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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毛莫)暮春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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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相信神佛了。”
小徒弟不明所以地看了王遗风一眼,手底下的汤锅溢出勾人的香气,白色的汤汁咕嘟嘟冒着一串串的水泡,嫩黄的姜片与新鲜的枸杞浮动在汤上,每一次翻滚就带起新鲜活泼的气息。
“不是去拜佛。”
“那你拜什么?”
“天意吧。”小徒弟合上砂锅,将炉灶的火调的更小些。
“什么天意。”
“天意就是你肯定要死,我去拜拜说不定你就能晚上吃两碗饭睡着就死了。”
“肯定成不了,为师就算死了也得活过来瞪你两眼。”
小徒弟摘下围裙,先瞪了王遗风一眼:“越老越啰嗦,再说不给汤喝。”
个死小鬼,反了他了。
年节还没过完,小徒孙哭天抹地地跑过来,抱着小徒弟的腿嚎啕大哭声泪俱下,招了近半个藏剑山庄的留守弟子在屋舍外头探头探脑。王遗风从小孩子跟外族人似的的发音里头终于搞明白,自己那二徒弟逗小徒孙等自己小徒弟有了孩子就不疼她了。
二徒弟必须被揍一顿。
其实王遗风也挺想看看小徒弟的孩子是个什么样子,估计比小徒弟要招人喜欢,不过他十几年前就不做这种白日梦了。
说起来小徒孙明明跟他的日子更长,怎么小徒弟一来马上叛变,王遗风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小徒弟抱着小徒孙出去溜达了一个下午,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清爽。王遗风听说二徒弟果然被徒弟媳妇给揍了,高兴之余把炉灶上的汤都喝了。
“也没给我留点啊。”
“为师乐意喝,你自己再去熬。”
小徒弟也不生气,王遗风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小徒弟生气了,就在烧的暖暖的熏炉旁坐下,落在头发上的霜雪化成水流下来,倒显得更黑了一些。
屋子里烧了用梨子做底料的香,味道清淡雅致,比惯用的沉香更有了点春意盎然的样子。小徒弟靠着暖炉睡得眼睛都睁不开,头一点一点的,苍白的脸颊都熏染的健康了点。
王遗风忍不住用笛子敲小徒弟的脑门:“真不打算娶亲了?”
小徒弟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王遗风挺想抱怨那小子有什么好啊,不过作为师父,他自己跟文小月的事情实在算不上好榜样:“那你多养几个徒弟啊。”
小徒弟终于把眼睁开了,斜飞的凤眼轻挑,指不定得有多少痴男怨女迷恋这幅皮相:“红尘派的武学传给糖糖,我身边还跟着莫愁,足够了。”
“再收几个,就怕糖糖长大了跟你二师兄似的不靠谱。”
“你好好教呗。”
“那到底是谁徒弟啊,就知道给为师添麻烦。”王遗风又点了点小徒弟的脑门,心里头却很是得意,面上却半点不显露出来,“莫愁是莫杀的女儿?”
“嗯,跟糖糖一个年纪。“
“小名叫什么?“
“叫笑笑。“
“哦,你记得养的精细点儿,别跟养你自己似的大大咧咧。“
“真啰嗦。“
王遗风抬手就往徒弟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还惦记着你那毛毛?”
“嗯。”小徒弟翻了个身,干脆枕在了蒲团上,闭着眼好像又睡着了。
王遗风知道他睡不着,闲闲翻了几页书。
“我好像不记得他说话的声音了。”
“正常。”王遗风用过来人的口气说,“你师父我其实也不记得你师母的声音样貌了。”
“可我还是只喜欢毛毛。”
“为师我也没变心。”王遗风摸摸小徒弟半干的头发,“人是很难记得自己的声音跟样貌的,当我们爱那个人就像是日常起居一样时,他们就变成了你的一部分,也就很难记得那些细节了。”
“如果还能见到,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你希望他在地下等着你?”
“有点想。”小徒弟转过身来,手指蜷在脸颊旁,“不过又觉得他能够投胎去个好人家,不要再地底下那种又冷又黑的地方等也挺好,万一我下去的时候他给吓哭了那多麻烦。”
“说到底还是想他等着你。”王遗风注视着熏炉镂空的花纹,“为师也希望你师娘能等着为师。她心好,又看不见,就这么一个人走为师不放心。”
小徒弟趴在王遗风的腿边睡着了。王遗风总觉得把那个细胳膊细腿死不听话的小鬼捡回恶人谷好像才是前几天的事情,昨天才送他出征,今天就又回到自己身边了。
好像一转眼就长大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过,自己倒是真的老了。
没过几年王遗风就听到谢渊去世的消息,转过年的冬天,王遗风自己也病倒了。
小徒弟提早了几个月从恶人谷赶过来,王遗风睁眼闭眼都看见小徒弟在跟前,总觉得跟又回到三十多年前的烈风集,就是照顾人的跟被照顾的掉了个个儿。
王遗风说想回恶人谷,被小徒弟一口回绝。
“总觉得不死在自己地盘上有点麻烦别人。”
“叶大庄主都不介意,昨天还来看你。恶人谷那么远,别瞎折腾了。”
“怎么算瞎折腾,我听说你整着一谷人在谷里挖坑种树建房子,都没看上一眼。”
“想看我画给你,再弄也变不成浩气盟那个样子,先天条件太差。”
“怎么又是药膳,临死也不让为师吃点好的。”
“不吃等你死了就把你埋到谢渊跟前去。”
虽然药膳味道奇怪,王遗风吃的还是挺开心。他跟小徒弟都不忌讳把死挂在嘴边上,人总归要死,求上天保佑长命百岁还不如求死的时候能舒坦点。
至于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这一天王遗风醒来的时候就知道时候到了,他让小徒弟把压箱底的白衣服找出来,还是当年文小月给他缝的。二徒弟都红着眼圈,只有小徒弟行动自然一如往常。
“你都有白头发了啊。”
小徒弟低着头给他挂玉衡:“别以为你让糖糖给你染头发的事儿我不知道。”
“别忘了把为师跟你师娘合葬。”
“忘不了,不过我死了以后就不跟你们葬在一起了,我要回稻香村。”
“没指望你个小鬼跟我们埋在一起,你给为师找的麻烦还少吗,让为师死了清净点。”
“知道了。”小徒弟为他理好衣襟,“父亲。”
虽然这一生坎坷波折,不如意者十之□□,但王遗风觉得,这还是很好,很完满的一生。
到此为止,再没什么遗憾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章之三·谢渊
谢渊年轻的时候有很多人都瞧不上眼,大多都是些世家的公子哥儿,整天拿着自己当盘菜,其实都是本事稀松,脑子也没见得多聪明。
当然世家子弟也没看得起谢渊,觉得这人没入伍前是个田舍郎,入了伍就是个军汉,半点格调没有,简直污了天策府门楣。
这句话翻译的通俗一点,就是世家子认为谢渊进天策府之前是个下力气种地的庄稼把式,入天策府之后就是个卖力气的糙汉,大唐该有的风骨半点儿没长。
再怎么看不对眼,谢渊也得承认世家子这话说的不错。虽然大唐风物鼎盛,但也不是人人都读的起书,谢渊认得字儿刚够看两本兵书,其余的风雅事,莫说高山流水吟诗焚香,琴棋书画他也就通点儿画——画舆图用。
其实这就挺不容易了,要知道,谢渊入伍那会儿就是个伙头军,俗称烧火做饭的,还指望他有多少文化知识?
天策府主出了个主意,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就一口气把谢渊指到了浩气盟。不仅解决了天策府的内部问题,还给谢渊找到了能百分百发挥长处的岗位,一把平衡博弈玩的比拿着天策神策瞎比划的圣人强多了。
谢渊当着他的浩气盟主,眼皮子底下到处都是万花藏剑这种诗书传家刺激他那根风雅神经的弟子,死对头恶人谷主王遗风比之前天策府里所有世家子捆一块儿还通晓六艺,简直就是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吹个笛子就抵得上三千兵马。
这么有本事不知道报效国家非得跑去当坏蛋,果断死敌。
就在谢渊带领着浩气盟习以为常的跟恶人谷死拼的,非常寻常的一天,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偶尔还有几朵云彩飘过去,老伙计司空仲平跟他说,穆天磊的遗孤找到了。
还没等谢渊反应过来,司空仲平的下一句就到了:
人找到了,不过也快死了。
这实在是个让谢渊很想揍司空仲平一顿的好消息。
好不容易把恩人之子养回活蹦乱跳,谢渊简直要热泪盈眶。虽然恩人的孩子流落在外多年,但看这眸正神清的气概,看这开朗足神的笑脸,简直就是笔直笔直的大侠苗子啊。
而且这孩子还认字!他还认字!还会背诗歌!
谢渊迅速给穆玄英列出了一整个五年计划十年纲要,誓要把这吃足了苦头的孩子培养成文能比万花武能揍恶人的新一代大唐好男儿。
结果小家伙自己背了个包裹跑来跟谢渊告别,说话的大意就是谢谢大叔救命之恩滴水之恩来日当涌泉相报不过我得马上去找我小雨哥哥啦大叔咱们改天见。
一瞬间那个小雨哥哥打败了王遗风干掉了世家子弟,成功登上了谢渊死敌榜榜首,一直在上面盘踞到谢渊去世都没能掉下来。
更别提他自己没能把穆玄英养成心目中文比万花武揍恶人的新一代大唐男神,他那死对头王遗风倒是成功了。这绝对是上天注定他要和王遗风师徒想杀一辈子的铁证。
“看不见你我能多活好几年!”谢渊对着一大早就如入无人之境推门进院子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莫雨咆哮。
莫雨连眼皮都没抬。
“护卫呢!是谁把这个恶人谷谷主放进来的!”
现任恶人谷主看了前任浩气盟盟主一眼,谢渊从里头明明白白看出了老对头的经典眼神。
大意就是:你们这帮没长脑子的愚蠢人类。
暴跳如雷的谢渊压根儿拿年青的恶人谷主没办法,当年他统率浩气盟那么多好手都没能制住那对活见鬼的红尘派师徒,现在他老了,老得连枪都快扛不住了,自然更是拿莫雨没有办法。
不过每次见到莫雨都让谢渊觉得那些时日里流走的活力似乎又短暂的回到了他衰老的身体里,就像腐败的食物回到热气腾腾刚出锅的时刻,仿佛下一刻他那毛手毛脚的弟子就会冲进门来小声呼喊着“小雨哥哥”把自己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过谢渊等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推开那扇门。
过去的永不重来,就像花瓣落进水里就回不到枝头,鲜妍美好的事物难得长久,只有衰亡才是公正与不可避免的。
这么一想,谢渊难得觉得连莫雨那张死人脸看起来都有点亲切了。
啊呸。
“你到底把玄英给埋哪儿了。”每回谢渊问的时候都觉得自己非常气急败坏,十分没有武林高人的形象。
“稻香村。”莫雨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三个字。
“胡说!稻香村我都翻遍了!”
恶人谷主的眼睛里再次浮现出“因为你蠢”的神情。
偶尔谢渊会站在门口晒晒太阳,老远就能看见莫雨披头散发地骑着马溜达过来。每到这个时候街上的叫卖声都会拉低好几个声调,少年的男女或者摆出神气活现的模样,或者红着脸站在屋檐下偷眼去看。
没有一个人的表情跟他家玄英似的。
谢渊不是没有平心静气思考过穆玄英到底喜欢莫雨什么地方,反正在他看来莫雨身上的优点实在有限,缺点倒是数都数不过来,反正谢渊每回一思考这个问题就得把自己气的分分钟要去揍人。
不过莫雨长得挺好看倒是真的,非常适合当个小白脸。
有一回谢渊喝醉了,他老惦记着自己年轻时候在军中拿着海碗豪饮,没想到现在一壶酒就被放倒。等他睁开眼,白氅红衣的恶人谷主冰着张脸端着药碗站在床边,闻着像解酒汤,看着像穿肠毒药。
谢渊端过碗一口灌下去,差点没给那一碗黄连水苦的吐出来。
莫雨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冷不丁开口:
“你说怎么死的不是我。”
这当然不是个问题,充其量也就是句牢骚,只是杀伤力异常巨大,还不辨敌我,纯粹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谢渊老早就想把这句话甩在莫雨脸上了,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一辈子掏心掏肺就这么个徒弟,结果人出去八年抗战五年失踪最后居然是死对头回来报丧,谢渊没当场砍了莫雨都算是多年历练。
如果两个人一定要死一个,谢渊当然会想着莫雨去死,反正那小疯子从小三灾八难没几天安生日子,早死早托生。
可是现在谢渊自己的徒弟死了,他不光没见上最后一眼,连人埋在哪儿都不知道,还不能真把莫雨给宰了。
儿子死了,当师父的把儿媳妇给杀了殉葬,这世上没这么个道理。
“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会走在毛毛前头。”
这一句话说的平平板板,谢渊看了一眼莫雨,发现年青的恶人谷主居然早就有了白发。
“全都白了,这些年都是染出来的。”莫雨背过身,靠着床在脚踏上坐下来,脸上的表情没人能看见,但听声音倒还平稳,“我们走了很多地方,我总不死心。但毛毛拖不下去了,总不能真让他跟着我颠沛流离死在外头,就回稻香村去了。”
“毛毛他,死的时候我们还在院子里看月亮,他还吃了口月饼,人就这么去了。”
“你之前怎么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
“你到底把人埋哪儿了?”
“稻香村的河里,一把火烧了,把灰撒进去。”
莫雨动了下肩膀,谢渊以为他哭了,但莫雨只是站起来,推门走了。
这一次莫雨几年都没再来过,谢渊听说这一任的恶人谷主押着十恶总司极道魔尊那一大帮子血雨腥风的魔头在恶人谷又是种树又是盖房子,一开始还有人跑到谷外头死都不回去,后来就都渐渐都安顿了,连攻防都没多少人去了。
只要是人,就总想过点安生日子。
谢渊觉得那天莫雨一定是哭了,所以恼羞成怒这么多年都没再来过,又觉得现任恶人谷主老往自己这个前任浩气盟主门口蹿也不像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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