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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外传-第3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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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问答均急,双鬟当时插不进嘴。余独一走,林璇拔步想追,双鬟当她也是情急,因有日间之事,忙拦阻道:“林小姐不用着急。听我家老爷说,李家所用禁法,只禁阻来人到他家去,遇上时至多吓一大跳。知趣的当时回来就没事,要不也只围着温泉火穴一带打转,多跑上些冤枉路,仍然回到原处。你只一想逃,立时自会现出回路。毛小姐决不妨事,去一个人喊她回来也好,免得瞎跑。林小姐倒是不过去的好。即便困住,李家大娘人极长厚,就是飞儿一听说是我家的客出来踏月看泉的,也只有欢喜,不会加害的。”
林璇闻言才放了心,暗忖至多惊动柴家翁婿,丢些颜面也就罢了。为防范一二人被困惊动飞儿出来,看见自己,为仇害事,便和双鬟寻了一个僻静所在,仁候二人归来再走。不料筠玉此行乎送了余独的性命。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分解。
第二一回
蛮荒侠隐第二一回
涉险探消息入耳惊闻千里讯深情同患难此身忍负百年心
毛筠玉原因急于应验锦囊上所说万柳山场相遇之人,同时又因柴家父女说得山场女主人罗湘玄道法那样高强,自恃身有宝珠、仙剑,像仙王洞那么厉害的妖巫尚且奈何自己不得,何况障眼法儿!如真是有什凶险,锦囊上不该命在此地寻人开视了。有了斩妖巫的经历,以为珠、剑万能,无往弗敌,遇到邪法鬼魅,只须手握宝珠舞动仙剑,便什么都不怕。适见林、余二人走向前去,便即回身,施展轻功,意欲循桥过溪。行至中途,心想溪面不宽,况且她防的是些寻常庄人,不料外人到此,埋伏在桥口正路之上,别处或许没有,何必多费事,能先到场上探看那姓赵的是否锦囊所遇之人,再去试她禁法,岂不再稳妥些?想到这里,便不打从桥上走,脚底点劲,飞身一跃已达对岸,一手按剑,一手伸入袋内握着日月珠,以备不虞。试往前走了几步,并无动静,不禁失笑:柴氏父女翁婿三人说缘溪俱有埋伏,辞色庄重。料无虚语,怎过溪以后毫无所觉?难道是为了留客盘桓些日故作惊人之语不曾?
且行且思,见山场上房舍甚多,因着地势布置,楼台亭阁各不雷同,颇具匠心,也不知走哪一处对。偶见面前繁花夹道,一条石子铺就的小径曲曲弯弯往万柳林中通去,既无阻隔,恐宝光惊人,便不拔剑取珠,一路仍提防着,径循那条石路小径朝前疾走。走了片刻,逐处留神观察,终无迹兆,益发胆大,认定主人留客,危词相诳。正要将脚步放快加急前行,忽然一眼瞥见右侧不远,一根水柱涌雾靠烟,流光幻彩,高出柳林之上,奇丽无恃,知是双鬟所说温泉中冒起的水柱,嫌下半截被柳林挡住,看它不见,忙往前走了几步,路忽分歧,本应到此略拐,径向一座高柳四环的楼台前走去。这一贪赏美景,眼望高空照直前行,无意中循径穿入柳林以内。等到觉出与去路稍左,欲等立回,定睛往四处一辨路,忽又见温泉那边,小楼一角掩映疏林,并且还有两三点灯光从林隙中透出。心想适见杨柳楼台,静沉沉不见灯光,看神气似是主人游宴登临之所,不似有人居住在内,这般深夜还有明灯,人必住在那里,尚未入睡,正好往探。当下不再改向原路,照直前奔,一会便出柳林,适见楼字豁然呈现。
筠玉隐身树后外望,见楼共两层,做一排建在一座高才十丈的小峰之上,环峰面水,颇具形胜。温泉水柱矗立楼有,水柱下是一个二亩方圆的池塘。池边有两条水道,宽均二尺,不知深浅。一条环峰而流,经由楼下往峰后飞驰,不知所往。另一条也是行曲盘亘,向东路右侧柳林中流去,俱已入溪,遥望林内,大大小小数团白烟凝聚,想是水流所归之处。再一近前,看得更真,水从一二十丈高空倒泻下来,声势奇壮,加以泉温水热,烟雾蒸腾,全池塘俱被热气笼幕,水柱更是离地两三丈便看不见,耳听飞涛怒吼,奔泉澎湃,宛如雷轰电掣,石破天惊。那两条水道热气上蒸,高出地面二三尺不等,只见白烟滚滚,和两条百丈长的白龙一般,飓飞疾卷,蜿蜒贴地,分道急驰,令人目眩神摇,雄快无伦。刚自叹绝,那根水柱忽从空际直落,立即消沉,只有满地热烟,水气凝高,犹有数丈,一团团行如白云,在月光下轻飘飘随风扬去,知道这飞泉水柱每次出现都在子夜前后,约有两次,未次水力已弱,相隔尚有半个把时辰,比头次出现的声势要差得多,深悔未早赶来看它个够。
照双鬟所说火穴奇景就在近处,也是一个奇观,但须要人发动,否则只是一个锅般的凹地。意欲先探楼中人的动静,先借林木遮蔽,隐身到了楼下,轻轻援上楼廊,走向右尽头那有灯光的一间外面,贴窗悄立,隐隐闻得里面有老少二人对语之声。静心凝神一听,只听老的一个道:“老弟怎的如此性急!休说我老头子占算无差,便是你也解出那日卦象,小朱正灾星未退,以致才有这些波折。他记着当年青城山下一掌之仇,不时向我提起,引为奇耻大辱,几乎还要寻隙报复,垂手不救正是不报之报,他又深明《易》数,不过比我略差一筹罢了。你如操之过急,他稍微疑心,用卦一占知了就里,这辈子你也休想取了药走。我和他虽是至亲,但他知我现取此药无用。我和你分手在七年前,这药恰在飞儿生后二年出夭花火毒太重,堪堪待毙无药可医,经他爱妾湘玄照十六年前乃父所传妙法照样制就。当时急于求治,不能延缓,没按着原定季节配药,以致飞儿的病没有除根,每年必犯,须连在病发前服上一次,经过九次之后,不特恶疾永除,因是多服灵药,脏腑清虚,心神空灵,加上本来又是异禀奇资,人已无殊脱骨换胎,有了半仙之份。按说一次所制之药足供三次之需,湘玄疼爱此子,惟恐陈药稍微力薄,又恐万一出错,由此他夫妻每年都要制上一次,其实多疑,并用不着如此。我前年偶闻此药丸清香醒神,取了两九在此。如是寻常火毒,一二九已可起死回生,其应如响,偏生小朱王父子中的是千百年深壑中潜聚的桃花瘴,服了令师叔寄去的那多灵丹也只保得命住,可知厉害,此药非多不为功了。”
年少的一个答道:“老大哥的话小弟原也知道,但是小弟来已多日,遥念贤王父子身心俱似火烧,虽仗灵丹保命,终日如居火狱。来时原说往返至多不过旬日,谁知耽误这久,令亲偏又有黔江之行,不由人不盼望愁思,所以连棋都无心和大哥下了。”老的一个又笑道:“单真人既从数千里外传书寄丹预示先机,自然早有安排。照前晚愚兄占算,你候的人已进庄来了呢。”
筠玉越听越动心,再一听二人说到未两句,即是所遇之人无疑,当时惊喜交加。本欲叩关相访,继一想暮夜私窥,径作不速之客,太不合理,况且锦囊之言也应在明日与他相见。林、余二人到了前边不见自己,难免担心,虽然禁法埋伏是句虚言,毕竟早回去好,等到与余、林二人商妥,明日专诚来见此人为是。想到这里正待回身,忽听峰后“哎呀”一声惊叫,听出是余独受了重伤呼痛之声,心中大吃一惊,身不由己,一个“飞燕投怀”之势,循声往楼下纵去。两下相隔不过十多丈,一两纵便自赶到,隐隐闻得地下余独强忍负痛之声,定睛往前一看,那地方竟是双鬟所说的火穴,穴并不深,隐隐有青烟冒起,知余独必是误落了穴中为火烧伤,否则一两丈高的坑,他的身手一纵即上,这里既无埋伏,又无人见,他那般英雄气概、刚毅性情的人怎会如此忍受不住:况又为寻自己而来,我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便入火穴同死也所不辞。这念头似电一般转过,跑到穴前要跳,猛然情急智生,想起日月珠功能辟火,应变匆匆,不暇再计别的,一手取珠,身子便往下跳,珠光照处,穴底青烟果然四散,再看余独伏卧穴心冒烟之处的旁边,人已晕死过去。
筠玉唤了声“大哥”,不见答应,觉着脚底甚热,又是软的,身有宝珠尚且如此,余独怎能禁受?更不怠慢,连忙双手捧起,带着一道蓝光飞身直上。到了平地,将余独身放地上,见他目闭口开人事不知,又痛又急,忙从怀中抓了一把灵丹给他口内乱塞进去,摇着肩膀喊了两声“大哥”,仍未见醒。正想取地泉水给他灌些下去,偏又未带水具,只得以人就水。刚捧起走没两步,忽听楼上有人唤道:“这位朋友已中地火热毒,幸未坠入火眼,又未用铁器触动将火引燃,尚有救法,无须着急。溪边埋伏甚多,人在归途虽还无害,但经小桥走要远出两倍。可由温泉之东穿林直行,离溪丈许,纵过对岸,便省事多了。”
筠玉听得有人答话,方知自己出声唤人又有珠光照耀,将楼上的人惊动出来。身是女子,却抱着一个男人同行,人已危急待毙,又放下不得,被外人看在眼里,本就有些不好意思。猛一眼看见余独大腿似乎赤露,挂着几块布条,定睛一看,原来余独上半身还不怎样,下半身已吃地火烈焰将衣裤烧焦了十之六七,避火时在沙砾满布的地皮上一打滚,是火烧焦之处多半碎裂,再被筠玉抱起,连纵带摇纷纷碎落。当时尚不自知,这时方低头发现,不由羞愧难当,哪敢丝毫停留再向楼中人答话?吓得连忙把余独直过身来,收了宝珠,用一手抱定,斜担在玉肩之上,如飞跑去。因避外人目光,见了树林就进,慌不择路,竟与楼中人所言巧合,不多远便到溪前,心还不信溪边设有禁法埋伏,跑得又急又慌,一直跑到了溪边,刚要往对岸纵去,猛觉眼旁一花,身左右均似有高大人影袭来。先还没想到是脚踏禁地埋伏发动,一则急于过溪,二则湘玄所设禁法只阻人入庄,退时不过现形相逼,使人逃得快些而已,丈许宽的溪,筠玉虽然抱定一人,也不难一跃而过。到了对岸回头一看,适纵之处竟有无数奇形怪状的恶鬼由现而隐,仿佛犹见飞舞攫拿之状在险云中退去。柴家父女之言并不全虚,何以去时反倒未见,好生不解。关心余独安危,边想边往前跑,才跑几步)正遇林璇同了双鬟从僻处迎出。
筠玉虽急着想寻到林璇、双鬟,遇上时又觉羞急,一见面便急匆匆说:“余大哥误落火穴,烧伤甚重,适听他胸口犹在跳动,只是人事不知。姊姊代我抱他一会,我们快回去吧。”边说边将余独交与林璇。林璇先见筠玉从溪对面飞跃疾驰而回,肩上担抱着余独,下半身多半赤裸,衣裤破碎不全,便知不妙,闻言益发大惊,仓猝中未解筠玉托他抱人是何用意,顺手接过抱起,同向来路跑回。一到家,筠玉首先抢进屋去,取了一张布单,等人放到床上,便给余独下身盖去。林璇才明白她是避男女之嫌,见她眼含清泪,满面惶急之状,又见余独气息仅属,势甚危殆,也觉凄然,不便再说什么,忙间:“你的药呢?”筠玉已取了泉水赶过,用茶杯舀起往余独口中便灌,一面答道:“我从火穴里救起他时,已塞了他一嘴,无奈他已晕死,想必尚在喉间没咽下去,正想取水来灌,手边没有取水的东西,又惊动了外人,只得抱了回来,等灌下二杯水,再把灵丹化开十粒,唤进你的人来给他敷上。我想单仙师灵丹奇效,论他为人也不致遭此惨祸,这是火烧硬伤,皮肉想已烧焦,受罪吃苦大约是不能免了。
林璇闻言微愠道:“我们几人情同骨肉,难道因为男女之嫌见死不救!适才你原抱着余大哥,转交我抱,还可说抱了一阵力乏。医家有割股之心,何况患难至交!十熊等俱是粗人,怎办得这事?你如避嫌,也不须唤他们来,你去调药,我给他敷如何?”筠玉原是豪迈性情,义侠肝肠,又把余独当成骨肉知己,便共死生在所不辞。只为平日又多读了两句书,从小习闻父母闺训,少女惯羞出于习性,日前又看出碧娃辞色之间似乎有心奚落,剑匣仙柬明示二人姻缘,又羞又急。明知余独光明磊落,对己只有敬爱,其心无他,自己心里也极敬重他,但是表面上不能不改冷淡一些。谁知今晚余独遇难,独有自己一人在侧,当时深情发动,本无丝毫顾虑,偏生一抱起便被外人看见,余独下身裸露实不雅观,匆匆跑回,羞愧之念尚未消释,以致迹与心违,在在自相矛盾。及听林璇之言颇有责她人不义气之意,立被激动,泯了羞念,忙即答道:“姊姊说得极对!小妹也是因他为了寻我才遭此祸,急得糊里糊涂随口乱说。姊姊帮我点忙,还是我来给他上药,你先将他衣服取出,看少时上药后能换不能?”随说随取出身旁灵丹用水化解,回眸看了双鬟一眼。鬟环知机,忙即设辞退出。
筠玉化好了药,忽听榻上余独微微呻吟之声,略一寻思,咳了一声,走近前去一看,并未醒转,忙将布单揭去一看,余独受伤之处俱在腿股之间,除左腿侧面稍重,皮肉业已的焦发皱外,因误落穴底时是往后倒纵觉出双足踏空,正在提气脚找实地,猛又觉出下面奇热炙人身后尤烈,自知不妙,危机瞬息,百忙中将头朝前,双臂往左右一分,使一个“鱼鹰入水”之势往前一扑,可是下半身已为地火燎着,奇痛无比。余独不知地火燃时虽能发出百十丈的烈焰,不点不燃,惊急骇乱之间,以为身上已然着火,一落地便就势往旁一滚,可是身上虽未烧燃,下半身衣服凡被地火苗燎着的俱已炙得焦酥,人的皮肉如何能得禁受?加以地皮奇热,宛如开了锅的蒸宠一般,还算余独好汉,只脱口惊叫了一声。先还负痛强忍,转眼便火毒攻心晕死过去,因为火穴在后,见机让躲尚速,前身并未受伤。
筠玉忙和林璇一同动手,将他轻轻扶起,面向里榻侧卧,因日月双珠功能避火,试先取出在伤处运转了一阵,伤处皮肉虽仍未改焦黑,皱处却平展了许多,知有效验,便请林璇持珠代亮,自用棉花蘸了灵药将伤处一一敷遍。余独适才微呻,本已回醒,听筠玉要来敷药,也恐羞了她,勉强忍痛装作未醒,容她敷治,运珠敷药以后伤痛居然随手减轻,不似先时剧痛,只是周身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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