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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外传-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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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洞前求见,忽听一声从未听到过的厉啸,由洞中飞出一条人影。二人忙即纵身闪开,定睛一看,来人乃是一个黄面狮鼻,浓眉虎目,背插一支梭镖的黄衣道童。同时洞口现出一个狮头独角,身布密鳞,通体火也似红的怪兽,好似凶威初敛,本欲前扑,又复却退蹲伏神气。方欲开口,道童已先问道:“此是我师父陶真人的洞府,外有九条羊肠暗谷环绕,内中多蛇,均有奇毒,谷径形如螺旋,常人绝难通行。你二人不似左道妖邪,怎得来此?”二人闻言,知已寻到地头,好生欣喜。一同施礼说道:“我二人一名赵霖,一名王谨。现奉青衫老人之命,来到仙山,拜在朱真人门下,请师兄示知尊姓大名,敬乞代为通禀,感谢不尽。”道童略微沉吟,答道:“我名鲁孝。二位师兄既奉青衫老人之命而来,可知朱师伯此时无暇相见么?”赵霖答道:“老人原说家师现在洞底修炼天书,不能出见,有事只能请陶师叔遇便转告。行时赐了一封书信在此,并且家师母陈夫人已先拜见,必蒙恩允。只为向道心切,并有求告之事,必须来此。先拜见陶师叔,在未见家师以前,暂在仙府寄居,求陶师叔指点。来前还在衡山白雀洞见过金姥姥前辈和嵩山二老白、朱二位师伯,以及师叔醉道人,均说此行必蒙陶师叔恩允收留。又蒙醉师叔亲自送至左侧谷中降落,才寻了来的。”鲁孝还未答话,忽听洞中深处有人唤道:“孝儿,你领这两人进来吧。”鲁孝应诺,随道:“师父唤二位师兄入见,且等进洞再说吧。”二人谢了,鲁孝便领二人上去。
到了洞口,那红色独角怪兽已经不见。洞径外观深曲,等走完头层,地势渐高,忽然现出亩许方圆一个大天井,对面一座高大圆门,内里方是正洞。二人也不暇细看,各把心放诚敬,随同入门一看,石室高大,陈设无多,均是玉石所制。当中丹炉旁边,立着一架八尺高下的古铜灯架,内有两朵灯花,银辉四射,照得合洞光明,无异白日。右壁圆洞以内,为陶真人静修之室,真人坐在上首云床之上,乃是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道者。二人跪拜,呈上青衫老人书信。真人命起,将信取出,看了看,笑道:“令师现正勤修仙法,连我也不能随意出入。好在有青衫老人来书,令师母也曾见过。我与朱五兄是多年至交,情同骨肉,本可代为作主。你二人根骨心性甚好,暂且由我作主,留居此洞,与鲁孝一起,先自修炼。等到年终,令师紧要关头过去,再引你二人人见便了。”二人大喜拜谢。真人随即传以坐功口诀,并令随时请益,遇到不能领会之处,向鲁孝询问也可。又详询山女结仇经过和来时情景。二人见真人,问起到后情景甚详,便把来时正值大风雷雨,以及出谷时曾见雷击谷底小人之事,一一说了。说时鲁孝已然走出。真人间完了话,无什么表示。二人初来,矜持谨慎,不问不敢妄言,因见真人不以为异,志在修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说完,鲁孝由外走进,对真人道:“弟子因二位师兄要在此久居,去往前洞收拾住处。金虬忽然私自出洞,弟子赶去,见它正在崖边的青藤峡顶,与一妖人相斗,弟子到时,妖人已经受伤逃走了。”真人道:“金虬必是闻到邪气赶去,此与寻常擅出不同,传语姑且宽免。以后有警,必须先来禀报,不许独自私出。赵、王二位师兄远路才到,不免劳乏,可领往前洞歇息,少时再同用功吧。”鲁孝应诺。
二人便向真人拜谢辞出,随同去往前洞。前后洞只隔一个天井,鲁孝所居,就在前洞右壁一条甬道的尽头。乃是三丈许方圆一问石室,室中饮食器用,无不完备。靠着里壁,有一长大石榻,三人恰好同卧。
二人间知鲁孝人门才只七年,并未绝烟火,平日自掘山粮煮食,现已减至每日一餐,益发欣慰。一方是向道坚诚,初入仙府;一方是性真情热,平日索居苦寂,忽然来了两个同道之交,与共清修:均甚高兴,越谈越投机。互相谈起身世,才知鲁孝本是前山附近农家之子,因乃母鲁瑾无夫而孕,平日便受家人轻贱,因是三年不生,俱说怪病,还能勉强挨苦受难。等到临产期近,时作阵痛,知道一旦产下婴儿,定无生理,当时一害怕,乘着天阴月黑,逃往秦岭深山之中。不料中途遇上大雷雨,山路险滑,跌坠深沟之内,所携干粮也自失去。本来母子命均难保,幸而在昏黑中捞到一根山藤。幼随恶叔成长,相貌虽然奇丑,从小服苦,力健身轻,仗着这根山藤,居然攀援至地。可是食物已失,如何存活?腹中只作阵痛,偏不生育。彼时躲向危崖旁边危石之下避雨,悲哭了半夜。刚刚倚壁昏沉睡去,鼻端忽闻异香。醒来瞥见一条极高大的黄影由身侧飞过,吓了一跳。耳听瀑声盈耳,探头向外一看,雷雨已住,明月西斜,正射谷底,照得沟中明如白昼,夜景甚是清幽。除两边崖壁上挂着许多雨后新瀑外,到处静荡荡的,哪有一点别的影迹。再看立处,形似一条涧岸,宽约数尺。再前便是深藏沟底的一条溪涧,涧水甚深,涧旁有六七株桃花,开得甚是繁艳。两边崖壁上的泉瀑似银龙一般投入,并未灌满,知道极深,且喜雨夜不曾失足入涧。两崖壁立,满布山藤苔薛,简直无法上升。痛定思痛,重又触动悲怀,放声大哭起来。
鲁瑾正哭到伤心之处,忽听身后危石之上叭的一声。静夜空山,身居危境,自然失惊,连忙回顾,乃是一块小石头,同时鼻端又闻异香。寻往原藏处一看,乃是两枚茶杯大小的金黄色六棱鲜果。平日在家,饱受恶叔婶之虐,向无饱食,饭量又大,逃时惊急悲苦,一味急窜,虽然盗有不少麦团锅魁,但想觅到藏处再说,没顾得吃。奔驰半夜,死里逃生,早已饿疲交加,见果立动馋吻,到手便吃。觉得果子和芋头味道差不多,稍带苦涩,食后却是回甘,具有一种从未闻到过的清香。一口气吃完,痛止神爽,也未觉出别的异处。鲁瑾便在石下无水之处,靠壁坐定,想等天明,设法出困,坐了一会,又复睡去。
不知隔了多少时,突觉下部奇痛,两乳奇胀,难受已极。同时听到婴儿怒啼之声,甚是洪厉。身边似有人在抓捞紧压,腿际阴湿了一大片。忙睁开眼一看,身卧石洞以内,并非原处。婴儿已经降生,并且还是双胎,只胎胞不见,脐带已断。卧处并铺有极厚的新棉褥,枕被俱在,婴儿身上并有兽皮制就的衣裙,似是产前有人照料神气。再看那婴儿,狮头虎面,一头金发,相貌十分丑怪,身材尤为长大强健,与两周岁小孩相似。一个压在胸前,一个爬伏身旁,都在乱抓乱哭,乱咬衣服。知要吃奶,委实也胀痛得难受,便伸手双双揽至胸前,令其各吃一奶。婴儿哭声立止,一边用力吮吸,一边各睁着一双大眼,喜孜孜望着乃母脸上,孺慕依依,甚是亲热。鲁瑾见这么大两个婴儿,如非腹部空虚,下身血污,直不信自己肚皮能装得下。回忆昨夜如在梦中。再看石室,并不甚大,除所卧石榻外,所有锅灶用具,差不多均备得有,但多陈旧,不似所铺枕褥新洁,心中大是奇怪。这时下身痛已渐止,因婴儿吃乳正急,不能立起。估量室中尚有主人,必是发现自己临产,救来此地,不知何事走开。且等人来,一问自知,索性养神等待,便没起身。那婴儿吸力甚大,食量尤宏,这一顿奶,直吃了顿饭光景,迄至奶水全枯,方始停住。
鲁瑾觉着两奶空空,暗忖:“似此大量,又是双生,以后如何够喂?孤身异地,人家行好不过一时,未必能容久居。自己原可做事,偏又被这两儿绊住。”想了一阵,打不出主意。继一想:“凡事总要退一步打算,即使主人归来,不能久居,怎么也比葬身沟中要强得多。尤可幸是,闻得人言,头生多是艰难,何况又是怪胎双生。婴儿这么大,只醒前痛了一阵,现已痛止,精神似比往日还好。记得三年前受恶婶娘毒打,逐出三日,因是夏秋之交,每日在山中采拾野果充饥。未一日在桃林中睡熟,梦见一个黄发少年伏在身上,醒来下身作痛,也未理会。次日恶叔见家中无人操作,又将自己寻回。由此有了身孕,日受辱骂虐待,如非无人做事,又以久不生养,疑是臌症,早按村规活埋。想不到绝处逢生,产此两儿。自己相貌奇丑,加上无夫而孕,决嫁不出。有此两儿,以后岂不有了依靠?”心中欢喜,愁虑全消,便用两手分搂住两个怪婴,沉沉睡去。
醒来天已入暮,鲁瑾一看婴儿睡得甚香,恐他们醒来索乳,无以为应,就着落山夕阳余光,轻轻移开婴儿。起床一看,见那石室共只一间,山洞高居峰腰向阳一面。面前有两三亩大小一片平地,种着几种菜蔬。一道粗如人臂的山泉,自峰巅蜿蜒下降。左侧有一人工开成的五尺石槽,一边向外微斜,恰将那泉接住,泉瀑到此一顿,再由斜口往下飞坠,足够灌溉饮用。此外上面危峰刺天,由洞顶攀升,似还有路可上。下面却是绝壁千寻,形势奇险,无路可降。对面还有一片峰崖,比洞略高,恰将山风阻住。洞中用具齐全,临门石灶,上设一锅甚大,隐闻焦香。走向前去揭盖一看,内中是满满一锅用红薯和上等香稻煮成的米饭,火虽早熄,犹有余温。鲁瑾山居穷苦,终年吃些粗粝,每当年节,恶叔弄些稻米来吃,也只看着,一些不能到口,几曾尝过这等美食。又当产后腹饥之际,不禁馋涎大动。刚用构取了一些放在口里,觉着甘芳适口,从来未有,猛想起主人未归,承他救命之恩,如何擅自偷吃人家好东西?平日受惯欺凌,处处本分,性更刚烈,念头一转,只得忍饥放下,石墩上置有油灯,也不敢乱点。重往洞前盼望,想等恩人归来,求讨之后再吃。眼看月上东山,天已不早,饥肠雷鸣,终以不告而取,恐受主人责打,更难在此容身避祸,不敢妄劝。没奈何,只得强行忍耐,去往榻上卧倒。暗忖:“主人早晚终须回来。以前在家受罚,饿一两日是常事。如在日里,便去山中掘取野芋,采摘榆叶野果充饥;如是夜间受罚,便去数息人睡了,多么饿,只一入睡,便自拉倒。虽然不吃东西,不会发奶,至多让婴儿哭上一顿,到时再说,总比受辱被逐强些。”便沉心静气,按照老法,数着鼻息,渐渐睡去。
梦中又遇三年以前所见黄发虎面少年,却穿着一身整齐道装,没有赤体。对鲁瑾道:“我二人两世孽缘已完。虽为去我天赋恶根,使你多受三年苦难,我对你也有报答。此洞所有食物用具,以及洞外蔬果,均我去年托雷师叔为你准备,静等难满,接来此地。产前又亏百禽道人公冶恩师赐了两枚金灵蓣,才得精力无亏,安然产子。否则我儿均赋异禀,初生虽小,见风即长,只那一顿奶,便把你精血吸枯了。以后你便是洞中主人,从此渐入佳境。五年之内,你便有仙缘遇合,到时无须顾念我儿,他们也自有遇合。只是两儿却一善一恶。初出生的大儿,乃是恶质,此时却较纯和听话。我已给他在前额留有三条爪痕,以为记认。我曾苦求恩师设法化解,无如定数难移,能否使其改恶迁善,尚且难料。在你未去以前半年内,如能把他看住,出入相偕,不令出洞,独自上下此山,也许不致被左道中人发现,强劫了去。你走不久,便有人来,将他与次儿一同度去。就令本性难移,投在正教门下,至多误他本身,多受一次兵解,不致累你也延误仙业,不是好么,大儿可名勿恶,次儿单名一个孝字,务要记准,不可更改。两儿成长甚速,一满周岁,便如十五六岁常童,此后却不再长。母乳也只吃那落生一次。生具伏兽之能,身轻力健,又都孝母。除第五年的下半年,必须小心照看,最好不令出洞外,现时却在出生二十六日后,便可放任,听其上下此山,无须拘束了。你在家受苦,乃是前孽,更不可使大儿知道。我得恩师之助,已然尸解,行即转世,重登仙业。此是元神投梦,能否再遇,尚自难言。两世夫妻,缘尽于此,好自珍重,我去了。”
鲁瑾知少年是她丈夫,忙即扑去,吃少年一掌打倒,当时吓醒。闻得咀嚼之声甚急,一摸床上,两儿全都不见,心中大惊,疑有兽侵入。纵起一看,月光正照洞前,两婴儿不知何时已爬上灶头,正向锅中乱抓饭食,往口里乱塞。锅盖掀向一旁,洒了满灶头的残粒。先还想梦境无凭,恐主人归来见怪。及见满锅的饭已去了一半,心想:“主人深夜未归,反正饭已被婴儿吃了好些,无法挽救。也许主人行好到底,不会见怪。”念头才转,婴儿竟是慧灵异常,一见娘来,各抓起一把冷饭,争往乃母口边乱塞。鲁瑾正当饿极,又见婴儿竟知孝母,初生体力已如此健强,心中欣喜,闻到饭香,张口便接。婴儿见娘肯吃,大乐,各用双手乱抓饭团,争先抢上。鲁瑾应接不暇,闹得满头满脸都是饭粒。只得把两儿搂紧,说道:“娘自会吃。我知你两娃是仙种,肯听娘话,各人自己吃吧。”婴儿“呀呀”两声,意似领会,竟不再乱抢。母子三人,差不多把一锅饭吃完才住。
鲁瑾仰视天星。已然深夜,暗忖:“此洞在高峰近顶极险之处,常人决不会独居在此。如有主人,经此一日夜,断无不归之理。所生婴儿,如此灵异强健,分明是仙种,莫非梦中丈夫所说,俱是真的不成?先后睡了一日夜,已不党困,候至天明,也许能知分晓。”又想起只顾寻思,两儿相貌仿佛一样,丈夫说大的一个面有爪痕为记,不知是否”见两儿自从吃饱以后,便挣脱下地,依依身侧,不肯离开,口中“呀呀”,嬉笑学语,神情甚为依恋。鲁瑾伸手抱起一看,两婴儿俱生得狮头虎面,脑披黄发,身材比初生时又大好些,满口稀落落长着七八颗金牙。虽然不类常婴,看去有两三岁光景,手足却均精短,通体肤色光亮如金,一双虎目也是金色,闪闪放光,隐蕴凶威,端的丑怪非常,所有声音相貌,长短肥瘦,俱都一样,只是内中一个的前额上,果有三条红印,作三叉形分歧,至眉而止,长约寸半。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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