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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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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风琴!这是多么贵重的礼物啊!即便是迦利时代①,也不会有这种事啊!但戈巴尔对于他喜爱的东西,向来是毫不犹豫地拿了就走的,如果没有人阻拦,他当然就更不会客气了。所以他马上收下这部手风琴,并且说由他保存,不过要想让他归还,那是办不到的——

①迦利时代:印度《经世书》中所描写的时代,即第四时代,迦利女神所治理的时代,被称为印度社会的盛世。

在罗希克呼叫戈巴尔的时候,他当然知道,另一个人也一定会听到的。但是这种判断今天并没有得到证实。于是他就对戈巴尔说:“绍丽在哪里?叫她一下吧。”

戈巴尔走进屋里,回来说:“绍丽讲她现在没空儿,她在晒豆子。”罗希克心里觉得好笑,他说:“走,我们去看看,她在哪儿晒豆子。”罗希克走进院子一看,那里根本没有什么豆子。绍罗碧听到他们的脚步声,已经来不及躲藏,于是就背过脸去靠着土墙的角落站立着。罗希克走到她身边,企图劝她转过身来:“绍丽,你生气了?”绍罗碧扭扭捏捏摆脱了罗希克的纠缠,仍旧脸对着土墙站着。

有一个时期,罗希克别出心裁地用各种颜色的丝线绣制一幅被面。姑娘们绣花都用现成的花样,但是罗希克绣制图案全凭自己的想象。在罗希克绣制被面的时候,绍罗碧总是聚精会神地用惊奇的目光瞧着他;她心里常常想:像这样好看的被面恐怕在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了。就在那幅被面快绣完的时候,罗希克开始对刺绣感到厌烦了,所以那幅被面就没有绣完。为此绍罗碧心里十分难过;不知有多少次她恳求罗希克做完这项工作。只要坐下来再绣两三个小时,就完成了。可是,一旦罗希克对某项工作失去兴趣,谁也无法再强迫他去做。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少日子,可是昨天夜里,罗希克忽然醒来,就把那幅被面绣完了。

罗希克对绍罗碧说:“绍丽,那幅被面绣完了。你来看看吧。”

他费了许多口舌才劝说绍罗碧转过身来,但她又撩起纱丽蒙住了脸——当时她的两颊挂满了泪珠,她怎么好意思让别人看到自己流泪呢!

罗希克花费不少时间,才和绍罗碧恢复了以前那种融洽的关系。最后,他们俩人的关系大大向前发展了,绍罗碧又开始为罗希克带来蒟酱叶了,这时候罗希克就在院子里展开了那幅被面,绍罗碧心里十分高兴和激动。最后罗希克说道:“绍丽,这幅被面是我为你绣的,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当时绍罗碧无论如何也不肯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学会向别人索取贵重的东西。戈巴尔严肃地训斥了妹妹。对于一个人内心里这种细微的感情他是毫无体验的。他认为,因为害羞而不敢接受自己渴望得到的东西,这分明是一种虚伪的表现。为了避免白白浪费时间,戈巴尔索性自己把被面叠好,送到屋里去了。一场纠纷就这样结束了。从此他们友爱的列车又沿着从前的轨道继续前进了,这也是两位少男少女内心里的渴望,因此他们俩人都非常高兴。

那一天,罗希克又像以前一样,同村里的所有男孩女孩都恢复了良好的关系,只是一次也没有再走进哥哥的家门。

清晨,给他们做饭的那位中年寡妇来向邦什博栋:“今天做什么饭?”

当时邦什博栋还躺在床上。他说:“我身体不舒服,今天什么也不想吃。你去把罗希克叫回来,给他做饭吃吧。”

这位女人说,罗希克已经告诉她,今天他不在家吃饭。大概,有人请他。邦什博栋听了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用盖在身上的被子蒙住头,侧过身子继续倒在床上。

那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就在那天晚上,罗希克跟随马戏团走了。冬夜,天空升起了半轮新月。集市散了,人们纷纷离去;只有那些住在很远地方的人们,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田间小道朝前走着。赶车人裹着棉袍,在一辆没有载货的空牛车上打瞌睡;两头牛拉着车慢悠悠地向自己的家走去。村子里几户人家在牛棚里焚烧干草,袅袅浓烟在平静无风的冬夜凝聚成一股股冷雾,徐徐落在村边的竹林里。当罗希克走到林边,再也看不见自己村子里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下那片浓密树林的时候,他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此刻他要回去并不困难,但是他的决心丝毫没有动摇。“我自己不能挣钱,总是吃哥哥的饭,”罗希克心里想道,“无论如何也要洗刷掉这个污点。如果不能用自己赚的钱买一辆自行车,那么我今生今世决不回家!”家乡弯弯曲曲的河岸,福海般宽阔的池塘,帕尔衮月田野里的芬芳,恰特拉月芒里园中嗡嗡飞舞的蜜蜂——这一切统统都留在身后了。这里的友谊,这里的欢乐也留在身后了。一个陌生的天地、一种寄人篱下的生活和无法预测的命运正在前面等待着他。



罗希克一向以为,织布工作十分枯躁乏味;他总觉得,其他任何工作都比织布工作好。他认为,一旦冲出狭小的家庭圈子,走向广阔的天地,就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了。所以,他怀着喜悦的心情踏上了出走之路。他根本没有想到,出门在外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有所成就。一个人站在外边观看远处的高山,就觉得那山很近,仿佛只要用半个小时就可以爬到山顶。罗希克离开家的时候,正是这样想的。他以为,只要离开村子,就能轻而易举地很快实现自己的理想。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到哪里去。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亲自把自己归来的消息带回家乡。

罗希克一走上工作岗位就明白了,只有从事无报酬的劳作,才能赢得周围人的尊敬,而且他曾经多次获得过这种尊敬。但是当你为了获取报酬而工作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同情可怜你。当一个人从事无报酬工作的时候,他就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仔细琢磨把工作做得更好;因为他对工作十分感兴趣,所以他就会在工作中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并且会感到这是一种享受。但是从事赚钱的工作,却没有这种兴趣可言,这就好像是在小船上劳作一样,船上没有可以借用的顺风之帆,他只能像船工一样不停地划桨和撑篙。罗希克作为一个观众在观看马戏的时候,就觉得马戏十分有趣。可是,当他一进入马戏团工作之后,这种感觉就完全消逝了。如果某种东西不再使人们感兴趣,如果这种东西每天无休止地缠着人们不得解脱,那么,这种东西就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厌的东西。罗希克每天被困在这个马戏团里,心里感到十分烦躁。他经常梦见自己的家。夜里醒来,周围一片漆黑,一开始他仿佛觉得自己睡在哥哥的身边;过了一会儿,当他完全清醒过来之后,他才发现哥哥不在他身边。在家的时候,每逢寒冷的夜晚,他在睡梦中都会感觉到,哥哥怕他着凉,总是把自己的衣服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现在罗希克寄人篱下,半夜里觉得浑身发冷的时候,总以为哥哥会来为他盖被子;他仿佛在等待哥哥,可是等了很久,哥哥都没有来,于是他就生起气来。就在这时候他醒了,这才想起来,他不在哥哥身边,同时他还想到,此时此刻大概哥哥正坐在床上,心里一定会很难过,因为他不能在这寒冷的深夜把自己的衣服盖在弟弟的身上。罗希克一想到这里,就决定:明天早晨,起床之后就回家去。可是,他早晨醒来之后,又默默地一再劝慰自己,并且固执地发誓说:“我要赚够结婚所需要的钱,骑着自己买的自行车回家去。不然我就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也不配叫罗希克。”

有一天,马戏团团长粗暴地骂了罗希克,管他叫下流的织布匠。罗希克把几件可怜的衣服、水罐、盆碗留下抵债,自己空着两手,当天就离开了马戏团。这一天他没有吃东西。黄昏,他看到一群牛在河边无忧无虑地吃草,于是心里不由地产生了一种羡慕之情,他想:“大地对待飞禽走兽真像是亲娘——她用自己的双手把青草送到它们的嘴边,可是对待人类,她倒像是后娘,所以,周围这样一片广阔土地却是空空的,人在这里找不到一点可以吃的东西。”罗希克走到河边,用双手滔水,喝了几口。

“河流既不知道饥饿,也不知道干渴,没有忧虑,也没有追求,没有家,也不需要家。现在黑夜已经降临大地,可是它仍然毫无目的地静静地向前流淌。罗希克一边凝望潺潺流水,一边这样默默地想。大概他觉得,如果抛弃这艰难的人生,纵身投入这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碧波之中,那他就会获得彻底的解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青年走到他的身边。这个年轻人放下肩上的包袱,取出一些米饭团,倒上一些水,搅拌几下,就准备吃晚饭了。罗希克看见这个人,就产生了一种新奇感。这个年轻人脚上没有穿鞋,下身裹着围裤,上身穿着一件上衣,头上缠着头巾,一看这身装束,就知道他出身于富贵之家。可是罗希克不明白,为什么他像个脚夫一样,自己扛着包袱走路。两个人很快交谈起来,罗希克也饱饱地享用了一顿米饭团子。这个小伙子原来是加尔各答一所大学的学生。大学生开了一个经营国产布匹的商店,他就是来这个村镇集市为商店采购国产布匹的。小伙子的名字叫苏博特,属于婆罗门种姓。他为人落落大方,不怕吃苦。他白天一整天都在市场转游,晚上就来这里吃米饭团子泡水。

看到这种情景,罗希克感到十分羞愧。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仿佛“获得了解脱”。他也可以光着脚给别人扛东西。当他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就觉得人生的道路立即在他面前变得宽阔了。他想到:“今天我不会再忍饥挨饿了——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给人家扛东西了。”

当苏博特扛起包袱准备上路的时候,罗希克阻止他说:“这包袱由我来扛吧。”苏博特表示不赞成,这时罗希克对他说道:“我是织布匠的儿子,就让我来替您扛吧,只求您把我带到加尔各答就行。”“我是织布匠”——以前从罗希克的口中从来没有说出过这样的话——但今天这种思想障碍被克服了。

苏博特高兴得跳了起来,他说:“你是织布匠!我出来就是要寻找织布匠的。现在,织布匠人的劳动价值如此之高,甚至都找不到愿意到我们纺织学校来任教的人。”

罗希克来到加尔各答后,就担任了纺织学校的教员。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除了支付房费外,罗希克还积攒了一些钱,但是现在距离购买自行车的目标还十分遥远,就更谈不到为新娘购买婚礼花环了!在这期间,纺织学校突然红火了一阵子,现在又突然衰败下来。起初,委员会的先生们说得头头是道,可是一开始做起来,却是一团糟;他们从各地运来了各种各样的织布机,最后织出来的全是废品,委员会一次又一次地开会讨论,也无法决定应该把这些废品扔到哪个垃圾坑里去。

罗希克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一心想要回家去,为此他常常心神不宁。家乡的种种景物,甚至就连一些微不足道的生活细节,常常十分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祭司那个半疯癫的儿子,邻居家的那头小黄牛犊,犹如两个高大武士一样、生长在河边路旁的两株大树——那株被须根缠绕的棕榈树和无花果树,树下那座长期无人居住的小屋,生长在那片低洼地上的晚稻,竖立在深水旁边的织鱼网用的竹竿,静静地牺息在竹竿上的鱼鹰,黄昏时分从渔村传出来的阵阵歌声,一年四季弥漫种种花香的林荫小道;此外,还有他那些忠诚的朋友,那个好动的戈巴尔和那位用衣襟兜着蒟酱叶、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他的绍罗碧。所有这一切——景物、芳香、声音、友谊、爱情、痛苦,每天都萦绕在他的脑际。罗希克在家乡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才能,在这里统统都被埋没了,在这里已经没有他的用武之地;这里的商店和市场出售的都是机器生产的产品,这些产品不仅使手工制品相形见拙,而且简直不给它们立足之地。纺织学校的教学工作也只是对实业的一种嘲弄,无法使罗希克的心灵得到慰藉。他就像飞蛾一样,被马戏团的灯火所吸引,险些走上了毁灭之路——全靠积攒钱财的坚定决心才使他得救。在整个人世间,对他来说,只有通向家乡的那条道路被完全堵住了。正因为这样,回家的渴望才每时每刻使他感到痛苦不堪。起初,他对纺织学校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可是现在他的希望已经破灭。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领到工资了,因此他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罗希克心里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回到哥哥身边去,他要克服羞愧感,低着头向哥哥承认,他这一年的出外谋生遭到了巨大的失败。

罗希克的心情很不好,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邻居开始大张旗鼓地操办起喜事来,傍晚的时候,吹吹打打,鼓乐齐鸣,新郎来迎亲了。那天夜里,罗希克作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缠着头巾,身上穿着红色绸衫,可是不知为什么却站在村边的竹林里。村里的孩子们向绍罗碧逗趣说:“你的新郎来!”绍罗碧气得哭起来——罗希克想跑过去教训他们一下,可是他的衣服和头巾却被竹枝挂住了,他怎么也走不出来。罗希克醒了,他心里感到很难为情。新娘已经为他选定了,可是他却没有能力把她娶回家。这表明,他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不,他决不能回家去蒙受这种奇耻大辱!



天旱无雨的时候,天空总是不见云影,即使出现几朵白云,也不会下雨,即使下了一点儿雨,地皮也不会湿。但是,当雨季到来的时候,天边哪怕出现一块白云,很快它就会变成乌云满天,紧接着就是大雨下个不停,整个大地都浸泡在雨水里。罗希克的命运也突然发生了类似的变化。

贾诺基·农迪是一位很富有的人。有一天,他从别人那里听到一个消息,于是他的马车就停在了纺织学校的门前。他与纺织学校的校长简短地交谈了几句。第二天,罗希克就离开自己的宿舍,搬进了农迪先生那座三层楼住宅内的一个房间里。

农迪先生一家同英国有贸易往来,是做大生意的买办。罗希克不能理解,为什么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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