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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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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栓跟张老太太则张口结舌。
因为,即便是最简单的《三字经》,他们也没学过,不明白好好的日子,和和美美的一家子,照书上说的,咋就不对了哩?
那个“三纲五常”说的是啥他们不管,他们只晓得:儿子跟儿媳妇都孝顺,孙子孙女都聪明听话,这样日子,挺好!
这么想着,就用奇怪的目光去瞧郑氏:闺女是你教出来的,咋还跟你杠上了?
前面四个也没这样哩!要是都这么的,还是不要读书的好。
屋子里忽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这时,青莲难得地丢下手上啃完的骨头,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们家,我爷爷听我奶奶的话,我奶奶说咋样就咋样;我娘听我爹的话,我爹说啥我娘都笑眯眯地点头。”
青山、黄瓜、黄豆、紫茄跟刘蝉儿,听了这话都傻傻地瞅着他,不知如何说才好,因为,这娃儿说的太实在了。
秦涛却笑嘻嘻地说道:”我们家,我娘都听我爹的。”
秦淼见气氛有些不对,急忙呵斥道:”瞎说!娘哪有都听爹的?”
秦涛争辩道:”怎么就不是了?娘帮人看病,凡是拿不准主意的,就问爹。爹说如何下方,娘就如何下方。”
郑氏听了嘴角直抽:这小子,每次说话都不离看病、吃药、下方什么的。还没开始学医呢,不过是投胎到大夫家罢了,却弄得跟个大夫似的,三句话不离本行。
秦淼道:”那是看病。娘做饭可有听爹的话了?没有吧!娘做什么,爹就吃什么。娘做饭也从来就不问爹。”
秦涛杠上了:”反正娘好多事都听爹的。爹说话最算数。”
板栗坐不住了,站起身,板脸道:”好了!别吵了!香荽,爷爷跟奶奶不晓得你晌午已经吃了螃蟹,他们又不大懂这螃蟹不能多吃,才答应你吃螃蟹的。如今听淼淼说了,才又改口的,哪里就是娘不听奶奶话了?”
红椒也急忙对香荽说道:”娘可孝顺爷爷奶奶了,哪有不听话?咱爷爷奶奶也最好了,听娘说的对,才让着她;要是个不讲理的,像那个万元的奶奶,就要骂人了。香荽,你可不能不问皂白,就觉得晚辈非要听长辈的。咱们平常要干啥,只要不胡闹,爹跟爷奶不也听了咱们的?要是这也不许干,那也不许吃,我瞧你哭去吧!”
她最近都在学《女诫》《列女传》等,心里很不喜,觉得书上说的都不对,她家这日子过得才对,她爹娘、爷奶和兄弟姊妹为人行事才是符合“三纲五常”的。
张大栓跟张老太太被红椒夸得满脸开花,觉得孙女的话说到他们心坎上去了。
郑氏也暗自点头,总算红椒没出纰漏。要是都教歪了,她可真要哭了。
一面想,一面放下筷子,笑道:”好了!不就是螃蟹么?吃吧!也没几个了,你们抢了吃才香。香荽,娘晌午跟你说,要留给哥哥们吃,因为这螃蟹是你们几个捡回来的,让哥哥们也跟着沾沾光才好。你学了《三字经》,咋忘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哩?不是说‘兄则友,弟则恭’么,还有‘长幼序’哩!”
一边说,一边对板栗使眼色。
板栗忙道:”就是,我才吃一个。香荽,来,大哥帮你剥壳,吃里面的黄。那个味儿鲜,外面的就不要嚼了。嚼这个,还不如嚼油炸锅巴香,那个还酥脆哩。”
说着,就动手帮妹妹剥螃蟹,省得她嚼了一股脑吞下去,伤了肠胃。
香荽见终于能吃螃蟹了,再被大哥跟二姐一哄,便丢开三纲五常不管,开心吃饭。
可是,板栗把那螃蟹壳子啥的,全掰扔了,最后只剩下一点子肉跟蟹黄。
香荽盯着那堆被丢掉的油炸外壳,很想捡起来嚼,但她是个乖巧的娃,不好意思再闹了,于是,安安静静地吃蟹黄。
众人都吁了口气,也安心吃饭。
郑氏想:今儿拼着让香荽闹肚子,也要让公婆说过的话算数,不能给她留下张家“乱了纲常”的印象,其他等过后再慢慢跟她解释。
可是,才静下来,就听青莲脆声道:”《三字经》不对!‘兄则友,弟则恭’,那我三哥咋还打我哩?他打我我还要对他恭敬?那可不成!”
黄豆听了,“噗”的一声,将嘴里的粥全给喷了出去,他面前的几盘菜都被“天降甘霖”给滋润了,还呛了几粒米进鼻腔,不免咳嗽起来。
坐对面的红椒嚷道:”嗳哟!这让人还咋吃得下去?”
秦淼跟刘蝉儿也看着被黄豆喷到的菜碗发呆:是接着吃哩,还是不吃了?
青山和黄瓜也顾不上这个了,急忙去哄青莲,说都是兄弟,哪能老记着那点事不放,又说他们小时候,谁没打过架!
黄豆扶着桌面,侧身咳得脸红脖子粗。
好容易止住了,他丢下筷子站起身,对着青莲弯腰抱拳作了一揖,然后直起身子,说道:”青莲,三哥给你赔个小情,成不?咱们是男娃子,甭那么小气吧啦的。就连齐桓公都能不计前嫌,重用射了他一箭的管仲,我不过是打了你屁股两下,你还想惦记一辈子么?”
青莲听了,有些糊涂:清南村有叫齐桓公的么?管仲又是哪个村的,咋跟三哥打他屁股扯上了?
板栗瞪了黄豆一眼,道:”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
于是,黄豆就跟青莲说了齐桓公用管仲的故事。
青莲听了不甚了了,但小叔跟二哥都盯着他,他便许诺道:”好吧,我往后也会重用你的。”
众人一怔,然后大笑不止,黄豆则更气闷了。
张槐见这顿饭吃的,都乱了,忙对着小辈们威严地说道:”都不许吵了!吃饭!”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收拾一番继续吃饭。
郑氏则一边吃一边偷偷地瞄香荽,揣摩这小闺女。
第064章专长
都说“一娘养九子,九子各不同”,这话再没错了。
郑氏养了五个娃,加上娘家兄弟跟侄儿侄女,如果再算上未嫁时常带赵耘跟赵清玩,这育儿经验算得上丰富了,板栗他们也确实被她教的不错。
可是,最小的香荽看着乖巧的很,却常常出人意表。
按说他们这么小,就算讲《三字经》,也不该讲太深,无奈香荽喜欢刨根问底,她当然得诲人不倦了。
她想着这些,吃饭就有些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往嘴里送。
张槐见了,忙帮她搛了些菜,轻声劝道:”甭想那些。她才这么点大,能懂啥?不过就是想吃螃蟹,用了些小心思。”
郑氏点头,遂专心吃饭。
一时吃完,丫头媳妇进来收拾,众人移到旁边屋里说闲话。
葫芦这时来了,跟长辈们打过招呼,说在家吃过饭了,又拿出娘和奶奶叫带的一些东西,说是送给小葱的,明儿奶奶还要来看她哩。
秦淼见了葫芦眼睛一亮,就想过去跟他说话儿。
可是,才要起身,又止住了。
过去跟他说些什么呢?
说针线活么,她如今只能缝几个补丁而已,也没什么好跟他说的,不提也罢。
正失落间,就听见秦涛这小子跟菊花婶婶搬嘴,说她把没破的裤子也打补丁的事,“大姐说,迟早都是要穿破的,干脆先补上,穿破一层里边还有一层。”
又说自己如何坚决不同意,后来蝉儿姐姐答应帮忙在补丁上绣只花猫,才把坏裤子变好裤子等等,羞得她连耳根都红了。
众人禁不住大笑,黄豆和秦瀚笑得直跺脚。
张老太太也乐得合不拢嘴,家里小娃儿多了,天天有乐子。
她见秦淼尴尬,晓得她不惯做这个的,连她娘云影也不大做针线,因而并不在意那些,于是就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一些事。
“家里碎布头多的很,你想要练手,不光补衣裳,还能用碎布拼些零碎东西;再不然,给秦涛缝双袜子也成,他才这么点大,脚小的很,找两块大些的布头就够了;你还能缝些小布袋,就是用来套樱桃、套葡萄,防止鸟儿啄的那种。”
秦淼听了连连点头。
她其实不是不知道,只是怎么说呢,用碎布练手,总不如抱着件真正的衣裳有样子、有感觉。
刘蝉儿也道:”师姐可聪明了。她拿针走线都稳的很。你们瞧好了吧,不用多少日子,她肯定能学得一手好针线。”
葫芦刚进来时,就发现秦淼不似往常那般,好像没精神,待听说了这件事,才知缘故。
这会儿见她有些颓丧,便丢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板栗对秦淼扬起笑脸,道:”淼淼,你甭管人咋说,只管做自己的。放心,不管你做出来的东西如何,要是旁人不要,都给我好了。你瞧我身上,从衣裳到鞋袜到荷包,都是妹妹做的。”
秦淼听了,眼睛一亮,重重地点头,又有些害羞地说道:”板栗哥哥,你也别有太大指望,人家还不晓得能不能学成呢!”
板栗失笑道:”学成?难不成你一定要等针线做得出色了,才帮人缝衣裳做鞋袜?这不得一步一步来么。从今儿起,你只管做,想做啥就做啥。谁也不是天生就会这些的。”
秦淼见板栗如此鼓励她,急忙点头,心下舒畅了好些,跟着又把目光投向葫芦。
葫芦看着两人,忽然怔住。
板栗见葫芦发怔,忙用手肘拐了他一下,葫芦方才醒过来,对秦淼强笑道:”你那么聪明,肯定能学得好。”
秦淼听了眼睛闪亮,歪头问道:”真的?”
葫芦很肯定地点头,见她喜滋滋的模样,想起下午回家无意间听到奶奶说的话,心又沉坠下去。
郑氏看着板栗笑道:”听你话的意思,好像不嫌弃淼淼做的针线,是给她多大面子似的。想得美哩!她有那空闲,不晓得帮自个爹娘做,帮弟妹做,哪儿轮到你?”
板栗嬉笑道:”秦涛那小子不是嫌弃他姐姐做得不好么!”
秦涛立即道:”那你把裤子让姐姐补个补丁好了。”
板栗听了一滞,瞪眼道:”一件事,你老说它干啥?光吃饭不干活,还嫌弃这嫌弃那的。”
郑氏微笑,抚摸着紫茄的发梢,道:”各人有长处,这也没啥好比较的。要说咱们家的小辈里边,除了紫茄手巧像她娘,将来针线是一准好的;小葱跟红椒都不成,就跟我似的。香荽还看不出来。”
紫茄靠在姑姑身边,温柔乖巧地笑着;香荽缩在奶奶怀里,难得地没有吭声。
停了一会,郑氏又道:”淼淼会医术,会弹琴,茶饭也好。医术和茶饭就不说了,那弹琴你们谁能比得了?所以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个人的心思精力有限,不可能样样出色。淼淼不是做不好针线,是她没太多心思用在这上头——她要学医,还有其他的东西,哪儿来那么多工夫哩。”
众人听了都点头,秦淼觉得菊花婶婶目光特别暖人,不自觉地对她甜甜一笑。
红椒忽然道:”就是。前儿在学堂,夫子还说要教我们学琴。我说不学,要学就学吹笛子。”
一听她提到学堂的事,想起那个田清明老夫子,板栗等人都来了精神,急忙问她咋回事。
黄豆尤其关心,忙把小板凳搬到红椒身旁坐下,问道:”你咋不学哩?女娃儿学些琴棋书画,那是多文雅的事儿!初雨就天天练琴。再说,你咋又跟夫子对嘴哩?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有啥话搁心里头藏着,别老在课上跟夫子顶嘴……”
葫芦板栗等人听他跟个婆娘似的,喋喋不休地跟红椒唠叨,不禁好笑:他自己就是个小话痨,还总喜欢教红椒学深沉世故。
红椒瞪眼道:”谁跟夫子顶嘴了?夫子问话,我能不吱声么?学琴的事儿,我觉得自个不是那块料,干啥要装模作样的?吹笛子不也是一样么!”
黄豆忙问道:”那夫子是咋说的?”
张槐已经听郑氏说了田夫子换衣裳的事,就是因红椒而起的,生怕她再生事端,也赶紧问道:”你是咋跟夫子说的?你该跟他说,你不大容易坐得住,学琴怕是不成。”
红椒忙道:”我可不就是这么说的。我说,我听说弹琴有许多讲究,我性子急,坐不住,学不来那东西。我淼淼姐姐就能弹得很好听。可夫子说,吹笛子也一样要用心学,也要坐得住。我就说,那不一样,我能坐在树杈上吹,还能坐在牛背上吹,也能坐在河边吹……”
她说着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因为众人都跟上次一样,瞪大眼睛瞅着她,当时夫子也是这么瞅着她的。
黄豆最先叫道:”你跟夫子说,你爬树?”
板栗跟着叫道:”夫子肯定要罚你抄《女诫》,有没有?”
张槐跟郑氏相视苦笑:这可不好说了。
闺女说的这些,在乡下根本不算啥,但夫子肯定会指责她此举不妥的。
张大栓跟张老太太见众人神情不对,纳闷问道:”咋了,红椒说错了?咋就不能坐树上吹笛子了?咱小葱不就老坐树上吹笛子的么,连她娘也爬过树。”
郑氏难得地有些窘,低下头心中默念:爬树怎么了?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老祖宗就是常爬树的,如今倒来装高雅了。
红椒点头,叹气道:”夫子也没说啥大不了的,只说要‘清静自守’,要‘贞静’,莫要人前出格,失了体统。我都乖乖地听了。”
黄豆不相信地问道:”你那么听话?你没跟他顶嘴?”
红椒气得站起身,鼓着嘴怒道:”你咋老觉得我会跟夫子顶嘴哩?我能那么没眼色么?”
停了一会,忽地声音低了下去,呐呐言道:”我不过是等夫子说完了,才跟他说了一句话。我就说,我在人前当然不会爬树骑牛了,是在自己家园子里才这样的。《论语》里边不还有句话,说‘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说孔圣人在家也是很随意的。要是在自己家,还要装模作样的,那日子咋过?”
葫芦板栗等人低头,不敢笑出声。
这还不算顶嘴?
再说了,孔圣人在家是闲适随意,可也没爬树骑牛哩!
秦淼跟刘蝉儿也没有笑,骨碌转着眼珠看众人。
秦淼是不觉得红椒有说错;刘蝉儿是懂事,自然不会随意笑话红椒。
黄豆因刚才被红椒发怒说了两句,也不敢笑她,只是说道:”你在家干了啥,那也不能在外边说。你不说,哪怕你在家上房揭瓦哩,人家也不晓得;你说了,人家就要笑你不够端庄。”
红椒听了,难得地没有生气,嘟着嘴儿,低头绞着衣襟咕哝道:”还不是为了学琴,又说吹笛子,我顾了后边就忘了前边儿。不然,谁吃饱了饭撑得慌,跟夫子说爬树骑牛干啥。”
郑氏咽了下口水,问道:”夫子听了你的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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