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 奇迹诞生之前-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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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响起的声音并非绿间，而是刚刚在我之后回到饭厅的黄濑。他愣愣地瞪着自己座位前的矮桌，只剩下几片零碎的海苔宣告了他“来迟了”的不幸消息。　

黑子一边轻轻拍着黄濑的肩进行安抚，一边将藏在身后的半个馒头递给黄濑。　

“黄濑君的食物已经被大家分完了，这里还有半个馒头，如果不嫌弃的话……”　

“小黑子……”　

黄濑眼中的泪光还未转过一圈，紫原凑上来的脑袋已经挡住了他的视线。　

阿呜，一口吞下。　

“小黄的话，做模特要减肥呐。”　

“小紫原你这个坏蛋啊！快把我的馒头还给我！这个是小黑子给我的！”　

“啊呀呀，小黄不要靠我这么近哦，会把笨蛋病菌传给我。”　

“那个，紫原君，你在还咬着我的手。”　

“对了对了，小峰你那个还吃不吃？”　

“阿敦你已经吃的够多的了。”　

“小桃子呢？”　

“不要看我这边啦！”　

……　

饭厅里因为一场食物争夺战而顿时变得鸡飞狗跳，原本那群穿得衣冠禽兽一样的男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饿狼，而且一头比一头凶猛。整个打闹的持续了将近十分钟，直到突然一阵“哗——”的移门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外面的月亮很高，今天又是一个明月之夜，站在门边的人一身藏青色浴衣，耀目的红发与他那一身肃静的装扮形成鲜明的对比。　

“全部都给我安静一点！”　

在他的命令声下，刚刚还在耳边嘈杂不歇的喧嚣声戛然而止。大家都重新端坐回自己的位置，而紫原则因为刚刚争夺食物的关系还四脚朝地地趴在中间的榻榻米上，最后还不忘把嘴边的小半条鱼慢慢咀嚼吞进肚子。　

“小赤真是小气呢，这么一点东西哪里够我们吃啊。”　

“既然不够吃，那索性不要吃。”　

赤司一边说着，一边反手移门，迈着坚实的脚步朝着饭厅内正中间的主位走去。　

“小赤我想吃怀石料……呜哇！”　

赤司直接踩着紫原的背走了过去，躺在地上的紫原不紧闷闷地发出了一声呻吟。　

“多嘴，我带你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吃东西的。”　

异色的瞳孔中满溢着危险的光，在场人除了紫原依旧慵懒地用爬行的姿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所有人几乎都端坐着身子向后倾斜45度。　

坐于主位的赤司与他身后那把悬在墙壁上的武士刀给整个房间带来一种极具压迫力的威严感。　

从宽大袖口中掏出的卷抽刷得铺开，冗长的纸页在中间的过道上一直蔓延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我们盯着那白纸上的斑斑墨迹，龙飞凤舞地写着让人看不懂的汉字。　

“这是你们从明天开始要做的练习时间表，一日三餐的规矩以及禁止事项。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的话就是一切，如果有谁做不到的话，下场大概会很惨。”　

硬生生地吞了吞口水，我的目光游移到卷轴上。　

外面的知了依依呀呀地叫着，夏夜的闷热在所有人的内心笼罩上了一层阴影。有那么一刹那，突然觉得地狱似乎就在眼前。　

“对了，给各位介绍一个新朋友，明天开始它会跟着大家一起训练。”　

赤司“咻”得吹响口哨，几秒钟后移门外暗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阴影。那阴影并不似人，却有半人多高大。　

移门缓缓地被什么东西顶开，门外的月光顿时被几片暗淡的浮云遮掩住，只露出微弱的一丝光芒。那东西的瞳孔与赤司极像，在它厉色的目光下，一身棕白相间的毛发蓬松地贴在身上。　

出现在饭厅外的是一只高大的苏格兰牧羊犬。　

“它的名字是雷诺斯。”　

赤司的嘴角划过一丝鬼魅的笑。　

“我忠实的仆人。”　



05　

地狱般的训练从合宿的翌日开始。　

我想那几天内，篮球部的队员们最痛恨的东西无疑有三样：一是漫无止尽的基础练习，二是可怜巴巴的三餐，三是睡觉前一小时的打坐静修。　

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在月色映衬下的古朴庭院中，一众篮球队员们正经危坐在一间和室之内。幽幽的火苗映照着每个人扭曲的表情，而在他们身后蹲着的，则是打坐修行的“监督员”——神兽君雷诺斯。　

手长腿长的男人们自然对打坐这项修行感到相当苦手，而对于端坐在他们面前，身形和姿势竟然能保持一小时壁画般优雅的赤司征十郎，每个人都几乎把下巴磕碎了好多次。　

清幽的檀香弥散在整间和室内，又是一个困顿倦乏的夜晚。靠在墙角的我半眯着眼睛几乎要睡着过去，虽然我被赤司免于了打坐的酷刑，但身为球队的经理，除了在大家训练的时候被赤司要求仔细观察，记录下众人球技上的特色和习惯，更要在队员们结束训练后，负责照顾大家的寝食起居。　

在尝试了为大家制作可口料理，结果害得流理台发生了一场小火灾后，赤司果断地给了我一个白眼，然后让我永远地远离了厨房。　

取而代之的是，洗衣、收拾屋子、整理床铺……我成了女佣中的战斗机。　

于是在这段非人的生活状态持续了一阵子后，某一天球员们间流出了那样的传言。　

——我说，小赤他其实不是人吧。　




*　

夏夜的星空难得没有繁星，我端着刚从队员们寝舍中搜刮出来的脏衣服与发色各异的少年们在廊檐转角处狭路相逢。　

因为神情恍惚，我不禁一头撞上了身高接近两米的紫原。定睛看去，所有人无一不垂着一张黑眼圈严重的脸，看来在队长大人的调教下，大家又离“熊猫”更近了一步。　

紫原稳住了正摇晃着身体的我，然后摇着折扇开始上下打量。　

我忍不住道：“看什么？”　

他皱了皱眉，认真地问道：“你是谁？”　

有那么几秒钟，我的脑袋正处于停止思考的状态，所以没能即刻对紫原的问话做出回答。他见我不应，又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复问道：“说！你…是…谁？”　

“桃井五月。”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如假包换。”　我愠怒道。　

赤司的折磨已经开始发挥它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的功效。也是，或许那些才刚刚认识不久的少年的确无法想象这样顶着一头杂乱无章的粉毛，穿着连体运动线衫和短裤，捧着一堆脏衣服，完全欧巴桑化的女人竟然是桃井五月吧。想到这里，我不禁又在内心默默地诅咒了一次赤司。　

“这不科学。”　

“什么？”我瞪着紫原，示意了手中的那盆脏衣服，“还不是因为要帮你们干这干那！”　

“可是这和你的胸部缩水有直接关系吗？”　

“哈？”我一时反应不及。　

紫原用手中的扇子隔着运动衫往我的胸口顶了顶：“难道说，你之前的都是充气的吗？”　

“！！！”　

手中的木盆咚得一声砸落在地，我站在原地瞬间石化。紫原用眼神示意着身后的同伴，在他的指引下，不怕死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前来围观。　

“哦哦哦，真的呢，小桃的胸部完全小了一个size呢！”黄濑发出惊呼。　

“五月，你在减肥吗？”青峰歪了歪脑袋。　

“咳……”绿间把头侧向一边。　

“小绿间你不要只是看着不说话嘛，也来发表一下你的看法啊！”　

“……”　

“哎哟！干嘛打我啊！”　

“……”　

“哎哟哎哟哎哟！小桃怎么你也踢我啊！”　

一通乱七八糟的打闹之后，黄濑为他那张贱嘴英勇地付出了代价。散落了一地的脏衣服，众人如同脱线了的木偶一般，再也动弹不了似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气。　

此时，一个笼罩着白色床单的身影默默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了我们的面前。那人扯掉了在混乱中被盖到自己头上的床单，透着凉意的夜色中，一双幽蓝的眼睛轻轻扫过我们一行人。　

“如果大家都有不满的话，我认为我们是可以联合起来反抗的。”　

所有人都因为黑子的发言愣住了，连一向反应超快的黄濑这次都张着一张O型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最先开口的是紫原：“要反抗小赤哦，我们这些人？”　

“对啊对啊，是小赤司耶！我们绝对会**掉的，小黑子！”黄濑跟着附和。　

黑子看了一眼众人，继续说道：“可是我认为现在的合宿除了在消耗我们的体力，根本起不到太大的进步效果。训练应该是有节制的，并且消耗后应该有一定的补充，以赤司君所提供的食物来说，根本无法满足我们的日常需要，这样子下去，我认为是不对的。”　

“小、小黑子……”　

“有不对的地方就应该提出，我明白赤司君的苦衷，但是一味这样下去，是会付出代价的。我不希望赤司君到了那个时候才后悔，更不喜欢身边的同伴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　

黑子的义正言辞让我们这些在赤司征十郎阴影下已经逐渐习以为常的奴隶顿时看到了曙光。　

“小黑子说的太对了！我好感动哦！”　

黄濑一把抱住了黑子的小脑袋，在怀里来回蹭。一旁的青峰也弯起了嘴角，对黑子竖起了大拇指。绿间虽然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但从他缓缓闭上眼睛的安心表情中，我看得出他是认同黑子的。　

此时，倚在墙边的紫原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成立一个‘反小赤联盟’咯。”　

紫原的建议让众人的眼神纷纷亮了起来。　

“反赤联盟？”　

“哇塞！这个名字听起来好霸气哦！”　

“突然觉得有出头之日了！”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死气腾腾的模样，但是仅仅在黑子的几句话后，大家就如同被灌了生命之泉般重新充满了活力。不仅是他们，连我都开始变得积极起来。　

青峰一把勾住了黑子的肩膀，黄濑也毫不示弱地挽过了黑子的手臂。绿间和紫原一前一后，走在他们身后的我不禁将目光集中在那个面容干净，清瘦秀气的少年身上。　

球队中的灵魂，或许是他，也说不定……　


我微笑地看着那群打成一片的男人们。　
青涩的，朝气的，充满斗志的。　

“决定了！我们要为守护小桃的胸部而战！”　

咚——　

一块肥皂从我手中脱出后，直接击中了黄濑的后脑勺。　



*　

择日不如撞日，“反赤联盟”组成后的第一次会议被紧急决定于当日晚上举行。　

地点定在我桃井五月的寝舍。几个人挤在四张半榻榻米大的和室内，移门外黑暗的夜色和屋内幽幽的烛光宣告着午夜的悄然降临。　

“如果我们现在聚在这里的事被赤司知道的话……”　

“哎呀，小青峰不要在那里自己吓自己啦！”　

承接着黄濑的话，紫原环顾四周后，幽幽地道：“但是大家不觉得总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看着我们吗？”　

黄濑、绿间和青峰原地打了个冷颤，议论声一时又响了起来。　

“说到底，那家伙真的是恶魔啊。”　

“是鬼，赤鬼。”　

“哈哈哈哈哈，小绿间你的比喻能不能不要这么形象啊！”　

紫原摸着自己已经干瘪下去的肚子，消极地道：“不知道接下去的日子还有什么变态的酷刑在等待着我们。呐，小绿，我突然有种预感，总觉得这次很难活着回去。”　

“嗯，之前有看了一下这周的运势，除了赤司的射手座，我们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倒数。”　

青峰的嘴略有抽动：“这种时候就不要在这里泼冷水了。”　

闻言的黄濑立刻端坐着背过身，面向窗外的明月认真地拜了拜：“爸爸，妈妈，儿子不孝。”　

“不要说不吉利的话。”我立刻一拳将那笨蛋击倒在地。　

面对着刚刚成立，且意志极为不坚定的联盟众成员，只有黑子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他默默地凝视着众人，不慌不忙地端起一边的水杯，咕噜咕噜地喝起水来。　

“小黑子难道不害怕吗？”黄濑转向黑子。　

“我不认为我们是在做不对的事。所以，我们不需要害怕。”　

“……”　

“也许有些事情很难分别对错，但就这件事来说，我并不认为我们是错误的那一方。”　

“哦！”　

“是啊！我们是正义的使者呢！”　

“正义你个头，有本事你先去搞定赤司的那只神兽啊！”　

“诶？小桃真的好坏心眼哦，竟然推我去送死，小青峰你说是不是？”　

“不，就这个问题上，我赞同五月的意见。”　

“啊！你们真是一对恶人呐！小绿间，人家被欺负了，好可怜哦。”　

“不要靠近我。”　

“小紫原……”　

“也不要靠近我，会传染笨蛋病菌。”　

“好啦！STOP！STOP！给我停止！”我站起身，对着众人做了一个双手交叉的手势，“在这么说下去哪年哪月才能入正题啊！直截了当地决定吧，明天谁去找赤司谈？”　

“……”众人都沉默了。　

真是一群没种的家伙啊！我心里怒道。　

“我去好了。”　

黑子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完这番话便站起了身。众人顺着他移动的身影仰视着他的背影，那一刻，与瘦弱的肩膀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伟岸的灵魂。　

“对不起，我有点困了，今天就请允许我先到这里。”　

说着，黑子轻轻地点头向大家示意，然后推开移门转身离开。　

留在那间狭小屋内的还有青峰等人，我们默默地望着那个已经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身影，念起他刚刚那句“我去好了——”的句子。　

“可恶，那小子还真是帅气！”　

青峰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的表情，绿间的嘴边留下了一道释怀的笑容。紫原斜过眼看着表情变得越来越微妙的黄濑，用手中的折扇捅了捅他的肩膀。　

黄濑转过脸来，道：“怎么办，小紫原，我好像突然这里有点痛耶。”　

“哦？”紫原盯着黄濑心脏的位置，推开折扇，挡住了自己在阴影下勾起的嘴角。　


*　

隔日的早餐时间，所有人都端正地坐在饭厅，却没有一人动筷。　

对面食物的诱惑，为了不让反赤联盟中任何一个人叛变，青峰很有先见之明地将紫原的双手绑到了身后。　

雷诺斯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嗅出了一丝反抗的意味，它正欲对我们众人发出眼神秒杀的绝技，此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它的身后。　

赤司沉默地用眼神扫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