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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心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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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语鸢愣了愣,摇头:“不用了,都这么晚了”
  “我是你上司,你加班到这么晚,又是孕妇,我有必要对你的人身安全负责。”他少有的一本正经,俊朗的眉目写满着严肃。
  叶语鸢妥协了。结果证明这种妥协是多么错误,本来三十分钟不到了路开了快一个小时,下车的时候叶语鸢打了几个恶心,感觉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你这种车技还敢上路?要不是我和你没仇,真怀疑你是故意要害死我”她用力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揶揄他。
  听到这话,凌川这么个高个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结巴着说:“我我这不是刚回国不久不习惯嘛胡说什么呢你,好心没好报”
  叶语鸢看着他,在冬日的寒风中,脸有些不易察觉地红了,一直从脖子传到耳朵。她也笑,在这样安静无人的夜里,那笑声格外清亮动听,似乎传的很远。
  “好啦,我知道了。今天谢谢你,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他“嗯”了一声,连“再见”也没有说,就打开车门,发动车子离开了。
  叶语鸢走进家门,去厨房喝了杯水,然后上楼进房间,直接疲惫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入睡了,连被子都没有盖。结果第二天醒来,觉得身上凉飕飕的,迷迷糊糊地去浴室洗澡刷牙,头昏脑涨,鼻子也塞住了,量了量体温,果然是发烧了。
  她下楼,看到庄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声音后转身看到,问:“昨天去哪了?”
  “医院,有事。”她还为昨天的一点口角不高兴,说话不冷不热的。
  庄齐没发现,“嗯”了一声,突然发现她的脸有点红,问:“怎么了?发烧了?”
  “你关心吗?”她语带嘲讽,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屏幕。
  庄齐没有回答,他大概是知道,多说,多错。
  “为什么不说话了?被我戳中了?”
  庄齐这下没法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了,转头冲她皱眉,语气沉沉的:“你到底想干什么?”都说人怀孕后脾气会变得反复,叶语鸢平时就和他不对盘,现在一开口简直像吃了火药桶。
  “我就是想问你,你知道我怀孕的时候,有没有一点,哪怕就一丁点的高兴?”
  庄齐一时无语。其实当时他的心情很复杂,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感觉有一碗水从自己头上浇下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或许他们没法分开了,可能就真的要这么一直纠缠下去,持续着这不幸的婚姻。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叶语鸢闻言忽然笑了,明眸皓齿,她站起来,拍拍衣服:“不用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样,就没必要自取其辱了。
  其实那个答案像一颗种子,从六年前就已深深埋下,她以为不去浇灌,它就不会发芽,却不知道,有些植物的生命力,早已突破了天地的那片格局。
  她走了几步路,头重脚轻的感觉更加明显,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就冲前面倒去,正好撞到了茶几上,青瓷花瓶“哐当”一下倒下,接着清脆地碎裂在地面上。
  庄齐赶紧站起来转身,看到的一幕就是叶语鸢倒在地上,额头和腿上有鲜血汩汩流出。
  名禾比市医院离家里近,庄齐把叶语鸢送到名禾,一直看着妇产科和外科医生跟进手术室,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时的有护士进进出出,脸上的神情凝重,庄齐甚至都不敢开口问,她怎么样了。他也不敢想象,如果她怎么样了,他应该怎么办。
  叶振涛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庄齐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喃喃地说:“我女儿从小运气好,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庄齐没有理会他,第一次,他视叶振涛为无物。叶振涛也是心急如焚,所以根本就顾不上这些,看到有医生出来,赶紧上前去问手术怎么样了。
  “病人高烧近40度,有轻微脑震荡,不过最麻烦的是在手术中连带发生的心脏问题,病人有心脏病史,怀着三胞胎,非常危险,到了紧要关头,不得不做出选择。”
  保大还是保小。
  这个问题太过残酷,但是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叶振涛和庄齐几乎是同时回答:“保大。”
  “刚进手术室的时候,病人还有知觉,那个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医生很满意这种没有争议的爽快回答,说完和旁边的护士交代了两句,又说,“不过我们找了市医院妇产科主任凌医生过来,他马上就到了,他是这方面的权威,我想他能帮到。”
  十分钟后,凌川匆匆赶到,他没有和手术室外的两个人到招呼,就匆匆走进手术室。
  手术持续了好几个小时,到最后庄齐紧紧握住了叶振涛的手,叶振涛不停地哆嗦,庄齐第一次发现,这个做事一直雷厉风行的老人,其实是这么脆弱。
  叶振涛老了,他已经快要六十了。当年他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说出自己的要求。那个人,好像很遥远了。
  但是不变的是,他依然是那个最爱叶语鸢的人,叶语鸢的幸福,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这一刻,他只是个脆弱的父亲。
  然而这一天,这个父亲彻底心碎了。
  凌川已经尽力了,可是最后还是没能保住叶语鸢肚子里的孩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叶振涛和庄齐只是呆呆地望了他一眼。
  凌川摘下手术帽,拍了拍庄齐的肩膀,低声说:“想想之后怎么安慰她吧。”
  庄齐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余声是中午去看庄怀德的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庄怀德也很难过,不过还是和余声说:“你过会去看看你哥和你嫂子吧。他们现在一定不好过。”
  余声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都是她没有想过的。当初叶语鸢幸福地告诉自己怀了三胞胎时候的样子她到现在还能回想起来。还有自己当时的愤怒和抑郁不平。
  怎么会这么快呢,她想。没有想到,叶语鸢这么快,就退出了这场战争。余声甚至觉得,还没有开始。
  她打听到了叶语鸢的病房,在单独的一层,很安静的地方。她站在门口,脚步很轻地走了进去,然后忽然停住。
  庄齐握着床上紧闭着眼的人的手,头抵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眼睛也闭着,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盯着他,才发现,他的眼角好像有些湿润。
  余声的心倏地一沉,她轻轻开口,叫了一声:“庄齐。”
  他听到后睁开眼睛,回头看了她一眼,很淡的一眼,然后又恢复刚才那个姿势。
  他的瞳孔很漆黑,眼神很尖锐,余声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不然怎会莫名换来那样的一个表情。那么的疏离。
  “你还好吧?我都听说了”
  “你出去吧,她醒来不会想看到你。”
  仍是那种平静的语气,余声的呼吸,却突然滞住。在那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当他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刻。
  余声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她对叶语鸢,没有同情,没有可怜,只有无奈。她就是想来看看庄齐,看看当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孩子后,是怎样的一个状态,他是不是,很心疼叶语鸢。
  现在余声终于亲眼看到了。用一种自取其辱的方式。
  她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后退了两步,就转身走了出去,一个招呼都没有打。病床前的庄齐,手指微微弯了弯,还是没有别的动作。
  叶语鸢在昏睡了近十个小时后才苏醒,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庄齐,他问她难不难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叶语鸢摇头,只直愣愣看着他。
  他被她看得发毛,问:“怎么了?”
  “你很久没有用这个样子对着我了。”她傻呵呵地笑笑,指责他,“你对我,总是一副无所谓的,很不耐烦的态度,比对外人还不如。”
  他沉默,第一次没有争辩。
  “孩子没有了吧。”她又笑,有些凄楚,“我摔下去的那刹那,就知道完了。连我的孩子都不帮我,老天终究是惩罚了我,妄图用孩子来绑住你。看来我们的孩子还是比较爱你的庄齐,他们想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幸福。”
  “叶语鸢。”他深吸了一口气,用长长地呼出,“你别这样。”
  他宁愿她骂他,指责他,或者放声大哭,就是不要表现出这种理智超然的样子。
  “好,不这样。”她的脸色苍白,笑起来一片惨然。
  晚些的时候,叶振涛和庄怀德都来看她,说了很多安慰她的话,叶语鸢很平静地听,然后和他们说放心,自己没什么事的。庄齐一直在病房里陪她,即使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彼此之间一片沉默。
  傍晚,凌川过来了,庄齐看到他,又看了看叶语鸢,说了句:“我去给你买点粥。”然后就出去了。
  凌川搬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看着她的笑,说:“憋着很难受吧?”
  叶语鸢的眼泪终于落下。
  她哭了很久,到眼睛都红了,凌川递给她一张纸巾,说:“差不多了,再哭下去,等会就会被庄齐发现了。”
  “你一定觉得我很矫情。因为我本来也打算过不要孩子的,可是你不知道,自从我下了决定生下他们后,就觉得他们已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了”她抽泣着说着,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凌川应他,他只是凝神听着,她便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到最后,又哭掉了半盒纸巾。
  庄齐回来后看到垃圾桶里半桶纸巾,稍稍愣了愣。
  凌川和庄齐嘱咐了一些事,说了声:“我走了,你好好照顾她。医院那边,不用担心。”
  庄齐点头,和他道谢。
作者有话要说:  头痛的要死坚持更新的勤劳的作者TT

  ☆、告白

  这几天,庄齐一直陪着叶语鸢,叶振涛只让他放心医院的事务——“你好好和小鸢说说话,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庄齐确实什么都没有操心,连庄怀德出院,都是余声办的手续。他们从前的老宅还在,这么多年没有出租过,庄怀德是想落叶归根的,不过重新整修清理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他暂时住在余声的家里。
  出院那天,是孟凡逸叫司机来接他们的,他出差,没有出现,庄怀德对这个人愈发好奇,他自然是没有听说过孟凡逸的名字的,他昏睡太久了。
  “爸,你千万别多想,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而已,而且孟凡逸还是我上司,我们熟也是因为檬檬讨喜。”余声无奈地打断父亲的八卦,“而且他有老婆了。”
  “啊?有老婆了啊。”庄怀德一脸失望,拍拍余声的手,“阿声,那你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吧。真是的,已经结婚了还对你这么殷勤,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余声哭笑不得,想着孟凡逸见到爸爸的时候的场景,竟然有点难以想象,不知道爸爸会用什么态度来对待他。
  晚上庄齐一家人一起到余声家里来庆祝庄怀德出院。叶振涛也来了,或许是考虑到不能惹叶语鸢生气,他对着余声,态度也是非常亲切的,热络到余声有些惶恐,她偷偷地去瞄庄齐,而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只小声地和在沙发上披着毛毯看杂志的叶语鸢说话。
  他的眉眼看上去很温柔,偶尔唇角上扬一个微小的弧度,叶语鸢便也淡淡地笑。他们看上去,非常非常恩爱。
  余声削着苹果的动作,顿了顿,一不小心,就削到了自己的手指,她轻轻“啊”了一声。好在伤口不大,她抿了抿那伤口,默默回房间拿医药箱清理了一下,贴上邦迪。回到客厅,庄齐和叶语鸢依旧是刚才那个如胶似漆的姿势。
  那场景太刺眼了,她不想看,走到阳台上吹风想冷静一下,望了望天空,那刺眼的太阳光直射到她的瞳孔里。她望了太久了,以至于眼角都淌出了泪水。
  庄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叫了她一声。
  “这两天辛苦你了,一直在照顾爸爸。还有这段时间,也要麻烦你。”
  他的生疏令她一瞬间就慌了起来,摇头:“别这么说。”
  他看着她低头,绞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说:“那天对不起。对你态度不太好。我心里很烦。”
  余声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说“没关系”吗?她说不出口,那天从病房里出去,她的脑子很乱,心里难受到不行,又不能哭出来。她是自找的。
  所以她只是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她的眼神淡漠,瞳孔漆黑什么也望不到。这段时间,她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脸也圆了不少,气色好多了,也不梳老气的马尾了,长发还烫了漂亮的大波浪。可是在庄齐眼里,她依然停留在六年前,那个夜晚,从未变过。
  “庄齐,你难过吗?”过了许久,她终于说话,却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庄齐猝不及防,点头:“这件事说到底我的责任很大。她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次事故影响很大,她需要一个很长的恢复期,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
  “你会一直陪着她吧?”她居然笑了。
  庄齐不知道她说的“一直”指的是什么,他微微蹙眉,默默握了握拳,说:“余声,我很累。这件事情,我们过段时间再谈好吗?”
  荒唐。
  她心里暗暗嘲讽,这个男人,明明在不久前还和自己信誓旦旦地承诺,还说自己对不起她,会补偿她。尽管,她从未想过真的和他在一起。
  从她知道叶语鸢怀孕的那刻,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而今天的事件更让她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他和叶语鸢就能够在一起,凭什么他们牺牲了自己的孩子,就能穿透那层厚厚的屏障,看到彼此。
  她不服。
  “她真幸福。”余声“呵”了一声,然后走进了客厅。
  余声的手艺很好,一个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叶振涛和庄怀德也一直在夸她,余声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就不停地吃菜,吃到后面感觉撑得不行了,菜还有很多,正想着接下来怎么办,门铃忽然响了。
  她不知道是谁,不过是谁都好,只要能让她起来动动。
  “我去开门。”
  她打开门,看到的居然是孟凡逸。
  他站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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