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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蔬青恋-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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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沉声道:“刘家的茅房本就在那边,不能怪张爷爷跑错了——他又不晓得这茅房改了。咱乡下人,原先可都是一个茅厕的,等人多了,才盖两个,把男女分开。”
黄瓜道:“谁让你们躲粪坑里说人闲话的?你们要是不说闲话,把一个人在外边看着,张爷爷见有女人在,他不就走了!”
板栗又对刘大胖子和刘三顺道:“刘爷爷,刘三叔。你们都听见了?先前跟你们议亲,她骂我们张家闺女嫁不出去,硬要往刘家塞;如今我们不敢高攀了,她又说我们瞎了狗眼。你们说,这样的人,我们如何敢招惹?我们家怎么敢把小葱嫁进来?这要是真的结了亲。她还不三天两头找由头上门来骂人么!”
也不用张大栓和郑长河开口,板栗兄弟几个一人一番话,根本不给周婆子辩解的机会。
刘大胖子和刘三顺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泥鳅奶奶和娘又在那边忙着照应那个掉进粪坑的孙夫人,没在这边。
最后。还是泥鳅先反应过来,对弟弟黄鳝和表弟牛儿道:“扶外婆进去歇歇。”
再说下去,也是丢人。白让人看笑话。
周婆子还不乐意,挣扎着不走,黄鳝和牛儿便夹着她,硬拖了走。
黄豆撇撇嘴道:“真是晦气!好好的大喜日子,来给泥鳅哥哥道喜,也没招谁惹谁,白让人糟蹋闲扯,这谁受得了哇!”
牛儿是周家的孙子。先前一直没出声,是觉得奶奶不不占理。
不过,当板栗兄弟几个一齐出声质问周婆子。他心里就很不痛快了——那毕竟是他的奶奶,强忍着气才没出声。
这会儿见他们表兄弟都把奶奶拖走了,黄豆还不依不饶。就忍不住了。
“我奶奶年纪大了,就算说话糊涂,你们也不用这样咄咄逼人哩?好歹都是读书人,跟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计较,吵赢了又算啥?”
黄豆大怒道:“谁咄咄逼人了?你的意思是,她不管说啥咱都得忍着受着,这样才是读书人的行径,是不是?”
板栗举手拦住黄豆,板着脸道:“牛儿,你这话我可不敢认。你把话说清楚,啥叫‘咄咄逼人’?你奶奶先前骂人的时候,咋没见你站出来说她‘咄咄逼人’?”
牛儿涨红了脸道:“张爷爷本就跑错了茅房,还把人吓得掉进茅坑,受了这样的惊吓,吵嚷几句也在情理之中,说开了不就好了,何苦……”
板栗提高声音道:“要是你奶奶不跟人躲在茅房埋汰我妹妹,我爷爷怎会生气大喝?她们又怎会被惊吓?那女人又怎会掉进茅坑?你倒好,顾头不顾尾,只管后边的,不管前因了。”
葫芦也不悦道:“牛儿,我们兄弟刚才不过一人辩解了一句,也没骂你奶奶。难道因为我们读了书,就该大度地听你奶奶骂自家妹子?”
牛儿也火了,大声道:“就算我奶奶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张爷爷也不能踢开茅厕的门,冲进去打人哩!一个男人家,明知道茅厕里边有女人在如厕,还这么冲进去,这还有理了?就算有再大的错,也该等人出来再说话。”
板栗点头道:“不错,我爷爷是莽撞了!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不管不顾地闯女茅厕,这么做肯定不对。”
他这么承认了,牛儿反倒愣住了,连围观的人都愣住了。
黄豆不干了,跳脚喊道:“还不是她们躲着嚼舌头……”
葫芦拉住弟弟,不让他再说——他料定板栗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板栗接着道:“可我爷爷为啥这么莽撞失礼?还不是因为听你奶奶埋汰人,所以才生气失态。这种行为合情不合理。就好比上次的官司,我悲愤之下,出手伤人,合情不合法,所以,照样受到律法惩处。但是,因我不是故意的,那胡镇他们又错在先,所以减罪二等。”
他才跟人打过官司,说起来是头头是道。
众人听得不住点头,都觉得这话分析的不偏不倚,在情在理。
板栗继续道:“你说我爷爷该等她们出来再问,这也没错。可你扪心自问,要是我爷爷能管住自己不生气,说明你奶奶说的话还不算重,那他也犯不着跟她计较,直接走就是了,还用在女茅厕外边等着她们上完茅厕出来再问?那他可真是老不正经了。”
牛儿听了无话可回。
黄豆鄙视道:“你好歹也是参加过府试的人,读了这么多年书,就读出这番道理来?这算哪国的道理?要是你妹妹被人这么埋汰,我料你不会等人出来再问,只怕比我张爷爷还要生气,说不定把人往粪坑推哩。”
李敬文等少年也都用不赞同的眼光看着牛儿。
周婆子见孙子被人问住了,当众打脸,比自己丢人还生气。立即大喊道:“我没说小葱闲话,都是张大栓瞎掰的……”
众人都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她:现在才抵赖,不嫌晚了么?
泥鳅瞪了牛儿一眼,亲自上前搀住外婆,扫了一圈人群,郑重道:“我本想等私下说合这事的。看来是我失策。不如板栗考虑周全。既然已经闹开了,总要给个说法。”
低头对周婆子道:“外婆,你这么说小葱,实在不应该。外婆该当着大伙的面跟张爷爷他们认错陪小情。”
周婆子听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外孙。
泥鳅也不管她。抬头又对板栗道:“让张爷爷为闯茅厕的事对我外婆和孙夫人说声‘对不住’不算过分吧?”
板栗很想不答应,但既然论起理来,他便不能落了话柄给人。正要点头,变故陡生——
就听“啪”地一声响,跟着一声炸雷似的怒喝传来:“你这老不死的婆娘,一天不作祸你就嘴痒痒。滚回去!牛儿,叫你娘、你爹、你妹子,咱们家去!”
一个矮矮的农家老汉满脸凶恶,先是给了周婆子一耳光,打得她当场鼻子流下血来。然后又对孙子吼了一番话,再然后也不等周婆子出声撒泼,拖着她就往院外走。刘大胖子父子拦都拦不住。
这是周矮子,泥鳅外公。
周矮子今儿真气坏了。
自家老婆子因为十几年前的事,看郑家和张家不顺眼。时不时弄出点事。他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上回打得她上吊,也没让她改了这脾气。他自己也没法子,总不能真勒死她。
可不管咋闹,他心里也没跟张家和郑家生分,照常跟张大栓和郑长河来往说笑。
今儿不同,见孙子牛儿被板栗和葫芦他们如此挤兑,又是当着这许多读书少年的面,孙子那满脸涨红的样子让他又气又疼。
这个孙子读书还争气,今年居然过了县试,虽然最后府试没过,那也让他老脸长了不少光彩,看得比命根子还重。
死老婆子连累孙子当众被落了脸面,他真想勒死她算了,连带的,将刘家父子和泥鳅都怪上了,张大栓和郑长河更不用说了——走的时候连看也没看他俩。
一阵鸡飞狗跳、拉拉扯扯后,周家人跟旋风似的都卷走了。
张大栓也生气了。
他能不生气么?
上个茅房惹出这许多事,他招谁惹谁了?
他一肚子暴躁没处说,周矮子那副模样倒好像他们欺负了他婆娘和孙子似的。
于是,他也不吃酒席了,和郑长河一块,喊上板栗葫芦兄弟,也怒气冲冲地走了。
刘大胖子祖孙三人眼睁睁地看着两拨人盛怒而去,耳听着客人的窃窃私议,鼻子里闻着流连不散的臭气,几欲痛哭:为啥最后受伤的总是刘家?
孙夫人洗浴完毕出来后,立即也提出告辞。
只有泥鳅奶奶一人送她上车,刘大胖子祖孙三人却根本不露面,更别提致歉了。
这个女人,还想把闺女嫁到刘家来,真是做梦!
泥鳅更是怒火万丈:他不能骂外婆,不能恨外婆,他还不能怪惹事的了?正因为对外婆的不满加无奈无处发泄,这口气便落在孙夫人的头上了。
臭女人,小葱啥时候说要给侍郎儿子做妾了?
不但他,连黄鳝锦鲤等弟妹们也都是同一个心思,都拿孙夫人来泄愤。
孙夫人满脸羞惭、满心愤恨、满怀怨毒地坐着马车离开刘家,虽然换了衣裳,但那一身的臭气只怕这辈子都洗不净了。
…
第154章讲理有屁用!
外面吵的时候,泥鳅奶奶房里也在吵。
泥鳅姑姑刘小妹板脸对泥鳅娘道:“三嫂,照说我是嫁出门的闺女,不该多管娘家的事,可我实在忍不住哩。三嫂你自个拍着胸口问问,你娘是不是太过分了?先头的亲事误会我就不说了——好歹算个理由,可自打亲事不成后,人家张家没惹她吧?还这么糟蹋人!要说不和,自家人背后嘀咕两句也就算了,她竟然跟下塘集的一个买卖人家说这事,这不等于在大街上污小葱的名声么!这是咱们这样厚道人家该干的事?”
泥鳅娘捂脸痛哭,锦鲤扶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刘家二媳妇——老鳖的娘劝道:“小妹,你甭生气。瞧你三嫂也不好受,她又管不住自家老娘,她也是嫁出门去的闺女哩!”
转向泥鳅娘又道:“不过弟妹,不是二嫂说,你娘也太不像话了。她自己糊涂也就算了,回回粘带上咱老刘家,害得咱爹娘里外不是人……”
锦鲤看着二婶十分生气:这是劝么?
这是落井下石!
外婆做错了事,为啥都来骂她娘哩!
正说着,泥鳅舅母走进来插话道:“哟!这是刘家媳妇还是张家媳妇哩?个个都是一副好讲道理的样子,真当自己是县衙的老爷来断案了?我呸!还不是看张家有钱有势,就想袱上水!还有你——”她一指老鳖娘——“当我不晓得你那点心事,不就是想帮老鳖求一门亲么?只怕你也是白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人家未必瞧得上你家老鳖哩!”
老鳖娘大怒道:“求一门亲咋了?谁家儿女大了不是你求我、我求你的?不都是这样!就没见过你们家这样的:求不着混赖旁人,专门在背后坏人家闺女名声!”
泥鳅舅母被戳中心病,气得脸通红,逼近老鳖娘质问道:“你们哪个敢说自己没在背后说人闲话过?多了不起的事。就要人杀头谢罪了?”
老鳖娘大怒道:“谁跟你婆婆似的乱说!”
泥鳅舅母嘲笑道:“乱说?我记得那一年,你家老鳖不还说葫芦跟他表妹定亲了么,也没见咋样。”
泥鳅姑姑高声道:“老鳖那回是小娃儿无心的,能跟你婆婆比么?一把年纪了还搬弄是非。”
泥鳅舅母道:“你没说过人闲话?你贤惠!你贤惠咋不说句公道话:那张老头子跑到女茅房。把人惊掉茅坑里去了,这还有理了?管他啥事,也不能往女茅房跑哩!他张家有个当官的,就了不起了?”
泥鳅姑姑忽然一拍桌子。恶狠狠地说道:“掉茅坑算啥?哪个要是敢这么说我家月儿,我非亲手把她塞进茅坑让大粪呛死不可。不信你试试!”
泥鳅舅母被她那狰狞的面色吓得倒退一步,没想到一向和气的刘家小姑子这么厉害。
她却不知刘小妹嫁到集上十几年,当了多年的掌柜娘子。又常跟形形色色的商户打交道,历练得八面玲珑不说,更是“嘴一张。手一双”了。再不是原先那个活泼甜美的小女娃了。
刘家大媳妇——玄龟娘是个闷性子人,又不喜跟人来往,万事不管的,眼见她们越吵越厉害,也不好干坐着,就劝了小姑子几句;老鳖娘见姑嫂一条心,十分振奋。不停地火上浇油;泥鳅娘哀声恳求婆家小姑和娘家嫂子不要吵了。
正闹着,外面就传来周矮子的吼声,泥鳅舅母不等儿子进来叫,就怒气冲冲地甩手出去了。
接着,丫头来回,说周家人都生气走了。
泥鳅姑姑怒道:“走就走了,好了不起么?少这一门惹事的亲戚,落个清静。”
老鳖娘撇撇嘴道:“当谁稀罕他?没了周家,我跟大嫂就没娘家了?四弟妹娘家还是当官的哩!放心,老刘家不缺亲戚,少了他们照样人来客往。”
锦鲤见娘哭得喘不过气来,不忿地说道:“二婶,你这是劝哩还是火上浇油哩?我娘也没说外婆骂人对,你这么戳她心……”
老鳖娘不乐意了:“嗳哟锦鲤,你大了大了,咋不讲理起来?我刚刚不就在劝?是你舅母跑进来浑搅浑说,跟我和你姑姑吵,你都没听见?再说了,我们也没不认亲戚,是你外公外婆自己气冲冲走的,倒好像刘家亏了他们啥一样。咱老刘家招谁惹谁了?”
泥鳅娘急忙把闺女搂在怀里,对老鳖娘道:“他二婶,锦鲤小,不懂事,你甭跟她计较……”
泥鳅姑姑看着维护娘亲的侄女,暗叹了口气。
刘家祖父孙三代打叠起精神,应付剩下的客人,才消停一会,就有村里人来告诉说,板栗奶奶和葫芦奶奶打到周家去了,堵在周家门口骂。
刘大胖子气得垮着老脸道:“甭管!谁让她嘴巴贱的,都是自找的。横竖我刘家没骂人。”
刘三顺苦笑着瞄向一旁:真不管?
那可能么,你孙子已经跑了哩!
刘大胖子转头一看,泥鳅已经跑出去了,他只看见一个背影一闪,就没影了,气得跺脚不已。
郑长河跟张大栓气呼呼地回到郑家,把这事跟郑老太太说了,以为老婆子会暴跳如雷,谁知她也没多说啥,只是阴阳怪气地问那嘴贱的婆娘咋没掉茅坑哩?也该让她喝一口大粪,反正她嘴巴臭,大粪的味道没准正好合她胃口。
郑长河笑道:“大栓兄弟进去的时候,她屎尿都屙完了,站在旁边瞧着另外那个婆娘屙,不然大栓还能把她踢下去。”
张大栓听了十分尴尬,咳嗽一声扭过头去。
郑老太太哼了一声,唠叨说吃个酒席也能吃出事来,闹了一场,还空着肚子,遂起身让人准备饭菜给他们爷们吃。
谁知错眼的工夫,她瞅人不注意,就去了张家地头——张老太太正在那边带人收花生哩。
两亲家嘀咕不上三句话,张老太太便咬牙切齿地带着几个仆妇,杀气腾腾地奔到周家门口,堵住院门,然后放开喉咙高声大骂。
如今儿孙们读了书,都讲理的很,男人也听儿孙的,所以郑老太太不想告诉他们。
讲理有屁用?
讲理还不是被人欺,还不止一次哩!
以前家里穷,也没个兄弟叔伯帮衬着,她都不肯吃亏,曾为了菊花跟柳儿娘放手拼命;如今家里有钱有势还被人欺,老了老了,难道她一把年纪都活回去了?
再不闹一场,她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忒没出息了!
两亲家堵在周家门口,从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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