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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清透-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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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格尔？你怎么了？”底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艾伦恍若未闻，炽烈的阳光撕碎了厚实的云层，他幽绿的双瞳骤然发出凌厉的荧光！他扬起脖颈痛苦地嘶叫起来，像是世纪末的绝望嘶吼。尖锐的长鸣撕破了长空，但这还不算完，耀眼的枯黑色火焰从他枯败的指尖燃烧起来，一路向上，看上去就像是浑身南明离火的恶鬼。巨人因为痛苦仰起头尖声嘶叫，在地上翻滚，那副狰狞而血腥的场景犹如最深处的地狱。然后他失去了意识，盛大的火焰仍旧在他身上不安地跃动着。
巨人发出的吼叫对于人类而言不啻于效力强劲的音爆弹，不少人脸色苍白地捂住了双耳，觉得像是有尖利的锥子在耳膜里翻搅。
“那小鬼是怎么了？”利威尔皱了皱眉。“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发情期到了么？”
一旁的韩吉难得没有作死，她脸色惨白。“恐怕是……界限要越过了。”
利威尔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扭头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她：“什么界限？”
韩吉没能来得及回答他的话，下一秒大地震颤起来，仿佛恶魔降临世间，魔鬼在囚笼里咆哮，大地裂开巨大的缝隙，露出满是荆棘和血腥的残酷地狱。
“什么情况？”韩吉惊愕地转头四顾。
埃尔文皱眉，神色凝重：“很大批的巨人，全部往我们这边赶来了。”
“什么！难道是……”
利威尔在韩吉震愕的目光里点头，眼如霜雪：“恐怕是和当初女巨人一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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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文看着利威尔旋身切割开巨人后颈，将昏迷的男孩拖夹着带回来，他沉默了一会：“我们现在还不能损失这个孩子。”
一旁的韩吉看了他一眼。
埃尔文转身面向所有士兵，取出信号弹装填，对准大量巨人的方向发射了几枪：“所以，必须不顾一切代价把他保护下来。”
他目光坚毅，深蓝色的烟幕浮在天穹上，散开靡靡袅袅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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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还是有大量的巨人往团长他们的方向过去？！”让手中刀刃旋舞，扯着嗓子喊：“这样下去迟早会有巨人突破的！防线压力太大了！”
远处一名士兵被巨人抓在手里，发出濒临死亡的绝望叫喊。
让别过头去不去看，他手中长刀狠狠一错将眼前巨人的肉块绞飞。
“我猜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在那边吸引着它们！”金发的男孩同样用喊的，“可能是散发出的气味，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那边的人可一点都不多啊！”莎夏吃惊，“怎么说都不可能比我们这边多吧？这些巨人完全就不想理我们啊！”
男孩转移方向一跃而起，双刀交错将巨人后颈斩下，巨人轰然倒地，他僵硬的手指里还抓着那名垂死的士兵。让的眼睛幽暗起来：“爱尔敏，你的意思是说艾伦么？”
“……恐怕是的。”
“有巨人突破了！”有人嘶声叫喊，“而且数量不少！往团长他们那边去了！”
“死守住！”让吼回去，觉得自己的声带快要裂开了。“资料必须要传递回墙壁里！”
远近处残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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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兵团的宗旨一向是，利益的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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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小鬼吧。”利威尔如琉璃般的烟灰色眼珠冷冰冰地瞟了一眼被夹在腋下的男孩，昏迷过去的男孩清秀的眼角带着妖娆的红纹，“这次的巨人化能力很不稳定啊，明明之前都是可以不再昏迷的。”
随后他不带感情仿佛无机质的眼就看向了绑吊着马尾的分队长。
“回去以后再报告吧，韩吉。”埃尔文适时地说，“现在先把那些东西和艾伦给送回去。”
韩吉一个抛锚，腰间喷发出凌厉的气流，她落在马背上，姿势潇洒不羁又凌厉洒脱：“好嘛好嘛是我错了嘛。先送小天使回去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他在巨人眼里可不啻于是一顿自己送上门来刷好酱料烤好的美餐。”
埃尔文策马开始奔跑：“你的意思是他的体质已经开始吸引巨人？即使是人类状态？”
利威尔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地紧了紧胳膊。
一旁的三笠似乎想开口说话，但又没有。她低头看了昏迷的艾伦一眼，清水般的眸子里存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光彩。
“哎呀呀这事情可不好办呀！”韩吉唱歌般地说道，“我们跑得可不比巨人快多少，而且……”
绑着马尾的分队长猛地窜了出去，身形利如流风，她吊儿郎当的随手抛了个锚，身体却悄无声息地转到了那名奇行种身后，双刀交错巨人轰然倒地。
韩吉落回自己的马背，时机分毫不差：“虽然后方有防线，可是前面可没有啊！这里可不是森林。”
“现在我们这里就这么几个人。”埃尔文微微侧头看下去，几名部下和他们几个加起来也撑不过十个人。“而且防线那边可撑不住多久，大批的巨人都在那边。”
随后他的目光落到了调查兵团的兵长身上，人类最强穿着墨绿色的披风斗篷上横贯着恣意的自由之翼神色冷淡，手臂却始终牢牢地护着男孩。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里离露丝之壁并不算很远。
“利威尔，护住艾伦和你自己，安全地回到墙里，做得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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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样吧！再见啦老流氓！”韩吉吐了吐舌头，面露惋惜之色：“那么珍贵的资料你就这么粗暴的对待它们你真是……”她做了个捂住胸口的动作：“太不怜香惜玉了。”
利威尔不动声色，冷淡地说：“那就活着滚回来，这种东西还是丢给你看比较好。”
分队长做了个手势表示对他的唾弃，转身策马离开，她晶亮的镜片反射着阳光，赤棕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们会去和你会合。”埃尔文交代完最后一点事情，“务必保证艾伦·耶格尔的生存。”
“我知道了，秃头快滚吧。”
剩下最后的少女站在世界的辉光里，她明丽的黑发在阳光下犹如上好的绸缎。
三笠的眸光很温柔地注视着利威尔怀里的青梅竹马，男孩清秀的眼角带着妖娆如画的红纹。她抬起头看向利威尔的时候目光骤然冷厉，锐如刀剑，刚才她身上温和的气息荡然无存：“死矮子，好好照顾艾伦。”
“如果艾伦少了一根头发，我就把你的内增高给削下来。”女孩说完便策马离开，她洗得发白的红色围巾在风里飘散。
“喂埃尔文！”韩吉一边砍掉一只匍匐而来的奇行种一边快乐地大喊：“这次我想要吃后颈肉你该不会拦着我了吧？不会了吧？不会了吧！”
“啊。”埃尔文沉稳地回应，刀锋疾如流风：“想吃多少都没关系，随便吃。”
“Ya——Hoo！Great！！”
利威尔收回望着远处的视线，冷冰冰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向自己走来的两头十米级巨人。这两只巨人步履蹒跚如稚童，脸上僵硬滑稽的神态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利威尔神色未变，艾伦被他放在马背上趴伏着昏迷，他自己倏忽间腾空而起，手法凌厉果决，双刀如死神之镰。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
利威尔落回马背上策马狂奔，他的背后身穿调查兵团制服的人们正飞扬而起，刀光如潮。
15
腰间的立体装置喷发出气流，推动身体往前窜了一大段距离。利威尔落在红顶的民居上迅速狂奔，腋下夹着男孩，他举重若轻。
马匹在躲避巨人的时候被杀，现在只能靠走的了。
幸好距离已经不远，几乎能看见遥远的墙壁，猩红色的辉光涂抹着砖瓦，显得十分刺目。
只是这小鬼怎么还不醒？利威尔蹙眉，忙里抽空瞥了一眼一直被自己用夹报纸的形式提溜在手里的男孩。
艾伦清秀的眼角有斑驳陆离的红纹，宛如生命的脉络，看上去妖娆如古画。
只是让人触目惊心。
一朵巨大的墨云飘过，遮蔽了绚烂的夕阳。
“爱尔敏！”
金发男孩被甩出去掼在斑驳断裂的墙壁上，他猛地咳出了一口血。视线发黑，无数彩色的杂点在旋转着飞舞，耳边嘈杂一片嗡嗡作响，又似什么都消散了开去，安静得令人窒息。
啊……咧？
清秀的男孩张开嘴。
他在呼吸，很努力地呼吸。没人想死，没有人是心甘情愿地去死。但是，他不得不死了。
一根断裂的朽木刺穿了男孩，他瘦弱的身躯看起来像是被串在了上面，看起来有些好笑，可是让人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的肺叶被刺穿了，血液正在带走飞逝的生命，汩汩如潺潺水流。
“喂！！爱尔敏！！！”远处的让发出绝望的嘶吼。
“我、我果然……还是……最弱的那一……个吧……”男孩吃力地自言自语，他眼前的黑暗一会清晰一会模糊，“但……但是……这一次，没给大家……拖……后……腿……”
爱尔敏很勉强地露出一个微笑，他唇角的鲜血沾染了秀白的下颔，缓慢滴下来染红了破碎的墨绿披风。遥远的片段被翻找起来，午后飘着尘埃的阳光里放在父亲书桌上被列为禁书的书籍，放置在床头的破旧的经年帽子，或者是三个小小的孩子笑着奔过小巷，笑着跨越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岁月，时光在死亡面前支离破碎。
风飒飒地穿梭过安静的街道。
“啊咧痛痛痛~”韩吉从三层的房顶上摔下来，她用手掩住嘴咳了几声，伸手摸了摸自己血迹斑斑的小腿，足踝下空无一物，白骨森森，鲜血潺潺流淌，止也止不住。
“真是贪吃的孩子啊！”她自言自语，脸色苍白得吓人，神情却是轻松得让人意外。不远处大地传来震颤，一头巨人蹒跚着前进，灼灼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垂死的猎物。
韩吉耸耸肩，解下消耗完气体的立体机动装置活动着肩骨：“哎呀哎呀真是轻松，自从带上了这劳什子我就腰酸背痛，还好以后再也不用背啦。”
巨人越走越近，他巨大的裸足踏过横陈的尸体，神色痴呆冥顽。
“老流氓利威尔，就知道你不喜欢看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哼哼，就全都留给你看烦死你好了，让你了解没文化的可怕。”韩吉从来都是随随便便的绑扎着但也从来不掉的马尾断了发绳，长发垂散下来，让她带着血迹的脸容平添几分英气。“秃头埃尔文，不是说好要请我吃后颈肉的嘛，人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说话不算话的上司最讨厌了！”
韩吉光洁无痕的细框眼镜反射着亮亮的光彩，她赤棕色的眼睛里似乎是平静而毫无波澜的，恍惚里如光冰凉又如光温暖。
“真抱歉啊小艾伦，没能救你。”她轻声说。
巨人停下了，他投射下的巨大阴影蔓延开，将卑微而渺小的人类笼罩进死亡的领域。
韩吉·佐耶抬起头，英气逼人的脸上啪地打开一朵好大好大的笑容，就像盛情招待远来客人赴宴的主人。
“来，吃吧，一点都不要剩下哦。”
女孩在半空下落，发绳断裂，娓娓长发在风中飘舞如海藻。
然后她被勾住了衣领，巨大的手指笨拙地捏着她的披风，把她勒得有点想吐。
不行不行，肚子里的都是珍贵的食物，吐出来太不划算了。莎夏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点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边缓慢而迟钝地抬起眼，面前丑陋的天敌正和她四目相对脉脉传情。
如果是以往她会吓得惊叫起来，而此刻莎夏的反应平淡如水。
她冷淡地看着巨人将她举高，张开血盆大口，她悬浮在半空看着脚下猩红的唇齿和幽深得甚至能让人看见在缓缓蠕动的食道，她的血液从断臂的伤口处淅淅沥沥地洒开，垂直落进狰狞的血盆大口里，犹如彼岸陌路盛开的妖冶火照花。
莎夏的嘴唇动了一下，依稀的声音碎片含在干哑的喉咙里，听不分明却又仿佛震耳欲聋。
“艾伦，其实我不介意吃白薯的。”
巨人放开了手指，迎面而来的风贯穿了整个世界。
埃尔文在仔细观察这个世界。
浮天绘云，绚丽的光涂抹了整个天幕，西斜的日轮将半边天空染成明艳和暗沉交织的紫罗兰色和鲜艳橘色，另外半边却是深刻的墨蓝浅蓝，云朵漫不经心地飘忽着，被风撕碎又再聚拢。
倒着看世界，倒也不错。
埃尔文神色平淡如往昔，这位调查兵团的领袖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即使是现在。
即使是被巨人咬在嘴里只剩半截身子还有自主权的现在。
巨人在咀嚼，咬合肌一上一下地运动着。埃尔文皱了皱眉，随后恢复了平淡的表情。刚才那一下大概把他的膝盖骨咬碎了。
他继续执着地看着这个寂静的黄昏，仿佛他是刚出生的婴儿，执意要睁着眼来看这个怎么也看不够的广袤世界。
这是个寂静得像墓地一样的世界。
这是个让你们为之付出生命的世界啊。
“真美。”埃尔文轻声说，他碧蓝色的目光清明澄澈。夕阳的辉光将他的金发涂抹成荣耀的金黄。
埃尔文·史密斯叹息般地舒了口气，抬起手腕将破碎的长刀扎进巨人的皮肤里。
“向死去的你们致礼。”埃尔文喃喃地说。
被激怒的巨人在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含糊嘶吼，狠狠地合拢了锋利如刀剑的牙齿。
远处血色残阳飘过细微的云彩，风呜咽着，像是一曲遥远的挽歌。
没事的啊，死亡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罢了。
三笠在落进滚烫如沸水的胃酸里的前一刻无端端地想起了这句话，记忆里漆黑长发面容安慈温然的女人抚着她的长发，微笑着安慰。
黑发女孩安静地漂浮在血水里，腥臭的死亡气息缭绕着鼻翼，她无动于衷。
身边有什么稀里哗啦的响声，三笠微微侧眼看去，竟然是熟人。
气息奄奄的男孩努力地抬起脸来看着她，沾染了斑斑血迹的英俊脸容在这时几乎显得狰狞，他眯着眼似乎是在辨认她的模样，良久后他似乎确认了，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让这个垂死的男孩散发出了生命的光彩。
“……三笠。”让有些吃力地咬着她的名字。
“对，我是。”三笠回答。
让的意识有些恍惚，三笠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他的左肩被咬掉了，似乎正在用意志强撑着不要昏迷过去。不过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女孩微微苦笑。虽然这样说别人，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的……”男孩继续吃力地咬着音节，“黑发，非常的美丽。”
三笠微微吃惊，然后她微笑起来，明艳的脸孔因为这个温和的笑意而熠熠生光。“谢谢。”她说。
让扯了一下嘴角，他的头低下去了，他的嘴角依稀带着满足的笑意。
人生若只如初见。
女孩漂浮在滚烫的血水里，她黑色的长发在血水里飘卷，漫漫如海藻，宛如染血的上好绸缎。洗得发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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