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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死,我活-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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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上。”
    铛铛道:“原来伯伯所谓的精通音律者,也是单指吹箫弹琴了?”
    那人摇手道:“那倒不是。精通音律者,可以会弹琴,会吹箫,又或是鼓,或是瑟,或是钟。总之,‘匏、土、革、木、石、金、丝、竹’八音中,只要占了一样的就算。只不过这些都还不好滥竽充数,江湖中最易充数的,且又充数充得最离谱的,则当属箫与琴了。不管自己是否长得人模狗样,有没有那个天分,嘿,个个都要装腔作势的学上一学,附庸风雅。老夫要是遇上这样的人,不论品行好坏,先打一顿再说,最起码打折两手,让他这辈子也别想唬人。”
    铛铛走前几步,仰头看他,说道:“那……那要是有人刚开始学琴艺,还在磨练中,根本连‘声韵皆有所主’这话听都还没听过,更惶论参悟。这个时候就被伯伯遇见了怎么办呢?”
    那人哼道:“一样的打!怪只能怪他命不好,谁叫他不早一日领悟这样的道理,就犯到我手上?”
    铛铛又吃惊又好笑,对这人的戒心更减。她歪著脑袋想了一阵,道:“那……那伯伯你一定是位演奏高手咯?”
    那人呵呵长笑,道:“小丫头,你到现在才明白啊。可惜老夫今日出来没有带琴,你真是没福气。”
    铛铛笑道:“小女子自然是没福气。不过,话说回来,伯伯你一身绝艺将来失传,岂非也没后福得紧?”
    那人愣了一下,突然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小丫头,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了。你猜得不错,老夫是没弟子——见到那些蠢笨如猪的人,吹起箫来声音粗得如野猪呜咽,弹起琴来双手硬得似劈柴捣火,叫人怎么受得了?所以仅有的几个弟子统统被我打折了手赶出去了。不过,嘿嘿,嘿嘿,老夫的绝学却并不见得就此失传,你猜猜看,是怎么回事?”
    铛铛正自沉吟,林芑云站起身,拍拍两手,道:“这有什么难猜的。伯伯你去娶妻生子,再传给你儿子。我就不信,令公子就算真吹得比野猪呜咽还难听,你敢打折他的手。只怕他生起气来,将贵府上上下下所有箫啊琴啊瑟的摔个粉碎,你也不敢多说半个不字,还不得乖乖地教?是不是这样,伯伯?”
    那人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惊异地道:“你怎么知道她把我府上……哦,不是,你这丫头,心思倒还敏捷,是个可造之材呀,嘿嘿。我跟你说丫头,音律之事,得之在天,那是与生俱来的,什么练啊学啊的,根本是唬人的。天生会的,那便不用学也会,天生不会的,再怎么练也是装模作样,有型无神,怎么不该打?”
    林芑云笑道:“多谢赐教。只是伯伯你武功虽好,弹琴奏箫的本事小女子没见过,不过听你的口气,大概也算不错罢……”
    那人道:“什么叫算不错?分明就是天下第一!小丫头没见识过就不要乱说!”
    林芑云不理他,继续道:“……只是这下毒的功夫嘛,啧啧,实在太差。”
    那人顿时大怒,站起身来,喝道:“小丫头,你说什么?老夫这‘日分阴阳散’的威力,你到江湖上打听打听去,哪个不是闻之变色,思之胆寒……”
    林芑云道:“什么叫‘日分阴阳散’?”
    那人道:“中了此毒,昼不过夜,夜不过昼,总之一日之内就阴阳两分,是为‘日分阴阳散’。”
    欧阳不平虽身在宫中,但江湖内耳目纵多,是以也听过这名头。他只觉内息愈来愈错乱,知道那人所说不假,低声叹道:“哎,林姑娘,在下无能,认载了。你快些叫人放箭吧!”
    林芑云掩嘴而笑,道:“欧阳先生,别听他瞎说。什么日分阴阳散?这是我……这是一、二十年前江湖上颇为流行的‘鬼神颠’,由蛤婆草、夭脾、血见愁,混合七星菊、六指残根而成,对普通人完全无害,专是为修炼内功者所备的。中了此毒,身体其他并无任何异状,只是手少阳、手少阴内息逆行。功力越深,则损伤越大,若有二十年以上功力者,多半一日之内走火入魔,旁人见了,还以为是自己练功失败所至。当年此毒横行时,江湖上愈是高人对它愈是心惊。不过此毒早为人所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毒物。最好笑的是这位伯伯,不知从哪里学来此毒的配方,却认不得六指残根是什么。从这味道可以判定,他寻来寻去寻不到,只好自作主张,找了也有个六字的六叶蒲替代,所以欧阳先生你现在手臂酸痛,四肢无力,随便什么人也知道你中了毒,哎呀,真是失败!还有,这位伯伯大概也不知道七星菊不能长熬,须得其余药物熬足火候之后再加入,而是混在一锅里煮,真是失败中的失败!这么煮下来,七星菊里的毒物早失效了,欧阳先生你现下只是手少阳一路错乱,只需运功半个时辰即可消除。”
    这番话林芑云徐徐道来,好象欧阳不平等人不是中毒,只是寻常伤风一般普通,在场的人中除了铛铛,无不听得目瞪口呆。那人鼻子眼睛几乎挤到一堆,半天方颤声道:“那……那为什么中了毒的人都死了?”
    林芑云无所谓的拍拍手,道:“蛤婆草、血见愁与六指残根混用,本是强精壮气之效,这是当年研制‘鬼神颠’的特意安排,好让人功力激增,死得更快。你胡乱配药,偏偏找来六叶蒲,与蛤婆草、血见愁混合,立时成为‘断肠散’一类的三流毒物。我问你,中了毒的人是不是最后都内腑极痛而死……是嘛,分明是给‘断肠散’毒死的。想必这些人慑于伯伯您的威名,又被内息错乱吓得半死,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死了,哎,真是冤枉。其实只须用陈年老姜混极常见的紫苏、厚朴、半夏等配元理气之物煎熬,一大碗就成。”
    那人一张老脸由青变黄,又由黄转绿,跳起身来,手指著林芑云,哆嗦著道:“你……你小丫头胡说!你、你……你说‘鬼神颠’被人破了,是谁那么大本事?简直胡说八道!”
    林芑云整顿衣襟,仰头傲然道:“十七年前,为鬼手大侠所破!”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无不动容,欧阳不平等人脱口道:“原来是为鬼手大侠所破!早听说这肆虐江湖数年之久的毒物,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难怪,难怪!”
    那人本在屋顶暴跳如雷,一听到“鬼手大侠”四个字,好似当头挨了一棒,顿时木了,搔搔脑袋,道:“是他……难怪……难道我真的弄错了?不行,我得回去查查看!小丫头,你……你可千万别走,我去去就来!”转身便往后院纵去。
    突然“轰”的一声响,他刚才站立之处猛地爆裂开来,碎瓦激射,有人长啸一声,自破洞中飞身而出。那人吃了一惊,刚急回头,只见到眼前一片银光闪动,辉煌如浩月,夹著一股巨大的力道扑面而来。那人大叫一声,短剑疾刺,众人只听“叮叮铛铛”一阵疾风骤雨般的兵刃相交之声,震得耳朵一鸣。
    铛铛大声叫道:“李洛大哥!这人惯会使毒针,可要小心!”
    原来李洛在前院听到后面喧闹,匆匆赶来时,欧阳不平、王杰、单信已尽数中招,瘫软在地。他一时弄不清来者深浅,知道自己若贸然出击,一旦失手,这院中可就没人能撑大局,是以一直藏身屋檐下,静观其变。待得林芑云三言两语,将那人把戏拆穿,使他心神大乱之际,他才出奇不意的杀出。这一出手便是杀手绝招,那人果然不防,立时中招,肩头被枪身扫了一下,血肉四溅。
    但他亦是个中高手,当此最危机之时,仍是以短剑挑开李洛雷霆般杀到的银枪,避开致命一击。李洛得此先手,更不迟疑,银枪舞得密不透风,招招只攻不守,劲风凛冽,一时逼得那人手忙脚乱。他连著几次千钧一发间避开枪头,叫道:“看针!”李洛并不上当,一枪竖劈,跟著一挑,那人脑袋拼命一闪,一屡头发被强劲的枪气挑得飞散。他再退一步,肩头再中一枪,终于怒哼一声,跌落下来。
    李洛不让他有丝毫发毒针的机会,贴著墙壁而下,如影随形的跟在那人身后,银枪大开大合,时而袭其后背,时而横扫下腰,时而飞出无数朵枪花分刺他全身要害。那人的武功本不弱于李洛,但在心神恍惚下一招失去先机,加上兵刃并不称手,在李洛这样强劲攻势下要想再扳回局面已是千难万难,唯一可做的只是双手短剑上下飞舞,接下李洛层出不穷的击杀。
    欧阳不平见到李洛无论轻功、内力、招数都是一等一,心中暗想:“今日若非有李洛与林姑娘,这跟斗可就栽大了。看他一身硬功,甚至不在无云大哥之下,皇城内能与他一交高下的恐怕只有赵大哥。平日里禁军们谈起他,还以为皇上如此器重他皆因他的皇族血统身份,真是大错特错了。”
    耳边听得那人不住怒吼,欧阳不平打点精神看去,只见李洛落在空旷的院中,更是如鱼得水,将一套家传“出云十三枪”耍得出神入化,刹时间,方圆数丈之内草木翻飞,顽石迸裂,只见到一团团枪影,将两人身形彻底罩住。欧阳不平知道李洛已占绝对优势,忙吩咐下人绳索铁镣准备。旁边的林芑云亦吩咐人抬了伤重的王杰与单信,自己一边看一边开药方。
    忽听“叮”的一声,一柄短剑自那枪影中激射而出,显然那人已吃了亏。欧阳不平喝道:“抛下兵刃,我们不伤你!现下你的毒针被破了,武功亦不及,真想把命送在这里么?”
    那人怒道:“他妈的官府,老子宁死也不投降你们这些吃屎的官差!”
    欧阳不平刚要接著喊话,突然一位少女自后院中奔出,直向两人跑去,一边跑一边哭道:“别伤我爹爹!”正是尹萱。
    林芑云大吃一惊,叫道:“李洛别伤他!”
    李洛一枪刺出,正取那人眉心,听到林芑云的话,顺势一扫,“铛”的一下打掉他另一柄剑,方纵身向后。那人受此羞辱,怒发冲冠,“哇”的吐出口血,正要合身扑上来拼命,尹萱已奔到他身前,扑进他怀里,哭道:“爹!别打了!”
    欧阳不平突然道:“阁下精通音律,剑法精深,原来是赫赫有名的神木山庄尹禹鸣尹前辈,真是失敬。”
    李洛也一抱拳道:“不知是尹前辈,在下多有冒犯。前辈武功博大精深,在下若非偷袭得手,此刻已是输了。”他倒并非故做谦虚,而是觉得自己在一击得手之后,倾尽全力的进攻,对方仍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短剑与自己的银枪抗衡,若不是尹禹鸣肩头受伤无法发力,又或是平等对打,自己是否能拿下他实在难说得紧。
    尹禹鸣怒哼一声,不去管他,也不去看自己伤势,先扶著尹萱的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道:“萱儿,你没事吧?让爹看看。我一听说你被带到这狗官差府里,就立刻来寻你,你没受委屈吧?”
    尹萱抽泣道:“我没事……爹你的伤要不要紧?”
    林芑云跨前一步,道:“尹前辈,恕小女子适才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你的伤……小女子略通些医术,还望能替尹伯伯看看。”
    尹禹鸣看她一眼,长叹一声道:“不需要了。你的医术胜我百倍,不过这点小伤,老夫还是自己会看。”
    尹萱道:“爹爹,这位是林姐姐。女儿今日身陷险境,若非林姐姐与这几位伯伯救助,只怕也见不到你了。”便指著李洛、欧阳不平等人一一介绍。
    尹禹鸣似乎对官场中人甚是讨厌,诸人被叫到名字时都是躬身行礼,他却只鼻子里哼一声,算是作答。只有林芑云欠身时,他仔仔细细盯著林芑云看了一阵,眼神迷离,似乎想起什么故人,也略一回礼,道:“林姑娘医术神奇,不知师从何人?”
    林芑云一笑道:“也没什么师承不师承,小女子自小与行医走江湖的爷爷相依为命,学了些三脚猫的东西,让前辈见笑了。”
    尹禹鸣道:“你能对‘鬼神颠’了若指掌,再说自己是三脚猫,老夫这张脸从此只好不要见人了。好了,废话少说,多谢姑娘救助我家小女,来日有机会,定当答谢,告辞了。”一拉尹萱的手,便欲出府。
    尹萱大急,扯著他老爹叫道:“别忙啊,爹爹,我……你……你还没见过……见过……”
    尹禹鸣今日被林芑云当面揭了毒针的底,又在李洛手下吃了大亏,虽然对方礼数到家,但毕竟这张老脸是丢够了,只想赶紧走得远远的,说道:“这些官府走狗,有什么好多见的,你忘了……跟爹走!”
    尹萱急道:“不是官府的人,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转身大叫:“阿柯大哥,你快出来呀!我爹……”
    话音未落,突然手腕一紧,尹禹鸣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沉声道:“你喊什么——阿柯?”
    尹萱答道:“是啊,阿柯大哥。”一回头,吓了一跳,只见她爹如遭雷击般,刹时脸变得惨白一片,双目圆瞪,死死盯著自己,颤声道:“你再说一遍——他叫什么?”
    “阿……阿柯呀。爹爹你别吓我呀!”
    “他叫阿柯?你说他叫阿柯?”
    “啊,爹爹,你抓痛我了!放手啊!”
    尹萱猛地一挣,扯出手来,只见雪白的手腕上已捏出几个红红的手印。尹禹鸣视若无睹,喃喃自语道:“不……不是他。天下叫柯这个名字的何其之多……对,怎么会是他呢,哈哈,哈哈,是我多心了。走罢。”
    尹萱道:“人家冒死救了女儿性命,你连见都不见他一面?”往院子里大叫:“阿柯大哥快出来呀!”
    尹禹鸣皱眉道:“阿柯……阿柯……他姓什么?”
    尹萱道:“他啊,他说……他说他没有姓!”
    尹禹鸣浑身又是一震,失声道:“没姓?他、他……人怎会没姓?难……难道真是他……”眼神又直了。
    尹萱见爹爹状如中魔,吓得胆怯地道:“不……不知道,他……他就叫阿柯……”
    林芑云见尹禹鸣情绪激动,也搞得一头雾水,忙在一旁道:“尹伯伯,你别怪尹妹妹了,那小子……”突然觉得这话太过随便,脸上一红,改口道:“阿柯就叫阿柯,他从来不说自己的姓的。”
    尹禹鸣双眼失神地转了两转,突然道:“他……他使刀?”
    “使剑。”李洛走上一步,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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