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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山泉有点田-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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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尤其常氏,一面惦记着郝家的生意,怕张氏偏心让荷花私吞了,一面又想跟着丈夫上任,怕阿齐被狐狸精迷住了,想要与赵氏联手,却更怕赵氏生出小兄弟来再分割一部分家产。
想了又想,常氏就在阿齐耳边灌迷糊汤,说是三叔公一家黏黏糊糊的,有银子的时候什么人都盯上来,落魄的时候谁也不管他,若是当年早早把家分了,各管各,也不至于现在给别人占便宜之类的。
阿齐闻弦歌而知雅意,但他现在正是势单力薄、需要亲信兄弟打理内务的时候,兼之父母高堂都还硬朗健在,是不可能由他提出来分家的,只得充耳不闻。
荷花对他们心里的歪腻自是一清二楚,她对郝家的钱财却没有什么心思,只想着凭现在的家底,就足够过上中产阶级的地主婆生活了,应该知足常乐。就算不分什么家产,有她的嫁妆,凭小宝前几年跑船的眼光和这几年看管店铺的经历,他们还能过上更顺心的生活。但只怕她这番心思说出来,常氏也是不信的,也就闷了声当做看不见常氏在饭桌上每每投射过来的幽怨恼恨之光。
只不过这一分神,倒让她发现,赵氏居然不在饭桌旁边立着伺候了!
原本婆婆张氏为了立威,是经常让赵氏在厨房或者她房间里转来转去忙个不停的,但现在好几天都不见赵氏的影子了。
同时荷花发现,张氏对英姐儿也和颜悦色许多,不再轻易打骂,甚至还给她穿了新的绸缎衣服,收拾得整整齐齐,拉到自己面前道:“荷花,我看你是个知书达礼,聪明能干的,英姐儿怎么说也是知县老爷家的妹子,不能太村了。有时间你也教教英姐儿,别让人说我们苛刻了她。”
荷花自然是愿意的,忙道:“婆婆有令,媳妇自当遵从。”
英姐儿大约对她也很有好感,但看见小宝的时候,却有些瑟瑟的。这下荷花把英姐儿带到自己院子里来,小宝就皱眉道:“你看她懦弱的样子……”
荷花板着脸道:“就算你再不喜欢赵姨娘,英姐儿也是你妹子,她是无辜的。往后你出去了,我正好和她有个伴。”
小宝讪讪地摸着鼻子道:“我也没说她怎么了,只是她每次看见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荷花好笑道:“你不喜欢她,姨娘在家里也没少受你白眼,你还指望她欢欢喜喜过来抱你大腿吗?”
推他出去给英姐儿的房间里搬床搬桌凳。英姐儿原来也没什么好东西,身边只有一个十来岁的丫鬟叫黄鹂的。荷花也没有重新买人,只给她添了新被褥和日用器皿,从自己嫁妆里找出四五匹布来,叫小盘小碟慢慢给她做衣服,顺便让她自己跟着学,黄鹂也依旧跟着她。
不想黄鹂和小书挺能说到一起的,两个人每日里叽叽喳喳东家长西家短地说着,更有小书从旺财婶子那边听来的八卦,倒是每天都能给大家上演几台活灵活现的好戏。英姐儿到底是孩子,有人对她好一点,她也就喜笑开颜。
赵氏得了消息,就派了一个婆子过来给荷花磕头,道是请荷花好好教她,她们母女必定感激不尽,还硬塞给了荷花一包银子。荷花这才知道,婆婆打定主意不让赵氏和女儿相认了。
想到《红楼梦》里探春对赵姨娘与贾环的态度、说赵姨娘是个奴才,再想到《大宅门》里的娇娇女佳莉由于自小被白文氏抱养,而视其生母杨九红为仇人,后来杨九红为报复竟将佳莉的女儿也骗到手中说是也让她尝尝被女儿仇视的滋味这些情节,心里不禁直摇头—一个小地主家庭,一个小妾而已,竟然也搞成这样!
但在别人眼里看来,这样似乎是天经地义的,郝大海不反对,阿齐不说什么,其他来串门的一些人,也纷纷道英姐儿应该远着生母以后才好找婆家,就连赵氏,也盼着荷花能把英姐儿调教出来……
荷花一人无力反天,也不会不自量力地对和她们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自此对英姐儿的教导更加用心了,只愿她以后能活得更坚强独立一些。
没几天季同打发人过来接她,却是季均要去上任了。这一回小宝说要带着荷花一起去县里也不怕别人说什么了,两个人连同阿齐夫妻光明正大出了门。
季均自去和阿齐哥俩、徐大少喝酒,荷花与常氏被徐诗媛请到后院。两边都是嫂子,徐诗媛就道:“偏你是个有福气的,什么事情都能往嫂子身上推。”
荷花就笑道:“可见是我往日太疲懒了,两位嫂子现在都不管我了,只顾跟着哥哥们去任上。也罢,就当我报答嫂子们往日的恩情,两边高堂我都会好好孝顺的。”
徐诗媛自然高兴,常氏却有些皮笑肉不笑的,但她大概是得了娘家的主意,已经下定决心要和阿齐一道走,也只得说以后要麻烦荷花了。
季均这边,已经请了一个老练的师爷,方秀才也关了铺子道是一起去,然后还有称砣和娇娘。荷花挺担心娇娘的身体的,但听说季均正式上任的时间是八月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也不忙着赶路,随行的除了丫鬟老妈子,称砣还特意请了一个郎中,倒也无需担心。
只小巧很不高兴,这一回她哥哥与丈夫都走了,留下她在家里,郁闷得很。
荷花就叫她过来道:“你若得空,还是来家里帮姨娘做事情吧。就是顺便带孩子也可以。”
冯姨娘又怀孕了,荷花实在是佩服得很。但这样一来,家里倒真是缺少人手,小巧想一想,也觉得在家对着公婆与兄嫂不大舒服,还不如在这里管着一家子人来得威风,就很痛快地答应了。
这下子皆大欢喜,荷花又对季均道:“哥哥此去,要记得是为了什么才做官,但也不要拘泥于形式,拿鸡蛋碰石头。”
季均道:“你放心,我在县里也做了一段时间,心里有数,只是家里要劳你操心,有可能就多照看一些。”
荷花点头:“这是自然,我省得。称砣那边,你要多担待一些,娇娘有身子呢。”
季均叹息道:“原本我想让称砣在家,让成子跟着去的。哪料成子说他不日就要成亲,还道以后可能不在我家做了。”
荷花一惊,忙问:“成子要成亲?”
季均看她大惊小怪,就笑道:“成子年纪也不小了,早该成亲了。他那个寡妇娘盼媳妇茶、盼孙子都盼了十来年了!这一回是王掌柜托严嫂子说的亲,娶的就是王掌柜的女儿。”
荷花心里有些空落,也有些欣慰,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心想,他终于成亲了,王掌柜的女儿,应该是个贤惠聪明的,倒也算一门好亲事,只是,“他怎么说不做了?”
季均就道:“我也不知道。就像称砣,之前我们一直说让他自立门户,但自从我中了举人,不少有家产的捧着房契要投身进来,反倒不好说要他出去了,称砣也每每夸自己有眼光。成子这几年在家里做事情也很稳妥,我们没亏待过他,现在他的岳父王掌柜也算是给我们家做事的,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靠山他不要,好好的管事不做,偏要回家种地。”
荷花心里转几个弯,也弄不清楚成子的心思,只得道:“老是给我们做长工也不好。现在他要娶妻生子了,这些年我们给的工钱也够他买上几十亩好地,他要自立门户也是正常。好歹主仆一场,到时候再送他份厚些的礼吧。”
季均道:“我已经与爹爹、姨娘说过了,两边都是要送的。尤其王掌柜,荷花你也少不了要给她女儿添些嫁妆的。”
荷花笑道:“这个你不说,我也自会等着王掌柜和我说他女儿的喜事的。”
第二天季均带着一路三十来个人浩浩荡荡出发,徐大少免不了又被徐二爷揪着耳朵教训一通。徐大少就道:“他去西北,是西北苦寒蛮荒之地呢!有什么好羡慕的?还不若我在定江县里给县太爷做个帮闲有钱可捞!”
徐二爷气得一脚踹过去:“好歹你也是个举人老爷,人家京师蔡大人举人出身,现在已经是三品堂官了!你却只能做个七品知县的帮闲,你和那些破落户有什么区别?均哥儿再差,现在也是一县父母官了,明天起你就给我在家里看书,哪都不许去!”
夫妻分别
季均离开不久,阿齐的任命也到了,十月上任,在山东一个叫清远的县衙当知县。说起山东,荷花就只能想到美丽的青岛,当然,还有清河县的西门大官人与武松、水浒传里一百零八英雄。现实与小说、历史与未来在这一刻很是模糊,但其他人却没给她唏嘘的时间。
走东北边境的陆爷那档生意已经定了下来,季家用丝绸和陆爷换东北来的货,徐家再出不够的银子,郝家主要负责出货。其实这事情徐家自己就能揽下来,只是陆爷这条线怎么说也是郝家先搭上的,虽说当初两家因为儿女亲事而闹了一些尴尬,但现在各家子女都有了姻缘,过去的事情也自不必提,郝家有一个在职的县令,还有一个就管辖着定江的知府靠山,他们也不愿节外生枝,干脆就扔了一大车银子过来只当是入干股,具体操作都由郝季两家来,只是季均与徐诗媛都要远去,郝家就有一个条件,这件事情必须得小宝来负责。
本来这话挺有道理的,阿齐是官身不可能具体操作这些事情,常氏是个妇人而且要跟着去上任也不可能来管,郝大海么年纪已大家里其他事情也多,这又是三家的小辈捣鼓起来的一件事,他再插一脚也不合适。只有小宝,既与陆爷是旧识,又与三家小辈有交情,身份也无障碍,是最合适的。
可郝家的意思却是要小宝跟着去山东的,徐家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本意就是要荷花派个可靠的人去铺子里守着,荷花现在是郝家人,她不会亏待了郝家,也不会亏待了娘家,亏不了娘家徐诗媛自然也会拿到真账目,然后徐诗媛也不会亏了徐家……
徐季两家都是这个意思,郝家也是看得明白,但张氏与常氏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常氏担心荷花私吞下所有属于郝家的那一部分,张氏担心荷花偏袒娘家,但她心里其实是属意小宝这一房去干这个事的——大儿子已经有出息了,小儿子却还没个着落,成天傻里傻气的,做娘的自然会偏心一些,想要给小儿子多分一些好东西,想让大儿子多帮衬兄弟……
最后张氏道:“这个三家联合的生意我还是不看好,小宝你若想做,就自己去做吧。”
常氏听了恨不能把厢房的墙壁敲开掏出那三千两银子来,可那银子却是阿齐这次上任要带着去开路的,不能动,而且人家要的是荷花这个人管事,她也只得眼睁睁看着上好的机会让荷花得了去。
荷花看看众人的神色,就站起来道:“媳妇虽然有几个铺子,但却在邻县,不好管。况且徐家虽然出了大头,我们布置店铺再添其他货物也需要本钱,现下却是拿不出这几百两银子来,还请婆婆与大哥大嫂挪些银子,小宝与我只管安排人,到年底三三分成就是。”
谁都知道荷花自己就能拿出上千两银子来,遑论小宝这些年也有了一些积蓄,这却是要在家里散财了,常氏见自己支出一两百银子就有滚滚红利来,高兴得不得了,立即就使人拿了二十个明晃晃的大元宝来,张氏见荷花不贪财,还能顾着二老与兄长,也是暗暗点头。
事既说定,趁着小宝还在家,自然要把一应事情处理妥当,家里的事情张氏渐渐交给荷花,常氏也慢慢看清了,荷花每日被丫鬟婆子围着禀这报那的,没一刻轻松,而收益大的一些生意却还是公公婆婆管着,也渐渐放下心来。
这一天荷花看完家里乱七八糟的账目,教训了几个婆子,累得口干舌燥斜靠在榻上,小宝抱着一个大块头进来,把丫鬟们都支使出去,然后将那一大块用绸布包着的东西神秘兮兮搁在荷花背后,道:“你累了就躺下来试试。”
荷花狐疑地看她一眼,小宝按着她的肩膀,连连道:“你试一试就知道了。”
荷花躺下去就觉得脖颈间一片冰凉,还有些硬。头动了动,终于发现玄机。
“这是枕头?”
小宝笑道:“我看你这么累,天又热,就买了这个琉璃枕来。怎么样,舒服吧?”
荷花见他一脸邀功的模样,心下叹息,道:“凉是凉,太硬了。”
奇小宝忙道:“怎么会?我从小还睡过木枕、石枕,都没有这个好。”
书荷花把枕头上的绸布揭开,下沉甸甸一块,无奈地道:“放床尾或者床沿,晚上觉着热了,刚好抱着睡,肯定舒服。”
小宝不干了,气呼呼把枕头吭哧吭哧抱出去,过一会儿,又面红耳赤抱回来,找个箱子,把里面的东西都扔出来。荷花见他那架势,竟是要把枕头雪藏一样,心里也有几分后悔,就过去拉了他的衣袖顽笑道:“夫君勿恼,贱妾只是觉得这东西太重太大,想要拿出去炫耀一番也拿不动,其实很喜欢呢。过些日子你去山东,我抱着你送的枕头睡,也正好有个念想。”
荷花只见得小宝的耳后根都红透了,收拾箱子的动作也越发狂乱起来。就是不理她,心下更加奇怪,再仔细看那枕头,却发现大有玄机,旁边竟然刻着一些图画,也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咳了两声道:“也罢,还是压箱底以后儿子娶媳妇的时候用好了。”
小宝见她已经发现那些图画,手上停了一停,还是把枕头给锁箱子里,唬着脸出去了。
荷花笑着摇摇头,自己下厨房烧了几个小菜,好言好语陪着小宝吃了,又翻出两条亲手绣着小老鼠和小白兔图样的汗巾,给他系上,低声道:“我还记得小时候你送我一只小白兔,只不过后来被我养死了,这个老鼠,是我害怕的东西。你去山东以后,要时刻把这两条汗巾系着……”
小宝动容,按住荷花的手道:“人家送了个枕头来,我想着你最近辛劳,刚好用得上,不曾想……”
荷花在心里翻个白眼,人家送的你也不仔细看看,画着那种图的东西你还抱来抱去的,唉,真是傻瓜!
抹抹他额角的汗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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