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现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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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清扬同情而理解地拍拍他的那只没插针头的手背。
　　　　“我一路走，一路想。很突然地，在那条小巷子里，听到了一声枪响，我是在几秒钟后，才明白是自己中枪了，我看着自己胸口突然多了个洞，正在汩汩冒着鲜血，呵呵，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估计自己就是在那一刻被吓昏了。唉，真是给我们警察丢脸，我竟没有想起来回头看看……”
　　　　高清扬笑：“凶手是在暗处放枪，他还会等你回头看啊！早跑没影儿啦！”
　　　　刘利源关心地看着高清扬：“清扬，你一定要当心些，”他咬了下嘴唇，沉吟了下：“我觉得，你可以去调查一下岳之山，她在对待女儿的态度上，有些过于奇怪了。”
　　　　高清扬点点头：“放心，我会当心自己的。”她给刘利源掖掖被角，温柔一笑。
　　　　高清扬出了医院，接到唐蓝的电话：“清扬，一大早你跑到哪里去啦，害得美美打电话给我，说找不到妈妈。我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接了美美，我们一起去游乐场，好不好？”
　　　　高清扬说：“嗯，可是……”
　　　　唐蓝打断她：“没有‘可是’了，你都答应美美两个星期了，再不兑现诺言，美美就要小看你啦，怎么做人家妈妈的？！不要让爱你的人失望哦！”
　　　　被唐蓝劈头盖脸说一通，高清扬只想笑：“好啦，好啦，我投降好不好？嗯，我一刻钟后到家，等我！”
九　游乐场里的爱情
　　　　才刚上午九点钟，游乐场刚开门，人还不多，高清扬一口气坐了三次跳楼机，二次过山车，二次海盗船，她的尖叫声直冲云霄。唐蓝和美美不禁都捂住耳朵。
　　　　唐蓝给刚下海盗船的高清扬递矿泉水和湿巾：“清扬，想不到你还是女高音呢！幸亏周围没有居民区，否则，人家玻璃都要被你震碎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河东狮吼？”
　　　　高清扬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张大嘴，学动物世界里狮王的一声长吼：“哇噢——”挥舞着爪子，蹦跳着去抓唐蓝和美美：“河东狮肚子饿了……”美美尖叫着缩到唐蓝身后，三个人闹成一团。
　　　　人多起来，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游乐场已经变成人山人海了。高清扬三个人坐在露天广场吃冷饮，他们看着各个游乐项目前排起的长队，暗自咋舌：幸亏赶了个大早。就在这个时候，高清扬竟然看到了月亮，而跟她并肩的，竟然是昨天差点送到派出所去的林枫。
　　　　世上再也没有一对组合能够让高清扬这么惊奇了，她盯着这两个人，眼睛眯起来。唐蓝看到她的表情，笑了：“你那是什么样子？活像猫儿见了老鼠——”他随着高清扬的目光看过去，先赞了一声：“这个女孩子真是出色！咦？你认识她么？”
　　　　高清扬根本没有听到，她全部精神都在那两个人身上。她看到林枫亦步亦趋跟在月亮左右，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月亮笑靥如花，目若秋波，竟然温柔地挽起了林枫的手臂。唐蓝一边吃，一边还在议论：“女孩子很美丽，男孩子就有些普通了，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他们看上去多幸福——”他若有深意地看着高清扬，高清扬却对他的情意绵绵“嘘”了一下，她低声说：“别吵！”，起身悄悄跟上去。
　　　　唐蓝惊讶地看着高清扬的背影，他想自己的心脏一定要修炼得更加强壮才可以：想他风度翩翩的唐家大少，什么时候被人‘嘘’过呢！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嚣张了些？他有些悻悻然。
　　　　高清扬不怕被月亮他俩个认出来，她今天穿T恤和牛仔短裤，跟平时那个着警服、戴警帽的形象差距甚远，她跟在他们身后六、七米的距离。看他们俩人一路玩着那些情侣们爱玩的小游戏，亲亲热热。一会儿月亮手里就多了两个大大的玩偶，林枫帮她打着太阳伞，体贴地不让美人受日晒之苦。
　　　　难道是昨夜那场闹剧，使两人一夜之间由同事升级为情侣？这也太戏剧化了吧，高清扬的理性头脑否定了这一假设。如果说林枫的荒唐和痴心能打动女人，那也绝不应该会是月亮，她向来为众多男人环绕，一腔痴情应该是司空见惯到鄙夷不耐吧。
　　　　高清扬昨天放开林枫，一是想继续观察林枫，如果他是凶手，肯定有进一步的表现，能让她抓到确实的证据；另则想试探岳之山的反应。岳之山的坎坷婚姻背景和她特立独行的个性，让高清扬产生与刘利源相同的疑虑：作为一个憎恨男人，又爱女成痴的母亲，基于嫉妒的心理，抑制不住自己，杀害窥伺她女儿的男人，从马秋到刘利源――这也是个合情合理的假设。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短短一夜功夫，暗恋者美梦成真了。
　　　　高清扬跟在他们后面，确定了一件事，两个人确实在恋爱：从他们挽着的手，从他们温柔的对视，从他们甜蜜的笑容，无一不表明这两个人正在热恋中。难道月亮他们早已是恋人，昨夜只是做戏给岳之山看？高清扬立即否定了这一假设：昨晚月亮见到林枫的惊讶是真实的，而林枫的自卑和尴尬也是真实的，而且，他们没有必要在刑警面前做戏自惹麻烦。
　　　　在高清扬走后，这两个年轻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高清扬想起来跟唐蓝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唐蓝冷冰冰地告诉她：他已经带美美回去了。
十　灭口
　　　　高清扬回到家，美美正乖乖地跟钟点工杨阿姨玩，唐蓝已经走了，他走之前记得给杨阿姨打电话，叫她来陪美美――这确实是个细心而周到的男人。高清扬有些心烦意乱：也许我要失去他了……。
　　　　不过，她的郁闷只有一小会儿，马上就振作了精神：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人命关天的大案在等着她呢――这本是她职责所在。她亲亲女儿的小脸，又跑出去，她开始集中精力调查岳之山母女。
　　　　晚上，华灯初上时分，高清扬接到警局的电话：又是一起意外身亡案，死者林枫，溺水身亡。高清扬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眼前不禁出现了上午林枫的幸福笑脸。
　　　　林枫的尸体在一个公园的人工湖里被发现，他缠绕在岸边一片水草中。那是个僻静的地点，没人看到他是如何掉到这个湖里，经尸体解剖，死亡时间是在下午五点半左右，那正是公园的清园时间，人迹稀少，巡查人员是在关门后的六点半发现的尸体。死亡原因是溺水，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
　　　　失足？自杀？他杀？如果高清扬不经历昨晚的意外和今天上午的偶遇，她一定会倾向于前两者，但是，她现在有了一个坚定的认知：他杀！
　　　　晚九点半，她敲开了岳之山母女的家。她说了林枫的意外，留意观察了岳之山的第一反应，她的强自镇静后面有不易被人察觉的恐惶，月亮先是惊讶，后的一脸悲痛。高清扬开门见山询问月亮，昨夜她走后林枫的活动情况。月亮刚想说什么，岳之山抢着回答，表情生硬：“他马上就走了，做这么丢人的事情，如何好意思待在这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我想他大概是羞愧自杀了吧！”
　　　　高清扬眼睛询问地看着月亮，月亮转移开目光，低下了头。高清扬干脆开门见山：“月亮，我今天上午也去了游乐场。”
　　　　月亮震动了一下，脸刷地白了。岳之山盯着月亮，眼光开始锐利起来。月亮忽然“哇”地哭起来：“你别问我啦，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抖得象个寒风中的树叶。
　　　　高清扬看看这个咄咄逼人的母亲，很严肃地说：“月亮，你大概是最后一个见过林枫的关系人，你有义务和责任配合警方的调查，而你的陈述，都将作为密切关系人的口供。请你配合！”
　　　　月亮抽抽搭搭：“我和他在游乐场吃完午饭就分手了，我本想去看电影的，他却说下午有事情要办。我们在游乐场门口分的手，以后再也没联系。”
　　　　高清扬查过了林枫一天的通话记录，他和月亮只有一次通话，是上午8点10分，应该是两人说好游乐场见面的时间地点。下午林枫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在月亮说话期间，岳之山的表情急剧变幻，看得出她正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高清扬走出岳之山母女的家，通过跟这对母女面对面的交锋，她获得了最直观的认识，她相信，真相就在眼前了。
　　　　她决定立即做两件事情：一、走访调查岳之山和月亮在今天下午的行踪；二、想办法在不惊动母女俩的情况下，彻底搜查她们的家。
　　　　林枫的死亡跟马秋和刘利源不同，后两者是在跟月亮有了长期密切接触后，被枪击射杀；林枫的死显得很闪电式，很可能是凶手一夜之间起意要杀了他的。
　　　　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他的仓促死亡，偷窥者林枫，一定在那天晚上的偷窥中看到了什么吧，在高清扬走后，他大概把这个信息透露了，所以第二天才有了杀身之祸，高清扬阴郁地想，这就是所谓的“灭口”吧。
十一　女儿的心事
　　　　高清扬终于打通了那个越洋电话，她为了要找到这个人，已花费数日功夫多方打听――这个人就是岳之山的前夫，月亮的生身之父，肖剑。这是个至关重要的电话，她打了半个多小时。
　　　　此前，高清扬已从枪弹专家那里得知了马秋和刘利源中弹的手枪型号是八个月前刚刚自美国上市的“伯莱塔”M92，目前国内尚未有。高清扬和刘利源曾对枪支来源进行了细致而艰苦的排查，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依然一无所获。现在通过案件的发展和侦查，犯罪嫌疑人呼之欲出，高清扬已经猜想到了这个难题的答案――人在美国的肖剑。
　　　　这时，趁月亮上班和岳之山外出而潜入她们家的探员，打来电话，他用专用武器探测仪，已经在岳之山家洗手间天花板的隔板上，成功找到了那把已经射出二颗子弹的“伯莱塔”M92。
　　　　队长李明和张局长正在跟高清扬开案情分析会，听取高清扬案情调查进展，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舒展眉毛，吐出一口气：“哎，终于破案了，清扬，你立即带人去逮捕岳之山！”
　　　　高清扬扬扬眉毛：“为什么？”
　　　　李明急了：“她不就是犯罪嫌疑人嘛！现在物证都有了，还等什么，赶快抓紧时间！”
　　　　高清扬叹口气：“是的，现在物证有了，我们也要抓紧时间，可是，凶手却不是岳之山。”
　　　　李明瞪大了眼睛：“清扬，你搞什么嘛，难道是另有凶手特意将射杀马秋和刘利源的武器，潜入后放到岳之山家？！”
　　　　高清扬缓缓地说：“马秋遇害后，在排除了马秋一方关系人，我们的怀疑对象是月亮的暗恋者，刘利源和我的调查重点都是在排查月亮的关系人。直到刘利源遭枪击，我才将视线转移到岳之山身上，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爱的有点过份的母亲。她有作案的有利条件：马秋信任和敬畏她，如果是她约马秋出来，马秋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而绝不会设防；她有作案动机：寡母，偏激，也许会为了独占女儿的爱去杀人；她有作案嫌疑：她了解刘利源的行踪，遭枪击前一晚曾受到她的训斥……”
　　　　李明和张局长都不解地望着高清扬。
　　　　高清扬话锋一转：“直到林枫出现的那一天，我才将怀疑目标转向了另一个人：月亮。”
　　　　李明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是说，那个斯文美丽的小姑娘？”
　　　　高清扬点点头：“林枫偷窥她，自己也承认了。这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不可容忍的对女性隐私的侵犯，更何况是矜持骄傲的月亮呢。她却一反常理，为这个偷窥者说情，好像是很怕我带走他似的。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了，肯定是她听到刘利源出事那天，也在对面楼上用望眼镜偷窥她，她是担心有些什么被林枫看到了。其实，我当时还是倾向于岳之山是幕后真凶，也许是女儿发现了母亲的罪行，特意为她遮掩。但是，我捕捉到了岳之山的表情，好像她只有愤慨，而没有恐惧，看到女儿为林枫讲情，她只有些许的惊讶，我也疑惑：难道岳之山的心理素质这么好？”
　　　　“可是，第二天，我在游乐场看到了月亮和林枫，两个人亲密如情侣。月亮的温情脉脉跟真的一样――我知道这不可能是真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推敲起这个文弱的姑娘。她在用尽一切温柔的手段，笼络林枫，骄傲的她肯这样做，只能有一个理由：林枫看到的这个事情，对她是重大到事关生死的，她一定要让他在这一点上缄默，而让一个暗恋者做到这一点，爱情的赐予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没想到的是，林枫竟然在下午死了，而且是溺死――这一点恰好让月亮暴露无疑。林枫在小时候曾有溺水经历，他从此很惧怕水，从不敢到水边去――这是探员从林枫父母那里了解到的。我相信岳之山绝不会知道的这些的，她只见过林枫一面，第二天他就死了，如果岳之山是凶手，我相信他只有一个死亡方式，枪杀。而月亮就不同，一个上午的时间，足够她了解林枫一切，也只有爱情，能够让林枫敢于在僻静的水边约会。月亮寻找水草丰盛之地，推他入水，也许理由是考证下林枫是否真的不会游泳，为了在梦中情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勇敢，林枫甚至直到溺死都没有呼救一声，月亮就这样轻松地看着林枫活活溺死在自己面前……”
　　　　房间里倾听高清扬推理的刑警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张局长忍不住说：“动机呢，月亮会有什么杀人动机呢？”
　　　　高清扬说：“为了寻找她的杀人动机，我联系了在美国的肖剑。他告诉了些甚至连岳之山都不知道的事情，当然，包括他半年前应女儿的防身要求，偷偷从美国托人带来的‘伯莱塔’M92。肖剑现在的婚姻其实并不幸福，他在月亮读大学的时候，就试图联系母女俩个，想重新回到她们身边，可月亮警告他，不许插到她们母女俩之间，否则她会死给父亲看。肖剑认为月亮从小就有很大的心理问题：也许是父母婚姻的不幸和强势母亲的溺爱造成的。月亮非常没有安全感，她怕失去在母亲心目中绝对地位，痛恨一切会影响到母女感情的人和事――她甚至怕父亲会夺去一部分妈妈对她的爱，以死要挟，不要爸爸回来。”
　　　　“为了补偿爸爸，月亮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