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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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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由得想起一路来听到的关于“覆云楼”的各种传说:辽东的大富豪周纪宇突然失踪,家人在庙堂之上赫然发现他的随身玉蝉,及一块刻有云样花纹的铁牌;襄州附近五洞十三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有消息说,乃是在一老者带领下归顺“覆云楼”;雄距岭南十年之久的“霸枪帮”帮主被杀,帮众百余人北上,据说也是投奔“覆云楼”……
    短短一个多月来,各地传来关于“覆云楼”的消息接踵而至,以至连官府都被惊动,朝中监国的马周、上官仪等人连下数道密令,要各地严加监视。李洛等人心知圣上正在微服私访,更是打起精神,紧急抽调数十位大内高手,沿途布防,收集情报。但怪的是,除了这些归顺之类的消息,“覆云楼”本身自始至终并无任何行动,甚至连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组织都还是个谜。如果这两个自称“血剑联盟”的人所说不假的话,应该是该组织第一次露面。
    如钟家二恶这样的人都是“血剑联盟”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帮派。但林芑云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心悸,甚至觉得背心隐隐发凉——关键之处还不在于只有三个人就敢硬闯别人的老巢,更重要的是,这三人布局周密的杀进去,拼死搏杀中却始终只针对目标而去,除此之外,绝不贪多。这种坚定唯一的纪律性与韧性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忽听“哗啷”一声,接著数人一起惊呼。林芑云转头看去,发现声音是那群正在观棋的人发出的。所有的人都拼命往里挤著,吵嚷不停。钟大恶少怒道:“嚎什么丧啊嚎,没见到人家小姐在沉思啊!”
    人群中有个老头子的怒吼特别响:“你奶奶的,输了棋就想赖帐是不是!天下没这般道理!”
    另一个老头子叫道:“谁赖?谁赖?大家伙可眼睁睁看著的,是你手不乾净,乘我不注意,偷偷换子!”
    “乒砰”一响,像是桌椅碰撞之声,人群大哗,纷纷闪避,林芑云这才看清有个老头提起凳子,正准备向另一人扔去。他身后几人死死拉住他的手,都道:“张老头,你这是作甚!”
    “一盘棋而已嘛,干嘛弄成这样!”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搞这些?也不小心自己一把老骨头。”
    周围人纷纷劝架,那张老头兀自挣扎,叫道:“不行,这老东西毁我名节,老子今日非跟他拼了!”
    另一个老头往后一窜,缩身在欧阳不平之后,道:“谁做过的事谁自己心里明白!什么毁人名节,呸!跟你斗棋才是老子自毁名节!还老子的二两银子来!”
    那张老头显然受不了激,满脸胀得通红,咬紧牙关使劲挣扎。欧阳不平与王杰对望一眼,都隐隐觉得此二人为这些微小事闹成这样不大对劲,但仔细看去,两个人都像是毫无武功根底,看张老头气得撑目的样子,也不像是在作假。欧阳不平悄悄点了点头。
    王杰走近那张老头,道:“老人家,这是打哪里说的?好好的下棋……”
    张老头一伸手,抓住王杰的手腕,隐有扣住脉门之势。王杰内力一吐,那张老头“啊”的一声被弹开,还以为是别人在推自己,道:“什么叫好好的下棋!这老小子成心找麻烦来的!嘴上说得好,跟我切磋——哪有连著三天都下同一路棋的!”说著怒气冲冲,又要往前冲。王杰忙道:“有话好说!”伸手拦他。
    张老头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冷笑一声,道:“不好说!”突然的一紧,王杰此次再无提防,顿感一股强劲的内力同时从太渊、大陵两处穴道突破,刹时自手少阳、手少阴两路向上猛攻。王杰这一惊非同小可,刚要运力抵御,腰间京门穴被人猛地一击,劲力直透膻中,再也撑不住,“哇”的吐出口鲜血,往后翻倒。
    耳边听到欧阳不平喝道:“林姑娘快跑!”
    “砰”的一拳,有人被打得横飞出去,跟著“扑扑扑”数声闷响,欧阳不平怒哼一声,被逼到一边,肩头见血,三、四人手握短小匕首围著他斗,不让他靠近林芑云。
    这一下兔起鹫落,谁也未曾料到好好的斗棋转眼便演成厮杀。几个小二吓得魂飞魄散,飞也似逃下楼去。林芑云看著楼上十数人慢慢围拢过来,一时也呆了。只有钟大恶少一拍桌子,奋身站起,怒道:“有种跟我钟家大少单挑三百回……”话音未落,鼻子正中挨了一拳,人如断线风筝般直飞出去,从楼梯口穿出。只听楼下摔得山响,那出拳的人收回手来,见一手背的血,还有些黄白相间说不清是什么的玩意儿,忙皱著眉擦了。
    欧阳不平见林芑云形势危急,奋不顾身踢翻一人,身子一纵,跳起来抓住楼顶横梁,预备向这边荡过来。那张老头见机奇快,待欧阳不平身在空中之时,双足乱踢,将四周桌椅踢得飞腾起来。这么阻得一下,与他对棋的老头子已赶到欧阳不平身后,以指为枪,刺他下腰。欧阳不平与他斗了数招,围攻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再吃一掌,摔在楼板上。
    林芑云突然道:“别伤我朋友,我跟你们走!”
    那老头下手如风,点了欧阳不平数处要穴,欧阳不平怒目圆睁,再也动不了分毫,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张老头一拱手道:“如此最好。林姑娘放心,我等决无轻慢之心。我家主人想要见见林姑娘,只是林姑娘这几位朋友颇有些麻烦,不得以出此下策,还请林姑娘见谅。等一下上路之时,还要麻烦林姑娘一下。”
    一挥手,一名手下抽出条黑布,走上前欲给林芑云蒙上眼睛。林芑云端起手中茶杯顺手一泼,怒道:“别碰我!我自己来。”摸摸身上,并无可遮眼的厚布,一伸手:“拿刀来。”
    张老头点点头,掏出柄解腕尖刀,倒转刀柄递给林芑云。
    林芑云接过,在自己外衣角上割下一条布,也倒转刀柄递回去。张老头笑著伸手接过,突然一凛,那笑容僵在脸上,呆得一呆,猛地一声怒吼,手一送,那刀直飞出去,订在楼板上。
    张老头后退两步,右手掌已变得漆黑,只来得及叫一声:“别碰她……”已翻倒在地。
    众人一阵惊呼,两人挺刀就要冲上来,另一个下棋的老头伸臂拦住,喝道:“你什么时候下的毒?”
    却见林芑云将刚割的布条顺手一丢,好整以暇地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巾,一面给自己围上眼睛,一面傲然道:“放心,十二个时辰之内死不了的。不过若是十二个时辰还见不到你家主人,可就难说了。若是我两位朋友有个三长两短,哼,就更难说了。”
    ※※※
    林芑云躺在船舱内,静静的听著流水之声。她眼不能见,只觉得适才被人扶著下楼后,没走两步就下到船中。记得茶楼后就是运河,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但问题是:扬州茶楼何止百座,这些人怎么知道自己到那家茶楼?若说有欧阳不平等高手护著,还被人跟踪,那这跟踪之人的本事还真不小。
    还有个问题——自己与李洛等清晨才悄悄进入扬州,这伙人竟如此快就得到消息,跟踪而来,还布好陷阱,一鼓而下。什么组织能有如此强的能力?难道就是那传说中的“覆云楼”?
    可是,平白无故的,怎会找上自己,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船行了不到一刻,迅速靠岸。有人轻声道:“人在这里。”
    林芑云随即被两人夹著上了岸,进入一辆马车中。马鞭一响,车子不紧不慢的动起来。林芑云听见船离岸的声音,知道那船会继续向下,吸引追兵。
    车子走了一阵,又换了一辆马车接著走。过了半日,似出城到了乡间,颠簸得越来越厉害。林芑云不得不死死抓住车身,心道:“凭李洛手下的追踪能力,应能跟到这里来。就看他们被那船引得有多远了。”
    忽然听得一阵流水声响,好象又走到了河边。有一女子笑道:“张六哥,怎么才来啊?”
    赶车的人道:“嘿嘿,点子有些难缠,拖了点时间。”
    那女子道:“没事吧?卢郎呢?”
    那张六哥笑道:“花娘子,你可真是三句不离你们家的卢郎。放心,有两个兄弟受了点轻伤,你们家卢郎倒是鲜蹦乱跳的。”
    那叫花娘子的女子呸了一声,道:“什么鲜蹦乱跳,我们家卢郎是鱼么。快过来罢。”
    车子停下,林芑云先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气,跟著帘子一动,有人上得车来,笑道:“这就是那位林小姐了?啧啧,真是生得水灵灵的,难怪……”
    那张六哥咳嗽一声,道:“花娘子,快些将她弄到船上罢,我还要继续赶路呢。”
    林芑云忽觉腰间一紧,有人将自己拦腰抱起。她“啊”的一声惊呼,刚要挣扎,只听那花娘子的声音娇笑道:“妹子别怕,姐姐抱著你,准落不了。”
    言毕,她身子忽地一纵,林芑云顿觉腾云般飞出车蓬,只听耳边“呼呼”声响,随即那花娘子又是一纵。这次落下来时身子一晃,已到了船上。
    林芑云吁一口气,忽地腰间又是一麻,立时全身酸软,向前扑去。还未等她叫出声,已被那花娘子抱住,径直入了船舱,将她轻放在一层柔软的被子上。
    那花娘子咯咯笑道:“姐姐这船小,又不会撑,妹子若是闹起来,弄翻了姐姐可难办得紧,只好让妹子先躺一会儿了,呵呵。若是妹子要喝水呀或吃什么的,姐姐这里倒是有些小吃,妹子小声跟姐姐说就是了。”她的声音又柔又媚,听著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林芑云知道她是怕自己到时候乱动乱叫,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不会乱动。你们这般礼数请我,主人没见到,我还不打算回去呢。”
    花娘子大喜,道:“好个乖巧的妹子呢,瞧得你姐姐越来越喜欢了!”当下在林芑云手边放了些瓜仁、乾果之类的小玩意儿,自己陪她坐了。舱外有人一撑杆,船又摇晃著走了。
    过了不久,听得四周逐渐人声喧闹起来,叫卖声、吆喝声、酒楼上卖唱女子清涩的歌声一一传来。林芑云心中一惊,知道自己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扬州。她心中想:“这个时候少说也有五队以上的人伪装了四处奔跑,到处布疑阵。这些安排好细致,怕是早在我们来扬州之前就已开始准备了。什么人会知道我们的行程呢?”
    忽觉那花娘子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好妹子,委屈你一下了。”伸手一点,封了林芑云哑穴,跟著不知在哪里一翻,林芑云所躺的被子立时往下陷去,包著她的身子无声无息地落进一处狭小的密舱中。“咯”的一声,一块船板搭上,掩盖得天衣无缝。
    林芑云顿时觉得气闷得紧,偏生动不了分毫,只听外面有人道:“那边是谁的船?划过来,划过来!”
    花娘子媚声道:“哎,原来是陆军爷。怎么今日赶集也要盘查么?”说著咯咯娇笑。
    那人道:“少罗嗦。花娘子,今日之事可不跟你开玩笑,上面的命令,过往船只一律盘查。快些划过来!”
    花娘子道:“我们这卖花的船,也能被军爷查一查,那是荣幸啊。”
    船身晃动,“咚”的一响,左首有船撞了上来。林芑云听得几个人跳过船来,军靴踩得船板嘎吱乱响,有人胡乱地翻著船上的东西,道:“看这花开得这般的鲜,怕是用了什么法术不成?”
    花娘子道:“来来,先看看船舱里都有些什么违禁之物,一并缴了去,再不行,把小女子也拿下,只求几位爷别拿我的花出气!”领头进来。先前那军人笑道:“花娘子,你这又是生什么气嘛,不过例行检查看看。哦,我已看过了,啥也没有。”
    花娘子道:“上头的命令,陆军爷还是小心检查的好,免得旁人说三道四,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可担不起。”
    那军人哈哈大笑,道:“瞧,生气了不是?花娘子,咱们什么交情,还说这些个气话。哈哈,哈哈,你七蕊花店的招牌,谁敢说三道四啊?”说著又跳回去,带得船身一阵晃动。
    花娘子半真半假的恼道:“就知道是你使坏,故意欺负我们妇道人家。”
    好几人同时笑道:“你才知道啊,哈哈。”
    那军人笑了一阵,正容道:“不过你可也要当心些,刚才府里传来的消息,好象有些不轨之徒已进入咱扬州,孙大人正在带人严查。过往船只一律盘查,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花娘子啊了一声,道:“怎么,这青天白日的,也有贼人进来?可怎么街面上见不到兵啊?”
    那军人道:“今日是集市,所以没有铺张,不过暗中也查得紧。总之你自己也小心就是了。”
    花娘子笑道:“那可多谢陆爷提醒了!下次泡了桂花酒,再来道谢!”
    几个军人大笑声中,船再度启动,继续进城。林芑云心中暗道:“安排此计划的人真是厉害!这么一来,花娘子等人清白入城,可说已是再无人过问了。不知此人是谁?”
    她刚开始还不甚害怕,但见到对方手段老辣,自己却一点端详都看不出来,心中隐隐紧张起来。
    船在曲曲折折的运河河道内又转了半日,花娘子也不住在船头吆喝卖花。林芑云只听得四周人声鼎沸,扬州城仍旧热闹非凡,李洛等人似乎并未兴师动众的搜查。林芑云知道这是李洛投鼠忌器,怕追逼急了,对方会对自己不利。她叹了口气,想起李洛这家伙平日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模样,不知为何竟颇有些感慨。
    忽听岸上有个稚嫩的女童合著牙板说唱的声音传来,唱的是时下最为流行的上官宫廷词:“风光翻露文,雪华上空碧。花蝶来未已,山光暖将夕。”
    林芑云一呆——这声音,这唱词,分明刚刚才听过的。
    她略一沉吟,恍然想道:“原来这群人仍不敢确认是否真无人追随,还在城中绕圈子。想来岸上亦有人盯著,这么一圈一圈的转下来,什么都可看得清清楚楚了。”
    果然,不到一刻,有人在岸上道:“喂,卖花的娘子,今日有什么花啊?”花娘子应道:“原来是方二哥。今日有刚摘的水月红与风灵子,方二哥要什么,只管吩咐一声,待会儿小女子自当送到府上去。”
    那人毫不迟疑地道:“就是风灵子吧。”
    花娘子笑道:“如此最好,方二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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