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声入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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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忽然兽性大发，把一大盘西芹百合都独吞了。那时候刚流行这道菜，配了白果，枸杞子，白白，绿绿，红红的，一看就营养美味可口。我只尝了一点，就被他抢走了整个盘子，谁也不许再碰，竟然就此上了瘾。后来每每家里摆宴席，厨子一定要多做一盘供他独享。”

　　白泥看她眉飞色舞地说话，脑海中映出一只狼瞪着绿幽幽的眼，流着长长的口涎横扫一盘西芹百合的情景。

　　寒颤。果然禽/兽。

　　她也很喜欢吃西芹百合，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吃独食这种事。

　　有些鄙夷地看向秦无冕，他正咧着嘴，若无其事地拨弄手机，察觉她的目光，抬眼迎上，“如果是你，我自己不吃也要让你吃个够。”

　　“切！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纪江楠嗤之以鼻。

　　“我是禽/兽，你跟我谈什么人性？”秦无冕轻松地回嘴。

　　纪江楠卡壳，不爽地翻白眼，正待再向白泥透露些重磅级秘密，云婶的声音传来，“五分钟后开饭。”

　　白泥以帮云婶布置餐桌为借口，离开两个骁勇善斗的年轻人。

　　一次性桌布好容易找到折缝，展开，可怎么也没法铺平整。冯司令家餐厅很大，门窗敞开，春风频频吹，桌布如精灵飞舞，压住这边，那边又掀起，忙的白泥围着长桌乱转，这情景让她想起小时候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她是最笨的的老鹰，总是没本事捉到小鸡。

　　有人轻笑，“这样才行。”　温柔的声音难得一听，竟让她呼吸都颤了颤。

　　一双湿湿的手伸到桌布下，在桌面上到处摁了几摁，魔法般，桌布服服帖帖。

　　白泥看着贝超发囧。怪她妈太勤快，家务活基本全包，嘱咐她好好学习即可，以至于铺桌布这么简单的事都搞不定。

　　更囧的是贝超还真的换了一条裤子。不会吧，她的嘴这么乌鸦？

　　“谢谢你的提醒。”他一本正经的说，面容温雅，嗓音优美。可墨黑的瞳闪过一道光芒令她惊惶好像太温柔了，温柔的让她心肝肺疼了的同时意识到并非她乌鸦嘴的功劳。

　　这个男人似乎有意配合她演戏，这也

　　白泥轻咳几声，心底荡漾了，脸红了。

　　她多么希望他向秦无冕挑战啊。就算他没那个意思，自己幻想一下也好。她的英雄向来都是高大的，无所畏惧的

　　冯司令坐在餐桌首席，左侧坐着纪江楠和白泥，右侧坐着贝超和秦无冕。这种西式座法是秦无冕提议的，为的是能将对面的白泥看个够。

　　五官清秀动人，肌肤吹弹可破，微微一笑的时候，空气都带了一股甜蜜的气息越爱越可爱。　正常的男人恐怕没几个不动心的。尤其跟涂脂抹粉真人版芭比造型的纪江楠并排坐一起，白泥天然而成的清纯和柔美气质无人可敌。如果她俩都是瓷娃娃，纪江楠只能算杂绘粗胚，白泥则是纯白精胚。

　　白泥大多垂着眼睫，只有回人话时才抬首。秦无冕最喜欢看她的眼睛，听她的声音，便没话找话。从天气谈到股市，又从食品说到电影，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发声。

　　她乖巧地坐在那里听他说，静如处子，大多时候连“嗯”“是吧”“对”都很少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倒是一旁的纪江楠叽叽喳喳不时打岔，竭力延伸话题，试图引起他左边这个男人的兴趣。这男人和白泥有的一比，也是不爱说话的，估计光带着耳朵来了。

　　“哥，你多说几句话会死啊。”纪江楠不快，拿筷子用力敲了一下碗边。

　　“不会，”贝超淡淡的，“可影响食欲。”

　　“爷爷，你看看他，这话什么意思嘛？”

　　“吃饭时是不该多说话，”冯司令端起酒杯呷了一小口，啧啧两声，“你们开车来不能沾酒，那就多吃菜，别浪费了啊。”

　　白泥尽量回避秦无冕赤果果的目光。秦无冕自认为的温情脉脉和宠溺欣赏在白泥看来是眼光如狼。

　　眼睛不自然的别向他处，却鬼使神差的别到了贝超那边。似乎有所察觉，贝超的目光自然的扫向她。白泥心尖尖颤颤的，视线不知该往哪里躲藏，忽的掉落在面前的碗里。

　　民以食为天，盯着米饭最安全。

　　一双夹着香酥鸡腿的筷子伸到她面前。“泥泥，别光吃饭，你已经够白的了。”秦无冕殷勤的夹菜，

　　“你还记得这事？小时候大人骗我们说多吃米饭皮肤又白又滑。”纪江楠笑起来，“害我上了餐桌就忙着先吃一大碗米饭，哪还能吃得下菜，亏大了。”

　　“怪你自己，谁叫你小时候那么黑？”秦无冕趁机损她一下。

　　“我不黑，就是有点黄而已。”

　　“对对对，黄，你不黑，就是黄，我说的没错吧，贝超？”

　　贝超自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忍住笑，微微点头。

　　“啪”的一声，筷子拍桌上了，纪江楠侧歪过身体，猛的一蹬腿，哎哟，秦无冕叫起来，再猛的一蹬腿，贝超身体微震，眉心蹙了一下，没哎哟。

　　“三八婆，踢坏了你陪得起吗？”秦无冕虎起脸。

　　“爷爷，他俩合伙儿欺负我！”纪江楠晃着冯司令的胳膊。

　　冯司令抚额：“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闹腾！”

　　“我刚过完二十五岁生日，离三十还早着呢。”纪江楠嘟着嘴，突然指向贝超，“爷爷，他快二十七岁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俩加起来超过五十岁就可以结婚的吗？你是司令，说话一言九鼎。”　她原本不想当着外人面提这事，可秦无冕饭前严重刺激过她。她不得不提。

　　“噗——”贝超一口鸡汤喷出来，呛着了，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泥夹菜的手抖了一下，菜差点掉桌上，想，贝超跟纪江楠没血缘关系？（某蓝：“她不姓冯你没感觉异常？唉，怪你只顾着荡漾了，有木有？）

　　秦无冕笑嘻嘻的，帮贝超拍后背顺气，还说风凉话。“看把你高兴的。”

　　正上菜的云婶利索地放下盘子，拿来沾有洗涤剂的毛巾擦贝超衣服上的油渍。

　　“我是说过。小超，你现在事业有成，可以考虑个人的事了。楠楠跟你青梅竹马，彼此知根知底的。过日子嘛，就是要脚踏实地。今年国庆节就办了吧。”冯司令问仍在咳嗽的大外孙。

　　纪江楠得意地扬起下巴，愉快地啃鸭脖。

　　“小冕，你也要加油。”冯司令意味深长的看向二外孙。

　　秦无冕脊柱格外灵活，朝外公敬个军礼说遵命，接着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二位，恭喜佳偶天成。”看向白泥，“泥泥，你也来敬一下，端红酒。”

　　心慌意乱的白泥遽然而起。脑中有个尖锐的声音在盘旋：他要结婚了！他要结婚了！就在国庆节！

　　就算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把握半年之内扑倒贝超、让她对自己动心啊！

　　被灭顶的感觉太TM恐怖！

　　燃烧的所有幻想陡然像个彩色的肥皂泡，破灭了，彻底干脆，粉碎得连渣也捞不着！

　　“是红酒，不是醋，你端错了。”纪江楠咯咯咯笑起来。“作弊要罚酒三杯的哦。”

　　白泥的脸红了，赶紧换下手中的醋。“贝老师，贝师母，恭喜！”身体死力抵着桌沿，以免腿脚发软、微微颤抖的自己被人发现异常。

　　哪怕是装出来的，也得化悲情为红光满面。她要感激暗恋何霄的那段岁月，没有那场暗恋的底蕴垫着，她担心自己不久就会出现脑梗阻、心肌梗塞类的危险状况，但不必担心还会有个叫贝超的男人口对口挽救她的生命。

　　贝超直摆手，似乎还是没法说话，又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白泥豪爽地自饮三杯，听见血管壁上毛细血管接受酒精的冲击发出的噼啪声。

　　“是不是鸡肉呛气管里了？”云婶问，贝超连连点头，“对不起。”起身离席。

　　纪江楠紧跟着他出去。“哥，让我看看！不行的话，我帮你吸出来”

　　秦无冕心头暗爽，咳得好！哼哼，我看你这辈子也没指望活舒坦了。那个三八婆一定把你管得死死的。

　　【全家福】

　　更新时间：2011…12…3　17：35：51　本章字数：3818

　　饭后，纪江楠将家庭相册翻出来给白泥看。傻了、晕了、血流不畅的白泥急于掩饰自己长达八年之暗恋顷刻间被现实打击成伤残级别的悲惨面容，没用的将装13成瘾的伎俩再次搬出来——装作对相册很感兴趣，装作对人生充满不狼狈的期待。

　　“没想到这些老照片保存这么好啊，很不容易的。”她控制好自己的语速，尽可能自然地将心底的伤痕捂得严实。

　　相片有冯司令年轻时穿老式军装的，也有冯家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全家福。

　　有纪江楠这个导播，不愁看不懂家庭成员。

　　冯司令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便是贝超的母亲，小女儿则是秦无冕的母亲，姐妹俩长的挺像，都很漂亮。儿子并非亲生，是冯司令收养了一个已故老战友的孩子，也就是纪江楠的父亲，保留原姓。

　　到了贝超他们这一代，照片大多是童年的，鲜有成年后的照片。即便有，也是各家拍各家的，没发现一张全家福。

　　纪江楠隆重翻出一张贝超和她的合影照，说是贝超上大学后在校门口照的。相片上的男人长身玉立，线条清俊，棱角分明。唇角只微微上扬，便勾出淡而温柔的笑容，漂亮的眼瞳漾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锐气。很像年轻时的“老戏骨”。习惯流连于言情剧的同志应该早已勾勒出一幅清隽淡雅翩翩美少年回眸一笑，秒杀万千生灵的壮丽画面。

　　秦无冕跟秦局长找不出相似的地方，完全像母亲，脸孔精致漂亮，竟比一般女人还妩媚几分。纪江楠说她小姑妈是影视歌三栖明星，当年有很多粉丝，现在依旧很漂亮，像是秦无冕的姐姐。

　　杜泥正在想秦无冕为何不带她见父母而是见外公和表兄妹，只见纪江楠一边戳戳点点秦无冕的照片，一边讥笑“妖孽美人”。

　　可预见的，跟真人立即引发一场口水仗。

　　秦无冕挨着杜泥坐在沙发扶手上，一边跟纪江楠互相揭短，一边没忘了提醒白泥看到他的照片尽管回头看真人秀，因为觉得本人比照片好看十几倍。

　　白泥没听他的，暗暗鄙视他自恋的不行。

　　起初，秦无冕挺规矩，一只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没过多久，垂到她肩上，撩起她耳边的发梢卷在手指上逗弄。

　　秦无冕原本只是想替白泥将一缕散发别到耳后去，然而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指下肤如凝脂，动作不由一滞，随即发现了趣味。

　　对秦无冕的揩油行为白泥心中嫌恶，却不便发作。

　　纪江楠见秦无冕对白泥动作亲昵，眼神宠溺，难免触景生情，立即拽住贝超，将他摁进另一个小沙发内，自己也挤进去，叫他学秦无冕把手搭自己肩上或直接揽住她的腰。

　　贝超任由纪江楠闹，不配合也不拒绝，反倒更惹恼了她，觉得自己被华丽丽的无视了。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使劲掐贝超的手。

　　冯司令表面上在忙自己的事，心却系在两个外孙身上，尤其秦无冕这兔崽子。虽然他只比贝超小五个月，却最不省心，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勤，风流官司不晓得惹了多少件，不过这次对这个白泥似乎上了心，因为从没见他把哪个女人带到他这里过。

　　这兔崽子如果就此安定下来倒是大好事一桩。

　　瞥见两对年轻人爱意绵绵的坐在一起，老人心头热乎乎的，却又暗自叹息。

　　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余下的日子在数着手指头过，闭眼之前能看到孙辈们都有个好归宿便是最大的心愿了，至少别像他们父辈那么折腾吧。

　　往事浮现，冯司令心头沉甸甸的，目光不觉投向墙上已泛黄的老照片，亲生的两个闺女，大的死了，小的一直呆在美国不愿回来，一大家人是没指望和和美美、团团圆圆了。他怎能放心见马克思去？

　　“禽兽，你别那么幼稚行不行？见到美女就跟哈巴狗似的谄媚。”纪江楠看秦无冕递茶水给白泥喝，不知为何又嫉妒上了。

　　这个白泥该为自己的命运担忧，因为交往对象是秦无冕这个小禽兽！可这女人表现出的淡然和宁静让人不快，要么是个特别缺心眼儿的，要么是个特别会演戏的。

　　“我愿意，有本事你也让你贝超谄媚个给我看看？”秦无冕眼皮也不抬。

　　纪江楠吃了瘪，往贝超身上用力挤了挤，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的看向白泥。越发不爽。

　　“哼！我哥才没你那么骚包！喂，拿感情当儿戏是会遭天谴的，尤其带有目的性的交往。白老师，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这话表面上像是在指责秦无冕追求白泥的目的不纯，其实在嘲讽白泥有麻雀变凤凰的奢念。

　　白泥岂能听不出话中有话？纪江楠看自己的目光从一开始就带了猜忌的味道。

　　但白泥真正担心的还是贝超的看法。他会不会也当她得了秦无冕好处才跟他交往，继而认为自己是那种不知道洁身自好的拜金女？

　　握住茶杯的手指因用力骨节泛白。

　　而我们的秦公子，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环住白泥，怒视对面的女人。“对个P，三八婆！我可是很认真的，一个男人如果不以结婚为目的追求女人就是耍流氓！我家泥泥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不像有些女人，张牙舞爪，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说谁哪你？”　纪江楠杏眼圆睁。

　　“有些女人啊。你可别对号入座！”

　　“你敢说你是为了娶她才跟她交往的？”

　　“那当然！只要她愿意，我们就准备结婚。”

　　这话太突然，完全出乎预料，正在靠喝茶掩饰内心的白泥顿时呛着了，脸蛋儿通红。

　　“别激动啊，慢点儿喝。”秦无冕嗓音格外柔和，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仿佛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我不是那个谢谢你，”白泥眼泪汪汪地看着秦无冕，“我不想那么早结婚。”

　　“没关系，我也没说马上就娶你。等你再长大些，会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