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墨紊-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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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不对，不应该如同死水一般。可是所有的情绪都仿佛被什么压着，找不到宣泄口，不动不灭，仿若永恒。
　　——不过话说回来，【永恒】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么？
　　路明非觉得他一直生活在巨大的空虚之中。这种粘稠的情绪最终会吞噬掉他的全部。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被吞掉，另一方面又有一个懒散的淡漠的自己在说，“算了吧，就这样消失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不知道应该怎样，矛盾的，无措的，冷漠的。
　　路麟城对自己的儿子感到非常骄傲，并不多管他的生活，即使路明非看起来像个禁欲僧一样。他的行动总是有序的、理智的，显示出某种规则和理性。而路明非的妈妈——乔薇薇安，基本上和路麟城一样的立场，“不娶就不娶嘛，又不是基佬，哥嫂子，你们也别太担心了，啊？”
　　剩下路麒城夫妇面面相觑。
　　路明非想自己是不是的确需要某方面的滋润了，因着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喜欢过哪个姑娘，充其量喜欢过羽然——羽然那样的姑娘谁不爱呢？可她注定只存在于江南那被美化了的记忆里。——话说回来，路鸣泽那小伙都已经找好对象了，据说已经见过父母马上就要结婚了。
　　于是他答应了叔叔家介绍相亲对象的建议——试一试，试一试吧，最重要的是，爱情到底能不能改变这种无欲无求的生活状态。
　　于是见了对方女孩子。
　　所谓的——名牌大学毕业生，钢琴八级，畅销小说作者，网络名人，微博草根。嗯听起来不错，还是婶婶家亲戚。可是——唔，会不会次元不和？
　　对方听到这疑惑，抿嘴一笑，“二次元和三次元是没有墙的。——不过路先生你把我当二次元的就错了，充其量我是2。3次元的。平常刷刷微博追追番，写点自娱自乐的小说什么的，总归也不算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不过路先生，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旅行？就当做提前度蜜月好了。”女孩子眨了眨眼睛，俏皮而活泼。
　　路明非还来不及感叹对方像极了羽然，就被更大的惊雷击中，“……莫小姐会不会太果断了一点？我们还没有互相认可……”提前蜜月什么的，自己都还没有表态啊……苦笑。
　　羽然小姐噘了噘嘴，“反正你也不是要找结婚对象咯，我也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嘛……”
　　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解救二次元大龄女青年的民间组织么？因为我们呀，的确找不到对象啊。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基友姬友这样的词说的不亦乐乎，可是我们是情感缺失的。离开了电脑我们就什么也没有。泡在网上只是在寻找情感寄托而已。
　　——说到底，谁不是在寻找寄托呢？路先生，你是连寄托都没有找到。
　　莫羽然这么说着。“所以说咯，我用你来打掩护，你用我来找寄托，刚刚好双赢咯。当然，要是你觉得我不够格当你的寄托，我也不反对你在外面找咯，因为我即使肉体没有出轨，精神上却从来没有在轨过嘛。”
　　这个喜欢用“咯”当语气词的女孩子笑着对路明非伸出手，漫不经心的样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咯。”
　　》》》》》》
　　要是路明非没有察觉自己的龙族血统，就会是这个样子了吧。
　　那个梦在夜晚苏醒，每日不停，路明非一闭上眼，他身为精英的生活就继续。官司，同事，相亲，一切都是那么自然生动，细节处找不出任何的纰漏。两边的生活同样连贯而真实。
　　——或者说，这边的他更像是bug，癫狂混乱无序，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生活节奏混杂。时常觉得自己是在另一个地方醒过来。没亲情没友情没爱情，与世界的联系稀薄得可怜。
　　要是他自己可以选择的话，他也会选择那样的生活吧。即使有一些迷茫，但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的路明非已经处于崩坏的边缘，迷茫什么的，只是内心微不足道的瘙痒而已。
　　何况这社会，谁不迷茫。
　　无知才是幸福。无知的生物总是可以享受阳光与清风。
　　“那你为什么不永远不醒过来呢？”突然耳边响起这样的声音。
　　路明非睁开眼睛。逆着光因此对方的脸全部掩在阴影里。光线太明亮，他不由得眯着眼，表情看起来脆弱而柔软。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路明非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个怎样的货色。“哟，这不是路鸣泽嘛。今天怎么有时间到中国来了？”
　　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向后退了一步，阳光毫无顾忌地闯入路明非的眼球里。他下意识抬手遮了遮耀眼的光芒，旁边穿西服打领带双手抱胸靠在柜子上的路鸣泽更加清晰。
　　真是好看啊……路鸣泽那家伙。路明非有些微的失神。然后才注意到自己是在医院里。
　　诶——！！！医院？
　　路鸣泽扯嘴笑了，“你昏迷了八天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样，看来我不在你身边还真是不行啊，我的……”
　　——“哥哥。”
　　这一句哥哥叫的千回百转，意味无限，路明非觉得他的心脏现在无比的湿润。混蛋怎么可以这样诱惑我！！！！
　　路明非伸出手，“呐，你总算回来了啊。以后不要走了，就住在我的心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噗，算是烂尾吧……大家不要打我QAQ


＜三十一、生世＞（完结）

　　阳光下，路鸣泽的头发变得透明了起来。眼掩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路明非躺在床上，努力想看清对方的表情。但是——徒劳。
　　从路明非说出“从此就住在我的心里”这样的话的时候，心里突然不安了起来。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路鸣泽还『愿意』住在他的心里，即使已经住了那么多年。所以他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表情来确认对方的心意，却忘了对方是比他要精明得多的奸商。更懂得怎样来吊住顾客以争取自己的最大利益。
　　——话又说回来，即使知道对方的心意，在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还是会忐忑的。说到底，谁又能百分百确定另外一个人的心呢？
　　哦，或许路鸣泽可以。但是那人已经不再算作人了吧？魔鬼，或者神。
　　路鸣泽双手抱胸，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仅是沉默。然而沉默这种东西和时间结合起来后便具有了别样的魔力。至少能增加压力，让人感到一种不确定性。
　　这一刻，路明非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噗通——
　　就像在活着一样。
　　很奇怪。路明非现在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充盈感。这就像是路鸣泽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在没有路鸣泽的日子里，他的内心空虚找不到归属。本来就是孤独的聚集体，在唯一的异体离开自己之时，这种孤独便好似潮水一样涌来。
　　打个比方，路明非像是一个有瓶塞的瓶子，瓶塞在他对外界敞开心扉之前是不会打开的。这个瓶子在人海之中。之前由于路鸣泽在他的心里住着，便不觉得外界的压力不能承受。后来路鸣泽不知道因为何故抽身，他的内心空了下来。海水的压力一下子格外明显，而内心却又空虚着。
　　不能忍受，不能忍受。
　　这种孤独仿佛催化剂，催生了体内龙族血统的觉醒。相信他自己已经意识到了。
　　这种崩坏迟早会发生的，因着他并不是人类。只是由于路鸣泽的离开而加快了而已。
　　路明非对路鸣泽承诺过那么多次的【融合】，终于要来了。
　　路鸣泽轻笑了声，“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走出去呢？”从他生活了几千年的地方。
　　路明非不说话，看着这个面容精致的小孩子慢慢抬起头，眼里的金色不减，纯正而灼热，他原本——也应该是这种颜色的瞳孔才对。他们本就同根同源。
　　恍惚之间，路明非想起来很多事，这一世的、前世的——如果那能被称为“前世”的话。
　　他的生命历程始终是一样的。从出生到觉醒，然后因着各种固执的原因，与路鸣泽相斗。一方面实在孤独，另一方面却又不愿意屈服于自己的弟弟，想达成千年以前自己变成人类的目的。
　　而那个目的呢？经过漫长的时间长河的冲刷，已经模糊不清，淡到再也看不清的地步。仅剩了执念。
　　时间真是最厉害的敌人啊。
　　或许路鸣泽与他千年的拉锯战反而驱赶了他的孤独也说不定——你知道，一个人需要的并不一定是同一立场的陪伴，而是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心是充实的，也就不败。
　　而这一次路鸣泽的离开却破解了这一僵局。从结果来看，路明非屈服了不是吗？
　　或许应该早点采取这样的政策的。
　　然而那时候时间的作用或许还没达到完全消磨掉目的的原因。
　　路明非不说话，路鸣泽又继续开口，声音飘忽的，好听的，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心开始释放某种微妙的激素。他说，“你知道你睡了八天吗？”
　　路明非一愣，又回想起自己那一个仿佛持续了一生的梦。他活到30岁，然后相亲，遇到了一个像极了亲爹的继女的莫小姐。
　　莫羽然对他提议道他们一起结婚，然后各自寻找自己的人生。
　　真是十分美丽的小姐，提议也非常有吸引力，然而他还是拒绝了。
　　“对不起莫小姐，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提议。”然后对上对方讶异之下的眼神——这个“羽然”还真是好看啊，眨眼睛眨得真好看——“我想我想要的不是完全的自由与寻找，我知道我缺的是什么，只是没有遇见而已。”
　　是的，梦里的他知道他要的是什么。梦里的他经常做另外一个梦，在里面他是一个废柴，也是混血种——这和身为精英的他的世界观是不符的。
　　是的，梦里的他梦到的是他的现实。这两个梦互为梦境，都是真实的。大概只看他怎样选择吧。
　　那个梦境里的路明非虽然生活精致，但是总觉得缺了什么，这跟路鸣泽走后废柴路明非的感受一样。精英路明非做着另一个诡谲的梦，虽然不真实，但是不那么无头绪。精英路明非想——要是自己能变成那样就好了啊，所谓精英，比不过有人陪着的废柴啊。
　　日复一日回味着梦境，精英路明非已经快崩溃了。而这个时候，梦境里的自己开始了昏睡。他神奇地以上帝视角看到了路鸣泽来到病房看他。阳光打在路鸣泽身上，真是好看啊，他想。
　　偶尔还能听见路鸣泽对他说的话，“你为什么还不醒”“你当年丢下我，现在该你被丢下了”这样的话。
　　他想，其实就算把自己卖给魔鬼，也比孤岛似的生活强，何况这个魔鬼本身就是自己的弟弟。他想，为何自己那么固执呢，明明已经有一个人愿意帮你承受孤独了啊。
　　然后他的人生就那么平淡无奇地过下去了。从和那个女孩子相亲过后，他再也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没有相亲过一次——是的，他没有结婚，孤独终老。
　　在他漫长的人生里，他回忆着梦里看到的路鸣泽，那个总是面露嘲讽却又总是在需要他的时候出现的好看的男孩子——不，不止是需要对方的时候，明明对方无时不在，总是看着他。
　　然后他死了。普通的平淡的死了，正如他这平淡普通的一生。
　　临终前他想，要是自己这一次投胎能变成那个废柴路明非就好了啊……
　　这个就是他完整的梦境，另一种生活形态，灵魂却是同一个。
　　他笑着看着路鸣泽，或许很多天以前，他还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虚弱地笑了笑，说，“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没有你。”
　　路鸣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表情似乎在说“那又怎么样”。然后路明非接着说，“在没有你的时候，我很想你。我也想过要是有你的这一面才是假的，我该怎么办。”
　　“可是我思考之后发现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即使是假的，只要你还在，只要我还认为这里是真实的，真的还是假的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所以，如果你不在，那么这个世界对我就是没有意义的。”
　　路鸣泽突然恶狠狠得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同意，你就继续昏睡，然后在睡梦中死去吗？”
　　路明非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没有这样说。只是，你愿意吗？”
　　路鸣泽噘了噘嘴，没有说话。
　　阳光洒下来，病床上的人，病床旁的人。美好的像一幅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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