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合租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青年近卫军-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好吧,亲爱的同志们……”普罗庆柯刚开口,又沉默了。

已经该走了,但是四个人都觉得依依不舍。

从他们的同志们离开他们,通过自己的土地到自己人那里去之后,他们四个人留在这里总共只过了几小时,可是他们已经开始了一种新的、不熟悉的地下生活;在祖国的土地上过了二十四年的自由生活之后,这种生活显得非常异样。他们刚刚还看见自己的同志们,同志们离他们还不太远,要追还可以追得着,但是他们却不能够去追赶。现在他们四个彼此非常地接近,比自己的亲人还亲,因此他们实在是难舍难分。

他们站着,久久地相互握着手。

“我们倒要看看,德国人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主人和统治者。”普罗庆柯说。

“您自己要保重,伊凡·费奥多罗维奇。”刘季柯夫非常严肃地说。

“我的生命力有野草那么强,你要保重自己,费里普·彼得罗维奇,还有你,柯斯季耶维奇。”

“我是不会死的。”舒尔迦忧郁地笑了笑,说。

刘季柯夫严峻地望望他,没有说什么。

他们轮流着拥抱,吻别,竭力避免目光相遇。

“再见。”普罗庆柯的妻子说。她脸上没有带笑,她的这句话甚至说得很庄严,她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刘季柯夫第一个走出去,舒尔迦跟着他。他们出去的时候也跟进来的时候一样——走后门,穿过小院。这里有几间偏屋,他们可以不让人看见,分别从房后走出去,走到旁边和大街平行的那条街上。

普罗庆柯和他的妻子却走前门,走到通公园大门的公园街上。

炎热的午后的太阳迎面照着他们。

普罗庆柯看到对街那辆装满东西的卡车,车上的工作人员和在车旁话别的一对青年男女,就懂得妻子为什么要这样不安了。

他把摇把摇了好一会,“迦济克”跳动起来,但是发动机没有开动。

“卡佳,你来摇吧,我来踏风门。”普罗庆柯爬进汽车,狼狈地说。

妻子用晒黑了的、纤细的手抓住摇把,使出出人意料的力气摇了几下。车子动了。她用手背挥掉额头上的汗水,把摇把扔在司机座脚下,自己在普罗庆柯旁边坐下。“迦济克”像一匹不听话的马驹似的,急遽地在街上奔驰,排气管噗噗地响着,放出一缕缕蓝灰色的烟,过了一会才恢复正常,很快就在过道口斜坡后面消失了。

“你看,忽然来了这个托里亚·奥尔洛夫,你知道他吗?”

这时候,万尼亚正在低声说着,他的嗓音有点喑哑。

“我不知道,他大概是伏罗希洛夫学校的吧。”克拉娃几乎是无声地回答说。

“总之,他来找我,说:‘捷姆奴霍夫同志,离你们家不远,只隔几个门,有一个非常积极的共青团员沃洛佳·奥西摩兴。他不久前因为阑尾炎动过手术,可是他出院太早,所以伤口裂开了,化了脓。您能不能想办法给他弄一辆车子?’你明白我的处境吗?我非常熟悉这个沃洛佳·奥西摩兴——这个青年人真是好极了!你明白我的处境吗?我说:‘好吧,你先到沃洛佳那里去,我现在先去一个地方拐个弯儿,再想办法去搞辆车子来看你们。’后来我就跑来看你了。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们一块走?”他抱歉地说,极力要看出她的泪水盈眶的眼睛的神色,“可是我和若拉……”他又开始往下说。

“万尼亚,”她突然凑近他说,使他的脸上感到了她的温暖的、牛奶味儿的呼吸,“万尼亚,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真为你感到骄傲,我……”她发出了一声呻吟,完全不像少女的呻吟,而是一种低沉的、妇人的呻吟。随着这声呻吟,她忘却了世界上的一切,伸出丰腴的、凉凉的双臂,也不像少女那样,而是像妇人那样,大胆地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接着,她放开万尼亚,跑进了便门。万尼亚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披散下来的乱发,迎着太阳,摆动着长胳膊,急急地沿着街道,朝着和公园相反的方向走去。

像余烬般蕴藏在他心里的灵感,这时好像火焰一样照亮了他的不平常的脸。但是,无论是克拉娃或是别人都没有看到,此刻他的脸变得多么美丽。万尼亚一个人摆动着胳膊在街上行走。区里有的地方还在炸矿井,有的地方还有人在奔跑、哭泣、咒骂,军队还在撤退,排炮还在隆隆地响,飞机的发动机还在天空示威似地怒吼,空中还滞留着烟尘,烈日还在无情地烤灼,但是对万尼亚说来,除了搂过他的脖子的那双丰腴、阴凉、温柔的手臂和留在他唇上的沾着泪水、含有涩味的热吻之外,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他周围发生的一切已经吓不倒他,因为对他说来已经没有什么力不能及的事。他不仅能够疏散沃洛佳·奥西摩兴,而且能够疏散整个城市——连同妇女老少和他们的全部财产。

“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她的柔和的声音低低地说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际,除此以外,他已经什么都不能想了。他才十九岁。

第09章

谁也说不出,德国人统治下的生活将是什么样子。

刘季柯夫和舒尔迦事先已经讲好,他们怎样找到对方:按照约定的记号,通过第三者——克拉斯诺顿总秘密接头处的房东。

他们分开走出去,各走各的路。他们可曾想到,他们从此就不能见面了吗?

刘季柯夫照他对普罗庆柯所说的那样行动:他消失不见了。

舒尔迦现在也应该老老实实地躲在一所给他指定的房子里,最好是躲在他当初打游击的老伙伴伊凡·格纳简柯——或是照人家不拘礼节地管他叫康德拉多维奇——家里。但是舒尔迦跟他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面,他觉得非常非常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去找他。

尽管他的态度非常镇静,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此刻他需要有一个非常知心的人。舒尔迦开始回忆,在一九一八到一九一九年做地下工作期间跟他特别接近的人里面,还有哪些人留在克拉斯诺顿。

这时舒尔迦想起了他的老伙伴列昂尼德·雷巴洛夫的妹妹李莎,他的永远嵌着煤屑的大脸上便露出了天真的微笑。他想起了那几年的李莎①·雷巴洛娃的模样:身材苗条,头发浅色,眼睛灵活,性情泼辣,动作急躁,说话生硬。记起她到“干草场”来给他和列昂尼德送饭的情形,记起他老是开玩笑说:“可惜我有了老婆,不然就要向你求婚,”她听了就露出雪白的牙齿直笑。其实她跟他的妻子是很熟的!——

①李莎是叶李莎维塔的小名。

十一二年前,他曾在街上碰到过她,还有一次似乎是在一个妇女集会上。他记得她好像已经结了婚。不错,国内战争刚结束,她就跟一个姓奥西摩兴的结了婚。这个奥西摩兴后来在煤业联合公司里做职员。他们在通向五号井的那条街的标准式房屋里分配到一套房间,那时舒尔迦正在房屋分配委员会里工作。

他记忆中的李莎还是他年轻时代认识的模样,青春岁月的种种回忆突然非常有力地涌上心头,使他觉得自己又变得年轻起来。他觉得,现在他面临的一切似乎也突然被他的青春的光辉照亮了。“她不会变的,”他想,“她的丈夫奥西摩兴好像也是自己人……啊,不管怎样,我还是先去看看李莎·雷巴洛娃!也许,他们没有走。也许,命运本身在把我领到他们那里去。也许,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他向过道口走下去,一面激动地想着。

他离开这几十年了,这十年里,整个这一区里都造起了砖房,现在已经难以辨认奥西摩兴家住的是哪一所。他在静悄悄的街道上走了好久,在一排排百叶窗紧闭的房屋旁边徘徊,不敢去敲门打听。最后,他想出应当拿草原上远远可以看到的五号井的井架做目标。他顺着直对井架的街道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奥西摩兴家的房子。

窗子大开着,窗台上摆着花;他隐约听到里面有几个青年人的声音。他敲门的时候,他的心又像年轻时候那样怦怦地跳起来。里面大概没有听见敲门声,他又敲了几下。门里边传来了穿软底鞋的脚步声。

他面前站着李莎·雷巴洛娃,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她穿着便鞋,满脸怨气和悲痛,眼睛哭得红肿。“唉,生活把她折磨得多么厉害呀。”舒尔迦立刻这样想道。

但是他马上就认出了她。她年轻时候也常有这种又像气忿又像怨恨的生硬的表情。但是舒尔迦知道,实际上她是很善良的。她仍旧很苗条,浅色头发里也没有白发,但是却满脸皱纹——艰苦的经历和劳累的皱纹。她穿得似乎有些邋遢,以前她是从来不容许自己这样的。

她带着敌意和询问的神气望着站在她家门口的这个陌生人。突然,她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她的噙着泪水的眼睛里似乎也露出一丝昔日的喜悦。

“马特维·康斯坦丁诺维奇……舒尔迦同志!”她说,握着门柄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是哪一阵风把您吹来的?在这种时候!”

“对不起,李莎……还是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①,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现在就要到东方去,要撤退,现在弯过来看看你。”——

①俄罗斯人习惯,称人的名字和父名表示尊敬。

“原来如此,到东方去。大家都到东方去!可是我们呢?我们的孩子呢?”她一下子突然激动起来,一面神经质地、很快地整理着头发,一面瞪着又像怨恨、又像非常困倦的眼睛望着他。“您现在要到东方去,舒尔迦同志,我的儿子动了手术躺在床上,可是您现在要到东方去!”她重复地说,仿佛她曾一再警告过舒尔迦,说会发生这样的事,现在事情果然发生了,因此这都是他的过错。

“对不起,您别生气。”舒尔迦的态度非常镇静,心平气和,虽然他内心深处已经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忧伤。他心里想:“啊,想不到你会变成这样,李莎·雷巴洛娃,你竟然这样来欢迎我,我亲爱的李莎!”

但是他一生阅历很多,他控制着自己。

“请您说清楚,您出了什么事?”

他也改口称“您”了。

“请您原谅我,”她的态度仍旧很生硬。但是她脸上又出现了很久以前的友好关系的影子。“请进来……可是我们的事情很糟糕!”她一筹莫展地摆了摆手,红肿的眼睛里又涌出了泪水。

她退后一步,请他进去。他随着她走进昏暗的门厅,一进去就从一扇打开的门里看到右面那个浴满阳光的房间,看见里面有一个十几岁的青年靠着枕头半躺在床上,身上盖的被单褪到腰部上面。他穿着翻领白汗衫,生着一双深色的眼睛,原来晒得黑黑的脸现在显得苍白。有三、四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站在他床边。

“他们是来跟我的儿子告别的。您这边来。”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请他走进对面的房间。这个房间在这所房子的背阳的一面,光线比较暗,但是很阴凉。

“首先要向您问好。”舒尔迦说。他脱下帽子,露出结实的、剪成平顶的头,然后伸出手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您,叫您李莎呢,还是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

“您怎么方便就怎么叫吧。我这个人不妄自尊大,也不要求人家用尊称来称呼我,不过我现在算是什么李莎?从前是李莎,可现在……”她急躁地摆了摆手,好像不愿意谈这个,她的红肿的浅色眼睛疲倦地、抱歉地、同时又好像非常温柔地望了望舒尔迦。

“对我来说,你永远是李莎,因为我自己也老了。”舒尔迦微笑着在椅子上坐下。

她在他对面坐下。

“我既然是个老年人,那么请原谅,我一开口就要给你提个意见,”舒尔迦仍旧带着笑,但是非常严肃地接着说,“我要到东方去,我们别的人也要到东方去,对这件事你是不应该生气的。德国鬼子没有给我们放宽期限。从前你曾经像是我的妻子一样,所以我不妨对你说,他们这些德国鬼子,已经到了我们的大后方……”

“这难道会使我们轻松些吗?”她忧愁地说,“你们要走了,我们却留在这里……”

“那又怨谁呢?”他的脸色阴沉起来,说道,“从战争一开始,我们一直在把像你们这样的家庭疏散到东方,”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庭,“帮助他们,向他们提供交通工具。不仅是家属,就是成千成万的工人,我们也都把他们送到乌拉尔,送到西伯利亚。当时你们为什么不走呢?”舒尔迦问,他心里愈来愈感到痛苦。

她没有作声,舒尔迦看到她一动不动,直挺挺地坐着,仿佛在倾听隔着门厅的那个房间里的动静,知道她并没有好好地听他的话。于是他自己也不禁倾听起那边的动静来。

那边只是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谈话,听不清那边在干什么。

不管万尼亚是多么顽强和冷静——这在同学们口中甚至成为美谈,——他仍然没能给沃洛佳弄到一辆大车,或是在汽车上找到一个座位。他回到家里,看见若拉已经等得疲倦不堪,父亲也已经回到家里:根据这一点,他知道柯瓦辽夫一家已经走了。

若拉今年十七岁,个子长得非常高,不过比起万尼亚来还是矮半个头。他生来就黑,被太阳晒了变得更黑,他生着饱满的嘴唇、弯弯的睫毛和一双亚美尼亚人的美丽的黑眼睛。

他的样子有点像黑人。

虽然年龄上有差别,他们这几天来却成了好朋友:他们俩都是爱书如命的人。

万尼亚在学校里甚至被称做教授。他只有一套节日穿的、带有棕色条纹的灰色衣服,只有在生活中的隆重场合他才把它穿上;而且这套衣服像他所有的衣服一样,也已经嫌短。但是当他在上装里面穿上翻领白衬衫,打上咖啡色领带,戴上黑玳瑁边眼镜,口袋里装满报纸,弯着的胳膊里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用书拍拍自己的肩膀,摇摇摆摆地在走廊里走过的时候,他的态度总是那么镇静而沉默,蕴藏在他心里的灵感非常均匀而明亮地燃烧着,仿佛把遥远的反光投到他的苍白的脸上,——这时候,所有的同学,特别是低年级的同学,他辅导的少先队员们,都不由自主地怀着敬意给他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3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