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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外传-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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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济胡思乱想了一阵,不由昏然入睡,醒来见程庆正站在石榻前面,说道:“你真聪明,那月娇最得师父宠爱,她从不轻许任何人,今日居然向师父说你许多好话,岂非难得?”甄济小心敷衍了几句,程庆又传了他一些初步邪法,便自走去。
过了一会,甄济正在用功,程庆忽又跑来说道:“你如今有好机会了,可敢去么?”甄济道:“小弟蒙恩师收录,尚无寸功,但有使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程庆道:“本门弟子共分两等,幼入师门,真阳未破,可以免去兵解者,为第一等。真阳亏损,全凭采补成道者,为第二等。我幼年原是黔灵山中人家一个弃儿,蒙师父收养,在门人中位居第三,本可肉身成道。偏巧自不小心,也是我自欠把握,受了本门一个淫妇蛊惑,道成以后,又将真阳失去。当时本想将淫妇杀了报仇,一则她是师父爱宠;二则此妇心机诡诈,虽然不与我们同班雁列,现在已算是本门中得用的人,教规对于男女情欲完全无禁,淫妇虽是存心报复,无奈师父平时原奖许她,准其凭着容成玉女之术,来考验众弟子的修持。她坏了我的道基,只算是奉命而行,不算违背教规。她又异常机警,始终不上我的圈套。今日方想好一条主意,偏我兵解之期已到。
“师父知道青城山金鞭崖有一种仙草,大是有用。无奈崖上有嵩山二老中的矮叟朱梅在彼修炼,此人是一个驰名已久的剑仙,非常厉害。师父想命我应那兵解劫数,就便将仙草盗回。只是我一人前去,恐怕独力难支,因知朱矮子素常假道学,有许多古怪脾气,号称不杀无名小辈;而我们同道中未著的人,门下弟子只你一人可以同往。偏巧你入门未久,法术尚未炼成,与我同去固可,如果到了金鞭崖,我出了差错,你独自回来,却是万难。由我请准师父,由师父给你设驱魂法坛,命我将你生魂带去。我如失足,定将仙草交付给你,由你持了逃回。那时师父已然知道失事,只须他行使禁法,你我生魂也会分别回转。不过去时须要镇静。如果我的肉身被敌人飞剑所伤,不可害怕。逃时须要迅速,更不可忘了那草,这是你入门第一功,如果失草,师父必然怪罪,担承不起,至于我的肉身,虽为敌人所毁,只须生魂逃回,七天以后,仗着师父妙法,便可凝聚成形,以后再寻良机,寻找上好庐舍,比起前身还好得多呢。”
甄济闻言,忙即口称:“遵命。”程庆道:“此时你的生魂尚未炼得凝固,恐禁受不起天风。等师父过了今晚子时,行法之后,我自会前来领你同去。现在时候还早,且自静心安坐用功,少时人来,只顾快活,一切有我作主便了。”说罢,便自走去。
程庆方走不多一会,甄济暗自寻思:“昔日常听元儿提起,他姑父罗鹭曾说青城山金鞭崖有一位剑仙,名叫朱真人。说他身有仙骨,对他甚是垂青。自己还陪了元儿去过,仙人未寻到,误走百丈坪,若非遇见方家弟兄,黑夜荒山,几乎迷途难归。当时只说当初罗鹭吃元儿纠缠不清,拿话哄着他玩,并无其事,因元儿心热,也未跟他说破,不想果有其地其人,还种有仙草,这个姓朱的本领道法如何,虽不知道,看师父师兄这般谨慎行事,想必也甚厉害,自己一些本领道法俱未学会,随了前去,冒此大险,不知有无凶险?”
甄济正在胡思乱想,忽见月娇领了昨晚同来的华服女子,跑将进来大声说道:“今日本不该我到此,偏巧同她来的那位姊姊,来时路遇一位同门,寻她说两句话,所以我替她先将此女带来,陪你作乐。”说时,用手连指那同来女子的胸前,不时往外观望,神色甚是仓惶。甄济料知有异,随月娇手指处一看,那同来女子的胸前微微露出一点纸角。又见月娇朝他点首,情知有异,连忙扯将出来,刚要展看,便听外面远远有一女子笑语之声,月娇忙又将手朝他连摆。甄济会意,忙将那黄纸条藏过一旁,仍装出与那同来的女子宽衣解带时,那月娇已不等人来,身子一晃,一道黑烟过处,人影由浓而淡,转眼不知去向。
月娇身才隐去,忽又跑进一个赤身美女,见甄济正和那女子解去中小衣,好似有些诧异,便问道:“我奉祖师之命,带了此女前来指点你采补之术,路上有些小事耽搁。此女原在门外等候,她已失了知觉,无人率领,怎得到此?是谁领来?”说时杏眼含苯,一双明眸威棱毕露。甄济何等机警,闻言便知月娇来时无人知晓,事情不能明说。故作不知答道:“她独自到此,我以为恩师只命她一人前来呢。仙姊芳名,可能见告么?”那赤身女子闻言,好似有些将信将疑,略为沉思,答道:“我名小玉,她身上禁法未去,必有人领来;一人到此,定然不会。不过你初来不久,同辈中与你并无相好之人。就有人代我领了她来,这顷刻之间有甚意思?再者,看你形迹,又有些不像,这是什么原故?”甄济又饰词答道:“实不瞒仙姊说,昨日我和此女交接,也颇有些怜爱。适才做完了功课,偶然探头门外,见她两眼发直,往我门外缓缓行走,我便冒昧将她抱进房来,正解衣服,仙姊便到了。”小玉闻言,方才转了脸色,答道:“这还有点像。我说她怎能独自到此呢?亏你不羞,爱上这等死美人,还不肯实话实说呢。”
甄济见小玉虽不似月娇真情款款,如论容貌风骚,倒也伯仲之间,此时见她媚眼流波,身如凝玉,站在当前,不禁心旌大动,不俟她把话说完,早扑了上前,说道:“没有活美人,只好拿死美人解解意罢了,如今有了仙姊,还理她则甚?”小玉本是奉命而来,当下又指点了一番邪术,直等吹竹声起,才领了那女子走去。甄济当时虽然得趣,只是有小玉一比,越发看出月娇确是有几分相爱真心。
小玉一走后,甄济知道为时不久,便要真魂出游,不敢怠慢,忙将那张纸条取出观看,上面仅寥寥写着几行字,字体异常草率。大意是:本门不禁人为恶,除了不许叛师背祖而外,就是自己同门师兄弟,只要于本身有利,也一样可以当作牺牲。程庆因自身失了真阳,须要应劫兵解,此去金鞭崖必无幸免之理。他请准鬼老带甄济同往,虽非完全恶意,但也含有许多作用,不可不预知防备。自己因爱甄济,恐他新来,不知正教中人飞剑厉害,特地背人写了纸条示警。如随程庆到了金鞭崖,那里必有敌人看守埋伏。下手之时,无论如何,不可代程庆盗草,以防他别有脱身诡计。等程庆盗了仙草,交付过来,急速升空逃走,丝毫大意不得。程庆如命将他劫后尸身取回,更不可听他的话。再如命将什么东西带回出山来,当时固不能拗他,等他一死,急速将它丢去,以免敌人后面跟踪追赶,无法脱身。月娇本人到时如能设词下山,必在中途接应。只要能依她纸条上所说,那朱梅号称不杀无辜和积恶未著之人,决无妨碍。看完纸条,可将它嚼碎,吃在肚里,以免为人发觉,彼此都有不便等语。
甄济见她词意甚是恳挚,料是真心关爱,又惊又喜。便牢牢记在心里,将纸条扯碎吃了,静候程庆前来相召,到时相机行事。
子夜一过,后洞淫乐又起。待有个把时辰,方见程庆走来说道:“是时候了,快随我见师父去,到了听命行事,不可害怕。”说罢,领了甄济同到初来拜师的大石室内。这时乐舞已停,鬼老正在当中水晶宝座上坐定。面前设着数十面黑长幡,幡脚火焰飞扬。黑焰腾腾。幡围中心竖着一张大令牌,牌下放着七根铁钉。甄济哪知用意,见了鬼老,忙即将身跪倒,叩头之后,鬼老把袍袖一挥。程庆便领甄济走到幡围之中令牌前面,命甄济脱了上下衣服,背靠令牌立定,将地下长钉取在手内,甄济看出是要把自己肉身钉在牌上,虽然害怕,情知无法避免,当下倒把心一横,脸上反装出坦然神气。刚偷看鬼老似在微微点头,猛见程庆一声大喝,命门上早着了一掌,当时甄济觉着神志一昏,转眼便已清醒过来。睁眼一看。身子已不在原处,脚底下好似虚飘飘的,再往长幡围中一看,令牌上钉着一人,正是自己模样,方在惊疑,耳听程庆喊一声:“起!”脚已离地,被一团浓雾簇拥着,随了程庆往洞外飞去。
行了一阵,黑烟中望见夕阳业已偏西。甄济暗忖:“昨夜行法时不过寅初,记得被程庆拍昏过去,也好似晃眼之间,怎么一会工夫,已经是次日下午?”正在寻思,忽见前面高崖排天,云烟苍莽,转瞬近前。程庆猛地将烟雾往下一沉,直往崖上半的一个洞凹中里飞去。落地一看,洞凹果生着一株不知名的仙草,异香奇卉,静影沉沉,并无一人防守。程庆更不怠慢,只一伸手,便将那株草连根拔起,甄济刚刚顺手接过,忽见仙草生根之处,似有一道金光一闪。就在这一转瞬间,猛地又听程庆大喝道:“快带了我这东西逃走,我已中了矮鬼暗算了。”说时,程庆早递过一件软绵绵的东西。甄济二次方接过手,程庆已连身被那金光罩住,一面死命挣扎,想逃出来,一面在光围中往外连连挥手,似催甄济快逃。
甄济本不知怎样逃去,眼看程庆身上烟雾越来越稀,金光势盛,情知危险万分,再如不走,程庆为金光所害,自己也逃不回去。一着急,便不问青红皂白,奋力往上一跃,居然凌空跃起,还未飞过山头,又听对崖人声呐喊,仿佛还有元儿呼唤之声。百忙中偷眼一看,对崖站定老少数人,竟有元儿在内,齐喊有贼盗取朱真人仙草,甄济哪敢迟延,由烟雾拥着,一直往上。虽然可以随意腾空,只是不如先时飞升迅速,惟恐后面金光追来,好容易升入云空,逃出有数里之遥。暗忖:“程庆虽然被陷,自己仙草已得,入门第一功已然建立,前途成就可期。”好不心喜,只是飞行这般迟缓,何时方可逃回山去?月娇也不知会来接应不会?甄济想到这里,猛又想道:“月娇暗中传字,再三嘱咐,程庆死后,千万不可替他带什么东西回山。适才程庆递给自己一个圆东西,软绵绵的,不知何物,一时也不知听谁的话好。”甄济正在且行且想,忽听后面有了破空之声。回头一看,云空中一道青黄光华疾如飞星,正从来路上朝自己追来。猜是敌人追到,又想起月娇纸条之言,如给程庆带东西,必为所累,难以脱身。说时迟,那时快,青黄光华已追离身后不远,甄济天性本来凉薄,有甚程庆在念,危急之际,脱身要紧,便照月娇所嘱,将程庆交的东西往下面丢去。那东西只鹅卵大小,黄晶晶通体透明,拿在手中又轻又软,并无什么分两,谁知才一出手,身子立时轻有百倍,被黑烟拥着,飞云也似直往回路逃去。心中大喜、再一回首,后面青黄光华追赶不上,已经隐去。这一来,甄济才对月娇起了信任。且喜手中仙草仍在,回山有了交代,别的且不去管它,后半截路飞行迅速,月娇也未前来接应。及至快到铁砚峰不远,忽见一道青黄光华由侧面飞来。心刚一惊,打算转身逃避,那光华已经迎面飞近,定睛一看,光烟中拥着一个美女,正是月娇,却穿着一身黑衣道装,这时朝着甄济含笑点了点头。晃眼之间,闪入侧面云中隐去。
甄济惊魂乍定,仍旧前行,不一会到了铁砚峰谷口。方想落下,学初来时程庆在谷口叩祝求见,猛觉身于被甚力量吸住,不由自主般直往谷中飞去,转瞬飞到鬼老行法的室中,见鬼老正瞑目端坐在水晶宝座之上,两旁还侍立着几个身着黑衣的门人,俱都垂手合睛,态甚恭敬。甄济生魂捧着仙草,一落地,刚要跪倒献上,左侧上手一个身材高大,面红如火的道童,一手把仙草接了过去。甄济未及开言,猛见鬼老怪目圆睁,指着甄济大喝一声,左掌扬处,满室烟雾飞扬。甄济便觉被一股气拥着到了长幡围中,神志一昏;耳听叮叮几声,便即醒转。一看地下落着九根长钉,身子却好端端地站在当地,再看手脚被钉之处,并无丝毫伤损。那盗来的一束仙草,已不知被那道童拿向何处。甄济以为是大功告成,师父必然心喜。及至偷眼往鬼老脸上一看,却是满面狞恶之容,正和旁侧侍立的两个门人说话,声音甚低,好似发怒神气。甄济站在令牌下前,不曾奉命,也不知上前跪见的好,不上前的好。
待了一会,那上手侍立的红面道童从外走进,这一会工夫,好似受了什么伤痛,面容愁苦,神气委顿,迥不似先前接草时强悍。见了鬼老,低声问答几句,便走近甄济面前,喊了声:“师弟,且随我来。”说罢,领了甄济,径往外走,另引到一间石室之内,说道:“师父已然准你入门,命我每日传授你道法,你的生魂受了师父的法术禁制,我适才也遭了敌人暗算,均须修养些日。这里便是你修道之所,且随我在这里安逸几天再说吧。”
甄济一问姓名,才知这道童名叫余繁,是鬼老得意门人之一。这人比起程庆却要和气得多,两人谈了一阵,谈得甚是投机,甄济忍不住问道:“小弟奉命将仙草盗回,只可恨程师兄为敌人困住,不知生死吉凶。去时他曾对我说,该有一次兵解,不知他可能仍回此地么?”余繁闻言,冷笑答道:“这个该死的东西!如不是他献殷勤,在师父面前买好,去盗什么鬼草,我还不致差一点送了命呢。本门虽准人便宜行事,但是同门相处,终有情分。只他一人一意孤行,专门损人利己。这次却遭了报应,生魂早被朱矮子所斩。他所炼的元丹,竟不及叫你带回,想必也被朱矮子消灭了。要想如他的愿,借体还生,哪里能够。他如不一心好强,不去应劫,终身躲在这铁砚峰鬼影谷里,有师父庇护,一样可以苟延岁月。他既想长生之道,自己又不争气,把握不住,失了真阳,由第一等仙人变作了中下之辈。眼看不如己者将来修为皆出己上,心不甘服,才去禀明师父,存心找上人家门去应那兵解,拼着受些辛苦艰难,以便日后出入头地。他这次弄巧成拙,却便宜你补了他的位置。不过你初次人门,虽说盗草立了苦功,但那草乃是朱矮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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