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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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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清和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中唐·杜秋娘
◇楔子
惜朝……
戚少商感到全身的力量在渐渐消失,扒着岩石的右手早已麻木。
左手骨折,胸前的伤口不断往外泛着鲜红的血水,染在身上的白衣,触目惊心的艳丽。
戚少商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原来弥留之际,挂念的竟然是你……呵……
怎么不会是你?我早该知道……早该明白的,只是,已经晚了吧……
悬崖上的岩石微微颤动,最终,承受不了重量剥落下来……和着碎石,掉进无际的深渊。
◇1
“你说什么?”
无情提高音调,执笔的手顿了顿,一向平淡冷静的脸庞有了一丝惊疑。
通报的仆人菜头咽咽口水,把话重复了一遍:“……有人把戚捕头送回来了,可是……”
无情放下笔微微挥了挥手,“不用说了,去前厅。”
说罢驱动轮椅出了房间,菜头立即跟在后面,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说实话,他也有些吃惊,活了大半辈子,啥事没见过?可今天真奇了!这世上竟有如此诡异的事情?!
无情稍稍平复下心情,开始思索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蜀山一带的清风镇发生大案,晴雨山庄一夜之间被灭门,
无论是高龄老者还是幼年小童,甚至无辜的奴仆,都惨死在山庄内。
庄主纪远晴一剑穿心,死在大殿里。而晴雨山庄少主——纪晴雨却不见踪影,在江湖上消失了。
晴雨山庄一向不与外人为敌,处世淡然。庄主纪远晴为人宽厚谦和,这样的人,会有谁与之结仇呢?
恰巧戚少商在附近查案,诸葛小花便派追命前去接应他,刚开始几天两人还有联系,可之后,戚少商却失踪了。
追命在清风镇徘徊了几天,可戚少商似乎和这案子一样,没了踪影,让人摸不着头脑。
无情刚刚收到追命的传书,正待回信,更令人担忧的事却发生了。
前厅内传出水芙蓉欢快爽朗的笑声,无情收回思绪,来到厅内。
厅里的木桌上摆满点心,奶黄酥、栗子糕、豆沙卷儿、水晶桂花糕、杏仁儿蜜……而糕点面前,是一个小小的人儿。
乌黑柔顺的直发轻轻挽在脖颈后,嫩嫩的皮肤因为阳光的滋养泛着健康的蜜色。
圆圆的、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溢满快乐的笑意,宛若星辰般亮晶晶。
小而稍薄的粉嫩唇上粘着点心的碎屑,胖胖的小手攥着一大块奶黄酥,嘴里咬着半截豆沙卷儿,还不安分地说着话:
“呜……呵呵各个……哦可把哈饿……”(谢谢姐姐,我吃不下了…口…)
正奋力把各种点心塞给小小人儿的水芙蓉怒,“是姐姐!不是哥哥!”迅速变回笑脸,“乖~叫姐姐~”
小小人儿郁闷……
站在旁边的冷血也郁闷……
“咳……”
进了厅内的无情轻咳一声,嘴角有些抽搐。
“大师兄!你看你看!很可爱吧?!真想抱回家啊!!”
水芙蓉转过身,兴奋地推搡着旁边的小小人儿,豆沙卷儿一下子咽进嘴里,成功得把他呛到……
“芙蓉,不要闹了。”
水芙蓉无趣地撇撇嘴,不过正事要紧,她还是知道的。
无情捏捏眉心,叹道,“冷血,送他来的人呢?”
冷血有些犹疑,“没见到,听门前的侍卫说,他把人放到门口,就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无情觉得头有些痛,事情开始向奇妙的角度发展。
“对,是突然就消失的,当时老奴也在,还没看清人影儿就没了!”身后的菜头立即补充。
“雪烟哥哥没有消失,他飞走啦!”
小小人儿努力把点心咽进肚子,又灌了一大杯茶水,吐气道,“喏,这是雪烟哥哥让我带的信!”
说着,从月白衣襟内掏出一封淡色的信笺。
无情接过,展开。
冷血看着大师兄的眉头轻轻皱起一道浅纹复又松开,心里更加疑惑。
放下信笺,无情抬头直视小小人儿。
样貌很相似,身上还有六扇门的平乱珏,可是身边那把逆水寒不见了,加上这封莫名的信……不不不,这些都是次要……重点是,这件事
太过诡异……可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无情觉得头更痛了,既然如此,干脆放下猜测,“……戚少商。”
“有!”小小人儿兴奋得应道,声音洪亮,端端正正地坐直身子。
“你真的是戚少商???曾经的连云寨大当家?被千里追杀的九现神龙??”
水芙蓉夸张地叫起来,无情扶额,冷血……继续维持冷脸,酱油仆人菜头擦汗……
戚少商奇怪地看看水芙蓉,“……对,我就是戚少商!”
“我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你、你几岁??”
水芙蓉晕眩一阵,抓住重点。
“恩……雪烟哥哥说我七岁了!”戚少商微微歪着头。
“雪烟?他是谁?”无情问道,瞥了水芙蓉一眼,后者立马把话咽到肚子里。
刚才的信里寥寥几字,只提及戚少商的身份,其他什么线索也没有。
“唔……”戚少商苦恼,眉头皱成一个小小的疙瘩,思考一阵后无奈地撇撇嘴,“我不知道,只记得名字……呃,是个好人吧!”
厅内的诸位汗……敢情你被不认识的人丢回来还什么话也没交代,噢不,交代了你的身份就闪人了……这、这要从何查起?!
无情叹气,追命还在清风镇找戚少商,谁知这家伙失踪了大半个月自己回来了,不过安全就好……可是,现在还不能肯定就是戚少商,光
是年龄就够匪夷所思了……等等!“雪烟哥哥说”?不会是……
“戚少商,你的逆水寒呢?”无情别有深意地问道。
“你水喊?”戚少商疑惑地眨眨大眼,一脸莫名看着身边的人,“那是什么?还有……我一直想问,你们到底是谁?”
◆关于蜀山
文里的蜀山,不是四川一带噢……虽然蜀南竹林很美很仙境,但确确实实不是四川那边~
这里写的蜀山在安徽一带,清风镇则是某清架空出来的,为将要发生的一切事情提供一个简单的平台而已。
◇2
上午,顾惜朝来到六扇门。
金銮殿一战,晚晴自刎,之后顾惜朝就疯了。
刚开始,铁手为了保护他,让顾惜朝在六扇门后的别院疗伤。
顾惜朝伤得很重,可身体上再重的伤,也比不过心里那道裂痕,于是,变得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诸葛小花惋惜之余只剩下叹息,渐渐地,六扇门的诸位与顾惜朝相处时间长了,关系也变得缓和。
与之最好的是追命,追三爷性格爽朗大方,很快和顾惜朝“打”成一片,无情有时也会与他下棋品茶。
而神龙捕头包子,也默默接受了“某仇人”在眼前晃来晃去。
后来,顾惜朝的病慢慢转好,便离开了六扇门搬到惜晴小居。因为懂些医术,偶尔会在郊外的小镇上看看病人。
今天,顾惜朝是应无情之邀,前来对弈。
在门口,顾惜朝顿了顿……说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好象是去了蜀山一带查案?
算算日子,家里酿的“醉青仙”也快好了……不知他能回来么……
这酒名……还是他取的……
当时戚少商说,“这酒入口淡雅,待咽到喉咙里,却有一股清冽之气。而肠胃里似乎有一股火在燃烧,真是奇妙……”
顾惜朝嘴角弯弯,哪有那么厉害?只不过是后劲大些罢了。
自己为了养伤,在酒里面填加了些许药草,没想到酿出来,无药酒的味道,却有淡淡清香。
戚少商似乎很喜欢这种酒,每每“路过”惜晴小居都要蹭些……想起戚大侠一本正经耍赖的样子,顾惜朝都觉得好笑……
如果他能回来……
抿抿嘴,顾惜朝为自己的想法扯出一抹苦笑。
什么时候脑子里有了他的位置?你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罢了罢了……
顾惜朝叹气,甩甩袖子,踏入六扇门。
刚刚走进院子,一个小小的白色身影便撞到身上!
戚少商今天很郁闷、非常之郁闷!
那个雪烟哥哥前几天把自己丢到这里就拍拍屁股闪人,名曰:回家。可他谁都不认识啊!
戚少商蹲在花园边,皱起小眉头,两手托着圆圆的小下巴,思考。
……恩,听菜头伯伯说,这里是什么六山门,好象是抓坏人的地方,恩恩,很符合我的侠义风范!这里是正义之士的家哇!
而且这里的人看起来很和蔼……除了那个总是抱着剑冷脸的哥哥……
缩小版的戚少商来到六扇门之后,引起诸位不小的震惊。
这件事太过不可思议,而戚少商又失去记忆,线索就此断了,好象走进了迷雾里一般,什么也抓不住。
无情叹气,飞鸽传书让追命在清风镇继续查案、打听戚少商的消息,并派冷血前去支援。
那天,诸葛小花从皇宫回到六扇门后,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后来稍稍恢复情绪,一边碎碎念“我老了我真的老了”一边打量着小小的神龙捕头,最后叹息,“青春啊……”
身边的诸位瀑布汗……
就这样,小包子就暂时住到了六扇门。
这里很好,可是有什么似乎不对劲儿……好象少了什么?
每天,水芙蓉会给自己带很多好吃的,那些点心吃的牙齿好痛;无情哥哥会教自己写字下棋,还会送些小暗器什么的;诸葛小花整日一副
“乖孙子快来爷爷这里”的奇怪表情,还总是捏自己脸,酒窝都要捏没了!于是只要见了这老头儿就必须绕着走;菜头伯伯给了自己一把小木
剑,还说我本来就是用剑的,非常厉害呢!恩,小木剑很喜欢!
小小的戚少商刚从诸葛小花的魔爪、水芙蓉的点心攻势中奋力逃脱,悄悄地蹲在院子里努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时,就看到一抹青影。
好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
这个念头刚冒出脑袋,戚少商就已经飞速奔出去,目标:青衣人的怀抱!
……可惜,个头儿太小,怀抱没有,抱腿也不错哇!
顾惜朝有些发愣,看着小小的白衣人儿蹦达着努力向自己怀里蹭蹭蹭……这、这谁家孩子?
小小人儿抬头,亮闪闪的大眼,小而粉嫩的鼻子,稍薄的唇,圆圆胖胖的脸上是两个小酒窝……好眼熟……
“青衣哥哥,你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听到这熟悉的赞美,顾惜朝有些发晕……他是谁?不会是……
“戚少商???”
顾惜朝觉得自己有些不镇定了。
“……恩,戚少商。”无情叹道,“不过,这事太奇怪,还不确定。况且……他还失去了记忆。”
今日邀顾惜朝来对弈,其实想听他的意见探探口风,毕竟,最熟悉戚少商的,也许是顾惜朝这个仇人。
此时,无情与顾惜朝正坐在小楼里,戚少商乖乖坐在旁边,又好奇又期待地望着身边的青衣人。
顾惜朝扭头看看正紧紧攥着自己衣袖的小小包子,郁闷。
戚少商满脸笑意盈盈,眼睛和酒窝闪啊闪,晃得顾惜朝有些头晕。
“惜朝,陪我玩好不好?我有好多点心,要不要吃?”
自从知道青衣人的名字,小包子把称呼改成“惜朝”,什么姓氏啊礼貌称谓全部自动忽略,仿佛,本就应该这么叫的。
他第一眼见到顾惜朝就有好感,莫名地想接近,似乎这些天的奇怪感觉终于找到源头。
顾惜朝有些无语……喂,我们是仇人啊仇人!笑得不要这么可爱啊!!
想当年我灭你连云寨你相好的毁诺城你兄弟的雷家庄……追杀你毒你暗算你还捅了你一刀……杀人无数和你不共戴天……等等!
抓住重点,顾惜朝从震惊清醒过来,一把抓住身边的小小人儿。
“顾……”无情一凛,刚要出手阻止,却看见——
“兹啦——”
戚少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衣衫被顾惜朝一下扯得七零八碎……露出白白、圆滚滚的小肚皮……
一道狭长的伤疤横亘在腰际处,从颜色上看已有些年头了……
顾惜朝愣住,伤疤在……难道真的是他?可是……有伤疤也不能说明什么……
“啊!!!!!!!”
顾惜朝和无情被这狼嚎似的声音吓得一惊,莫名地望向当事人的面庞。
戚少商的大眼溢着水雾,嘴巴张得圆圆的,小脸儿由白迅速转为通红,连耳根子都似要滴出血来。
“惜、惜朝,”小小人儿一边磕巴着一边迅速把破碎的衣服掩在身上,“你、你?!”
越说小脸儿越红,最后一跺小脚飞奔出去。
“菜头伯伯!!我要换衣服!!!”
小小人儿洪亮的声音传来,顾惜朝惊愕后有些忍俊不禁……戚大侠,害羞了?!
◇3
呜哇哇!怎么办怎么办??身上丑丑的伤疤被惜朝看光光了!!怎么办怎么办??
正为形象烦恼的戚少商很郁闷,说实话他也不晓得这些疤痕从何而来,自己失忆了嘛!
菜头伯伯说自己以前是个鼎鼎有名的大侠,被千里追杀依然威风凛凛!
这么说……这些伤疤是以前和坏人打架时留下的?恩,有可能!
既然这样,这就是身份的证明,大侠的证明!有伤疤也没什么啦~嘿嘿嘿嘿……
想到这里,小小人儿迅速整理好新衣服,拍拍小脸让自己镇定一下,恩,找惜朝去!
顾惜朝有些好笑地看着旁边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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