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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流氓有个约会by敖小鱼-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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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兴把手机拿开些距离,站起身对吴亦凡说:“我回家。”

“那人谁啊?”
“哦,那个小鬼他舅舅。”
“这么晚了,你怎么和他在一块?”

清清淡淡的温柔口吻退了场,张艺兴刚坐上路虎副驾,像被质问了一样,满是不快:“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正在负责一个画展?他是合作方啊。”

“我忘了。”
“你那么忙,忘了也正常。”

彼此沉默却又都不挂电话,张艺兴叹了气抬头,透过车窗看着因红灯而缓下车速排起的车队,那仿佛望不到尽头的车灯闪烁,映在眼里,就是壮观的一片红。

才终于。
“moon姐下个星期就生日了哦。”
“我知道。”

张艺兴任凭沉默再次蔓延,他没先问出想问的“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握紧了手机满心期待吴世勋交代上那么一句“我很快就回去”。

“左转还是直走?”打破结冰局面的人,竟是吴亦凡。

“直走。”张艺兴闷声回答,才觉得这样浪费钱又没进展的通话实在没意义:“今年送什么礼物?你如果不回来,我就自己去买咯。”

“谁说我不回去?”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看吧。”

稍好的心情立马又被破坏得面目全非,张艺兴语气冲了不少:“行,就这样吧。”
挂下电话,扭过脸去盯着窗外车流发起呆。


那天那梦,吴世勋说“当然不去了,我们都说好的”绝非只是梦,那是一年前他真真切切说出口的话。在张艺兴眼里,不去香港不去澳门就留在这里的吴世勋,才是他的吴世勋,才是两室一厅还带个小阳台的老旧房子的主人,才是问出“张老师你明天早课吗”死要折腾的流氓。


张艺兴其实会怕会不安会胆怯。

那早就回不去的家就那么没了,曾高调说出自己就要当个画家的梦想也早碎了,迷茫又容易冲动的匆匆青春,他极有自知之明地将数不清又飘渺无望的所想所要尽数弃掉,走了又走,扔了又扔。
到尽头,才猛然惊觉,所剩无几的渴望里,除了不用缴房租的那两室一厅,除了虽陈旧却采光极佳的小阳台,除了给他一支笔不至于画不出东西的曾让人生羡的美术天赋,除了吴世勋,再无其他。




C13

阿moon生日那天,吴世勋还是没回来。
尽可能地掩饰不愉快的情绪,熬到生趴的最后,张艺兴接过阿moon切过来的一块蛋糕,巧克力融在嘴里,不甜不腻只剩苦涩。

走出饭店,迎风扑来一场急雨,张艺兴空手愣在门口,嗅着潮湿的空气,心里狂长了说不出的抑郁。
尤其是在想起,饭桌上朴灿烈夹杂嘲弄语气的一句“我看阿勋这次应该就待在香港不回来了”,霎间该想的不该想的全部扎堆挤了上来。


当晚张艺兴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躺在潮气的被窝里,又失眠了。

呵。不过就那么五六个小时罢了,哪来想死的煎熬之说?

在未经历过失眠的那个当下说出的这话,宛如报应砸到自己身上,张艺兴在床上反复来回地翻身,更靠近天亮就更烦躁。
直到天际泛白,吴世勋连发的两则短信神效地将他从已快失去控制的思绪里拉了回来,搁下手机扯起被子,竟就那么容易地睡过去了。

05:23【世勋:你不接我电话,我整晚都没睡。】
05:24【世勋:就想你了。】



整理好纸笔,正准备起身回办公室时,luca喊了句老师,从座位走了过来。
张艺兴看他低头打开熊猫书包的拉链,从满满的糖果零嘴里翻出一个信封,努了努嘴:“舅舅让我交给老师的。”

啧。
还把小孩子当信鸽使唤。


接过来看都没看夹到素描本里,就见luca不高兴地抬起脸来抱怨:“舅舅还说,不带我去。”
张艺兴又翻开本子,仔细一看才知道那是封邀请函,边拆开边听luca撒娇地说了好几句“我也想去”,本想说些什么安抚的话,却在看到邀请函内容时,兴许是激动,又抑或是惊喜地就呆怔了几秒。


周六设在城东的私人画展。

看各种各样的艺术展,是所谓上流社会的“雅兴”节目,这其实没什么可惊讶。只是在看到办展画家的名字时,张艺兴就抑不住澎湃地想起了画家梦的初衷。


不知目标在何方的年少时期,作为美术生,张艺兴习惯每月买上一本美术画刊,而就是在无意中,翻到署名为X的画作,很是喜欢。

后来进A大,才得知X曾是出了名的学校之光,天赋太好又家境殷实,大二未开学就出国深造,此后便无声无息了将近三年。
大一学期末,美术院疯传X在纽约开个展的新闻,张艺兴永远记得,老师花了整整四堂课,给他们“洗脑”这个重量级学长的过去,并把X各时期的作品展示出来。
张艺兴就看着幻灯片上那一幅幅画作,赞叹不已,随后便冒出了“能像他那样当个风格独特的画家,该是多好啊”,于是有了第一个不虚无的梦想。


后来,他认识了吴世勋,生活华丽丽地偏了轨。
再后来,他偶有兴致就画画,却再是找不到当初那份激情。


小小一张邀请函,就唤醒了张艺兴过往的回忆。
他是个美术生,是个老师称赞同学艳羡的美术生,还是个拽住画家梦骄傲又自恋的美术生。

合上本子,张艺兴脑海闪现无数的想法,有“终于能看一次X的个展了”将圆梦的雀跃,也有“私人画展啊,多高端”确实存在的小小虚荣,还有“看完画展我就把‘吴总’换成‘小舅舅’吧”对于吴亦凡这举动的好感爆发。


你有些受不住诱惑,开了门往外走,沿路都是新奇好看的事物。
你走走看看,不知疲惫地止不住步伐,越走越远。
嘿,你怕不怕?忘了回去的路啊?



周六。

张艺兴刚下楼,就看到吴亦凡等在黑色路虎车旁。

“你还真的没带luca啊?”
“嗯,他闹了半天。”
“你也太那个了。”
“呵呵,下次吧,下次再带他。”

张艺兴没再答话,车子刚好路过楼下的饼铺,他转过脸去,看到怀孕了的老板娘站在店门口,店里客人不多,憨厚的老板也走了出来,不知和她说着什么,伸手就摸在那尖挺的大肚子上。
突然记起来有一天吴世勋带了两大盒刚出炉的老婆饼回家,他随手拿起一块吃进嘴里的时候,吴世勋说“那是喜饼”,他问“有人结婚?”,吴世勋答“老板要当爸爸了”,然后他们就吃着饼聊着天,从“是男是女”说到了“小名不会叫小饼或是蛋挞吧”,然后越说越扯,笑得歪倒在沙发上。



不似城北旧区的安静,车子一进城东,满街都是林立的高楼流转的霓虹喧闹的人群。
看展之前,吴亦凡先带张艺兴去吃晚饭,听吴亦凡说那是他很爱的一家西餐厅,那里的食材很新鲜,那里的牛排味道很正,那里的红酒种类繁多……
关于那家餐厅的描述,从吴亦凡嘴里一串串说出来,爱吃如张艺兴却没勾起半分嘴馋,反倒在车子拐弯时,瞥见挂在店门前三个大字“煲仔饭”时,才真觉得自己饿了。


张艺兴其实不爱吃牛排。
他不自在地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柠檬水,看着坐在对面点餐的吴亦凡,又看了眼站在桌边满脸堆笑每句话前都带了前缀词“吴总”的餐厅经理,闷得慌。

“你想吃什么?”
“啊?”张艺兴结束神游,猛一抬头,带了些尴尬:“你点就好。”

没听出话中话的吴亦凡扯开了轻松的笑,调侃道:“呵,今天这么听话?什么都听我的?”
瞪过去一眼,张艺兴抓起水杯又是豪饮。



“牛排咧,我最中意吃七分熟的,Q弹又有嚼劲,配上杯红酒,哇,至正啊。”

电视里正播放着香港的美食节目,美食家兼主持人刚说完这话,旁边的女嘉宾点头赞同,然后抄起刀叉,好优雅地开始切切割割,还不忘说:“我有个friend呢,至爱bleu啦,每次看他切开后那些生肉,god,顶唔顺啊。”

还记得看到这里的时候,吴世勋来一句:“哇靠,还真有人吃生的?”
重点完全放错的张艺兴说:“那牛排看起来蛮好吃的诶。”

节目的最后,放出“如何在家做至靓牛排”的步骤时,张艺兴抓起纸笔来就是一顿狂抄,记不全也无所谓,很有信心地说:“勋少明晚回家吧,张大厨请你吃牛排配红酒。”

好厨艺似乎也是需要天赋的。
第二天晚饭时间,吴世勋旁观张大厨对着那张手抄的食谱,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地差点摔锅。

“糊了糊了糊了。”
张艺兴回想节目中主持人一边和嘉宾闲聊一边还连开两个锅,边煎牛排边做酱汁,轻松地让观众以为拥有又好又强的厨艺根本就不是梦。

去!电视节目都他妈在骗人啊。

“你打麻将呢?”吴世勋有些无语,赶紧上去关了火,看着躺在平底锅里半焦的两片特价牛排,转过头就对上快炸毛的张大厨那张黑脸:“还不错啊张大厨,放完调料就可以吃了。”

把没卖相的牛排装盘,张艺兴将奶锅里煮好的以洋葱胡椒为主料的酱汁往上一浇,才悔死了说:“擦,我都没试过,不知道咸还是淡啊。”

果然。
手重了,咸得能晒出盐来。

最后的最后,张艺兴把牛排切成小块扔进加了水的锅里返工,临近崩溃边缘,没好气地指使吴世勋从冰箱里搜出昨晚吃剩的白米饭,一煮一热,装盘后两人面对面忍笑。
什么牛排配红酒啊,这充其量不过是茶餐厅里的胡椒牛肉饭吧。



“好吃吗?”
听到吴亦凡的声音,张艺兴停下埋头切牛排的动作,扬起下巴:“还行。”
又嚼了两口,莫名地好想吃胡椒牛肉饭。



两人前脚刚进画展大厅,就有一个稍胖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啊,谢谢吴总赏脸呐。”
张艺兴站在旁边,看着吴亦凡和那陌生男子从寒暄打招呼开聊,说到上一个case如何顺利如何成功。
难掩情绪地皱起眉,却恍然大悟,艺术展不过是城东富人们的消遣罢了,看一次展,收获的并非艺术品带来的熏陶而是沉甸甸在口袋里的铜臭味。


立在相互握手后交换名片的交谈声中,张艺兴没在意又上前来打招呼的吴亦凡的熟人,自己一人默默地迈开步子朝展厅走去。

没了叨扰在耳边的你来我往,一幅画作走过一幅画作地纯粹欣赏,才让张艺兴赶走了刚才的坏心情,瞬时激动高兴不少。


崇拜X的那段最疯狂的时间里,张艺兴用尽各种方法和途径去收集他的画册,从杂志报刊的各角落剪下关于他的报道,怀揣着那深深仰望目光,希冀着自己终有一天也如X那样当上能开个展的画家。
关于这一些,吴世勋自然是不知道的,也不懂得的。


只是偶尔闲聊,吴世勋指着家里书柜上满满当当的画册和收集,会好奇地问出类似“这是谁画的”“这画讲什么”“你也能画出来这样子的吗”很是门外汉的语句。
每每张艺兴都会扔给他一记白眼,心情好时还会翻开那些画作,问坐在一旁看碟的吴世勋:“诶,这个怎么样?”

“哦,挺好看的。”
那敷衍的“挺好看”就足够他笑上半天,心里却觉得流氓这肤浅又直观的共鸣,来得好可贵。

张艺兴的画册画纸画笔,之于吴世勋,也许还不及胖子买来的盗版碟中,抄起棍棒大骂扑街的陈浩南和山鸡来得真实易懂,却也没成为他们俩之间跨不过去的大山大海。

好几次张艺兴翻了没几页,目光就被电视屏幕吸引,然后哇一声:“这打得也太狠了。”思绪一转就问:“诶,你们也那样打吗?”

吴世勋想了想,惯性地揽过张艺兴:“电视都是骗人的,哪来那么多打打杀杀。”
他没再细问,嗯了一声当做回答,然后冷落了画册,和吴世勋一起投入到跌宕起伏的剧情中。


其实相爱,没那么复杂。
不过就是相互的你懂我,你紧张我,你包容我,你在乎我而已。



整个观展过程,吴亦凡都很忙,张艺兴就自得其乐全场逛了个遍,几天前还在考虑的把“吴总”换成“小舅舅”这个念头果断被掐死在襁褓里。

路虎到了张艺兴家楼下,简单说了谢谢,张艺兴准备下车。
安全带刚解开,吴亦凡就拉住他手臂。

“干嘛?”
“没陪你好好看画,抱歉。”

张艺兴一愣:“哦,没什么。”

“下一次,如果有两人行动,就都听你的。”
“有下次再说吧。”

关了车门转身,进到楼里,刚踩上第一个楼梯,身后传来响亮的口哨声。
回了头。


“这么晚才回家啊?”

张艺兴板着脸不接话。

“不回我短信不接我电话,张老师是打算搞外遇了?”
“嗤。”

被抱个满怀,张艺兴抬起头来看着他黑眼圈浓重还带了胡渣的倦容,想怒也怒不起来,伸手过去把他脖子一搂。


我走出去,看了又看那些新奇的人事物。
然后,我原路折返,回到有你在的地方。


C14

小铁盒里的薄荷糖吃完了,换了又一个牌子,仍旧没找到和家里大糖罐子一致的味道。
吴世勋把手里的空盒扔进街边垃圾桶,他坐在开着后座车门的七座商务内,拍了拍副驾黑仔的肩膀:“去前面7…11买盒薄荷糖,一条绿箭。”
“收到。”黑仔赶紧把架在空驾驶座的腿摆下来,开了车门一阵小跑。


撕开绿箭的包装,吴世勋咬了一片进嘴里,把剩下的分过去给黑仔的时候,离车子不远的暗巷陆陆续续走出来手拿棍子的混混,领头的阿坚用报纸将短刀包好,快步靠近了车后座,探进头来:“勋少,搞定。”
“嗯,撤了。”


近双数的混混分坐前后两车,驶在前头的七座商务在空落落的大街上飞奔,直走在右拐口停下,车门一开一关,高瘦的黄毛仔上车来,先礼貌地喊了声“勋少”,才切入重点:“整条街都没阿sir”,蹲点把风任务成功结束。
吴世勋倚入车靠背,点头没说话,又过红灯区,吵闹如旧。

“K仔来电话,灿哥和仁少在旺角宵夜。”
黑仔从车内镜看了眼吴世勋,见他没说不去,给开车的使了个眼色,车子又再调头去了旺角。

到了旺角人气很高的热炒店,大家照例自觉地散开围坐几桌,吴世勋迈步朝靠街圆桌走去时,桌脚已放了好些个空酒瓶。拉过凳子坐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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