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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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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真与阿柯都易了容,扮作少爷与仆从模样,闻言摇头道:“随便好了。我本就不想吃。”
    阿柯道:“那怎么成?怎么也得吃点是不是?我听说这里的荷尖是一绝,你最喜欢尝鲜了,要不要试试?”
    小真眼望着窗外屋檐上断线珠玉般滴落的雨水,淡淡地道:“你自己要吃就吃罢。爹爹和伯伯的大仇未报之前,我什么心情都没有。”
    阿柯讨了个没趣,只得老老实实随便叫了几个小菜,端起碗只管吃,不敢再多说。眼见窗外的雨,下得越发紧了。
    忽听店外马蹄声急,有十来骑正踏着水,向这边奔来。
    阿柯警惕地探出半个头看望过去,雨下得太大,十步之外就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阿柯道:“这么大的雨,什么人这么急着赶路?”
    道亦僧歪着脑袋,听了一阵,才说道:“马踢软了……这些人大概已经跑了很久了。”
    正说着,大雨之中,冲出十三骑马。
    马上的人皆蓑衣斗笠,看不清面目。当先一匹马浑身黝黑,一看就是西域良种,甚是扎眼。
    这群人冲到店前,当先一人一拉缰绳,那黑马人立而起,霎时稳稳当当地立住。
    后面跟着的马,可没这么好精神,在各自骑手的催促声中停下,乱七八糟全挤在一起。
    那当先之人抬头看看天,又看看身后跟着的骑手们,往地上呸地吐口痰,大声道:“妈的,饿着肚皮跑鬼路啊!老子要死,也先打个尖再说!都给老子下马!”
    阿柯听这声音恁的耳熟,心中先慌了三分,端起碗装着猛吃,一面低声道:“都不要叫我名字!”
    小真白他一眼,也低声道:“你现在是我的家奴小三,吃饭一点规矩都没有!我们在雅间里,难道还有谁明目张胆闯进来么?”
    阿柯这才想起自己易了容、换了身分了,忙放低碗,脑袋垂着。
    道亦僧也弹粒花生到嘴里,老大不耐烦地道:“有老子在,你们两个小娃儿怕个屁!”
    那帮人翻身下马,迳往店里走来。
    当先一人跨进店堂,先四面打量一番——阿柯从密密的竹帘缝隙间看过去,禁不住心里咯登一下,暗道:“果然是铁鹰教的慕容荃!”
    只见铁鹰教众人,浑身上下全是泥浆雨水,好似从泥地里钻出来的。
    也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了,一个个铁青着脸,翻着死鱼眼睛。
    大堂里已经没多少位置了,店老板正忙着叫伙计搬两张桌子出来,慕容荃大咧咧地道:“妈的,啰嗦个屁,老子就要坐中间!”
    铁鹰教众人齐声应了,气势汹汹往大堂中间挤去,边走边脱蓑衣、摘斗笠,顺手乱甩。
    他们这一脱,大堂内顿时雨水横飞,泥浆四溅,客人们纷纷走避,可是哪里走得开?就有不少人衣服沾满泥水,狼狈不堪,桌上饭菜里更是一片污秽。
    铁鹰教一伙人甩得兴起,哈哈大笑。
    有一书生模样的人,抗声两句,被人像小鸡一般提起,两记老拳下去,鼻子嘴巴一起往外喷血,再扔到外面泥水里,摔得半天爬不起来。
    酒店老板这才知道来了群瘟神,苦着脸,不住打躬作揖。
    大堂里的普通百姓见到这般气势,哪里还敢多留,纷纷算帐走人,不一会竟走了个干干净净。
    阿柯压低声音道:“这伙人认识我,还跟我有旧仇。要、要不要现在就走?”
    道亦僧狠命撕扯一只鸡,一面含糊地道:“……打就打,反正……嗯,妈的老鸡一只……反正老子也很久没跟人打架了……”
    小真解下佩剑,拍在桌子上,道:“正合我意。”说着,也提起筷子吃起来。
    阿柯道:“我……我也不是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说着,忽听门外又是一阵马蹄声。
    铁鹰教的人本已落了坐,听到这声音呼啦一下全跳起来,“光啷啷”一阵响,俱都抽刀在手,仿佛受惊的兔子一般看着门口。
    老板和小二不知又来了什么人,提着水壶发愣。
    慕容荃虽然端茶杯的手在微微发抖,终究也没有站起来,道:“妈的,干什么?迎他进来吗?老子就不信他敢在这里动手。
    “坐,都他妈给老子坐下吃饭!”
    阿柯心道:“原来这家伙还在为阴阳铜鉴的事被人追杀呀。看他的样子,大概已经栽了很多跟头了。可怜……”
    说话间,马蹄声已停在了门前。
    这一次只来了四人,当先一个铁塔也似的壮汉,脑袋比店门还高出半截。
    他进门来时也不回避,直着脖子,“啪啦”一声撞断门框,瞪着眼,走进店里。
    一个刚才替铁鹰教众人牵马的伙计,正走到门口,见状刚道:“你怎么走路的,撞烂了门……”
    那人身后一人抓住他胸口衣领,随手一抛,那伙计惨叫声中,横飞出去,撞烂窗户,摔到店外青石地上,顿时昏死过去。
    那人拍拍手道:“你也撞烂了窗户,大家这就扯平了,是不是?掌柜的呢?快点滚出来伺候!把这些破椅子统统扔出去,快快快!”
    他一叠声催促吓得屁滚尿流的酒店老板时,慕容荃对那铁塔汉子一拱手,道:“铁兄,你还真是赶得急呢,居然又追上兄弟了。”
    铁鹰教一众人看着他的眼中,俱是又愤怒又惊慌的神色。
    那铁塔汉子瞪了慕容荃半晌,咧嘴呵呵一笑,声音好似闷雷:“慕容兄跑得快,兄弟我既然奉了帮主之命照看慕容兄,没办法,也只有拼命赶呀。”
    此时,刚才动手那人已搬上一张铁椅子,铁塔汉子一屁股坐了,掏出张绢巾,像大姑娘一般,翘起兰花指,擦拭脸上的雨水,一面道:“有什么吃的,快些随便上来些,大家伙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也有些乏了。
    “慕容兄,这次等兄弟吃完了再走,可好?”
    慕容荃两手一摊,苦笑道:“你老兄看看兄弟我一个劲往少林寺赶,也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那东西不在我身上,你赶快一点跑到少林寺去,说不定还先拿到呢,是不是?”
    那铁塔汉子道:“这个兄弟就不知道了。总之帮主手指到哪里,我铁牛就冲到哪里。帮主说要怎么做,我铁牛拼了命也要做到。
    “慕容兄既然没有阴阳铜鉴,又何惧让兄弟我搜一搜呢?”
    铁鹰教中一人,拍桌子怒道:“放屁!我们教主是你随便说搜就搜的么?有种就上来打过,不要整日阴阳怪气的跟在屁股后面,算什么英雄?”
    铁鹰教个个群情激动,一起挥舞着刀,叫道:“对,有种上来比过,妈的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铁牛坐着屁股,挪也不挪一下,手下端上热茶,他接过来吹了半天热气,小小地喝了一口,皱眉道:“不好。撤了罢。”
    竟是看也不看铁鹰教一眼。
    铁鹰教众人喊了半天,那边都没人搭理,他们除了叫骂,也着实不敢再往前多跨一步。
    慕容荃突然一拍桌子,怒道:“吃饭就吃饭,吼什么吼?人家当是耍猴呢!妈的,全都给老子坐下!”
    铁鹰教众人被帮主喝斥,俱都无言坐下喝酒。
    一个小二上菜时,不小心碰了其中一人,被那人飞起一脚,踢进厨房。
    慕容荃喝了两口热酒,脸开始红起来,对那铁塔大汉道:“姓铁的,有种就跟老子一起上嵩山,看看老子是不是说了假话!”
    铁塔大汉无所谓地道:“那好得很啊。”
    道亦僧与小真两人各自埋头吃饭,充耳不闻。
    阿柯一直从帘子缝隙间看着,心道:“看来,这铁塔汉子一直认为阴阳铜鉴在慕容荃手里,是以穷追不舍。
    “铁鹰教一个个怕他得很,定是吃了不少亏了。他定是拼命往嵩山跑,希望辩机能还他一个清白。
    “为什么那汉子不动手?啊,是了,他是要等他的帮主来才能动手,否则若是搜不出阴阳铜鉴,被他帮主怀疑私藏了,可不得了。
    “嘿嘿,这东西真是弄得人人自危。
    “除了慕容荃外,另外还有威服寨的司马寨主、那个什么梅庄的梅雨村……对了,还有个苦和尚,大概此时都被人如此追赶着吧。
    “林芑云呢……她在玄奘的手里,还有人敢追吗?倒是我……可千万别给人发现了。”
    铁鹰教众人又怒又惧的吃着饭,那铁塔汉子也不紧不慢地喝着自带的酒。
    阿柯则躲在雅间里,用易容的工具,把眉毛画了又画,胡子有多少加多少。
    小真忍不住道:“不要再弄了,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阿柯得意地道:“那不正好吗?”
    忽觉眼前一闪,跟着头顶上啪喇喇一阵巨响,震得酒店都是一抖。
    道亦僧抬头看看外面,道:“咦,这时节还有震雷,今年冬天可不大好过。”
    说话间,窗外的雨下得更加滂沱,劈劈啪啪,打得靠窗的几棵小树,弯下腰去。窗台上也溅起水花,一阵阵冷冽的水气刮进来,弄得桌子湿了一大半。
    阿柯忙站起身来关窗。
    他刚要合上窗,忽地一惊,只见如此风雨中,有一人却不紧不慢地,自街上昂首而来。
    那人身材不高,仿佛还驼着背,一身麻衣被雨湿透了,像披着张破烂的抹布一般。
    阿柯再看仔细点,猛地一震,飞也似地关上窗户——那人拄着一支比他身体还高的铁杖,竟是多日不见、替他阿柯背黑锅的铁杖老头!
    阿柯退到小真身边,低声道:“铁、铁杖老头来了!”
    铁杖老头推开门,一步一拐地走进酒店。
    正在闷声吃饭的慕容荃,抬头瞧了他一眼,略一迟疑,突然一跳三尺,脑袋险些撞到顶梁。
    铁鹰教各帮众还以为教主屁股上挨了一刀,都惊得跳起来,一阵乱七八糟地拔刀之声,跟著有人惨叫一声,却是他旁边的人拔得快了,在他胳膊上切了一刀。
    慕容荃落下地来,指着铁杖老头,脸涨得通红,嘴里的饭还来不及咽下,叫道:“就、就、就是他,直娘贼!”喊得饭菜、口水到处乱喷。
    铁塔汉子看了一眼慕容荃,并不理会,又看看铁杖老头,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是穆奎山穆前辈,在下飞虎山铁牛。”
    穆奎山还没回答,慕容荃一边跳一边叫:“就是他!妈的,阴阳铜鉴就在这老头身上!你要搜就搜他,老、老子可是清白人!”
    穆奎山瞥了一眼铁塔汉子,并不言语,迳自走到旁边一张桌子,坐了下来,道:“酒来。”
    他声音不大,又低又沉,可是偏偏像在人耳朵边响起,震得每个人心中都是一跳。
    慕容荃呆了一下,再叫气势已经小了很多:“那、那叫阿柯的小子,就是说的他嘛,不信你也可以去问威服寨的司马老头!
    “喂,穆老头,你这么招摇地跑出来,胆子还真是不小啊!”
    穆奎山也不理他,只拍拍桌子,叫道:“酒!”
    可是老半天也没人答应,想是酒店老板见到这两帮似乎要火并的样子,早就躲起来了。
    铁塔汉子沉吟一下,笑道:“穆前辈要酒喝,怎么还不招呼着?”
    他手下一人忙应了,提了壶酒过去。
    穆奎山也不客气,接过来连杯子也不用,直接就着壶口喝了起来。
    铁塔汉子使个眼色,手下自是理会,忙把自己桌子上的菜,端到穆奎山桌子上。
    铁塔汉子顺势也坐了过去,笑道:“穆前辈,在下可有荣幸与穆前辈喝酒?”
    穆奎山始终不说话,眼也不抬一下,见菜端到面前,也毫不客气的吃起来。
    铁塔汉子端了一阵,见他不搭理,笑道:“那在下先敬穆前辈一杯了。”说着,一口气干了。
    慕容荃冷笑道:“哼哼,马屁拍到马腿上。”觉得自己也像是长了脸一样,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铁鹰教的人,均是脸露不忿。
    铁塔汉子道:“穆前辈,我们帮主是‘天星锤’黄云峰,说来,也算您老人家的故人……”
    说到这里,故意一顿。
    然而,穆奎山仍像没听见一样,只是埋头吃酒。
    **************
    铁塔汉子怔了一下,接着道:“帮主他老人家听说您出山的消息,非常高兴,吩咐在下若能有幸见到前辈,一定要请前辈到敝帮坐坐。
    “穆老前辈酒喝完了,怎么还不端酒来?”
    几名手下忙自己跑到厨房里找酒。
    铁塔汉子道:“穆前辈,这位铁鹰教教主慕容先生……”一指慕容荃——慕容荃本能地一挺胸口——续道:“说您老人家收藏了‘阴阳铜鉴’……
    “嘿嘿,前辈放心,在下绝无窥测之心,只不过这东西外面的人吹得挺厉害,这阵子也闹得风风雨雨。在下没有见过,也是不信。
    “不过,如果真在穆前辈身边,在下斗胆,倒要向前辈讨来看上一眼。不知前辈可否给在下这个薄面?”
    他说到最后,店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几十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穆奎山。
    外面又是一阵电闪雷鸣,隆隆声滚过头顶,可是所有人都觉得这声音还没自己心跳的声音大。
    谁知过了半天,穆奎山仍旧慢吞吞吃着菜,在这么多人注视下,神色丝毫不变。
    慕容荃第一个跳起来叫道:“看吧,我说就是他拿了吧!喂,穆老头,装傻可就是默认了!”
    铁塔汉子笑道:“穆前辈真是慎重之人。既然这东西在穆前辈身上,没有落在其他宵小鼠辈之手,在下也就放心了。”
    慕容荃怒道:“谁他妈的是宵小鼠辈?”随即醒悟这是铁塔汉子在激穆奎山。
    铁塔汉子郑重道:“穆前辈,在下有一句话,不知是否得罪前辈,不过在下对前辈的敬重仰慕之心,可昭日月,得罪也不怕了。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前辈身上揣着这么个东西,还如此招摇,似乎……不是太妥当呀。
    “咱们飞虎山虽然不是什么大帮派,不过江湖上的朋友,也曾送我们帮主一个‘义薄云天江东小孟尝’的称号,如果前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在下是义不容辞……”
    穆奎山突然开了口,淡淡地道:“我心情不好,不想跟你说话。”
    铁塔汉子一名手下,终于忍不住怒道:“姓穆的,我们二当家的跟你客气,那是……”
    “嗤”的一声,那人声音突然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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