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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之左手-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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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面很小,摆了三张桌子,上面都坐满了人,倒有一大半是村里的,见张立平来了,无不肃然起敬,都站起身来招呼,赶着赶着的给他们腾了一张空桌出来,只因为在缺医少药的山里,医生是非常得到尊敬的,再说就算张立平抛去医生的身份,这些人势必也要看在郑老的面上看重他们几分。  小店的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十分干练麻利,这些日子更是来求医了好几次了,一时间忙不过来,还是张华木亲自给她下了三针,张立平来的时候她正在灶下看火,听人说起外地的那个小神医来吃饭,忙急急的赶出来招呼,很快的就整治了一荤一素一汤上桌。
    小两口着实饿了,吃得正带劲,忽然见门帘又是一掀,进来了个老爷子,身上的衣服虽然补丁累累,却是满面红光,精神硬朗,手上还挽着个半旧的竹篮子,他这一进门,引来不少人招呼,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不过叫法十分古怪,千篇一律的都称他为:何猪头。  佳玉听了这称呼,哪里忍得住笑,好在她假作喝水,倒也未引人注目,奇怪的是老人听了不以为忤,反而一个个挨着微笑点头。
    那老人进来后对张立平多看了两眼,便在旁边的桌子上和旁人打了伴,看不出他瘦瘦小小的,酒量倒是十分惊人,一个人便叫了一斤苕干酒。  从兜里摸了几个花生出来捏碎,一口酒冲一口花生,甚是怡然自得。
    不久张立平便明白了他外号的来历,只见陆续便有人来向他买什么,只见老人见了,小心翼翼的从旁边地上将竹篮子拿起来,从上面揭去油布,里面赫然是个白底青花的大瓷盘子,里面红油汪汪的浸着一片片极薄的白肉,买主点一片以后,那“何猪头”便用一双整洁的筷子拈起一片来,在盘子边上晾下油,再洒上切得极细的葱丝,萝卜丝,垫上张干净的荷叶送了过去。
    这时候张立平与佳玉才回过神来,原来山里的消费水平有限,这何老汉便是做起了零售的生意,事先凉拌好这么一大盘子猪头肉,去到各个乡村的茶馆里叫卖,吃一片肉,收一片肉的钱,这方法倒也十分新奇,张立平也点了几片来尝个新,只觉得那猪头肉拈起来其薄如纸,似乎连灯光也透得过去,一大片吃进口里,用力咀嚼几下,入口香嫩滑腴,也难怪旁人都称他为“何猪头“,而不直呼其名。  山村里交通不便,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肉吃,听说连这店里的肉,都是要去到好几十里外的渡口,去赶四天一次的集市才能买到,因此张立平很是照顾何老汉的生意,将剩余的猪头肉全都犒劳了五脏庙,佳玉倒是见了那巴掌大的一片片花容失色,连连摇头敬谢不敏。
    遇上了张立平这大主顾,何老汉自然是开心,他一日里走乡串村,本来还要去两个地方,见货物一次销完,索性就叫了两块五香豆腐干,一把花生,在这里喝起小酒和人摆起龙门阵了,这老人倒十分健谈,见有个中年汉子说起周围的奇闻遗事头头是道,不禁出声道:
    “你这算啥,我老何年轻时候,连长河中的河神也抓过呢。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复发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复发
    听到“河神”二字,佳玉与张立平心中都是一凛,旁边的人暂且不说,他们两人是在来路上亲身经历此事,目睹了那河神在大河里翻江倒海的威势,顿时好奇心起,本来是要想起身结帐,却情不自禁的坐了下来,好在这里本是茶铺,卖饭卖菜不过是兼职,老板娘见两人歇了筷子,问清楚后笑吟吟的过来将桌子收拾了,又泡上两杯清茶,正好细细听这何老头讲述起来。
    “那还是文化大**中吧,我老何还是生产队的队长,早就听说清溪镇那边闹河神,据说是船上的一个半大小子,在给河神的血食里掺了些农药,于是便翻江倒海的闹腾起来,毁了五条船,没了七个人,对了,雷老四,你舅公就是那时候去的,还记得不?”
    旁边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眼里有恐惧之色:
    “是啊,据说舅公被找到的时候,啧啧,手脚都给咬没了,人的样子也辨不清,像在水里给泡了十来天,都是靠身上的衣服给认了出来,哎,当真是造孽。  ”
    张立平和佳玉对望一眼,心里有寒意涌出,这河神如此凶猛,倘若那日在船上不是误打误撞的用毒水将之赶走,只怕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却听何老头卖足了关子,见大多数的人的兴致都被勾了起来,连老板娘也拎了个茶壶斜倚着门听得聚精会神。  咳嗽一声接着得意道:
    “那一天咱去到沟边汆鱼,就是马蹄山那边那条龙须沟啊,你们晓得的三,那年草长得好生茂盛,旺旺地直到人腰上,前些日子发过水,沟里鱼正旺相。  我支起网子打了几下,捞上来半斤鲫瓜子。  没想到第五网下去,嘿!破了一个大洞,我那网是老辈人传下来的铜脚网,最为结实的,在长河上使了三十年,就缝补过三回,我心里寻思是不是撞上了什么大活。  没想到旁边架着的两支柳叶钩也转眼就没了踪影。  ”
    老头子年纪大了,中气不足,但他说得似模似样,除了手边没那块惊堂木拿来摔摔打打之外,还真有几分说书的潜质。  佳玉打小就在城市里长大。  哪里听说过这些稀罕东西,不禁扯了扯张立平的袖子偷偷询问道:
    “啥是柳条钩呀?”
    老板娘昨儿才到郑老那扎了几针,看了佳玉一眼笑道:
    “说起这沟啊,分得就仔细了了。  我们这里寻常弄的多半是龙形钩,这种钩地钩尖前端长度弯部呈圆形,易为鱼类吞食,钓到鱼后不易脱钩。  只是钓柄短,挂钩不方便。  若是在船上活水里钓呢,放的就是袖形钩;钩尖前端长度弯部近似直角形。  这种钩容易被鱼吞食。  脱钩地机会少,装饵挂钩方便,但鱼吞钩不如短袖形钩容易。  ”
    佳玉以手托腮,听得津津有味,又问道:
    “那柳叶钩呢?”
    “那属于角形钩的一种,钩尖非常锋利、无倒刺。  从钩尖到钩底弯部呈死角状。  便于装虫类等活饵,但容易跑鱼。  因为打造的时候模样像极了柳树的叶子,所以就管它叫柳叶钩,这何老头年轻时候是咱们这里的鱼把势,十来条船都要听他招呼。  自然是精通这些得很了。  ”
    听得有人说起自己早年的事儿。  何老头更是心花怒放,喝了一口茶继续道:
    “不是我老何吹牛。  下在浅水里的那两条钩子是拴在旁边地老树根上,牢靠得紧;柳叶钩的钩腹也有宽窄之分。  宽钩腹的适宜钓嘴大的鱼,窄钩腹的适宜钓嘴小的鱼。  龙须钩里水退没多久,我寻思应该还有个大的草鱼留在沟里,就下的大肚皮钩子,嘿,两根柳叶钩被弄脱掉一根,还有一根拴得牢靠着,那鱼线绷得他娘地比弦儿都直,我摸到了线头,在手上挽了两挽,心想说什么不能让你给跑了,谁知道水里那东西劲大得惊人,我一拽它一回拉,差点没把我摔个筋斗,还好我一顺手挽住了旁边的老柳树,才没被它给扯下河,于是我就这么松松紧紧,紧紧松松的和水里这东西给耗上了。  一直从半晌午耗到晚上,终于失了力被我给拽了上来。  ”
    何老头这里说得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可其中的过程却想想也是曲折,试想一人一兽,整整耗费十来个小时的精力来较量,这比拼的不仅是耐力,还有意志了。  但那钩子勾在了水中那物地口里,入肉一定是极深的,要害处受创也能坚持如此之久,其体力精力也不禁令人为之乍舌。
    “那东西被我拽上岸以后,当时天色都黑尽了,我只觉得那东西也不是很大,顶多就半条扁担长,将它顺进了背上的蛇皮口袋里,胡乱扯了些青草作掩饰就背了回去,回到家就着火一眼,喝!你们猜是什么?”
    他说到这里,人人大概都猜了个**不离十,何老头抢先一步,得意的环顾道:
    “那就是一只小河神了。  这东西像鳖,浑身上下都乌黑!但背甲只得背上一块,肚子上有鳞,前面生了两条腿,我一路上背着它走,还不停的折腾,不肯消停,起钩的时候才发现,这东西馋得连钩子都吞到喉管里去了,拉了条一掌长的口子,怪不得它抵受不住。  ”
    “那后来你是杂处置的呢?”老板娘笑道。
    “处置?”何老头颇有些嗤之以鼻:“还能咋处置?祭了咱家的五脏庙了呗,那年月正割资本主义尾巴,我还能拿去卖了不成?只可惜俺家老娘,本来指望这东西能给她补补,没想到反而成了她的收命符。  仅是喝了几口汤就咽了气,你说是有毒吧,我也一道吃了,嘿,啥事儿没有,感觉身板还硬朗了不少。  ”
    何老头在这里出了风头,自然就有人感觉被损了脸面,果然立即就有人出来不屑道:
    “这嘴不过就只得两张皮,吹吹就算了,咱们也只是听听笑笑。  还能当了真?”
    平日里何老头挺随和地人,和气生财嘛,再说七老八十地也该把火气消了,但今儿一来是面前的一斤把苕干酒喝得点滴不剩,怎么也有了几分醉意,二来当着张立平与佳玉这两对外面来地见了世面的人,怎么也不肯丢了这面子,脑袋一挺脖子一直恼道:
    “怎么,敢情你以为我瞎说?”
    有人也就半开玩笑半较真的和他别上了劲儿:
    “是呢,这口说无凭的,我昨儿还拿了只大河神呢!”
    何老头恼得呼哧呼哧的,连下颌的花白胡子都吹了起来,他哼了一声,站起来转身就一掀帘子出了门,这老头子就住在郑家坝子里,也算得上是老主顾,老板娘也不担心他会跑路,没过多久何老头转了身回来,手上拿了个旧得发灰的布包裹往桌子上一丢,激起了老大一阵灰尘,冷笑道:
    “今儿就让你们开开眼。  ”
    只见他轻手轻脚的将那层灰布揭开,里面还有一层旧得发黄的报纸,轻轻一碰就碎裂了,露出几块乌沉沉的甲壳出来,想来是因为年岁久远的缘故,这壳已经皲裂,碎成了几片,不过大略拼凑一下,还能看出表面的完整形状,何老头的手指在上面揩了揩,将灰尘抹了去,那甲壳表面竟被染了一层蜡也似的,有一种生命活力的光泽在浮动。
    何老头环顾四周,得意道:
    “怎么不说话了,你刘老四能拿个一模一样的这个出来,我就认载!这就是几十年前我杀掉的那只小河神的壳,早些年有个侄子出两千块我都没卖呢!”
    张立平坐得较近,对那几片奇异的甲壳也是一清二楚,无论从质地,色泽,纹理上来说,这东西确实不似伪做的,旁的不说,单是面上那层包浆也似的光芒,就不是人工所做得出来的。  他心中有些诧异,脑海里忽然掠过一个似是而非的念头:这东西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或者是听说过!
    。
    回到屋子里以后,郑老还没睡,精神看起来已经有些萎靡,但是眉宇里却有着一抹叫人揪心的忧虑,张立平查颜观色,知道他老人家一定有话对自己说,便哄着佳玉先去睡了,返回来坐到了郑老的面前。
    两人对坐无语,室中沉默,灯光也安静下来,将微黄的光芒涂抹在了四处简陋的家具上,好一会儿张立平才涩声道:
    “今天应该是早了二十分钟吧?”
    郑老凝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今天少爷只清醒了六个小时四十七分钟。  昨天是七个小时还多。  ”
    张立平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自从张华木清醒之后,他就敏锐的发觉,父亲的那种不正常的昏睡时间在延长,照这样下去,他老人家岂不是又要回到那种植物人的状态!这几年来的努力,岂不是要尽化为泡影?这件事情在他的心中沉甸甸的横亘着,几乎令他艰于呼吸!
    心中有事,自然睡眠就不会好到哪里去,张立平在床上辗转反择,不知道为什么,晚上看到的那黑糊糊的河神甲壳,却一直在眼前晃动。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原委
    第一百八十七章   原委
    第二天,张立平候着父亲睡下以后,见情况已经稳定,便在村子里打听,看看谁有空带他去距离这里最近的弯螺镇一次,这镇子是方圆百里唯一繁华些的地方,零散的住了百来户人,因为比邻河岸的关系,那里在每年的春天放排的时节,还算得上是一处集散码头,当日搭乘祝老大的船来的时候,本来就拟订的是以那里为终点,眼下已经过去了近一周,他过去一来是要给祝老大个回音,二来则是打电话给许万龙那两兄弟,问问他们现在的进展查得如何了————…早在三天之前,佳玉和自己的手机就已经没了电。
    山里地广人稀,通常的家庭里要想有些闲钱,就得勤快些,女人孩子老人通常是去山阴处割草打柴,男人则抗了锄头去平整几分石头地,点下些靠天吃饭的红薯,苞米什么的。  因此人人都似蚂蚁一般的忙碌,因此尽管自告奋勇领他去的大有人在,但张立平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事,耽搁了旁人的生活。  在谢绝了好几个人之后,茶馆的老板娘热心的推荐了一个人:
    “哎呀,看来张医生也是好心,你们就各人去做各人的事,等一哈何猪头扯草回来了,喊他带张医生去,反正他每天都要走镇子上去割肉的。  ”
    何老头每天都要镇子上买了猪头肉回来整治,切零卖了借此谋生,让他领路便正好符合了张立平“不麻烦人”的要求,于是半小时后。  两人便走上了去弯螺镇地路。
    早行山中,虽是冬天,但还是有许多常青的树木,给人以蓊蓊郁郁的感觉,最初起步的时候张立平还觉得很有些冷,但走到后面,连手心里都冒着热气。  手无意间碰到了衣服,忽然觉得衣服有些润湿。  他本来以为是下雨,细看却无雨,只有那不可近察的山中岚气在朦朦胧胧的升腾着,仿佛是街市上蒸包子氤氲出来的白气,衣服大概就是让它打湿了吧。
    已经整整走了两个小时了,张立平在心中盘算着时间,这时候他才发觉前面地这个老头子体力真好。  最初出发的时候自己还觉得他走得挺慢,谁知道无论是登坡下岭,这何老头都以同样地速度前行着,自己眼下已是气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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