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风云录-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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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进一退
　　　　　　　　初八日黄昏，义军总帅府。
　　　　李虎对金军至今没有发动攻击极为愤怒。
　　　　东路辽军于初一日发动攻击，初三日占据宜州，初四日占据黔州，初六日兵临双山，今天是初八了，整整八天，金军都按兵不动，其目的太明显了，就是要消耗辽军实力，先让辽军和义军打个两败俱伤，然后再发动致命一击。
　　　　金军要捡便宜，这在意料当中，但目前战场形势对义军不利。义军主力都在双山诱敌，前有东路辽军，后有锦州辽军，加在一起有十几万人，数倍于义军兵力，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之祸，此刻能否逆转形势，反败为胜，关键要看金军的致命一击。如果金军迟迟不动，义军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主动后撤突围，据锦州而守。只是这样一来，义军无法及时支援榆关，罗青汉可能兵败撤退，如此义军若想在黑山站住脚，还要在榆关打一场苦战。
　　　　“总帅，后撤吧。”黄涉劝道，“萧宝今日拿下海北州，明天怎么打我们无从预测。如果他带着五万大军南下回援锦州，或者重新占据查牙山，我们就再次被围，那形势愈发险恶了。”
　　　　李虎迟疑不决。锦州现在有六个将，一万五千人。查牙山有李锦的雷霆军，两个将，五千人。如果辽军明天南下，那么查牙山就有一场血战，以义军的兵力来说。损失必定惨重。损失倒是其次，关键问题是辽军一旦南下打查牙山，五万大军堵在山道上，义军主力想撤进锦州就很困难，那时假如东路辽军随后追杀，局势就一发不可收拾。
　　　　“东路辽军攻击八天了，金军还没有动静，由此可以想象到女真人地心思，所以我们不能再指望女真人了。还是尽快撤离吧。”柴云也劝道，“萧宝不是笨蛋，他手下的王伯龙、王六儿也都是在辽兴军统兵多年的人，就目前的战场形势来说，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回援锦州。'''首'发如此即可保锦州的安危，又能困死我们，还无需竭尽全力厮杀，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李虎的目光投向了原野。原野摇摇头。“萧宝没有给捷路准确的口信，只是叫捷路不要着急，耐心等待，不要过早暴露，丢了性命。”
　　　　李虎俯身看向地图，眼睛盯在了榆关那个小小的黑点上。对于义军来说，能否在黑山站住脚，除了突破锦州外，必须攻占榆关。否则义军在南路无险可守，会遭到南京道辽军地拼命反扑。义军盘驻黑山。攻占临海州县，直接威胁南京道，这对辽人来说寝食不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契丹人想方设法也要剿杀义军。自己好不容易得老天相助，奇袭榆关成功，这种好事可一而不可再，失去了也就失去了，不可能再有了。
　　　　李虎权衡良久，断然决定后撤。
　　　　“传令董帅，乘着夜色。急速后撤趣义州。所有辎重。统统丢弃。”
　　　　“再告宝帅，领三将马军。连夜包围海北州，掩护主力后撤。”
　　　　“急告老营罗帅，胡支使，连夜组织百姓撤离，能丢的东西都丢掉，先把人撤到锦州。”
　　　　“再告查牙山的李帅，让开大路，掩护百姓撤离。”
　　　　“急告锦州毛帅，在小灵河北岸建营，以安顿南撤的百姓。”
　　　　初八日黄昏，金军缓缓逼近大灵河。
　　　　完颜宗望心情很差，很愤怒。
　　　　就大灵河一线的战局来说，能和李虎再次联手攻击，必能重创辽军，这可以让金国在议和中获得更大地利益，但自己的兵力不够。南路金军在成州大战后虽然得到了补充，补足了五万人，但东路辽军有八万，锦州辽军有五万，在人数上超过了金军和义军的兵力总和。'''首'发
　　　　这一仗要是打起来了，义军深陷包围，只能自保，死死拖住辽军，而能否反包围辽军，给辽军以致命一击，全靠金军，所以金军必须有足够的军队，至少要有八万大军，如此则可一部攻打川州，截断辽军退路，一部攻打宜州，和义军前后夹击。辽军退路被断，又遭到金军和义军的联手攻击，势必要从川州方向突围，这样才有可能重创辽军，甚至全歼辽军。
　　　　这么一个无懈可击地计策到了东京，却被完颜杲（gao）搁置了，置之不理，不但不给援军，反而警告自己，在金辽议和的关键时刻，不要轻举妄动，以免遭遇败绩，致使议和功败垂成。
　　　　自己是南路都统，负有持续威胁大灵河一线的责任，即使没有完颜杲的允许，这一仗自己依然可以打，但没有援军，没有足够兵力，这一仗就很难打了，为此自己必须要做出选择，是攻打川州，截断辽军退路，还是攻打宜州，和义军联手夹击。
　　　　考虑再三，自己选择了攻击宜州。
　　　　攻击宜州就不能着急，必须等到辽军筋疲力尽的时候再发动致命一击。初六日，辽军兵逼双山，至今已打了三天。这三天，因为地形原因，辽军的攻击并不猛烈，而义军却步步后退，逐渐把辽军主力拖进了狭窄的山道。
　　　　双山距离宜州四五十里，金军发动突袭，辽军主力必定来不及支援，一切顺利的话，金军可以把辽军主力包围在双山，和义军前后夹击，这依旧可以给辽军以重创。里，我们是扎营还是连夜进攻？”
　　　　宗望没有说话。兀术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追问。二哥这次在成州大战中赌赢了。在战场上击败了耶律淳，这直接导致辽人主动议和，而且议和的条件基本上满足了金国地要求。二哥因此立功，虽然他没能掳掠四十万汉人，但功过相抵，得到了父皇的赞许。然而，黄龙府地一些大臣们却对二哥非常不满，因为他不但违反了皇帝的命令，也挑战了勃极烈们的权威。这次完颜杲拒绝二哥的攻击之策。拒绝调拨援兵，就是勃极烈们对二哥的一次警告。
　　　　“斥候可有回报？”宗望忽然问道。
　　　　“宜州治府弘政屯有军队，城外大约有三四万人，城内不知道，估计也就几千守军。”
　　　　“可发现辽军斥候的踪迹？”
　　　　兀术点点头。“发现了几个，都被我们杀了。”
　　　　“川州那边情况如何？”
　　　　“没有任何异常。”
　　　　宗望沉思良久，断然挥手，“连夜行军。黎明前夕，越过大灵河。攻打宜州。”领陆续赶到帅帐。此刻大家都已接到攻克锦州的消息，所以心情都很好，谈笑风生。怨军将领们地态度也变了，此一时彼一时，到了人家的屋檐下，不低头也不行了。
　　　　“总帅是不是要求我们后撤？”董仲孙急不可耐地问道。
　　　　董小丑微笑点头，马上部署撤退之策。
　　　　“总帅一再要求。丢弃辎重，急速后撤。速度一定要快，务必于天亮之前到达趣义州。”董小丑手指地图，在海北州上划了一个圈，“锦州辽军五万人都在这里，如果明天他们南下回援锦州，那么我们要在趣义州方向将其挡住，以确保几十万百姓安全撤到锦州。”
　　　　“这么说，趣义州还有一场苦战？”左传荣问道。
　　　　“不出意外地话，我们至少要坚守一天。”董小丑指指帐外。“假如东路辽军乘势掩杀。我们无法抵挡，所以最多也就是坚守一天。”
　　　　董小丑挥挥手。“即刻行动。”
　　　　木桃李带着马军留在山前，多点火把，迷惑辽军。
　　　　怨军五个营率先撤离，其后董仲孙地黑山军，张高儿的阎王军，吴雄地虎烈第三军也飞速南下。
　　　　六七十里路，一路急行，三个时辰也就到了。至黎明时分，三万五千大军顺利到达趣义州。萧宝感觉有些不对劲。昨天白天叛军弃城而逃，晚上却又把城池包围了，不知道什么意思。
　　　　王六儿估猜义军主力连夜南下了。叛军深夜包围海北州，辽军肯定不敢出城，正好可以掩护其主力从大路飞速逃亡。南下干什么？不用猜都知道，跑去打锦州了。也就是说，锦州辽军主动出击，可能中计了，上当了。
　　　　王六儿的猜测让萧宝心惊肉跳。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捷路在书中说了，李虎要从宜州方向突围，再杀回上京道，所以也有可能昨夜叛军在双山发动了突围大战，以一支马军包围海北州，正是要阻止锦州辽军攻杀其后方。
　　　　想来想去，萧宝还是担心锦州的安危，随即打算回援锦州。
　　　　王伯龙极力阻止。叛军一路溃逃，丢盔弃甲，甚至连粮食和牲畜都不要了，由此可见其慌乱到何种地步，所以不要担心锦州，全力北上，攻杀双山。
　　　　王六儿看到萧宝忐忑不安，于是安慰他，自己也是胡乱猜测，没什么根据，如果被自己猜对了，那大军更要北上了。锦州难打，天气又不好，叛军急切间难以攻克，我们则乘机会合东路辽军，然后十几万大军一泄而下，叛军还是全军覆没。
　　　　萧宝思量再三，最后决定继续北上，攻打双山。
第六十章　弃城
　　　　　　　　　宜州战场。
　　　　黎明前夕，金军悄悄逼近大灵河，在距离大灵河十里处，他们被辽军暗哨发现，一篷大火顿时点燃，转瞬间，几百步外的山岗上燃起了第二堆大火，接着更远地方燃起了第三堆大火。短短时间内，火堆一个接一个点燃，一条火龙从黑暗里呼啸而出，直扑大灵河畔。
　　　　报警鼓号冲天响起，辽军骤然惊醒，弘政城外的辽军匆忙列阵，城内辽军则纷纷冲上城楼。
　　　　十里路，金人马军转瞬即至。
　　　　完颜娄室和兀术率军一路狂奔，两万骑如决堤洪水一般，浩浩荡荡地冲过冰河河面，以催枯拉朽之势迎头杀进辽军战阵。
　　　　辽军一直对金人保持着高度警惕。成州大战已经吃过一次亏，无论如何不能重蹈覆辙，所以他们在弘政城外部署重兵，正是为了防止金人偷袭。
　　　　辽军战阵整齐，准备充足。金人气势如虎，毫不畏惧。双方即刻展开血战。
　　　　坐镇弘政城的是辽军详稳耶律太师奴和都监耶律阿古哲。^^　^^两人一个是耶律余睹手下，一个是奚王萧干的部属，耶律讹里野很是忌惮，唯恐他们出工不出力，所以让他们守弘政城，在大灵河一线阻挡金军，谁知这个安排变成了毁灭性的灾难。
　　　　辽军战阵后方，太师奴和阿古哲并辔而立。
　　　　“要不要急告都统，请他撤军回援？”阿古哲问道。
　　　　太师奴摇摇头，面无表情，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现在还不需要援军，我们挡得住。”
　　　　“这可能是金人的选锋军，目的是牵制我们。”阿古哲急切说道。“完颜宗望凶狠狡诈，如果他以一部主力围攻川州，切断我们的后路……”
　　　　阿古哲没有说完，但太师奴却已神色微变，眼里露出一丝恐惧，“奚王正率军支援而来，韩福奴的大军也正在赶赴兴中府的路上，川州应该很安全。”
　　　　“开战才八天，他们距离兴中府还很远。”阿古哲不同意太师奴地看法，“川州只有一万守军。假若金军以主力围攻，极有可能失守。”
　　　　太师奴稍加沉吟，突然问道：“我们是守川州？还是守宜州？”
　　　　“当然守川州。”阿古哲凑近太师奴。压低嗓门说道，“这次和成州大战如出一辙，反贼李虎又和金人联手，宜州是个陷阱。上次我们有炮手军相助，侥幸逃脱，这次没有炮手军了，如果我们身陷重围，全军覆没在所难免。”
　　　　蓦然，阿古哲想到了蒺藜山大战，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低声惊呼，“我明白了，明白了……反贼故伎重演，又要以此为饵诱，欺骗锦州的萧宝主动出击，锦州可能不保。”
　　　　太师奴云里雾里。听不明白。阿古哲急忙解释了一下，“现在宜州战场的局势如同成州大战，金人和反贼联手夹击。锦州战场的局势则如同蒺藜山大战，叛军以自己为诱饵，将自己置于死地，然后诱骗萧宝出击，以便乘机攻占锦州。”
　　　　太师奴明白了。一句话。耶律讹里野和萧宝就象两条鱼儿，上钩了，被女真人和反贼钓上了，败亡已成定局。
　　　　太师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阿古哲暗自发寒，他自然知道太师奴为什么笑。此仗如果打输了，后果严重，不但反贼可以成功突围到黑山。直接威胁南京道。而且还影响到了辽金议和的结果，金人势必趁机要价。辽人将倍受凌辱，皇帝会因此龙颜震怒，绝不会饶了律讹里野和萧宝。
　　　　耶律讹里野和萧宝是宫帐主和派大臣，皇帝会因此迁怒于其它主和派大臣，如此一来，主战派会大翻身，再度与主和派分庭抗礼。
　　　　太师奴显然打算跑了，把耶律讹里野和萧宝，还有数万辽军全部葬送。
　　　　其实，目前战场局势尚不明朗，辽军还存扭转战局的机会，只要太师奴在大灵河死死挡住金人，同时督请耶律讹里野急速后撤，大军速返川州，此仗最多也就是无功而返，不至于让辽东形势进一步恶化，也不至于让大辽国祚陷入更深重的危机，但是，太师奴是耶律余睹的部下，自己是奚王亲信，都负有帮助主战派控制宫帐的责任，主战派上位了，主掌权柄了，自己和太师奴才能水涨船高，前程才会光明，否则这一辈子也就到此为止了。
　　　　耶律阿古哲不想做得太绝，毕竟双山方向还有四万辽军主力，如果全军覆没损失太大了，“金军已经杀来了，还是急报都统为好。”
　　　　太师奴坚决摇头，“传令，城中守军即刻撤出，于十里外建阵，掩护大军主力后撤。”
　　　　太师奴先撤，不久阿古哲也撤了。
　　　　完颜娄室督军急追，于十里外遭遇辽军阻截，太师奴和阿古哲因此得以顺利后撤，带着三万大军且战且走。
　　　　完颜宗望得知宜州是一座空城，随即指挥军队绕城而过，直杀双山。对于金军来说，当务之急不是攻占城池，而是全歼辽军主力。
　　　　“传令娄室，领五千骑追杀辽军，直逼黔州，以掩护我主力大军围杀双山之敌。”报，说双山叛军逃了，无影无踪了。叛军能往哪逃？南下有锦州相阻，只能向山里逃，叛军一旦逃进山里，必定成为祸患，因为他们人多啊，人多生存更艰难，当然要为祸四方了，这样反贼等于没有平定，这一仗算白打了。
　　　　耶律讹里野马上下令，全军急速翻越双山，尾随追杀。
　　　　又派人急报宜州，调耶律阿古哲的奚军急速来援，现在他需要更多地马军展开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