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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岸,晓风残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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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浴倌殷勤地跟上来,接过刘珩手中的葛巾和木牌置于小间里的长凳上,又把长凳象征性地挪了挪哈腰道:“您先坐着,小的给您提水去。”话音未落,已是返身跑去掀了浴堂的帘子向着外间吆喝道:“晨丙号一个木桶——”接着,便兴冲冲向着浴堂后面的隔间走去。
外面的大池里陆续站起几个人,擦拭了身体向外间去了,隐隐听得外间的吆喝:“丑丙号穿衣——”
“寅丁号穿衣——”
随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浴池里剩下的人又开始恢复了之前的嬉笑闲话。
少顷,浴倌提着满满的一桶热水倒进隔间里的大浴桶中,如是往复数次,才将浴桶装满,他略带着讨好地哈腰道:“客官您看看水温合适不,冷了热了您说话,小的好替您加水。”
刘珩起身上前,见那浴桶虽然甚旧,但也算是打理得干净,一桶热水清透氤氲,探手,略略热了些,但却正合他心意,笑道:“水温正好,不必麻烦了。”说着,抬腿跨入桶中。
热水浸没身体的时候心头一畅,刘珩不觉阖目长吁了一口气,感受每一寸肌肉在微炽的温度中渐渐舒缓下来,启眸,却发现那个浴倌并未走开,而是站在一侧两眼骨碌乱转。
见刘珩看向他,浴倌忙讨好地一笑道:“不知客官洗浴是用皂荚还是澡豆,小的好给您拿来。”
“澡豆。”刘珩不假思索——皂荚在王府从来只是用来浣衣刷马的。
那浴倌立时躬身应诺,转身跑去掀帘向外吆喝:“晨丙号一碗澡豆”
片刻,外面递进一个粗瓷碗,那浴倌捧了进来,殷勤地笑道:“客官要不要搓个背?”
刘珩微一踌躇:毕竟从小到大侍浴的都是宫女、丫鬟或者侍妾,最起码也是内监,此刻让一个大男人服侍实在也有些不惯,但一身浊垢亦同样难以忍受,于是勉强点了点头。
那浴倌立时来了兴头,跑去浴堂门口喊了声:“晨丙号搓背——”再跑回来,殷勤地拿过一个木勺为刘珩舀水洗身,一晌,又小心地为他涂抹澡豆搓洗身体,轻重缓急倒也十分适宜。
王府平日所用的澡豆是精选上好的豆料并由各种珍贵的香料共同炮制而成,细腻馨香堪比御用,与这乡野粗物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刘珩也只是微蹙眉头默默隐忍:他素不喜奢华糜费,不愿因此消颓意志,故而平日用度恪尽节俭,即便是偏居江南烟花之地,亦不过作势障人眼目,自己实际的开支可算是所有皇裔之中最俭省的。
然而,这短短不到一日的所历,却竟已完全打破了他往昔对于“简朴” 生活的定义,也终于令他意识到,无论如何的刻意求俭,自己一直还是生活在锦绣膏粱之中,他意想中可以轻松惬意面对的布衣生涯,在真正开始的第一天,就带给他一丝不期的挫败。
忽然间又想到杨柳风的童年,不知为何,这些日子刘珩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关于她过去的点滴描述,以前只是觉得怜惜,如今,真的置身这草芥生涯,方才幡然了悟那一段岁月所代表的真实含义——今日的一切不知比她幼时所历优渥多少,他尚觉难耐,她之前的种种境遇会是如何情形?
不敢深思,一想就心痛如锥。
不知浴倌是否刻意巴结讨好,为刘珩浴身之后,径自提来一桶温水,扶他枕在浴桶缘上,小心地打开他的发髻,让一头乌发垂顺而下,然后,就着桶中的热水为他仔细梳洗。
弥漫的水汽模糊了意识,似曾熟悉的轻缓动作令刘珩恍惚回到了永兴军营那日日相伴的时光,痛痛的甜蜜瞬间盈满胸臆:风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负你一片痴苦,你要的平凡幸福我愿不惜一切来换取,从此要做你的夫,而不是你的主。
阖眸,一丝微笑悄然跃上唇畔
第8章 第三章 但愿此生常相偎(上)
刘珩神舒气爽地走出男字号浴堂之时,杨柳风静静地站在柜台前,发已半干。
“是不是等了很久?”他略带歉意地低声问。
杨柳风接过他手中的木牌浅笑道:“风儿也是刚刚出来。”说着,将木牌递与掌柜。
掌柜老头看了看面前的本子道:“晨丙号,一个木桶,一碗澡豆,一个搓背,共计三十三文,加上姑娘你的八文,一共是四十一文。”
刘珩正摸出荷包准备付帐,却听杨柳风只用了八文,不觉一怔道:“掌柜没有算错么?”
那老头以为刘珩嫌他算多了,忙滴滴答答地拨弄着算盘道:“浴资是三文一人,一共两位,浴桶是五文一个,二位各叫了一个,一碗澡豆二十二文,一个搓背三文,正好是四十一文。”末了,他故做大方地叹了口气道:“这样,就算客官您四十文好了。”
刘珩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垂首整理替换下来的衣物的人儿,沉默地自荷包里挑了个最小的碎银递过去。
掌柜接过一掂道:“这个得有二钱,您稍候。”探身到柜台下面取出个木匣,翻了半天,找出一颗约一钱的银珠,又数了六十个铜钱,唏哩哗啦堆到面前的柜台上。
刘珩拈起银珠子放入荷包,略有些踌躇地看了看那一堆铜钱:若在平日,他连这颗银珠都不会拿,只是,今非昔比,两个人身边带的银钱都不多,今后还有多少要花消的地方也不确定,既然已决意放下王爷的位份委身布衣,那么找回来的钱就没有理由不收,只是,这么一大堆散钱自然是无法装进荷包。
刘珩正思忖着如何拿走,却已见杨柳风摊开随身的帕子,将铜钱一一收拢在内,和着折好的脏衣一起捧在手中,抬睫一笑道:“早些回去吧?”
走出香水行,已是一街清幽,半弯残月寂寂高悬,洒下遍地银霜浅薄。
也许,乡村的夜总是来得早一些,此刻的京城或者江南应该才不过是华灯初上的旖旎开端,而这质朴的村落中却已是夜阑人静,只有偶然遥遥响起的犬吠和不知何处惊飞的夜禽振翅之声间或地打断一下如水的安宁。
刘珩缓步走在杨柳风身侧,忽然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头顶是清明月色,身畔是属意伊人,四周是祥和村落,不必提防幽暗中的窥探,不必费心那如履薄冰的谋算,更不必刻意隐藏任何情绪,仿佛过去的二十几年,都从未有过如此的塌实和放松。
人生如戏,戏若人生,做惯了戏的人忽然铅华尽洗回归真实的自己,是否,多少亦会有些无所适从?
杨柳风也似觉察到了他的心思,就这样缓缓地踱着,三个门面的距离,却悠悠地似走了很久。
推开客栈虚掩的店门,就着昏暗的灯火上了楼梯,杨柳风仍欲一手捧衣一手开锁,刘珩却已不顾她的闪躲伸手拿过钥匙来打开了门锁。
推开房门,他抬颌示意杨柳风先行进屋,没有再作坚持,她顺从地垂首提步。
月光透过紧闭的临街的窗棂映进来,杨柳风便借着这稀微的光点亮桌上的油灯,一室昏黄的灯晕黯淡却温暖。
刘珩掩门落栓,静静地站立一旁看她坐在桌边整理衣物——不是华灯高阁,却令他的心头软软地浮现出一个“家”字。
他不觉怔然痴望:这么多年,皇宫也好,王府也罢,军营就更不必提,从没有一处地方令他有如今夜般的归属感、安全感。
杨柳风将换下的脏衣另行分开包裹,又顺势略整理了下行囊,抬首笑道:“这脏衣服,怕是要明天找地方去洗晒呢。”却见刘珩怔怔地站着,忙起身上前歉然道:“风儿糊涂,累了一天,该当先打理好床铺让珩歇着才是。”说着,转身欲向榻旁走去。
刘珩伸手拉住她纤弱的臂,轻轻一带,已将伊人拥入怀中,那样熟稔的温软,却总也令他贪婪无恹地眷恋着,深汲一口云鬓间皂荚的清爽气息,良久,他才微微涩然地道:“不管世人承认不承认,风儿都是我的妻,刘珩这一生,也只想做风儿的夫,所以,从前的礼数再不要提起,好不好?”
柔顺地倚在他怀中,杨柳风的语音轻幽地道:“君为臣纲,夫为妇纲,夫君者,妻之纲也,风儿以夫妻之礼相侍,岂敢有悖纲常?”
莞尔垂眸,迎上她闪烁着慧黠的春水,刘珩宠溺地一笑道:“总有你说的。”
杨柳风浅笑着轻轻挣脱他的环抱,转身走到榻前去整理被褥。
刘珩缓缓趋近那窈窕忙碌着的身影,柔软的腰肢盈盈堪握,一丝迷恋的笑意挂上唇畔:看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这一回却最撩人心动?
虽是粗布被褥,却也被她铺陈得整齐熨贴。
回身,却正迎上他灼灼的目光,杨柳风玉颊一炽,垂首低声道:“风儿为珩梳发。”说着,也不待他同意,便去包裹里取出平日惯用的那把旧牙梳。
刘珩已含笑坐到桌前的长凳上,任由她小心为自己梳理一头半干的乌发。
熟稔的轻柔幽凉缓缓滑过发间,沉默良久,刘珩忽然悠悠地道:“风儿可还记得,那日利州别庄之中,风儿也是这般为我梳发,却看见了许多银丝,我让风儿替我拔下来,风儿却只拔了两根。”
杨柳风语声轻柔地道:“风儿拔下的这两根白发,一根叫做‘宿怨’,一根叫做‘心结’,只要少了这两根,珩自然就不会再生华发。”
刘珩心头一震:原来她早就看透他的心意,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打算为他化怨解结?
纷乱半晌,他才忽然一笑道:“风儿还记不记得当时珩问风儿的话?”
牙梳丝毫没有停滞地温柔梳抚,杨柳风的语声轻慢响起道:“珩问风儿,等到满头白发的时候,风儿是否还会这般相伴左右。”
刘珩唇角微微一勾:当日这一问,带着多少悲凉和心痛,不曾想竟有今日的甜蜜圆满。
“其实,真的很想知道风儿当日的答案。”他的语音里带着一丝如梦的迷离。
“能与珩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风儿的福分,日日如此。”
幽淡的语声已让刘珩怦然心动,阖眸,细细地感受每一下##体贴的梳理。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令人脸红的呻吟声,伴随着床榻的吱呀作响,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第9章 第三章 但愿此生常相偎(中)
发间的牙梳略略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
刘珩微怔,即刻了然:想来这楼下便是那店主夫妇的卧房,楼板单薄夜阑深静,但有所为自然难免春情外泄。
念及干瘦的店主和那壮实的女人此刻的情形,他忍俊不禁地轻笑出声。
身后的人儿闻笑动作又是一滞,罢手偏身道:“天色不早,珩先行安歇吧。”说着,杨柳风已走去另一边的长凳坐下,玉颊飞火朱唇轻咬,垂首只管梳着自己的发梢。
刘珩笑觑着她那难得一见的羞恼模样怜爱顿生,起身缓缓走到她身后,接过素手中的牙梳,略有些生涩地小心为她梳理着如缎柔丝。
娇躯微微一颤,杨柳风却没有推拒他的动作,只是稍稍抬起螓首,默默地感受那从未有过的温存疼惜。
沉溺在如此甜美的氛围中,不知何时,楼下的响动已然停止,刘珩轻轻放下牙梳,低声道:“早点睡吧。”
“嗯。”杨柳风低应着起身,却已在下一刻被腾空抱起。
轻轻地将伊人放落在床榻,刘珩温柔地替她宽衣解带。
“别”杨柳风羞窘地按住他解衣带的手。
知道她顾忌楼下的两人,刘珩凑到她耳畔低语道:“难道风儿要穿着外裳睡觉?”
杨柳风明白自己会意错了,娇羞地想要挪开身子,却不料只一挣,那床榻便发出嘎吱一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刘珩含笑望着略有些无措的水眸,不禁逗她道:“风儿再这样下去只怕楼下便要误会了。”
于是,杨柳风窘促地别过首,任由他低笑着为她褪去外衣,又和着中衣将她窝入床里。
自行除去衣衫,刘珩翻身上床舒臂搂过被里的娇躯。
“灯”细弱的声音轻轻抗议着。
掌风轻响,昏黄隐灭,只余下曳曳月影透过纸窗映进来。
粗布棉被摩挲着皮肤,远不及素日的丝被轻暖细软,但是刘珩却依然没有穿着中衣入睡——他喜欢那柔腻的脸颊紧贴在胸前的感觉,那样的她才是离心最近的,只是短短的几日,却成了他不愿改变的习惯。
疼爱地抚着纤弱的脊背,良久,刘珩忽然轻轻地问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半晌,才有一个幽微似无的低叹自怀中飘来:“风儿在想,风儿是不是太自私了?一心只想着自己要过的平静日子,却没有问过珩希望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纤纤手臂在被子下环住他的腰,幽幽地接着道:“有的人就好象天上的鹰,注定是要迎风破浪笑傲搏击,若然剪去双翼滞落尘埃,终究是埋没颓靡令人扼腕。”杨柳风低低的语声中带着浅浅的忧伤。
刘珩垂首轻吻她的额,沉声道:“翔鹰傲空自然是引人景仰,但是风儿有没有听说过,鹰的一生都是在风雨颠簸中挣扎求活,无息无止,它一辈子只有一次落地的机会,就是死的那一次,它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停下来看花开花落,听山溪禅唱,欣赏一路的风景,这样的一生难道不可悲么?”他拥紧了怀里的人儿,爱怜地道:“傻丫头,不要胡思乱想,早些睡了。”
次日清晨,窗棂上刚刚透入微光,底下的街市就已渐渐热闹起来。
刘珩自恬美的梦乡被吵醒,微微不耐地蹙了蹙眉,收拢手臂,将脸埋入怀中人儿的肩颈:贪恋这样的温存,一刻也不愿被打扰。
纤弱的手臂自他的怀中悄悄抽出来,轻柔地为他掖好背后的被角。
笑意无声地浮上刘珩的唇角:他从来都以强者的面貌出现——风雨血光、千军万马,始终是岿然不惧,仿佛永远是他在施舍于人、惠泽于人,但其实,他也渴望被照顾、被关心、被疼惜。
以前一直不敢正视这样的渴望,因为他明白,在皇权争斗的旋涡中,这样的情绪会软化人的意志,消颓人的锐气,甚至会导致致命的失误。
可是,现在他不必再刻意去压抑和忽视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的感觉,就好象清晨早起,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一般,轻松、舒畅。
时光在柔暖的相偎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街市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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