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师-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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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赵大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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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神秘四号坑

2009年岁末

十五天前，来自北京的考古专家们在对兵马俑一号军阵坑进行勘测时，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这也迫使考古界的禁忌，专家之间一直密而不谈的“四号坑”迅速解禁，提前进入探方挖掘阶段。

我国考古界的新秀、著名历史学博士蒋邵阳临危受命，从负责人手中接过主持“四号坑”考古挖掘的委任状。

按照原先计划，蒋邵阳将要带领一支临时组建的考古队在十天内完成四号坑的全部挖掘工作，否则，由他负责的这一队人员恐怕就要陪着这些千年秦俑一起过新年了。

虽然四号坑只有二百平方米，却让人头痛不已，假使按照以往的挖掘办法，花上十天工夫拿下四号坑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挖掘工作刚进行一天，上级便有了最新的挖掘规定，为了将误损率降至为最小，规定坚决不允许有人使用机械化工具进行土层清理，所有挖掘人员必须采取纯手工挖掘的方式，严格使用专业的考古清洁刷清理土层，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力度让蒋邵阳觉得要在十天时间内完成这项工作任务有点痴人说梦话的嫌疑。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时所激发的潜力是不可想象的，为了热衷的考古事业，为了能够回家过个好年，挖掘人员分拨两批，在蒋邵阳的带领下不分昼夜地对四号坑进行挖掘清理。

可是七天过去了，四号坑余下未挖掘的地方也仅剩五个平方米左右，除了第五天挖出的一捧正在分析中的红泥外，整个挖掘工作竟没有任何斩获。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夯土层也在一天天减少，眼瞅着就要挖到四号坑的中心位置了，上级领导几乎每天都会往这里打电话询问最新的挖掘情况，但坑内的情况却不容乐观，蒋邵阳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难道说这个被众多权威专家给予厚望的四号坑是个空壳？又或者说它是一块还未到见分晓的赌石呢？

就在蒋邵阳垂头丧气之际，现场探测仪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信号波段声。

看着仪器屏幕上不断变化着的信号波段，蒋邵阳顿时转悲为喜，将仅存的一点儿希望全部寄托在了那不足五平米的地方，不容多想，他从助理手中拿起毛刷，直奔现场，亲自投入到挖掘清理中。

蒋邵阳和四个考古学者从晌午一直忙碌到深夜，大家又累又饿，却没有人想在快要揭开神秘面纱时离开。

土层还在不断减少，探测仪上的信号也越来越强烈，这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如同注射了吗啡似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兴奋状态。

凭波段判断，土方下一定是有东西的，而且十有八九是金属物，至于是战车、冷兵器，还是其他什么东西，暂时不得而知。

此时，这里的人像是正在与敌人进行最后血拼浴血的战士，命悬一线的错觉却又让他们无法集中精力专心做一件事。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土方还剩三个平方米左右时，蒋邵阳终于听到一声足以令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天籁之音。

“队长，有戏了……”

蒋邵阳条件反射似的站直了身体，他似乎能看到一股从剩余土方内渗透出来的气息，古老而又神秘，而那名喊话的队员突然间表现出的惊诧表情，更是让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第一章不速之客

1

2010年春节

赵秦九是个天生的情种，否则，也不会为了温琪薇这个姿色平平的小女子放弃在上海的大好前程，一头扎进这人生地不熟的西安城来。

再说他堂堂一个上大的高材生在西安这片地界也闯荡了近一年时间，这到头来竟然只找了份超市营业员的差事，别说温琪薇的脸上挂不住，就连赵秦九也想不通自己到了西安城咋就衰到这步田地，这一年内做什么事情都逃不了“背”字，喝凉水遭呛，走夜路被绊，当然，这个痴情郎可是一点儿都不后悔当初为了追温琪薇而来西安的决定，只是偶尔会怀念在上海上大学时候的滋润日子。

当然，赵秦九并不指望打工赚来的几两银子买米下锅，他的父亲没疯前在中国银行以他的名义存下一笔数目可观的财产，这笔钱虽然不能满足赵秦九奢侈地过完一辈子，不过，以赵秦九养成的勤俭持家的习惯，就是想沦落街头也难。

“九啊，说是找你的，快来接……”温琪薇在客厅喊道。

赵秦九抱怨道：“本小爷现在虽然只是超市的小小营业员，但也不算是失业人员吧，而且总有一天我会成为白领中的白领……可咱这年过得也忒寒酸了，好不容易弄碗杂酱面来庆祝新生，这还没吃就被人骚扰。奶奶的，谁这么不知趣，谁啊？”

“得了，别发牢骚了，等你先脱离了你这个营业员的岗位再说大话吧。”温琪薇紧紧捂着话机，轻声对赵秦九说道，“不认识，怪老头儿一个，说一句咳三次，怪里怪气的，大过年的，你说话可要悠着点。”

赵秦九点点头，放下刚拿起来的筷子，从温琪薇手中接过电话，说道：“喂，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咳，咳……你，是秦九吗？”

“是的，先生，这么晚了，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深夜打扰，实属无奈……咳咳咳……”电话那头猛地咳了起来，就在赵秦九快要忍不住这种致命的咳嗽声时，那头带着病态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咳……咳咳，对，对不起，秦九，老朽年岁已高，又常年生病，不能熬夜，明天，明天我一定找时间跟你详谈……”说完，电话那头果断地挂断了。

“傻愣着干什么，怎么了？”温琪薇见赵秦九拿着话筒，一脸的茫然，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难事，连忙问道，“九啊，这怪老头儿是谁啊，都跟你说什么了，如果事情太偏，就别搅这趟浑水了。咱现在也算有房一族了，虽然车子还在人家厂里，地位和名声也都没有，钱嘛，也缺点，可是……”

赵秦九说：“我也不认识，莫名其妙的，也没谈正事，说了一句就挂了。”

温琪薇问道：“奇怪的人，我可以定义为骚扰电话吗？”

赵秦九骤起眉头，说道：“我倒是希望这是一个骚扰电话……”

赵秦九将话筒放在座机上，一颗心却依旧悬在半空中。从他来到西安，再到成为超市营业员之后，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曾经在上大呼风唤雨的风云学长赵秦九似乎离他已有十万八千里，可刚才从神秘老人口中说出的“秦九”两个字，却让他的内心在一瞬间燃起暖意，同时，也变得不安起来。

是的，赵秦九从没有像现在这般不踏实过，说不出是为什么，像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咳嗽老头儿一笔没还完的赌债，这辈子被他挖地三尺给揪了出来逼迫还债。

2

次日，赵秦九早早醒来，咳嗽老人如同噩梦一般纠缠着他，让他片刻不得安宁，冷静了一会儿，他微闭着眼睛，半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根未燃的香烟，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温琪薇被赵秦九弄出的动静惊醒，她以为外面阴天了，拉开窗帘一看，原来太阳还没出来，她冲赵秦九吼了一声“神经”之后又继续睡觉。

五分钟后，赵秦九睁开眼睛，他实在是无法安心入眠，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烦些什么东西，于是，他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边暗暗埋怨自己，一边往厨房走去。

做完早餐，外面的天色也已经亮起来了，温琪薇订的早报也到了，赵秦九将早报往餐桌上一放，就准备去卧室叫女友吃早餐，就在转头之际，他忽然觉得眼中划过什么精彩的内容，等回头一看，原来是早报上的头版头条吸引了他的眼球。

拿起来一瞧，只见上面煽情地写着：“西安兵马俑再起风云，名教授揭示秦朝神秘职业，再次引发争议。”没等赵秦九继续往下看去，只听一旁的座机嘀嘀嘀地响了起来。

“真是没趣的人，一大早就扰人清净……”赵秦九拿着早报，一边埋怨一边去接电话，说道，“喂，你好，我是赵秦九，有什么事？”

“秦九，老朽又要打搅你了，咳……”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连温琪薇都已经穿好衣服坐在餐桌上开始吃早餐了，电话那头还是在不停地咳着，不过有了昨晚的经验，赵秦九还是不急不慢地等着怪老头儿缓口气继续说话，只不过，赵秦九没想到怪老头儿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你似乎有点烦躁，今……今天的早报有看吗？”怪老头儿的话让赵秦九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今天的头版头条上。

赵秦九愣了一下，问道：“哦，老先生，很凑巧哎，我现在手里就有一份早报，怎么了？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下午，两点半，福聚德茶社，老朽跟你见面详谈，过时也候，不见不散。”话毕，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

怪老头儿像是一阵让人捉摸不透的风，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又会消失，不过，越是捉摸不透的东西就越让人觉得刺激，赵秦九已经在不经意间喜欢上了这种刺激感。

从两次通话中不难听出这是一个体弱多病的老人，但赵秦九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不把要说的话一次说完，像是在吊他的兴趣，将他一步步地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坐在餐桌前，赵秦九一手拿着面包，一手端着牛奶杯，却未曾吃上一口，整个心不在焉的傻模样，此刻，他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冒着危险去福聚德茶社和这个咳嗽老人见上一面，顺便探个究竟，看看这老头儿耍什么把戏。

西安的侦探不少，全国干这行的就更多了，官家的、私人的，明面上的、暗地里的，凑不够十万也得有个九万九，可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怪老头儿偏偏选择了自己呢？

这是一个不小的诱惑，赵秦九根本无法摆脱，他放下手中的面包和牛奶，又开始看起早报上的头版头条，看完之后，他自言自语道：“埃及人能在金字塔内发现人造心脏，咱兵马俑出点儿彩头，不稀奇。”

大年初一，偌大一个超市都不曾见个顾客的影子出现。

站了一会儿台，赵秦九实在是无聊，干脆又从包里把前几天没看完的《福尔摩斯侦探全集》悄悄拿了出来，先是偷偷摸摸地放在杂柜里看，等看到精彩部分时，竟把书大模大样地放在了玻璃柜上，全然不顾后果。

3

看完剩下的十几页《福尔摩斯侦探全集》，赵秦九又从包里掏出没来得及看的《达·芬奇密码》，可刚往玻璃柜台上一放，还没来得及翻开第一页，就被值班经理给逮了个正着，两人是针尖对麦芒，一个有怨气，一个火气大，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让着谁。

“你小子三个月的成交量不如人家半个月的多，一来上班就看书，再说你看个啥不好，看《杜拉拉升职记》那叫励志，人家会说你与时俱进，有斗志；看《蜗居》也务实，至少有点儿房贷危机，为了女朋友不做人家的小妾，自己得努力奋斗，按揭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去，可你整天拿着本《福尔摩斯侦探全集》算啥事，这还不算，现在又弄了本《达·芬奇密码》，怎么？你一个超市营业员还想做大侦探啊你？”

“经理，话不能这么说，人总有点儿爱好，我爱看《福尔摩斯侦探全集》不假，可忙的时候我可没动这书，再说《达·芬奇密码》怎么着你了，不过是现在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我才把书拿出来给自己充点儿能力的。”

“狗肉上不了酒席，你还有理了。超市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不能在工作的时候做私人的事情，你三番五次破坏我们超市规矩，都被人赃俱获了，还死硬死硬的，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下去了？”

“我看书挨着你什么事了，狐假虎威，别以为人家不知道你干的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勾当，凭着自己是值班经理，你就能去调戏新来的女同事了吗？”

“赵秦九，你什么态度啊？我说你这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我看你还是给自己留点儿脸面打辞职报告去吧，免得我向上级报告，也得开了你……”

“狗仗人势，别以为做了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就能欺负人，有本事你就去，别以为我白看那么多遍《福尔摩斯侦探全集》了，我把你调戏人家的声音都给录了下来，想把我挤走，我也让你做个垫背的。”

“你，你……”

“你去你去，今天你不去，你就是乌龟王八……”

值班经理见有人来这边瞧热闹了，忙打住话题，强挤出微笑，对来看热闹的营业员说道：“没事了，没事了，都在这里起什么哄，都去干活去，站好新年的第一班岗，为我们的衣食父母全心全意服务……”

见值班经理灰溜溜地走了，赵秦九不由偷乐了起来，几个月的忍气吞声，今天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站了一会儿，赵秦九将《达·芬奇密码》收进包里，对着前面一排卖MP3的小姑娘发了一会儿呆，眼见就要吃中午饭了，忽然又想起怪老头儿那档子事来。

赵秦九心想，自己现在要风没风，要雨没雨，连个值班经理都能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可见自己混得那叫一个凄惨，但这怪老头子貌似把自己当成了宝，可他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下午两点半，赵秦九准时出现在福聚德茶社的门口，约会见面他最在行，像怪老人的这个约，一定不能早到，早到了说明他不够排场，没底气，但也不能太迟，迟到了会显得他不待见人。

刚跨进茶社一步，赵秦九就觉得这里面的情况不太对劲，前脚还信心十足，这一踏进门槛里感觉就不对味了，就算现在不是黄金时段，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惨淡的地步。福聚德这块老匾在西安市少说也挂了一二百年了，且不说那些喜欢怀旧的西安老人了，许多来西安的游客也都喜欢来这里尝个鲜，感受一下这里久远的历史文化。

赵秦九一边往前慢挪着步子，一边心想，福聚德对西安的饮食文化也算影响深刻了，即便今天生意量有些下滑，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落得个厅内鸦雀无声、堂上宾客全无的淡景。这其中一定藏着蹊跷，叫人不得不防。

4

就在赵秦九犯迷惑时，一个穿着黑马褂的中年汉子从内厅里冒出头来，见到他之后，立即笑脸相迎，抱拳高呼道：“请问，尊下可是赵秦九先生？”

“嗯，你好，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