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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汉女-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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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我在鄂栋地陪伴下前往钟亭山,钟亭山下人烟稀少,不费多大工夫便到了孙七家门前。
一侍卫上前叩门道:“孙七在家吗?”
里头一中年男子的声气谨慎道:“谁,谁找孙七?”
侍卫大声道:“你是孙七吗?你家中有无一男一女在此借宿多日了?”
半晌却不见有人再答言,我和鄂栋面面相觑,不知所以。鄂栋挥退侍卫,叩门温言道:“孙七,你在吗?开开门吧。”
方才答话地中年男子颤抖着应声道:“你是睡,找孙七干什么?”
鄂栋忍着不耐烦道:“你是不是孙七?开了门再说吧。”
中年男子却再次噤声不语了,鄂栋怒起,冷冷道:“我再说一遍,我找孙七,再不开门就硬闯了。”
那男子慌忙道:“大爷,大爷千万不要。”
鄂栋道:“那你就赶快开门,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过了片刻,柴门闪了一个小缝,探出头来地却不是答话的男子,而是一个刚总角虎头虎脑地小男孩,他怯怯的问道:“孙七是我爹,他叫我问你们找他做什么?”
我走上前去,和颜悦色的抚着他的发辫道:“你爹怎么没有出来?”
小男孩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只是摇头道:“我爹出不来,他叫我问你们找他做什么?”我不禁疑窦丛生,遂展开笑靥柔声道:“好孩子,你别怕,姨姨不会伤害你的。你告诉姨姨,你爹为什么出不来,屋里除了你和你爹还有其他人吗?”
小男孩眨巴着惊恐的双眼,半天才道:“前几天有一个叔叔和姨姨半夜闯到家里,刚才就是那个叔叔拿着剑不许爹来应门的。”鄂栋在我耳边低声道:“格格,看来这一男一女正是额驸和离姑娘。”
我点头正要推门而入,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侍卫在马上远眺了半晌道:“格格,是戴良臣带人来了。”
鄂栋抓紧配剑,紧张的对我道:“他来做什么?”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三十四章
钟亭山下,戴良臣身着戎装,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带了刘越,李才明和所属士兵肆无忌惮的向我走来,鄂栋上前一步,护在我身侧警惕的道:“敢问戴都统到这里做什么来了?”
戴良臣瞥了鄂栋一眼,恭身打千道:“奴才戴良臣给格格请安,奴才等得知格格微服出了王府,特来护驾!”
我不动声色的含笑道:“戴都统有心了,只不过我身边有鄂栋和大内侍卫相陪,戴都统巴巴的带了这些人来是对鄂栋他们不放心吗?”
戴良臣从容不迫道:“格格言重了!鄂统领手下皆出身大内,武艺高强,奴才岂敢有所怀疑?只不过格格微服到这人烟罕至的山脚上,奴才实在是坐立不安,刘,李两位将军也是担心格格安危,所以跟随奴才一同前来。”
我冰冷犀利的目光在刘越,李才明脸上来回扫视着,两人在我的逼视下手足无措,只随声附和道:“戴都统说的是,戴都统说的是。”
戴良臣打量了站在我身边惶惑不安的幼童,只做不解道:“格格冒着大风,只为来看这个孩子吗?”
我心中暗暗恨的咬牙切齿,面上也只得敷衍道:“恰巧路过罢了。”
戴良臣饶有兴致的道:“哦?格格竟有此雅兴,不过依奴才看来,格格可不是恰巧路过那样简单。”
身旁的鄂栋怒视着戴良臣,利剑几欲脱鞘而出,我镇定的反问道:“那依你之见,我是做什么来了呢?”
戴良臣煞有其事的绕着孙七家的茅草屋踱着方步。猛然转回头笑道:“依奴才之见,格格定是来查探民情来了,奴才可猜地准?”
我冷哼了一声。淡淡道:“我竟不知戴都统何时这般善解人意,见微知著了!”
戴良臣故做谦逊道:“奴才谢格格夸奖。要论起善解人意,见微知著来,谁人能及咱们四格格啊,大家说是不是?”
刘越,李才明忙齐声道:“是。格格慧心兰质,无人能及!”
我拢了拢孔雀金织披风,颇为不耐的道:“被你们扰的也没了兴致,这就回府吧。。1^6^K^更新最快。”说着,抬步欲行。
一旁地戴良臣忽伸手拦住我的去路,鄂栋涑地抽出剑来,寒光凌人,冷冷道:“戴都统这是干什么?”
戴良臣用两指推开鄂栋的宝剑,嘻嘻一笑道:“奴才是想既然已经来了。就陪着格格进去歇歇脚,待风略小些再走也不迟啊。”未待我说话,他已道:“来人啊。还不快到屋里收拾收拾请格格进去。”
两个兵勇应声推开门,直直的闯了进去。
戴良臣似笑非笑的道:“格格。请吧!”
我深深吸了口气。牵着孙七幼子的小手走进茅草屋内,只见方才进去地兵勇急急奔出来回道:“戴都统。额驸在里头!”
戴良臣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我,含笑道:“奴才恭喜格格,贺喜格格,额驸找到了!这可真是塌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看着鄂栋,鄂栋会意,执剑率先闯进了屋内,戴良臣倒一点也无着急,优哉优哉跟在我的后头。昏暗的屋内,孙延龄一身平民装束,背对着房门站在墙角,手里一把乌金刚剑指向一个浑身发颤的中年男子,牵着我的手的幼童扑上去叫道:“爹,爹。”想来这个男子便是孙七,当孙延龄听到有人叫门,六神无主之下胁持了孙七。简陋的炕上垂头坐着一个女子,我惊喜万分的唤道:“离儿!”
那女子闻言抬起头来,怔怔凝视了我半晌,不敢置信地试探道:“格格,是您吗?”跌跌撞撞向我奔过来,确定是我后紧紧抱住我,任眼泪在脸上纵横,激动的道:“格格,格格,阿离总算又见到您了,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我心内酸楚的厉害,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柔柔抚着她地凌乱长发道:“傻丫头,我们说好了一辈子都守在一起的,快别哭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孙延龄听我地声音后颓然放下了手中地剑,缓缓转过身子悲喜莫辩的道:“你终于来了!”不过短短几日,他竟苍老到如斯地步,形容枯槁双目无神,却在瞥见戴良臣地那一刹那,眼中聚集了无数的怨怒之气,厉声道:“好的很,你也来了,偿命吧!”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拣起地上的宝剑,狠命朝戴良臣刺去。
鄂栋眼明手快的将我和阿离护在身后,一面急急唤侍卫前来,紧紧跟在戴良臣身后的刘越反手用两指夹住锋利的剑端,待众人回过神时,孙延龄手中的剑已被刘越打落在地,他本人亦被刘越狠命一击而昏聩过去。
戴良臣嘴角含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缓缓走近我刻意提高嗓门道:“额驸这些日子颠沛流离,想来是受了很多惊吓,以致神志不清了,格格,您以为呢?”
那一个瞬间,他紧紧盯住我的眸子里被噬血般的疯狂充斥,直叫我不寒而栗,仿佛置身于茫茫雪原之上,被凌洌的寒风吹的刺骨奇寒。阿离紧紧攥住我的手,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相同的恐惧,半晌我方强做镇定咬牙道:“戴都统既然这样说,想必不差。”
戴良臣面上露出了满意之色,恭敬道:“待回府之后,奴才即刻请人来医治额驸,至于军中繁杂事务只得有劳格格费神了!”
我冷冷道:“这个我自是责无旁贷。”说罢,拉着阿离傲然出了茅屋,鄂栋命侍卫抬起孙延龄快马加鞭回王府去。
坐到马车内,我和阿离仍是心有余悸,阿离惶恐的道:“格格,我愈来愈不懂了,如果说戴良臣为夺权才一路跟随您到孙七家中,那他为何又主动放弃唾手而得的广西将军,而是请您主政呢?”
我冷笑一声道:“广西将军需由皇上亲封,线虎云都不敢违令而行,他一个小小的副都统,一无背景二无家世,如何敢冒大讳自立为主?他杀了孙延基,生怕孙延龄借手中之权报复自己,因而假意说他有病无法理政名正言顺夺了他的兵权。”
阿离脸色越发苍白,抚着胸口后怕道:“格格,方才若是您没有答应他,他会不会起杀念?”
我默然不再做声,但闻车外秋雨淅沥不绝于耳。
回到王府,宁儿和清雨几个早已撑伞迎在门外,侍卫打开车帘请我下车,宁儿扑上来搂着我依恋的道:“额娘,您去哪里了?宁儿醒过来就没有看见您。”
我蹲下身子,用手帕拭着他额头上的雨水柔声道:“额娘去接你父亲和姨娘回来,你看,那是谁?”
宁儿瞥见阿离的身影,欢呼雀跃拉着她的手道:“姨娘,宁儿好想你哦!”
阿离亦是泪眼朦胧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不停的摩挲着道:“姨娘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宁儿呢,宁儿这些日子乖不乖?”
宁儿扬起脸骄傲的道:“宁儿好乖呢,莫先生说宁儿天资好,学什么都学的快,回头宁儿练剑发给姨娘瞧。”
阿离欢喜的满面放光,连声道:“好,好,真是乖孩子!”
我含笑站在一侧打量着这一幕,仿佛此时才回到人间似的,宁儿忽想起什么似的对我道:“额娘,您不是说父亲也回来了吗?宁儿怎么没有看到他?”
阿离忙道:“你父亲身子不适,侍卫们驾车从偏门送他到西院去了。”
宁儿一听急急道:“父亲怎么了,请了大夫没有?额娘,我要去看看父亲。”
我微微一叹,到底是父子天性,素日再怎么冷若冰霜,到紧急时刻关心爱护之情便暴露无疑,遂温言道:“大夫正在为你父亲诊治呢,过会子等你父亲醒来,额娘带你去见他,好吗?”
宁儿方不再闹,稚气的脸上却多出一种和年龄极不相称的忧虑。
一层秋雨一层凉,这话并不假,方才还是淅沥沥的小雨,不过半天工夫已成倾盆之势,冷风吹到直觉身上寒气逼人,尽管裹着孔雀金织大氅,我还是从心内打了寒噤,漫天雨雾里远处的巍巍青山只剩了郁郁的影子。
又是一年冬来到。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三十五章
康熙十二年冬,玄烨正式下旨撤藩。
旨意传到定南王府之时,我正与孙延龄,阿离围炉而坐,听宁儿绘声绘色的向我们描述方才街市之上的热闹场景。
自孙延基死后,孙延龄仿佛消沉了很多,甚至于对权利的狂热也渐渐淡了下去,每日深居简出,对外间一切事由都充耳不闻,漠不关心。只偶尔到涵月楼中陪我们母子用膳,闲话家常,兴致来了便教宁儿骑马射箭,日子久了,宁儿渐渐与之熟捻,整日里父亲长父亲短,叫的亲热无比。阿离曾欢喜道:“阿弥陀佛,就此一生倒也罢了。”
我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孙延龄兄弟自幼丧父,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感情非比寻常骨肉之情,孙延龄对这位庶出的长兄向来言听计从,待之如父。这些年来,孙延基无论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尽管孙延龄心中不愿,却还是不忍拂逆他的意思,酿成今日祸端,孙延基当真是死有余辜。可孙延龄不会这样想,他必定恨透了王,戴两人,可自从回府后,竟一字不提,就象这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这不是他的本性,我只怕有朝一日他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我和他夫妻一场,虽半生别扭,到底还有宁儿,我不愿宁儿如我一般承受失去亲人的苦楚。
此时,前来传旨的广西巡抚马雄镇忧心忡忡道:“怎么会这样快?臣原本想着还要几年安抚诸王,皇上,唉!”
孙延龄面无表情的盯着燃燃上升的热气,宁儿不明所以的赖在同样惶恐地阿离怀里,我嘴角的笑容凝滞在脸上。缓缓道:“好端端的,皇上怎么突然下了这样地旨意?”
马雄镇皱起眉头道:“听说,是镇守广东的平南王尚可喜以年老请求归辽东。但同时提出一个要求,要留其子尚之信继续镇守广东。由此朝中大臣议论纷纷,有说要趁此良机一举撤了三藩,有地说不可,万一三藩抗拒作乱,后果不堪设想。皇上对这两方均未置一词。前些天却痛下决心,说藩镇久握重兵,势成尾大,非国家利,这才有了撤藩之举。”
我顿时心乱如麻,震惊不安之中又夹杂着几丝喜悦,原本我就是要进京向太皇太后和皇上表明心迹,赞同撤藩的,可如今猛然成真。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双手不停的扯着锦帕,忽又道:“三藩王有什么动静吗?他们是什么意思?”
马雄镇道:“回格格话。。1…6…K;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自今为止镇守云贵地区的平西王吴三桂和镇守福建地靖南王耿精忠还没有任何动静,圣旨到了他们仿佛石沉大海。可据可靠消息。平南王尚可喜已然在打点行囊。准备奉命入京颐养天年。”
我疑惑道:“按道理说,旨到之日吴三桂等人就该递谢恩折子。有何要求亦可提出。没有任何动静,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吗?”
马雄镇亦道:“格格说的是,恐怕这会子朝廷也在犯嘀咕呢。不过,咱们也管不得这些,皇上既然下了旨要撤藩,臣自当来请示格格,咱们广西该怎么做?总要有个说法才是!”
我有意无意的瞥了眼孙延龄,斩钉截铁的道:“我定南王府一向以王命是从,自当遵从旨意,撤藩交权!”
马雄镇松了一口气,沉声道:“臣心里有数了,这就回去写折子呈达天听!”
待马雄镇退下后,我凝视着孙延龄淡淡道:“你,为什么不做声?”
孙延龄抬起头来,略带自嘲的苦涩笑道:“格格是说我吗?我有什么好说的,这定南王府姓孔,不姓孙,虽一笔之差,却是天上人间。格格做主便是,哪里容的我在此多言,自找无趣。”
阿离见我面色不好,忙打着圆场道:“格格,既这样说,咱们可不是要回京城了吗?赵麽麽要是听见了,不晓得要欢喜成什么样子呢!整日就听她老人家念叨着回宫回宫的,这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来了。”
宁儿不解的道:“额娘,京城远不远?我们为什么要到那里去?太皇太后是不是也在那里?”
我含笑揽过宁儿,柔声道:“京城好远呢,我们要坐船坐很久才会到,太皇太后啊见到宁儿肯定喜欢地什么似的,你身上戴的辟邪玉佩还是你满百天地时候太皇太后命人从京城里送来的呢,宁儿想不想见太皇太后啊?”
宁儿闻言拍着手笑起来:“额娘,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啊?我好想见太皇太后,她那里一定有好多好玩地东西!”
孙延龄铁青着脸冷冷道:“你是我地儿子,我在哪你自然留在哪,京城和我们没有关系,去那里做什么!”
宁儿歪着脑袋道:“爹,您不同我和额娘一道去吗?姨娘还有麽麽也去的。”
孙延龄离席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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