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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1-3部全 by偷偷写文(古代 君臣 强强 虐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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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则铭沉下脸:“杨兄说得越发玄乎了。”

  杨梁不置可否,只是转着手中酒杯轻笑。

  陈则铭站起身,恼道:“殿帅此言话中有话,卑职听着事态严重,只怕担当不起,恳请大人明言。”

  杨梁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柔声道:“你想太多了。”

  陈则铭立着不动,冷道:“殿帅是担心我对陛下有异心?”

  这话如此大逆不道,杨梁听了却面不改色,显然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你就是有异心,又能怎么样?”

  陈则铭怒道:“你!”想一想,自己确实也没这个能力,不由沮丧难言。

  杨梁为他斟上一杯酒:“既然没法改变什么,不如先喝酒?”

  陈则铭端起酒杯,苦笑道:“这酒喝得越发郁闷了,杨兄其实是为了刺激我而来?”说着一饮而尽,坐了下来。

  杨梁怔怔看他在灯下的面容,脸上有种难以言叙的神情。陈则铭觉察到后看了过去,两人目光相触,杨梁骤然一惊,随即又笑了起来。

  “就当我错了,要不我给你讲讲这街上的传说解闷?”他话题一转,便把这尴尬之处抹了去,不留痕迹。两人数月不见,此刻又已经品级悬殊,陈则铭却也不觉有何生疏之处,谈笑间,杨梁还是之前那个杨梁,在他面前,似乎现实和时间都淡化了。

  时隔数月,前方传来消息,匈奴与朴吕国联姻,并指使朴吕国背叛天朝。

  朴吕国虽然不大,可其位置正处西域要冲,它的叛变使得西域诸国通往天朝的道路完全中断,匈奴趁机征服了西北二十余国。此举不但使得天朝每年所得奉品大减,更让天朝颜面大失。

  皇帝大怒,命杨梁即日出兵讨伐。朴吕国地处偏远,众人都明白此战必定耗时长久,辛苦之极。但天子派出重臣,取胜迫切之心可见。

  这一次出征异常的紧急,杨梁连告别也没来得及,便离京了。

  陈则铭赶到他府上时,早已经人去楼空,院中只剩了几名清扫的下人。杨梁自父亲死后,杨府中居然再没有其他的亲人。

  陈则铭听着那沙沙扫地之声,抬头见几片黄叶盘旋随风落下,突然惊觉此刻原来已经是初秋了。

  皇帝又开始隔三岔五地召他觐见,杨梁的离去似乎让他空虚了不少。

  他还是那样的喜怒无常,让人琢磨不透,寻找各种方式让陈则铭觉得窘迫,并以此为乐。陈则铭忍受着,并不反抗,但他能感觉得到,之前的那份让他险些崩溃的惧怕感在渐渐消退,这发觉让他欣喜万分,并让他有了可以支持下去的力量。

  也许是因为他看到了强大背后的东西这一点上来说杨梁的故事功不可没。

  荫荫怀孕了,陈则铭远远看着她撑着肚子在花园散步的身影一天比一天臃肿,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皇帝偶然一次路过,觉察到他凝视的神情,便时不时将他两人叫到一起来聊聊天。

  荫荫对于大着肚子见陈则铭这件事情似乎感觉万分尴尬,总是坚决推辞,但皇帝不松口的话,谁又敢违抗。

  于是,兄妹见面的次数便多了。

  陈则铭在皇帝的注视下,不得不千篇一律地讲叙着父母对荫荫的挂念,荫荫低着头,也不怎么搭话。

  这样的会见,无异于一场煎熬。而这样的煎熬,每隔一两天便要重复一次。

  陈则铭看得出荫荫早已经不胜其烦,他想再继续下去荫荫只怕真要翻脸了,皇帝可不是自己,他不会忍受荫荫的脾气。真这么做,荫荫在宫中的大好前途便毁了。

  他只能柔声,尽量用语气安慰着这个本该安心休养的孕妇。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不到半个月,便骤然终止了。

  因为前线传来噩耗——杨梁出师未捷,战死沙场。

  消息传来,皇帝三日未上朝。

  第四天,大臣们依然不得不天不亮便到朝房中等候,等候不知道会不会有的早朝。

  此刻谣言已经传遍京城,大臣们也都议论纷纷,据说杨殿帅死讯传来后,皇帝三夜未归寝宫,守在杨殿帅骨灰坛前,不眠不休,不言不语,也不肯入膳。但凡有人打搅,都被他打了出去。

  也有人说杨殿帅便是当年皇帝当太子时候的情人,被先皇刻意压制过的往事,此刻又象翻咸鱼一样被翻了出来,虽然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

  正是众说纷纭时,午门城楼上的鼓却及时敲响了。

  皇帝要早朝。

  龙座上的皇帝脸被玉旒挡住,看不清晰,但隐约还是能见疲惫之态。一开口便直入主题道:“今日其他事务免奏,只谈出兵再讨朴吕之事,众卿以为这一遭谁能领兵?”

  杨梁已是难得的将才,朝中虽然还有不少将军,可要说超过他的却寥寥无几。这一问,众臣都面面相觑,一时间无法应对。

  皇帝环视一周,见无人上前,大是失望,冷道:“我朝上下,便再无人才了吗?若是果真如此,那十日后,朕御驾亲征!”

  这话一出,众臣都连声阻止,殿下立刻站出数名武将,纷纷跪请道:“臣愿往。”

  皇帝一个个打量过去,将目光停在最末一人身上,久久不动。众臣都觉异样,纷纷回头看,却是个面如冠玉的青年将领,甚是俊美。

  皇帝道:“陈则铭,如果是你,要多少人马?”

  那将领低头:“臣愿领精骑一万,征讨朴吕,为杨殿帅报仇!”此言一出,众人都暗自嘀咕,这小子好狂啊,杨梁十数万人马尚战败而亡,他却只取一万,想出风头想疯了吧。

  皇帝冷冷“哼”了一声:“一万?你去送死吗?”

  陈则铭抬起头,认真道:“兵不在多,而贵在精。”

  皇帝不悦拂袖:“众卿还有何提议?”竟然将出列的陈则铭晾在了原处。

  众人见他年纪轻轻,却大言不惭,口出狂言,都觉他有些咎由自取,受些冷落也好,一干人等竟无人肯为他解围。

  陈则铭跪在殿中,环顾片刻,见左右说得热闹,却没一人理睬自己,不由微微低首。那背却依然挺得笔直,并不塌下半分。

  待太监宣布退朝,朝臣潮水般从他两侧退走,陈则铭在原处不起身也不动弹,如同磐石生了根。

  隔了片刻,殿上已经寂静无人。

  有太监来劝他离去,他只是摇头。那太监见他坚持,只得走了。

  他一人如雕塑般,在偌大的屋子里形单影只地等候,呼吸声充满耳廓,阳光从身后的殿门射入,将他面前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灰尘在他身旁的阳光里飘忽飞舞,它们是这片静谧中唯一鲜活的东西。

  不知跪了多久,听身后脚步轻微,韩公公悄步走来,到他身侧,“万岁宣你,起来吧。”

  皇帝换了便装,没了玉旒的遮挡,靠在塌上的他脸色有些灰败。见陈则铭进来,他抬了抬手,身旁的宫女知趣地退了下去。

  陈则铭瞥到那宫人的离去,心中突然不安起来。

  皇帝朝他招手,陈则铭犹豫片刻,走到他身前跪下:“万岁。”

  对方半晌没有动静,陈则铭心中奇怪,不由抬眼。见小皇帝神色狰狞,正恶狠狠瞪着自己,大惊低头。再抬头看,皇帝面上早没了表情,只神情冷淡地移开了目光。

  “杨梁死了,接下来这一战自然凶险无比,你为什么请战?”

  陈则铭心中怦然直跳,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迟疑了片刻:“为家为民,理当如此。”

  皇帝不耐:“大道理不要讲,说真话。”

  陈则铭低头怔了片刻:“杨殿帅与我私交甚笃,有教诲之恩,他”说着想起几个月两人还在灯下相谈甚欢,不由黯然。暗道,生平我就这一个知己,如师如友,为他复仇纵然身死,也是一偿心愿。心中如此想,不知不觉口中也同样说了出来。

  却听皇帝喃喃道:“你们一个个一个个”陈则铭一怔抬头,却见皇帝竟然满面泪水,神情恍惚看着自己,不由大吃一惊。

  皇帝似乎不知道自己哭了,只盯着他道:“你要复仇?你有什么资格为他复仇?你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语气越说越是激烈,最后竟猛地一脚踢了过来,陈则铭微一闪身,还是被踹在胸口。

  本来凭他武功,躲开也不难,他却怕皇帝因此大怒,只得运气受了这一脚。谁知道看上去不擅武功的皇帝似乎也有些功夫在身,这一脚居然颇重。

  陈则铭喉口一腥,似是受了些伤,大是惊讶。

  突闻一声龙吟,陈则铭再抬头,见皇帝从墙上拔剑下来,不由惊道:“皇上!”

  话音未落,皇帝已举剑朝他刺了过来,他不敢去夺,只得使身法左右躲闪。眨眼间,皇帝已劈了几剑,门外宫人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到此景,不由惊叫。

  陈则铭趁乱扯下桌上布帷,运劲一抖,布帷已然缠住剑刃,另一只手运指在那剑身上一弹,皇帝手中剧震,不由松手,那剑“当”地一声落地。

  这一招却是杨梁曾用过的,两人切磋时陈则铭讨教了几招,如今使出来也是像模像样了。

  众人都呆住,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前恍惚神色也已消退,看着陈则铭怔怔发呆。

  陈则铭弯腰拾起那剑,双手平捧,走到皇帝身前跪倒:“臣罪该万死,唐突了陛下。”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愣了半晌,方伸手接剑。接过时却故意腕中用力,朝剑柄上压着,一路拖了过来。

  陈则铭虎口一痛,忍不住咬牙,抬头看时,皇帝已把剑取了去。他握紧拳头,垂到身侧,手心温热湿滑,这一划该是出了血。

  皇帝观剑身,见刃上隐约一道血痕,眼微微眯了眯,不动声色将剑还鞘。又叫众人退下,淡然道:“卿有心复仇,朕甚感欣慰”说着又诡秘一笑,“可朕说过永不用你,君无戏言,你要朕怎么改口?”

  陈则铭一怔,有些哑口。皇帝瞧着他,笑道:“用口伺候朕朕给你出头的机会。”说完看着他只是笑。

  陈则铭片刻后方反应过来,惊怒交加,气血翻涌,险些昏了过去。

  之前,两人虽然已经交欢多次,可陈则铭只是被迫为之,难有欢娱,痛苦之余还能安慰自己,此乃强权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可此刻皇帝这个要求,却分明是要陈则铭主动取悦于他,要他心甘情愿践踏自己的尊严。

  陈则铭一方面明白他是刻意为难自己,心中痛恨无比,另一方面却知道这却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做到了自由便在彼端,这样的诱惑于他而言实在难以抗拒,一时间心中纷乱,难以抉择,想了片刻,头皮已经发炸般的痛,胸闷欲吐,竟然再也想不下去。

  皇帝看他片刻,返回塌旁撩袍坐下,随手拿起榻上奏折翻看起来,神色自然,仿佛房中并无陈则铭其人,仿佛之前他并没说过那句话。

  陈则铭两手成拳,双肩颤抖不停,面上渐显痛苦之色。室内寂静无声,只听得到他难以遏制的喘息声。

  待手中奏折浏览完毕,皇帝抬起头,淡道:“想好了吗?”

  陈则铭抬头,目中有些迷茫,皇帝见状挑了挑眉,下了塌,走到他面前,俯视片刻。

  陈则铭脑中昏沉,逆光也看不清皇帝面容,晃晃头,定了定神,睁开眼伸手去解皇帝腰带。双手颤抖如筛,竟然半晌也没能解开。

  皇帝也不动,居高临下看着他。

  陈则铭只觉头越来越沉重,不得不停手,将头抵在自己臂上休息了片刻。眼角湿热,却是有泪流了下来,片刻便沁入衣内去了。

  皇帝蹲了下来,伸手托起他下颚,仔细观察。

  陈则铭紧紧闭眼,这个如同调戏良家妇女的姿势本该让他觉得屈辱无比的,可此刻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了,然而他还是不愿让自己的泪水为人所见,这是他所能保持的最后尊严。

  两人呼吸萦绕,近在咫尺,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若是此刻外人闯入,这倒是个异常旖旎缠绵的场面。

  皇帝出人意料的喃喃:“你哭了?你不是他”说着突然放手,起身走回塌边,低头沉思了片刻,转身道,“陈则铭朕给你一万精兵!”

  突如其来的话让陈则铭愣住了,这磨难就这么结束了?

  他吃惊睁目,实在不敢为自己的好运鼓掌。

  皇帝道:“下去,去准备你的第一次出征!”

  陈则铭怔怔起身,皇帝开始继续翻阅奏章,显然已不准备再搭理他。

  他立了片刻,方有了真实感。

  我成功了?他反复问着自己,欣喜这时才一点点地浮了起来。

  他低头一步步退了出去,到门前转身,正要跨出门槛,皇帝在身后道:“你没有第二次机会好好珍惜朕的仁慈。”

  临行前,陈则铭去见了荫荫。两人隔帘而坐,见着荫荫影影绰绰中显得更加臃肿的身影,陈则铭总觉得自己最放不下心的居然是这个早已经无缘的小表妹。

  两人互道了珍重,便几乎无话可说,又或者是不能说。

  陈则铭坐了片刻,起身告辞。宫人正要引他出门,卷帘突然被掀起,荫荫满面泪痕地冲了出来:“哥”

  陈则铭怔住,心瞬间柔软起来,忍不住返身走到她跟前,想伸手握住她,却又半路收了手,只柔声道:“我没事,不会有事的,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荫荫摇头:“你要小心,战场之上从来是暗箭难防。”

  陈则铭心中一震,隐约觉得她这话似乎另有所指,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荫荫掏出一封信:“多日未见父母,心中挂念,忍不住提笔成书”说着将那信塞到他怀中,又伸手为他整了整衣裳,轻移莲步,道了个万福,低头道,“小妹恭祝兄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回到府中,陈则铭灯下展卷,入目却是荫荫清秀笔迹,猛然间又想起两人年幼时候一同习字的场景,不禁黯然。

  仔细看下去,荫荫思路清晰,语意干练,三言两语的思念之情之后却是提及了一段宫中往事,于故人于自己都有些干系,不由大是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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