免惊扰了不该惊扰的人,石将离缓缓凑到了捧墨的身边,以眼神无声地询问他。
捧墨意思意思地行了个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包含讥诮的眼神,似乎是很想用嗤之以鼻来表达对她的不屑,可言语却肃然得近乎刻板:“已经按照陛下吩咐,尚膳监为凤君的午膳备下二十七道菜肴,皆是凤君往昔最为厌恶的。”
“是么?”石将离很满意地微微一笑,借着,哪壶不开偏偏提哪壶的,她凑近了捧墨耳边,笑得不怀好意:“捧墨,昨晚那条白绢,你处理得很好,莫忘了,下次要一如既往,再接再厉呵!”
“下次?!”捧墨的脸色一下就铁青了。思及昨晚那难以启齿的自渎之举,他看着她咬牙切齿,似乎是碍于身份,在压抑着破口大骂的冲动,努力斟酌词藻,以免亵渎君威:“陛下,你——”
“别用那种遇人不淑的眼光来看朕!”石将离皮痒痒地轻笑着,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朕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才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的!”
“这叫信任!?”捧墨的眼角无可抑制地抽了抽,无法容忍却又不得不容忍,唯有刻意淡然语调,不卑不亢,可挤出唇缝的言语冷得却像是腊月里的寒风:“陛下还打算再来几回下次?”
“没办法,或许昨晚那一招,被相父识破了也不一定。”石将离耸了耸肩,提到宋泓弛,那不正经的表情才收敛了些,正色地低声询问:“凤君今日可是与相王说过话?”
捧墨点点头,将宋泓弛与沈知寒那称不上是交谈的交谈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连最细微末节之处也没有放过。
“果不其然”石将离轻轻哼了一声。
宋泓弛那老狐狸,果然是在拿话试探她,也幸好,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拿韩歆也做了挡箭牌。不再说什么,她步履轻缓地入了寝殿,却见沈知寒面无表情地望着那一桌的菜肴,面前的象牙箸搁得好好的,一点也没有动过的痕迹。
“凤君,朕专程回来陪你用膳。”她笑得很是愉悦,一边大放厥词,一边不怕死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执起象牙箸,夹了一片三鲜龙凤球搁进自家嘴里,享受着那鲜美的滋味。尔后,带着九分刻意,她用自己使过的筷子夹了菜搁在沈知寒碗里,见他眼神里透着厌恶,隐忍不住的笑意自唇际、眼角、眉梢一路蔓延开,却有像是故意捉弄,语气里一点波动也没有,明知故问地挑衅:“怎么,这些菜不合凤君的胃口么?”
“看见你,胃口便倒尽了。”沈知寒双眼漠然地平视前方,把话说得毫不客气:“既然吃下去也会吐出来,不如省了这步骤。”
作者有话要说:小石头心情不错,调戏完了小韩和捧墨,又打算调戏小沈,结果果然,男主可不是随便拿来调戏滴嗷嗷嗷!大家撒花呀,再给力一点呀!某则冲击月榜中,只差一点点了,墙裂需要大家森森地爱和支持呀!知道亲们都是最善良滴,看我可怜巴巴的小眼神,你们懂的荤菜呀什么的,肯定会有的
☆、是非
看着沈知寒双眸异常凛冽,颊边一丝褶皱也没有,就连眉宇也锁得死紧,眼角还有未曾消除的怒意,薄唇紧抿,一张脸甚为严肃的模样,石将离明明已是累得手脚无力了,却出乎意料地心情大好,打算趁此机会再捉弄捉弄这个平素里如同炮仗,可这几日却莫名冷漠得近乎冷酷的男子。
“凤君这么说,可是在向朕撒娇?”她故意把筷子凑到唇边,有滋有味地重重吮吸了一下,仿佛故意强调这个动作,尔后,她望向沈知寒,果不其然,他眼中满是厌恶。她在心底暗暗发笑,不怕死地居然夹了一根百花鸭舌,带着几分讨好地凑到沈知寒的面前:“来,凤君,不如让朕亲自喂你罢”
“滚!”她话还没说完,沈知寒已是赫然开了口,身旁气场陡然一变,充满了压迫力,神色也变得如恶鬼般吓人。
“凤君,朕还要与你执子之手,相携白首呢。”她也不见恼怒,只是有点遗憾地将那凑到沈知寒面前的筷子收回来,望着那夹在筷子间的百花鸭舌,细细地看了又看,那深情的目光,仿佛在对着那根鸭舌头倾诉心中的无奈:“如今不过新婚燕尔,你便就对朕如此相看相厌,恶语相向了,日后的几十年日子可怎么过呀?”
沈知寒一声不响,只是沉默,懒得理会她刻意而为的言行举止。
将那根鸭舌头给塞进嘴里,细细咀嚼之后吞咽下去,石将离许久才搁下手里的筷子,望向沈知寒,那神色,仿佛被那鲜美可口的滋味给陶醉了一般。“凤君,你真的不打算尝尝么?”她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明知这些都是他以往最厌恶的,可却还装模作样:“昨夜你就未曾进食,今早的早膳也吃得极少,这样下去,若是饿出病来,朕可是会心疼的。”
眼见着沈知寒继续沉默,她心里思忖了一会儿,扭过头对等在寝殿门口的捧墨道:“捧墨,传朕的旨意,将今日尚膳监烹制菜肴的御厨给”
“你就是将尚膳监的所有人一并斩了,也与我无关。”沈知寒骤然地打断她的话,剑眉聚拧,那弧度完美的薄唇紧抿着,紧眯的黑眸中闪过一丝微愠,原本醇厚的嗓音变得粗哑:“那是你的臣民,你如此恶行,最终成就的也是你的暴名。”
石将离愣了一愣,一时没能弄明白他的话,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以为她是要将尚膳监烹制菜肴的御厨给拖下去用刑,或者是斩首么?她看起来有这么狠辣无情,草菅人命么?她不过是想把那御厨给召来,问他想吃点什么菜肴而已——
不过,对于这样的误解,她也不打算马上解释,反而玩心又起,故意将错就错。“朕的暴名,无一例外,全都是因着美人儿你而来的呵”她涎皮赖脸地凑近他,把话说得甚为轻佻,生怕他不恼一般:“美人儿倾国倾城,只要美人儿心里喜欢,朕即便是做那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也甘愿”
“石将离,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看着不过咫尺的那张俏脸,沈知寒冷哼一声,深邃阴鸷的眸子像是两块寒冰,可是,嘴角揉润出的,却是一抹残酷的冷笑,将他青寒的容颜点出森寒色泽。
这句话,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
石将离愣了一愣,仰起脸仔细看沈知寒,免不了陷入了往昔支离破碎的回忆当中。
曾记得,当初在墨兰冢,身中剧毒的她嫌汤药太苦,哭闹着不肯喝时,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俊逸灰衣少年也是这般,冷笑着看着她,全然不似平素里相父哄她吃药时的百依百顺,只有那么一句冷冰冰的话掷过来:“石将离,我看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而眼前这个男子,与当初的他如此相像的容貌,一样也坐着轮椅,可却偏偏是毫不相干的人,她心里无意识的落差,自是可想而知。可也偏偏就是在那一瞬,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男子和之前的傅景玉似乎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既然如此——”她缩回脖子,也不知是为什么,突然将玩闹的心给收了起来,只是正色地起身,轻快地吩咐道:“捧墨,立刻传令尚膳监,尽快为凤君换一桌和他胃口的菜肴。”
这样的言语一出,也就是等于默认,这一桌菜肴是她故意备好拿来寒碜人用的。
可谁知,沈知寒却是在此时出声制止:“不用了。”他瞥了一眼那些菜肴,话语中带着洞悉真相的淡然,却又似乎还带着什么弦外之音:“替我换一副碗筷便可。”
“哦!?”石将离免不了有些惊愕,有些不解,有些满头雾水。
据她所知,傅景玉是个怪癖甚多的主儿,相当挑食,自小被他爹宝贝得如同什么似的,就连吃食也无比讲究。这些菜肴,明明就是他平素最为厌恶的,可为何——
难道,他方才不动筷,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些菜肴,而是因为碗筷被她占用了?
这——!?
“至于你——”再换了碗筷之后,他夹起了一根碧绿的翡翠菜心,却满是告诫地瞥了她一眼,一冷凝之色,就连目光也有几分阴恻恻的:“离我远点!”
石将离点点头,第一次如此听话,依照他的意思将距离挪得稍远了些。
虽然明明已经与韩歆也一同用过午膳了,可她还是有一筷没一筷地夹着菜,心不在焉地咀嚼着,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可却是静静地思忖着自己的狐疑之处。
这一顿午膳,小波澜终于被大海的浩瀚所遮掩。
沈知寒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片湖泊与水榭。
看得出来,这里原是一个湖,似乎是为了建这座水榭寝殿,才将这湖也一并进行了扩建。这湖实在有些大,夜间弥漫的雾气使得他有种错觉,仿佛正置身千岛湖。
千岛湖上的浓雾一直弥漫着,仿佛永远都不会消散,黑魆魆的水面看似平静,可水下却是暗礁林立,于不熟悉水路的人而言,自然有着极大的危险。而眼前这湖,虽然是没有暗礁的人工湖,可却位处这九重宫阙之中,表面的一派祥和,但其间暗含的诡谲与危险,明枪与暗箭,谁又能预料得到?
至于这水榭——
他还记得,墨兰冢是建筑于水面之上的亭台楼阁,雅致非常,周遭满是层层叠叠的荷叶与藕花,神秘而飘渺。每到夜间,那临水什景漏窗里透出影影绰绰的灯火,倒映在平静无波的水面,如同虚无缥缈的幻境,又增加了另一番独特风情。檐下挂着的风铃,随着微风摇摆发出清脆的声响,木制的长廊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品种稀有的兰花,幽香扑鼻,行走于上头只觉像是步履徘徊间渐入了仙境。
只是,那一切的美好,并着痛苦,都被他付之一炬了。他甚至还记得入地墓之前,眼前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所以,面对着眼前的这座水榭寝殿,他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凤君昨夜一夜未曾合眼呵。”身后传来了一个含着笑意的女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尤其是那表面优哉游哉,实质处处皆暗藏心机的容颜,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悚然。只听她顿了顿,声音靠得他更紧了一些:“怎么,你今晚,又不睡?!”
看样子,她定然是摒退了所有的闲杂人等,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
“你不是也一样么?”沈知寒只是将眼皮微微抬了一抬,扫了她一眼,以眼神警告她离远点,继而便又将视线转回那一片黝黑的水面之上,声音低沉而冷酷,听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是的,虽然她昨夜似乎是一夜好梦,可他却能从她的呼吸听出,她一整夜都是在装睡。而那叫捧墨的少年,则更是一整夜都靠在寝殿的门边,不敢离开一步,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
石将离扬起眉,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心中有些讶异。他本是身形颀长的,可坐在轮椅上,却也显得他宽大衣袍下的身体有些瘦,因此五官也便显得更为深邃而迷人,只可惜,他薄唇紧抿,一张脸甚为严肃,唇角看不出半点笑纹,就连双眼也满是冷冷的幽光,颇有点倨傲得目中无人的意味。
这傅景玉,似乎的确有些不同了
“朕这不是怕死么?”她迅速敛了情绪,低低地喟叹一声,带着点调笑的意味,颇为自嘲:“要是一个不留神睡死过去,凤君一把拧了朕的头,那可不妙呵!”
“那你大可到那密室中去睡。”慵懒地倚着椅背,好一会儿,他才嗤笑一声,斜斜地睨着她,举止虽然有些散漫,但那潜藏其间的倨傲之气却仿若与生俱来,尽显无疑:“反正,你痴迷的沈知寒,不是也躺在里头么?”
不管她目的何在,可只有一想起这事来,他就免不了心中窝火。
可是,石将离却并不回答他。或许,在她看来,她实在没有必要向傅景玉解释一切——
包括她与沈知寒之间的那些秘密。
许久许久,见她这么置若罔闻,沈知寒扬起眉梢,以极为古怪的神色看着她,像是努力地压抑着不悦,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在心里憋了很久的疑惑:“你究竟有多喜欢沈知寒,竟为他造出这么大的一座水榭寝殿。”
当然,他没有说,这寝殿,就连陈设的细节,竟然也与墨兰冢近乎一模一样。
这下,反倒是石将离好奇起来了。“凤君不是素来最恨沈知寒么?今日怎么会破天荒问起他的事?”
听了这话,沈知寒突然捕捉到了其间的重要细节,不觉愣了愣——
傅景玉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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