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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桂令-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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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反贼!抓反贼!”农妇们叫声响起,范康看瞽目老人执意不跟给解药,也没能耐立时杀了他,丢了那本记着曲子书,站起身来,提着宝剑,挣扎着向深山里逃命去。
“蟾宫、蟾宫!”金折桂听农妇们声音越来越近,想起金蟾宫一个人待草庐里,站起来就向草庐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发了草稿箱,忘了定时了。抱歉
昨天跟今天两章合成一章发了
15活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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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宫!”金折桂跌跌撞撞地向草庐跑去,跑出百来步,看见金蟾宫满脸通红地被个强壮、丰满农妇抱怀中,立时冷静下来,收敛了慌张神色,慢慢折回瞽目老人身边。
“你弟弟呢?”瞽目老人咳嗽着,从树边战了起来。金折桂赶紧伸手替他拍去后背上粘着泥土、苔藓。
“被一个大嫂子抱着了,看样子,追来女人没坏心。”金折桂嘴上这样说,眉头却紧紧地皱着,虽农妇们没有坏心,但没坏心不一定不干坏事。
曾公子畏惧瞽目老人身上蜘蛛,退得远远,身上冷汗一层接一层流着,此时已经被瞽目老人驯服,慢说要解药,就是瞽目老人将他当仆从使唤,他也心甘情愿了。
“曾公子,将老朽羯鼓背上。”瞽目老人道。
“是。”曾公子向羯鼓伸了伸手,又怕羯鼓里爬出什么毒物来。
“这鼓里头空了。”瞽目老人轻笑。
曾公子脸上臊红,咳喘着鼓足勇气将养着蜘蛛羯鼓背背上,听叫喊声越来越近,退缩到瞽目老人身后,“这些人咳咳,要干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咳咳。”瞽目老人听曾公子咳嗽,就也跟着咳嗽。
说话间,就见一队“娘子军”拿着锄头、镰刀、铁锹围了过来,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姐姐?”金蟾宫安然地趴那丰满农妇怀中,因金夫人对他十分娇惯,是以他半年前才断奶,此时安然地趴农妇满满涨涨胸口,病中惬意地打起瞌睡。
“弟弟乖,睡吧,我们跟婶子、大娘说话。”金折桂又望向抱着金蟾宫女人,“大嫂,我弟弟病了吹不得风,劳烦你”
“吭,老三家,把孩子抱回村子里好生照看。”
有些含含糊糊腔调响起,农妇们让开一条路来。金折桂向那分开路上看,就见一个骨瘦如柴、头顶挽着小小一个髻老头胸口满是血地走来。
抱着金蟾宫老三家瞥见地上断手,脸色不禁发白,哎了一声,抱着金蟾宫拔腿就跑。
金折桂心一紧,随后又想看那女人一手搂金蟾宫腿弯处一手护着金蟾宫头颈,这保护*惜姿势说明金蟾宫一时半会是没有大碍了。又想敌不动我不动,此时他们对村子里发生事一无所知,多说多错,若说岔了,又会叫这群村民以为他们狡猾奸诈。因此镇静地看着金蟾宫被抱走。
里长看向三人,“老瞎子、小瘸子、俊秀少年,人都齐了。”又看向地上断手,并那一路淋漓至树林深处鲜血,就问:“这手是谁?”
瞽目老人由着金折桂、曾公子一左一右地扶着,说:“是一个追我们歹人。”
里长吐出一口血水,冷笑道:“歹人、好人,老汉我是分不清楚了。”示意十几个农妇去追,又对瞽目老人三人说:“请几位下山跟我们进村子吧。”
“不知道,咳咳,不知道老丈、相请,为是什么缘由?”曾公子勉强问。
瞽目老人摆摆手,一句全齐了,就说明他们是正主,是村民口中反贼,“不用问了,怀璧其罪,想来村子里哀声连连,是被我们连累。我们跟着里长去吧。”
“花前辈”曾公子微微眯着眼睛,这群人持枪拿棒,满身怒气,怎么能轻易地就跟着他们走?转而,又想他们三个怎打得过村民,还是识时务为俊杰,跟着去吧。
里长看瞽目老人这般“通情达理”,不禁细细打量过去,看瞽目老人脸色不好,神情却云淡风轻,颇有些宠辱不惊意味;那位俊秀少年病重得很,脸上潮红,气势弱一些,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至于拿着拐棍女孩,只见那女孩眼如古井无波,年纪虽小,神情却跟瞽目老人仿佛,一张脸上如蛛网一般淤青、红肿密布。里长心说这三人老小都这般怪异,看那一老一小泰然自若神色,颇有些慷慨赴死气魄,莫非朱统领嘴里“反贼”,就是朝廷那边义士?这三人跟先前鬼鬼祟祟来试探他人不同,自己虽要将他们送出去免去村子里灾祸,但到底是义士,不能怠慢轻贱了他们。于是客套地拱手,“请。”
“请。”瞽目老人也拱手,一句废话不说地跟着里长向山下去。
“请问老人家,你们这是什么村?”金折桂问。
众女人依旧警惕地将农具对着金折桂三人,里长却斯文有礼地说:“我们这是楼家村,村子里大多姓楼。老汉楼有才,忝居里长之位。”
金折桂道:“里长有情有义,轻重缓急、是非黑白拿捏得分毫不差,怎算是忝居?”
里长听她恭维,因心里将三人看做朝廷来义士,抱拳道:“惭愧惭愧。”
“这附近县城是什么地方?”瞽目老人问。
“是乐水县。”里长答。
“原来进滁州了,可惜不能领着丫头、小子去瞧一瞧六一居士笔下醉翁亭。”瞽目老人一叹。
“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爷爷,眼下不去也没什么,过些日子再看也一样。”
里长心里将朝廷那边看做正统,将宁王一系看做反贼,因此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跟瞽目老人说:“老人家,实对不住。宁王手下朱统领将我们村子里男丁都抓走了,又定下三天后不交上瓜州造反‘反贼’,就将我们一个村子人治死。我们、我们”
“如何见得,我们就是反贼?”曾公子忍着咳嗽,心想定是有人去通风报信,那什么朱统领才能这么精准地来楼家村抓他们,这人,是不是蒙战?八成是了。
里长踌躇道:“起先三个拿着剑人来找你们,那三个听朱统领描画,是反贼,他们是反贼,又急巴巴地来找你们你们定也脱不了嫌疑。”
“老人家,你错”曾公子待要说,小腿挨了金折桂轻轻地一棍子,不解地看向她,却见她开口了。
“里长果然聪慧过人,顺藤摸瓜事,旁人未必不会做,可都比不上里长细心。”金折桂瞥了眼曾公子,此时他们四个人里头三个需要赶紧叫人煎药医治,楼家村又已然遭殃,他们就先进村子养病又何妨;况且,里长那话要说漏洞也有,但此时众村民已经将他们看成万灵丹,即使被他们说服认定他们不是反贼,也会抱着赌一赌心思将他们交上去。
“惭愧惭愧。”里长拱手,心想这三人当真坦然,换做旁人,定是不肯承认了,果然朝廷义士跟宁王手下爪牙做派就是不同。
瞽目老人拍了拍金折桂手,示意她继续跟里长说话。
金折桂道:“里长可知道我们是如何不动一兵一卒拿下瓜州?”眉毛一挑,一直情绪淡淡眸子立时神采飞扬起来。
曾公子咳嗽一声,不动一兵一卒是他人,此时畏惧瞽目老人,连带着不敢逆了金折桂意思,便由着金折桂说,不敢插嘴。
一个拿着锄头女人插嘴道:“听从瓜州逃过来人说,瓜州城里几十道天雷打下来,赏了瓜州百姓几千石炒米。”
金折桂转头笑着看向瞽目老人:“爷爷,可叫你算准了。只是老天长眼睛,咱们就瓜州县衙,那雷也只单劈袁将军,不劈咱们。也不知道乐水土地公公有没有长眼睛,会不会误烧了咱们。”
瞽目老人嗔骂道:“丫头不得胡言乱语侮辱神灵。土地有知,怎会滥杀弟子?”
“弟子?”里长听得目瞪口呆,忙问:“打天雷时候,你们当真人瓜州县衙?”
“那可不,不然,宁王那边为什么给我们栽赃一个反贼名?”金折桂笑了,“里长你没瞧见,那天我坐墙头上看,热闹得很,老天爷打雷是追着袁将军打,他向东,那雷就向东,他向西,那雷就向西”
“那老天爷怎没劈死他?又叫袁将军卷土重来?”里长机灵地抓住金折桂话里“漏洞”。
金折桂道:“袁将军运数未,而且擒贼先擒王,老天爷要借着袁将军警告宁王。就是因为宁王死不悔改,所以乐水县城里有第二道地火等着他呢。” 又冲瞽目老人娇嗔道:“爷爷既然收了我做徒弟,怎不教我是如何算出这楼家村有难?”
瞽目老人说:“我们师徒两人事,日后再说。因缘循环这些玄而又玄事实匪夷所思,老朽算出楼家村有难,楼家村却又因我有难。哎!”
里长思量一番,又反复打量瞽目老人,这瞎子莫非是什么高人,竟然能算出天雷、地火,又能惹得朱统领兴师动众地来捉拿。因曾公子一直跟瞽目老人身后,于是就将瞽目老人当做头领,自作聪明地以为朱统领口中曾公子不过是按照瞽目老人吩咐行事,如此心里就将瞽目老人地位抬高了许多。“老汉糊涂了,还不曾请教过老前辈高姓大名。”
曾公子咳嗽着,心道不问姓名,就已经将他们打成反贼,既然是反贼,还问什么姓名?
“老朽花鬼头。”
里长一怔,“莫非就是乡间民谣里那个圣上困窘之时,给他摸骨说他有帝王之相那位花老神仙?”当今圣上登上皇位前,一次出征惨遭亲信背叛,麾下将士死伤无数,部下们心灰意冷、毫无斗志,恰那时有个瞽目人给皇帝摸骨,言之凿凿说皇帝有帝王之相、大事定然能成,才鼓舞得将士们鼓起斗志,一鼓作气反败为胜。
曾公子是皇长孙,自然听说过这事,心想:是了,花鬼头跟皇帝有交情,自己原本盘算着未免自己行踪败露,只能灭了他口——可如今灭了他,自己没解药,也活不成;他那般狡黠,就算给解药,也不会全给一时间心里左右为难,里长话里将士们鼓起了斗志,曾公子却心如死灰,不敢再想以后事。
金折桂暗道原来还有这一节,难怪瞽目老人人瓜州,也没人敢伤他,怕是宁王、袁将军都指望着瞽目老人给他们摸骨摸出来个“帝王之相”“王侯命数”,见瞽目老人“活神仙”身份已经水到渠成地揭开,掐算着火候,想着过犹不及,就不再鼓吹瞽目老人。
村妇们听到“花老神仙”,便纷纷说“请老神仙给我们家那个算一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家也请老神仙给算一算。”“老神仙特意来我们这,是不是算出我们有难要来救我们?”七嘴八舌,众人问个不停,瞽目老人皱着眉头,一脸慈悲地不言语。
金折桂看里长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知道这老人为人耿直,此时要将他们交给朱统领,不过是为了救村里人,“里长其实知道交出我们,村里大哥大叔们也不会被朱统领放出来吧。”
众村妇闻言纷纷看向里长,里长干瘪两腮鼓动再三,被抓走充军男人,岂会轻易地被放回来?“一码归一码,先将三天后劫数度了。”
“哇——”地一声,方才满怀希望,以为抓到“反贼”男人们就会回来女人们痛哭流涕、哭天抹泪起来。
里长骂道:“哭什么!”
虽被骂,但众女人们心中悲切、绝望,哪里是被骂一声就能止住哭腔。哭闹之后,众人又想里长都说瞽目老人是老神仙,况且瞽目老人就算出楼家村有难才来,于是丢了农具,纷纷跪倒瞽目老人脚下,磕头求道:“求老神仙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
16同道中人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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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再说。”瞽目老人平静地说,仰着头让暖暖阳光洒脸上,从曾公子手上接过小羯鼓,轻而易举地将完好那面牛皮揭开,从羯鼓里拿出一册书准确地翻到倒数二十页递到里长手上。
里长将手衣裳上反复擦了擦,虽不明所以,却郑重地将书接过去。
曾公子一口气憋嗓子里,又捂着嘴不住地咳嗽,原本《推背图》一直他手上!不知道他威胁要烧了书不,不行,瞽目老人看他烧了书,定然不肯给他解药。
“这这是”里长颤抖着手去看翻开那页,看里面有个人很是威风地举着大旗,睁大眼睛去看下面字,看是一首谶诗,那诗读起来气势磅礴,意思仿佛是邪不胜正、帝王之师大获全胜!
“这就是李淳风、袁天罡两位大师传下来《推背图》真迹。”
里长脚下一软,也跟随农妇们跪下,心里矛盾起来:他要是将瞽目老人一行四个交上去,虽免得了一时祸患,但他这举动,岂不是跟朝廷过不去?等朝廷人马过来了,楼家村不但要阖村灭亡,还要背上个勾结宁王造反、谋害忠良之士骂名!
“请老神仙给指条明路,老汉勉强认识几个字,知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几位身份了得,老汉不敢咳咳,不敢冒冒然将你们交给宁王,可是、可是老汉忝居里长一职,不能不为村中百姓考虑。求老神仙救我们。”
“求老神仙救我们。”里长带着村人重重地山坡上磕头。
“里长、里长,那人狡猾很,追出一、二里,那断了手人就没踪影了。”去追范康女人们来回话说。
里长忙问:“老神仙,那断手到底是哪个?”说罢,想想农妇们虽强壮,到底男人们家时候也没冒险去林子深处走过,就叫她们一路回村子里去。
瞽目老人道:“是宁王走狗,想来抢老朽《推背图》。”
“那他为什么不跟朱统领一路?”里长不解道。
“宁王麾下袁将军跟耿将军二人素来不和睦,耿将军原是袁将军手下一小将,偶然得宁王提拔,才有了今时今日地位。袁将军不满出身低下耿将军跟他平起平坐,因此两人手下也很不和睦。”瞽目老人掩着嘴咳嗽两声,“下山再商议对策吧。”从里长手上拿回推背图,便递给金折桂揣怀里。
里长等人忙哎了一声,看金折桂腿脚不好,曾公子又病恹恹,就叫农妇们搀扶一把。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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