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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剑侠传外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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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挥手万金,毫无吝色,日子一久,终于传说出去,都当她活菩萨看待。后连官府也被惊动。
无垢见隐不住,索性出面主持。一面向众声言:“我是富家之女,父母双亡,从小好道,发有善愿,因闻黄河水灾,特地变卖家财,来襄善举。自来俭朴,衣饰无华,并非故意乔装。除会一点武功外,并无过人之处。事完即去,无须听信谣言,以免互相传说,捏造神奇,使官府误会妖言,生出事来,使我为善不终,彼此不便。”一般人民均觉无垢孤身少女,平日住在几处荒山破庙和当地士绅所设善棚之内,随身共只一个小包,从不背人。往往同一天内,往来千里之内。办起灾来,无论要用多少银钱,隔上一天,便可筹集。这还说是士绅们对她信服,易于劝募。最奇的是,那刻不容缓的赈粮,说要多少,头天说话,次早便有粮船送来。土人多知地理,无垢这些粮船,原以仙法催舟,水遁运来,一任掩饰多好,所经之处,不是逆水行舟,就是途中隔有好些陆地陂陀,土人眼里自瞒不过。何况水灾之后,病疫丛生,无垢又在暗用仙法灵丹到处救治,人数大多,几头乱赶,匆忙中,更易露出马脚。受她恩惠的人不知多少,多曾目睹灵奇。口紧的人还好,有那爱说话的,当时虽经告诫,日子稍多,便忍不住。先还恐怕仙人见怪,只向亲友近人略露一点口风。后见仙人温良仁慈,每有违背,多是好言劝说,从无疾声厉色,胆子渐大。听话的人,又和对方一样,受过仙人好处,互相应证,各加渲染,说得无垢越发成了天上神仙。最后迫得无垢亲自出头,也由于此。
无垢见行藏泄漏,名望越来越大,连那未受水灾区域的人民均不远千里,扶老携幼来请治病。救人的事虽所心愿,无如行迹招摇大甚,愚民无知,谣言四起,既恐生事,又恐引起对头注意,或将强敌引来,再说这类行径也违本门教规。虽然事出不意,情非得已,到底害处大多。心本愁急,恨不能当时大功告成,悄悄遁走,才对心事。偏巧治水救民的许多奇迹,沿途官府多被惊动。
这时上流几处决口已经堵好,只汴梁附近有一处大决口尚未合龙。无垢一面暗助官民筑堤合龙,一面行法疏导黄水,一面更须放赈,暗中飞行各地救助灾民,医治伤病,本就忙得不堪,自从学会《九天玄经》,法力虽高,无如出山不久,初当大任。知道黄河之水发源昆仑,绵延四五千里,涨落无常,久为国家大害,事关天数,不是人力所能挽回,心中横有成见。一见水势如此浩大,而上流头决口经自己仙法堵住以后,水势越发猛恶,浊流滚滚,自上流头,夹着大量泥沙,带着轰轰哗哗之声,宛如万马千军,崩山倒海,奔腾而来,瞬息千里。所过之处,往往大片堤岸,整座高崖,吃那浪头略一冲刷,当时雪崩也似,一卷就是数十里一大片。水力再要稍大,冲出一条决口,前浪刚过,后浪又来。那缺口初现时,只有三数尺大小,最小时才只尺许一条小裂口,水由口内汩汩缓入。转眼之间,两边土壁狂泻怒奔,纷纷消溶,狂涛恶浪,乘隙冲进,当时加大,惊波怒涌,势如雷电。决口一成,休说再用人力堵塞,便是一匹快马,相隔稍近,也休想逃得性命。浪头好似万马奔腾而来,所过之处,无论人畜田舍,全被卷去。平地水深数丈,泛滥开来,成了灾区。最厉害的是,当年水势特猛,这类决口时有发现,这里刚刚堵好,那里又冲决了好几条。
无垢看出厉害,惟恐操之过急,以邻为壑,不得不加仔细。由上流头施展禁制,逐渐防堵下去。仗着心思细密,应变神速,不畏劳苦,在稳扎稳打之下,虽然未多枝节,日子却延长了不少天。未了这一段,因为无法韬晦,仔细盘算,索性公然出面,与官民相见,使知自己不过是个热心好善,略知武艺的富家女子,并无神奇过人之处,以息浮言,而免猜疑。等到事情一完,立时高飞远别。
不料这一出面,又引出两个人纠缠,均是皇室宗亲,贵人之子:一名赵显,一名张潼。二人见无垢虽是贫女装束,因其天性喜洁,又美如天仙,尽管荆钗布裙,依旧光艳照人,全都动了色心,百计逢迎献媚,纠缠不已。无垢虽然厌恶,因为救人心切,而这两人又是皇亲国戚,具有势力,偶须人力财力之时,有此两人出场,方便得多,只得虚与委蛇,于从容谈笑之中,隐寓凛不可犯之容。好在是两个凡人,又把无垢奉若神仙,尽管爱慕已极,见其艳如桃李,冷若冰霜,除一味巴结奉承而外,并不敢丝毫现出轻薄之相,也就听之。这些情形,无垢全都烦心。又想:“昨夜所见道人行动诡异,对于丈夫将来结果似已前知。”为此求见之心甚急,断定当日必来,偏是寻访不见,又正值合龙吉期,须往主持。那两皇室贵介,本欲以香花彩舆,亲自迎送。无垢坚持不许,说是时至必来相助,但不许再有招摇,否则有害。说罢,独自溜走,隐了身形,前往龙口附近堤岸上查看,就便寻访昨夜道人踪迹。
那合龙之处,水势万分险恶,如是寻常人力,决无成功之望。无垢因听一老河工说,当地名为双龙套,形势十分巧妙,如将此处堤防筑成,只要能合龙,纵不永绝后患,也可保得一二百年太平。这时水势万分险恶,所修堤岸,随时皆有坍塌之虑,风浪稍大,岸上数千民工立被狂流卷去,端的危机一发,终日皆有生命危险。以前官府也知当地形势重要,修成以后,可兔好些后患。无如几次兴工,不是平空坍塌,便是水流太急,无法下手,治河民夫不知葬送多少,终未成功。这还是在平日,何况洪水怒涌之际,自更束手无策。这次全仗人民信赖无垢,个个卖命。无垢经那老河工指点,计虑周详,法力又高,一上来便用太清禁制,暗中行法,在龙口前面把水挡住,不令洪流朝岸猛冲。再集合民夫,日夜抢修。众人在仙法暗助之下,都觉力健身轻,下手容易。如见恶浪奔腾,山崩一般横扫过来,挨近河堤,便似被什东西挡住,尽管浪花飞舞,声如雷轰,连泥沙也未掉下一块。自更兴高采烈,奋身当先,不消两三日,便把数十里长一道河堤,连那龙口,一齐建好。
无垢知道自己按照老河工指点,大功已成。合龙典礼,不过掩饰行藏的例有文章,吉时一至,手到成功,并未放在心上。因离申时还早,便顺着河岸观察过去。见那一带河堤虽已筑成,河中依旧黄流汹涌,骇浪滔滔。虽经自己连用仙法,防御疏导,两岸低凹之处仍是水光接天,尚还不曾退尽。照此情势,只要和前半月一样,再有一两条决口,千里内外又成泽国,不知又要费多少心力才能退去。同时发现当日水势大得出奇。那浪头遥望过去,日光之下,只是天边一条白痕,隐闻轰雷之声。晃眼加大,和小山一般,由身前带着上流头冲下来的破船断树,电驶而过,瞬息之间已驶出数十百里之外。有时浪头之后,水面上卷起好些漩涡,最大的竟有数亩方圆,其深数丈,中成一洞,滚滚黄流,顺着漩涡边上驶过,各不相犯。突然上流头涌来一个大浪头,山崩也似,朝漩涡上压到,水势立时往上狂涌,起伏之间,一低一昂,竟达数十丈高下。当时化为无数互相急转的大小漩涡,带着无数水泡,星飞电转,顺流而下。这类恶浪急漩,一个催着一个,来之不已。遥望下流百里以外的两边崖岸,又有好些地方吃洪水冲刷去了一大片,比往日形势格外险恶。恐又冲出决口,伤害生灵,心中惊疑,忙纵遁光,往下流头隐形赶去。细一查看,那一带因为堤高土厚,虽然未现决口,就这前后片刻之间,两边河岸已被洪水冲宽了好些地方。只得暗施仙法,沿途防御过去。心想:“近日连经行法防护,水已疏导好些,以为完工在即,不料今日水势虽未成灾,但比初来时还更猛恶,来日可虑,何时才能成功离去?”
心正发愁,忽听身后有人呻吟。循声一看,乃是一个中年矮瘦贫女,躺在土崖后面,不住低呻。无垢见那贫女所穿衣服,和自己一般无二,也是那样浆洗清洁,先未留意,料是有什疾苦。近前笑问:“这里三面皆水,只一面是土崖堤岸,姊姊因何至此?可有什病痛,要我帮助你么?”中年贫女本来倚坐崖凹之内,呻吟不已,见了人来,并未理睬。闻言,突把怪眼一翻,冷笑道:“你这人好没道理。你说三面皆水,仿佛不应来此。你也是人,却是怎么来的?素昧平生,怎知我有病痛?这等大水厂泥菩萨过江,自顾不暇,还要管人闲事么?”无垢说时,已然想道:“当地三面水围,只靠河堤一面陆地,上下游除来路一面,二三百里以内,并无可通之路,此女如何飞渡?照例黄水一泛,两边堤岸随时皆有崩塌之虑,除开河工,谁也不敢由此通行往来。此女浑身如此整洁,不见丝毫湿污之痕。最奇的是,所穿衣服竟和自己一样,连自己故意作的破补之痕,俱都相同,事情哪有如此巧合?”念头一转,已然心动。再听这等说法,越发生疑。加以平日性情温婉,丝毫不以为忤。暗想:“自己在此往来行道,已有多日,远近人民,差不多全来见过,众口宣传,谁都把我当作神仙,此女家住在此,不会不知。看神气,又似身在危难之中,好好问她,为何恶声相问?”便笑答道:“姊姊莫见怪。我因今日合龙,吉时未至,发现水势太大,惟恐少时又生灾变,并想寻一身材矮瘦的道人打听一事,行至此间,闻得姊姊呻吟,好意请问,何必动怒?”贫女冷笑道:“你这人怎分得出贤愚好歹?我还有事,懒得和你多说。既发善愿,不问险阻艰难,均应勉力而为。想要救人,又怕事难。想人帮忙,也不问那是什么来路,此举有何用意。等到吃亏,就来不及了。”
无垢本疑对方不是常人,一听所说,分明尽知底细来意。再一注视,见那贫女相貌奇古,二目神光炯炯,睁合之间隐蕴威风。想起昨夜之事,猛触灵机,忙下拜道:“道长尊姓?如有见教,何妨明示?后辈虽然年轻道浅,此举却关系千万生灵安危。近一月来费了不少心力,好容易有了两分指望,不料今日水势忽转猛恶,昨夜又发现一件奇事,诸多疑虑。道长如是有为而来,还望指点迷途,完成善举,免得生灵遭此大劫,功德无量。”贫女本来神情甚做,闻言忽转笑容道:“无怪陈仙子说你可爱,果然不差。前言故意相戏,请勿介怀。你我平辈之交,不过比你痴长几岁,无须太谦,请坐一谈。”无垢听出对方与女仙陈紫芹相识,心中大喜,方要请问姓名,贫女面容忽变,低喝:“三妹禁声。”说罢,扬手飞起一片淡微微的霞影,在日光之上一闪不见。随笑说道:“我已加了一层禁制,任他邪法多高,也难查见我们形迹了。说来话长,事情紧急,必须在此片刻之间将其办完。请作旁观,无论见什么事,不可开口。”
无垢方答:“遵命。”猛瞥见对面河堤上现出一人,相貌身材和所着衣服,均和自己一样。在当地徘徊了一阵,目注河中洪水,面带愁容。又在当地徘徊了一阵,忽纵遁光,往下流头飞去。跟着,便有三人自空飞堕,两高一矮。内中一人手持一镜,落到地上,朝前看了看,说道:“想不到此女飞遁如此神速,这等急追,还是慢了一步。”矮的笑道:“这不过事情凑巧,我们下手虽快,她恰飞起,先后相差,被她漏网。她在此事情未完,又没想到有人暗算,任她飞遁多快,早晚将她心神摄走,何必多虑?”话刚说完,前人忙道:“此女已去而复转,这次又是现身飞行,容易下手,快些迎上。”说时,前见幻影已经回飞。对岸三人,一个手持一面三角金镜,一个手持一面血光隐隐的法牌,正同飞身迎上,幻影忽然不见。
三妖人扑了个空,持镜乱照了一阵,重又落向身旁不远土坡之上,面带失望之容。矮子气道:“我们明明见此女飞来,刚迎上去,身形忽隐,连用宝镜四面查照,并无人影现出,事情哪有如此巧法?方才接到传音,老头子恐要来此作梗,下手越快越好;否则无法复命,那就糟了。”高的一个答道:“我想老头子怎会帮助对头?方才传音,只说事情难料,并非指定要来。因想留住此女,已将黄水加大了两倍。少时如其无功,索性闹个大的,倒看此女能有多高法力退此洪水。”话未说完,贫女突然起立,伸手朝前一指,前见幻影忽又在二女身前崖上出现。
三妖人见状,立时猛扑过去,一个将镜一晃,一个将法牌照了一下。无垢见那幻影宛如启己化身,三妖人猛起暗算,竟如未觉。略一观望,打了一个寒噤,面现惊疑之容,突往上流飞去。这才看出三妖人也是隐形而来,只不知自己如何能够看出,方低声询问。内一妖人笑道:“且喜大功告成,莫要老头子真在此时飞来,被他撞上,好些不便,还是走吧。”贫女微微冷笑了一声,将手一指,又是一片霞影闪过。三妖人似知入了陷阱,同声怒喝:“何人暗算?”各把手一扬,立有大片金刀血焰电驰飞起。霞影早已不见,妖人却似被什么东西四外围困,往中心收拢。先还乱发血焰妖光,四下飞舞,左冲右突。后来越迫越紧,无形中似有一片禁网将其罩住,无法挣扎。未了竟挤成一堆,连手脚都似绑紧,分毫不能转动。口也张而不闭,一句话说不出来。
贫女笑对无垢道:“我先教这三个妖孽现世受罪,扫扫老鬼脸皮,底下还有事呢。”话还未了,二次把手一扬,三妖人忽全吊向空中,不见踪影。无垢刚想起合龙时辰已至,须往主持。忽见一道红光,其赤如血,自空下射,一闪不见。跟着现出一个红衣老人,落在面前,面带微笑,手掐法诀,朝河一指,立有两股手指粗细的黄水由河中飞起,其疾如箭,朝老人两袖之中飞去。看去不大,势决猛急,隐闻天风海涛起自袖内,声细而急;仿佛置身千里外,隐闻海啸波涛之声。心方奇怪,老人朝上流头微一凝望,面上忽现怒容,叹息了一声,手掐灵诀,朝上一扬,嘴皮连动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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