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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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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凶狡有余,今敛戍北归,并力完聚,待至天寒冰合,必将复来,岂不可虑?”彦之等尚似信未信,说他多心。是谓之愚。

才过月余,天气转寒,魏主焘大举南侵,令冠军将军安颉,督护诸军,来击彦之。彦之遣裨将姚耸夫等,渡河接战,哪里挡得住魏军,慌忙退还,麾下已十亡五六。颉乘胜逾河,攻金墉城,城中乏粮,宋将杜冀南遁,城遂被陷。洛阳已拔,又移军攻虎牢。守将尹冲,忙向彦之处求援。彦之令裨将王蟠龙,率军援应,行至七女津,被魏将杜超截击,阵斩蟠龙。尹冲闻援军败没,便与荥阳太守崔模,迎降魏军,虎牢又复失去。

彦之自魏兵南渡,畏缩得很,逐日退师,还保东平,且上表宋廷,请速派将添兵。宋主义隆,命征南将军檀道济,都督征讨诸军事,出兵伐魏,魏亦续遣寿光侯叔孙建,汝阴公长孙道生,越河南下,接应安颉。到彦之闻魏军大至,道济未来,不禁惶急异常,便欲引退,将军垣护之贻书谏阻,谓宜令竺灵秀助守滑台,更督大军进趋河北。彦之怎肯听从,且拟焚舟步走。

王仲德进言道:“洛阳既陷,虎牢自不能守,这是应有的事情;今我军与虏相距,不下千里,滑台尚有强兵,若遽舍舟南走,士卒必散,愚意谓且引舟入济,再定行止。”彦之乃督率舰队,自清河入济南。才至历城,闻报魏兵追来,慌忙焚舟弃甲,登岸徒步,一溜风似的逃还彭城。何不改姓为逃。竺灵秀也弃了须昌,南奔湖陆,青、兖大震。

长沙王义欣誓众戒严。将佐恐魏兵大至,劝义欣委镇还都,义欣慨然道:“天子命我镇守彭城,义当与城存亡,奈何弃去?”如君才不愧一义字。遂坚持不动,人心稍定。

魏兵东至济南,济南城内,兵不满千,太守萧承之,用了一个空城计,开门以待。魏人疑有伏兵,探望多时,始终不敢进城,相率退去。叔孙建入攻河陆,竺灵秀弃军遁走。各败报传入宋都,宋主大怒,命诛灵秀,收击到彦之、王仲德,下狱免官。仲德似尚可贷。迁垣护之为北高平太守,旌赏直言,并促檀道济速救滑台。

道济自清河进兵,为魏将叔孙建、长孙道生所拒,先后三十余战,多半得胜。转战至历城,被叔孙建等前后邀击,焚去刍粮,遂不得进,魏将安颉、司马楚之等,得并力攻滑台。朱修之坚守数月,援绝粮空,甚至熏鼠为食,魏又使将军王慧龙助攻,眼见得城池被陷、修之成擒。

檀道济食尽引还,魏叔孙建得宋降卒,讯知道济乏食还军,即趋兵追赶。将及宋军,宋军大惧,道济却不慌不忙,择地下营,夜令军士唱筹量沙,贮作数囤,用米少许,遮盖囤上,摆列营前。到了黎明,魏兵前哨探视,见米囤杂列,不胜惊讶,忙报知叔孙建。叔孙建闻道济有粮,还道是降卒妄言,喝令处斩,率骑士逼道济营,道济令军士被甲随着,自己白服乘舆,从容出来,向南徐走。叔孙建疑为诱敌,不敢进击,反且引退,道济得全军而回。宋将中应推此人。

魏主已攻克河南,饬安颉旋师。安颉系归朱修之,魏主嘉他固守,拜为侍中,妻以宗女。司马楚之请再举伐宋,魏主不许,召楚之为散骑常待,令王慧龙为荥阳太守。慧龙在郡十年,农战并修,声威大著,宋主义隆,使人往魏,散布谣言,但称慧龙功高位下,积怨已久,有降宋背魏等情。魏主不信,宋主复遣刺客吕玄伯,往刺慧龙。玄伯诈为降人,投入荥阳,被慧龙搜出匕首,纵使南归,且笑语道:“彼此各皆为主,我不怪汝!”玄伯感泣请留,慧龙竟留侍左右,待遇甚优。后来慧龙病殁,玄伯代为守墓,终身不去,这也好算做豫让第二了。褒中寓贬。

且说夏主赫连定战败魏军,擒住魏帅奚斤等,据有关中,声势复盛,尝遣使至宋,约同攻魏,共分魏地。魏主焘正拟出兵讨夏,闻报大怒,遂亲赴统万城,进袭平凉,夏主方出居安定,引兵还救,途中遇魏将古弼,便即交战。古弼佯退,引夏主入伏中,杀得夏兵东倒西歪,斩首至数千级。夏主走保鹑觚原,命余众结一方阵,抵御魏兵。魏将古弼纵兵环集,又由魏主遣将尉眷等,来助古弼。两军相合,把鹑觚原围住,截断夏兵粮道,连樵汲都无路可通。夏兵又饥又渴,马亦乏草可食,没奈何下鹑觚原,突围出走。夏主定从西面杀出,正遇魏将尉眷截住,一场死斗,方得杀开一条血路,奔往上邽,所有夏主弟乌视拔秃骨,及公侯以下百余人,一古脑儿被魏人擒去。

魏兵乘胜攻安定,夏将东平公乙斗,竟弃了安定城,遁入长安,嗣复西奔上邽,往依赫连定去了。

那平凉城为魏主所攻,经旬未下,夏上谷公杜干,广阳公度洛弧,婴城固守,专望夏主定来援,魏主使赫连昌招降,亦不见从,乃掘堑营垒,督兵围攻。相持至一月有余,杜干等已是力尽,且闻夏主定败奔上邽,无从得援,没奈何开城出降。

魏将豆代田先驱入城,掳得夏宫中后妃,并在狱中择出奚斤等人,送交魏主。魏主大喜,入城安民,置酒高会,令豆代田就座左席,位出诸将上,并呼奚斤至前道:“全汝生命,赖有代田,汝宜膝行奉酒,方可报德。”奚斤不敢违命,只好捧觞至代田前,屈膝奉饮。代田起座接受,一饮而尽。魏主又命将夏后释缚,唤她侑宴,令就代田处斟酒。代田见她低眉半蹙,泪眼微红,一种娇愁态度,令人暗暗生怜,便起禀魏主道:“她也是一个主母,望陛下稍稍顾全!”魏主微笑道:“你爱她么,我便把她赐你便了。”代田喜出望外,出座拜谢,及酒阑席散,便将夏后领去,享受美人滋味,越宿又接到诏敕,晋封井陉侯,加散骑常侍右卫将军,既邀艳福,复沐宠荣,真个是喜气重重,得未曾有了。只难为了赫连定,叫他作元绪公。

平凉既下,长安一带,复为魏有,魏主留巴东公延普镇安定,镇西将军王斤镇长安,自率各军还平城。那夏主定仅保上邽,所有故土,多半失去,自思东隅难复,不如改辟西境,还可取彼偿此,再振雄图。

当时陇西有西秦国,系鲜卑种族,初属苻秦,苻秦败亡,乞伏国仁,据有凉州、临洮、河州,自称大单于,领秦、河二州牧。国仁死,弟乾归嗣,尽有陇西地,始称秦王,历史上号为西秦。乾归为兄子公府所弑,公府复为乾归子炽磐所杀,炽磐并吞南凉秃发氏,秃发傉檀为西秦所灭事见晋史。拓地益广。传子暮末,屡与北凉战争,师财劳匮,众叛亲离。暮末不得已向魏乞降,魏遣将往迎暮末,暮末焚城邑,毁宝器,率部民万五千人东行。道出上邽,正值夏主定有心西略,便出兵邀击。暮末不敢争锋,退保南安,夏主定令叔父韦伐,驱兵进逼,即将南安城围住。城中无粮可依,人自相食,秦侍中出连辅政,乞伏国祚及吏部尚书乞伏跋跋,逾城奔夏。暮末窘急万状,只好面缚舆榇,出城请降。

夏将韦伐,把暮末送至上邽,又将乞伏氏宗族五百余人,悉数擒献,当被夏主定严刑屠戮,杀得一个不留。危亡在即,还要如此惨虐,安得不自速其死!复驱秦民十余万口,自治城渡河,欲夺北凉疆土,作为根据。不意吐谷浑吐读如突,谷读如欲。王慕璝,骤发劲骑三万人,前来袭击,顿令这痴心妄想的赫连定,从此了结,一命呜呼。

吐谷浑也是鲜卑支派,远祖名叫谷吐浑,为晋初鲜卑都督慕容廆庶兄,旧居辽西。迁往阴山,再传至孙叶延,颇好学问,用王父字为氏,故国号吐谷浑。又三传至阿豺,据有并、氐、羌地方数千里,自称骁骑将军沙州刺史。宋景平初年,通使江南,进献方物,宋少帝封为浇河公,未及拜受。至宋主义隆入嗣,始受册命。阿豺有子二十人,临死时,命诸子各献一箭,共得二十支。又召母弟慕利延入帐,令他取折一箭,应手而断,更命把十九箭总作一束,再使取折,慕利延费尽腕力,不损分毫。阿豺顾语子弟道:“汝等可共视此箭,孤单易折,众厚难摧,愿汝等戮力同心,保全社稷!”至理名言,不可勿视。言讫即逝。

弟慕璝嗣立,奉表至宋,宋封为陇西公,慕璝又遣使通魏,魏亦封为大将军。至是闻夏主西来,遂遣慕利延等率骑三万,沿河截击,乘着夏兵半济,奋杀过去。夏兵大半溺死,夏主定拖泥带水,登岸飞逃,偏被敌骑逾河追至,七手八脚,把他拖去。当下置入囚车,献与慕璝,慕璝又遣侍郎谢太宁,押定送魏。魏主焘即令斩定,且嘉奖慕璝,加封为西秦王。

既而赫连昌亦叛魏西走,为河西军将格毙,并收捕赫连昌子弟,一并诛夷。夏传三主而亡,勃勃子孙,被诛殆尽。小子有诗叹道:

侈言徽赫与天连,勃勃改姓赫连即本此意。三主相传廿六年;

虎父不能生虎子,平城流血几成川。

夏已灭亡,上邽为氐王所据,自称都督雍、凉、秦三州军事,且发兵进窥汉中,与宋构衅。欲知详情,俟下卷说明——

宋主欲规复河南,何不先用檀道济,而乃命怯懦无能之庸帅,侥幸一试,痴望成功?魏兵之不战而退,明明是欲取姑与之谋,臂如鸷鸟搏食,必先敛翼,然后一往无前。王仲德虽尚能料事,顾亦徒托空言,未尝预备。至于魏兵再下,宋师屡败,始用檀道济以援应之,晚矣!道济之唱筹量沙,古今传为奇计,但只能却敌,不能破敌,大好中州,终沦左衽,嗟何及耶!赫连兄弟,先后就擒,男作俘囚,女作妾媵,未始非勃勃残恶之报。赫连定已经授首,赫连昌尚属幸存,受魏封爵,娶魏公主,假令安分守己,不生异图,则赫连氏何至无后?乃复叛魏西走,卒至全族诛夷,凶人之后,其果无噍类也乎!

 第十一回 破氐帅收还要郡 杀司空自坏长城

却说关陇南面,有一胜地,叫作仇池,地方百顷,平地起凸,四面斗绝,高约七里有奇,统是羊肠曲道,须经过三十六个回峰,力登绝顶。上面水草丰美,且可煮盐,向为氐族所据。东汉末年,氐族头目,姓杨名腾,占据此地。其孙名千万,称臣曹魏,受封百顷王,再传至杨飞龙,势渐强盛,晋封他为平西将军。飞龙无嗣,养外甥令狐茂搜为子,茂搜冒姓杨氏,又三传至杨初,自号仇池公。曾孙名纂,为苻秦所灭。苻秦败亡,杨氏遗族杨定,亡奔陇右,收集旧众千余家,仍据仇池,徙居历城,距仇池二十里,与山东之历城不同。夺取天水、略阳等地,僭称陇西王,后为西秦王乞伏乾归所杀。从弟杨盛,留守仇池,自称仇池公,出略汉中,向晋称藩,晋封盛为征西大将军,兼仇池王。宋主篡晋,复封盛为车骑将军,晋爵武都王。盛仍奉晋正朔,尚沿用义熙年号。

元嘉二年,盛病将死,授遗嘱与子玄道:“我年已老,当终为晋臣,汝宜善事宋帝。”玄涕泣受命,及盛没后,向宋告哀,始用元嘉正朔。宋令玄仍袭父爵,玄又通好北魏,受封征南大将军兼南秦王。才越四年,又复病剧,召弟难当入,语道:“今国境未宁,正须抚慰,我子保宗,年尚冲昧,烦弟继承国事,毋坠先勋!”难当固辞,愿辅立保宗。至玄死发丧,难当果不食言,立保宗为嗣主。偏是难当妻姚氏,密语难当道:“国险未平,应立长君,奈何反事孺子呢?”妇人专喜播弄是非。难当听信妇言,竟将保宗废去,自称都督雍、凉、秦三州军事,兼征西大将军秦州刺史武都王。

可巧赫连族灭,上邽空虚,他即命子顺收取上邽,充任留守。又授保宗为镇南将军,使戍宕昌。保宗谋袭难当,事泄被拘。难当又欲并吞汉中,伺隙思逞。补叙详明。

会梁州刺史甄法护,刑政不修,宋主特遣刺史萧思话代任,思话尚未莅镇,那杨难当又乘机先发,调拨兵将,径袭梁州。甄法护本来糊涂,一切兵备,统已废弛,蓦闻氐众到来,吓得魂驰魄散,慌忙挈领妻孥,逃出城外,奔投洋州。氐众当然入城。

萧思话到了襄阳,接得梁州失守的消息,忙遣司马萧承之,率五百人前进,长史萧汪之,率五百人为后应。看官听着!这萧承之就是后来齐太祖的父亲,前为济南太守,曾用空城计却魏。事见前回。此次调任汉中太守,偕思话东行,兼充行军司马。既奉思话军令,作为前驱,自思随兵太少,应该沿途招募,便陆续收集丁壮,约得千人,乃进据磝头。

杨难当焚掠汉中,引众西还,留将军赵温居守梁州,温令魏兴太守薛健据黄金山,副守姜宝据铁城。铁城与黄金山相对,仅隔里许,斫树塞道,阻截宋军。萧承之遣阴平太守萧坦,进攻二戍,扫除芜秽,长驱直达,先拔铁城,继下黄金山,杀得薛健、姜宝大败而逃。赵温亲自出马,来攻坦营,坦又出兵奋击,舞刀先进,左斫右劈,杀死氐众数十人。后面兵士随上,搅破温阵,温知不可当,狼狈遁去。坦亦受创,退归大营养疴,承之另遣司马锡文祖,往戍黄金山。后队萧汪之亦至,还有平西将军临川王刘义庆,即道规继子,见第七回。方出镇荆州,也遣将军裴方明,带兵三千,来助思话。思话派参军王灵济,率偏师出洋川,进向南城。氐将赵英,据险扼守,为灵济所破,将英擒住。南城空虚,无粮可因,灵济引军退还,与承之合师。

承之督令诸军追击氐众,行抵汉津,但见两岸遍布敌营,中通浮桥,步骑杂沓,戈戟森严,料知有一场恶斗,乃立营布阵,从容待战。极写承之。那敌营中的统帅,乃是杨难当子杨和,会集赵温、薛健等人,据津拒敌,兵约万余。既见宋军到来,便麾众来攻,环绕承之行营,至数十匝。承之开营逆战,因与敌接近,弓箭难施,只好各用短刀,上前力搏。偏氐众尽穿犀甲,刃不能入,承之急命将士截断长矟,上系大斧,横砍过去,每一动手,砍倒氐兵十余人,氐众抵敌不住,纷纷溃散。杨和等逃回寨中,放起一把无名火来,将所有营帐及所筑浮桥,尽行毁去,退保大桃。

既而萧思话、裴方明等一齐驰至,与承之并力进攻,连战皆捷,不但将大桃敌众,悉数逐走,就是梁州亦唾手取来。从前杨盛时候,略汉中地,夺去魏兴、上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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