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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社稷-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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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久没上荤菜了,这次上的荤菜我自己也觉得很满意,非常给力,我一直想写这样的一个情节,小梨背,然后小沈实施,堪称双剑合璧,完美无缺灭哈哈,在此向所有辛苦等文的亲们说声歉意,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这篇文我一定会写完的,一定会让小沈和小梨有个完美的结局,至于锦书和小菲的结局,会直接写在番外里,不影响正文的发展,接受不了的亲可以不看,就这样吧,最近工作太忙,我实在太累,暂时没有写小剧场的感觉,以后再奉先给亲们!
  最后,希望大家还是留个言吧,给我点动力,让我给力起来!


☆、了断
  韩歆也确实是从昨夜伊始便一直等在这里,直到今晨。
  即便穿着盘领大独科花右衽的绯袍,头上戴着当朝一品的梁冠,可到底更深露重,那绯袍已被夜露浸润,色泽有些不自然的深,而他素来挺拔的身躯也仿似僵硬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不似一个人,倒似一截枯枝朽木。
  直到那被宫灯照着的人影无比清晰出现在眼前,他才无意识地抬眼看了看依旧深沉的天色,分不清时间到底已是过去了多久,他在这里究竟又等了多久。甚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一直等在这里,为什么为了那个女人宁肯磨折骄傲,宁肯无视自尊,宁肯放弃这数年的计划,只为见她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
  是不是连自己也几乎绝望,已然在心底承认自己的失败了?
  “陛下回来了。”韩歆也在心中无声自嘲,木然开口,似乎连所有意欲倾诉的情意也都枯涸在无涯的等待中,至此,他才发觉自己声音嘶哑得涩耳。与她在这样的时间和地点相见,照理是应该行叩拜大礼的,可苦等一夜的结果却使得僵直的身躯却已是有些不听使唤,致使动作也随之慢了半拍。
  及时伸手扶住他要下跪的身子,手指碰触到那绯袍,石将离才感觉出他那朝服一片浸润,离得近了,才骤然发现,他的睫和眉上,都结了薄薄的一层霜。
  他果然是在这里等了一整夜么?
  这其间,有几分真情?
  又有几分是在做戏?
  “玉琢,你——”虽然心有怀疑,但她仍免不了愕然,一时也分不清自己的思绪,只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免不了觉出了点涩然:“你这又是何必呢?”
  当初,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便就已经敏锐地觉察出他是有备而来,别有所图,数年之间,君臣表面同心同德,背后潜藏的却是时刻纠缠的心机与诡计,一个不留神落了下风,或许就是万劫不复。
  就这样,他为臣,看似温文尔雅,却是步步为营,居心叵测,她为君,看似没心没肺,实则处处提防,事事谨慎。
  久来便习惯不动声色勾心斗角的相处模式,让她如何相信眼前这男子会真的陷入情网而不可自拔?即便是相信了,又怎么可能消除一开始便存在的隔阂,真的完美成相携白首的情意?
  石将离本以为,韩歆也在她离开的这半年里,已是摆脱了大夏有名无实的右相身份,回归那西凉司命堂文司命的风光,可如今看来,出乎她意料的,不仅仅是滞留的捧墨,眼前这,不正是另一个难题么?
  当那原本就心照不宣的一切终于被摊晒在阳光之下,那分不清是真还是假的情意就更是显出了几分惨白,只是,他却为何还要留下来?
  难道是西凉还有什么未尽的阴谋?
  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似乎是明显感觉到了石将离言语中透露出的情绪,韩歆也低垂着头,牵了牵唇角,暗暗露出一抹苦笑。
  “陛下这么说,可是觉着臣需要同情与可怜?”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石将离,青白的面色间闪过一丝难以琢磨的复杂,掩住眼底的漩涡,神色中明明透出了一种哀戚的落寞,可那那浅淡中透着一屡寂寥的声音传来,低哑浑厚,字里行间却带着点强硬与不甘。
  石将离摇摇头,抿了抿唇,有点不知该要如何接口的感觉。
  毕竟,她当初对他作的所谓承诺,本就是用以拖延试探的戏言,也知他不会当真,如今听他这话,莫不是真的入戏了?
  可能么,这心如城府的文司命
  “往昔总觉你心思深沉,难以驾驭,可今日却发现,你认真起来,竟痴傻得有几分可爱。”数年之间平和的表面,实则掩藏着数不清的尔虞我诈,若要说演戏,石将离向来是不输谁的。软软的言语,她故意又叹了一口气,显出莫可奈何,只是,“痴傻”二字却像是刻意咬重,似是没由来的情绪暗含其中。
  “人生难得几回痴。”韩歆也淡淡一笑,应得很快,脱口而出的言语像是早已经酝酿了很久,只待这个合适的机会让他一场倾诉的夙愿。可他自己却明白,思绪早已纷纷乱乱,一句终了,顿了好一会儿才复又言语:“臣素来心知肚明,身伴君王侧,难测君王意。臣一直都是陛下一个人的,可陛下却永不会是臣一个人的,说是痴心梦话倒也不假,臣量力而度,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
  他的言语很轻很慢,却是涩然多过开怀,像是要将这数年的心思都揉在那短短的数十个字之中,让她了解,可话到了最后,他却是强抑颤抖地咬住唇,仿佛努力压抑着什么不可对人言的情绪,最终,已是再也无法压抑,才算是道出介怀:“是谁,其实都无甚所谓,臣,看得开——只是,为何偏偏是他?!”
  一个“他”字自他唇缝中挤出,不仅咬得极重,其间还蕴含着太多难于分辨的情绪,寥寥数语说不清,道不尽,却更显诡谲。
  他!??
  这个关于“他”的诘问,究竟有何玄机?
  这个“他”,在韩歆也的疑虑中,到底所指何人?
  是傅景玉,还是——
  难不成,韩歆也知道了沈知寒移身换魂的事?
  石将离微微眯了眯眼,心里免不了浮现一些疑虑,鬼神难测的帝王天性似是一夕回到四肢百骸中,本能地一番运筹帷幄,竟无一分不适。“为何不能是他?”短暂的沉默后,她微笑着反问,粉唇带春,可瞳眸含冰,目光如刃。
  好歹跟在她身边也有数年了,察言观色之下,韩歆也倒也了解了几分她的脾性。只是,也不过几分罢了。这个女子,到底是老狐狸宋鸿驰一手教导出来的,多年来与宋鸿驰有意无意地斗智,早已百炼成妖,心思深沉,难以臆测。微寒的眸光一如话语中的风凉意味:“若你痴迷的沈知寒某一日真的活了过来,你又打算要置他于何处?
  这个女子——极有挑战性的对手,他一心征服的对象。这,便也注定了他与她,自初见伊始,从来都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峙。
  可而今,自己是不是早就处在下风了?
  挺了挺僵硬的背脊,韩歆也觉不出心底有什么滋味,却是意外地在这种不露声色的剑拔弩张中觉出了一丝诡异的轻松,仿佛今日的谈话不是个起点,便就只能是一个终点,终结这数年来的一切,干干净净,一刀两断,再也无需别的顾忌。
  “傅景玉不过一介江湖莽夫,不仅无法为陛下解忧,且任性妄为久矣,本以为陛下早已看穿他欲擒故纵的蹩脚把戏,却不料——”天性的高傲使得他毫不掩饰轻蔑的意味,话也开始越发地不客气起来:“比不过沈知寒,臣认输,毕竟,活人争不过往生者。可他——陛下让臣如何甘心?”
  或许,自视甚高的男子都会有这样的心态,最见不得自己心仪的女子恋上旁的男人,无论那个男人是何种模样,必然在意想中也会被贬低为猪狗不如的废物。而心仪女子的不识珠玉,也会随之成为对自身最大的侮辱。
  对此,韩歆也从不否认,他在西凉身份尊贵,素来强势倨傲,也向来目中无人。他打从心底看不起傅景玉的欲擒故纵,也看不起端木捧墨的委曲求全,他甚至从没拿自己同沈知寒相较过——他堂堂一个四肢健全的男子,竟然要沦落到与一个活死人吃味,岂非荒天下之大谬?
  大夏女帝石将离,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一切似乎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超出了他的预测。
  端木捧墨数年与石将离形影不离,如今更是即将回北夷继任国主,在她心中自然分量不轻,而傅景玉,那是宋鸿驰为其亲选的凤君,且不提那与沈知寒极似的面容,当初竟然能带着石将离出人意料前往南蛮,躲藏长达半年之久,这便已是在那无形的筹码上又多了些重量。
  似乎,他这个名不符实的右相,如今才是于她无足轻重之人。
  她现下对他不咸不淡,虚与委蛇,只怕是早就识穿了他的身份与目的,而他当初来到大夏的诸多密谋已是破灭,数年的潜行与算计,只落得个鸡飞蛋打两头空么?
  这,让他如何甘心?
  “再如何尖锐的棱角,总总有磨平的一日。”石将离并不知他心中有着诸多的不甘,只从他的言语中推测他是确然不知沈知寒移身换魂之事,不由暂时吁了口气。只是,从他那越发深邃的眼眸中,她也觉出了些不寻常,便软言相劝:“玉琢,景玉到底是相父为朕亲选的凤君,既然如今愿意乖乖觉觉留在朕身边,朕也自然从善如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她拿宋鸿驰做挡箭牌,就连理由也阐述得务必敷衍,韩歆也感觉到胸中气血翻滚,汹涌的浪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拍打着心扉,怒意难遏!
  情之一字,若是真的无法强求,那他也是可以黯然认输的,只是,为何事到如今,她还在拿他当傻子戏耍?了你做朕的凤君”
  真以为他是茹素的善茬么?
  “臣也甘愿,可陛下从不施与这样的机会。”他接过话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蹙起的眉像是带着一抹古怪又嘲讽的痕迹,无形中扭曲了他的俊颜,深幽的眼瞳中有阴冷的火焰在跳动灼烧着,那极其缓慢的字眼简直是从他牙缝中一个个挤出的:“也不过就是一张相像的脸罢了,他可以磨颌换脸,若陛下有心,臣也不是做不到。”
  本想维持彼此之间最后的一点君臣之谊,可听得他这样的回复,石将离也只有苦笑,第一次将这数年间心照不宣的秘密诉诸言语——
  “西凉皇族容颜过人,玉琢你已是上上之选,磨颌换脸实无必要。”不动声色地往后面退了一步,她转开眼,笑得云淡风清,话语也近乎玩笑,却不再看他,面上一片平静,越发显出了一种不着痕迹的疏远:“你其实只需把心里的人换一换,不就好了么?何必委屈自己扮那不相干的人?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陛下说得倒是轻巧。”韩歆也冷笑一声,见她言行像是有要划清界限之意,便也不在乎那虚假的君臣之礼,骤然出声打断她的话。他微微扬起的唇角凝着阴霾,咬字缓而重:“这么些年了,怎不见你将心里那人给换掉?身为大夏女帝,竟宁肯将个活死人视若珍宝,对着个赝品强装琴瑟和鸣,陛下也不嫌委屈了这万金之躯么?”
  石将离全没预料他会把话说得这般刻毒,面上的平静骤然被打破,蓦地回头直视韩歆也,满头珠翠晃动间发出脆响,唇畔也随之泛起一抹怒色!
  “你——”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斥责他放肆,身后已是传来了意料之外的低沉男声——
  “身为凤君,我固然无权过问政务,可身为朝臣,右相大人,你似乎也无权过问陛下的情事。”
  不只是石将离愕然转身,韩歆也抬头,发现那挺拔的身影在晨曦的昏暗中渐渐显现出令他痛恨的面容,尤其是那轻缓的步履,孑然挺拔的腰背,就连举止也似乎稳妥得不见一丝涟漪。
  那不是傅景玉么?!
  韩歆也早前也不是没见过傅景玉信然徒步仗剑策马,只是,印象更深的却是他被挖了膝盖骨之后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除了不屑,再无其他。可如今这再会之时,韩歆也脑中却又瞬间的空白,只觉那缓步而来的傅景玉举手投足从容不迫、镇定自若,尤其是那眼眸,黝暗深沉恰似无波的古井,无声萦绕出勾魂摄魄的符咒,令人神魂俱颤!
  这个男人,真的是傅景玉么,为何却流露出全然陌生的神情与气势,使人不寒而栗?
  这半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怎样的经历,竟会让傅景玉看起来犹如换了一个人那般?
  “陛下过得好,或者不好,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立于石将离身后,伸手轻握住她的肩,无形地往自己怀中揽,沈知寒似是有心要挑衅宣战一般,虽然低沉的嗓音似一脉潺潺的泉水,就连口吻也甚为静淡,可言辞却锋芒尽显,冷得全无一丝温度:“若我当真不合她心意,她要册封谁做侍君要好,要将我贬为庶人另立凤君也罢,自然听凭陛下的喜好——至于右相大人,朝政大事已是有劳,这等儿女私情之琐事,哪里还需要劳烦你来逾矩过问——或者说是逼问?”
  话到了最后,“逼问”二字从沈知寒唇缝中挤出,并未有刻意咬重,可韩歆也却觉那言语是一种无形的杀气,如同刀刃紧贴着擦过面颊,没有伤痕,却仍旧让人有了痛觉。
  他从不曾与傅景玉有过如此针锋相对的时刻,也从不知,这个一直令他不屑一顾的男子,竟然也能有这般气势,此刻被这么一番冷嘲热讽,自然如被狠狠扇了一耳光,面色瞬时铁青!
  “不敢。”咬着牙,他深吸一口气,强抑住心底莫名的怒意:“臣下已是决定,今日早朝便会辞去右相一职,凤君日后再也不必忧心闲杂人等逾矩过问陛下的情事,更没有必要私携陛下去那蛮荒之地,令陛下徒受苦楚。”
  “西凉世子心比天高,大夏的庙堂自然经不住阁下的凌云之志。我素来不是什么德行高广之辈,早前我本欲托人转告,以免尴尬,可如今看来,还是亲自作个交代为好。”沈之寒神情漠然地瞥了瞥怀中的石将离,见她对着自己笑得甚为讨好,也不动容,只管把话说得疏离而略带挑衅:“大夏女帝的寝殿太小,又有我这善妒专宠之辈,只怕有生之年也腾不出多余的位置容纳阁下,不如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西凉何处无芳草,万里鹏程自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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