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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人间-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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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先生从没有吸过鸦片烟(年轻时得罪人太多,虽曾被戒烟局恭恭敬敬请去过一次,坐了几个月班房,但后来实在查不出来啥,只好交保释放,这总不能算有老瘾吧),所以当年在我们家乡。俨然正人君子,有一位表嫂,官太太也,吸鸦片吸得房子都卖啦,田产也卖啦。她儿子久仰我老人家乃人类奇葩,口舌伶俐,就拜托我前去晓以利害。对这玩艺,他可算有运气,找对了人,当下就振衣前往。老太太听说天下最聪明的人驾到,没等我翘尾巴,就知道要拉啥屎,屁股还未坐稳,她就开腔曰:“柏叔叔呀,你来啦正好,我这几天就一直要打发你表侄去找你。你瞧,我这个鸦片烟枪,真是害人不浅,啥东西都卖完啦,只剩下这幢破屋,还有坝子上十亩稻田,如果再吸下去,孩子们将来怎么过呀。唉,鸦片烟把一个人吸得没脸没皮,没廉没耻,为了两口臭烟,有的把亲生儿子卖了当奴,有的把亲生女儿卖了当窑姐,狼心狗肺,也不过如此。俺娘家有个亲戚,家产万贯,骡马成群,仅只丫环使女,就有十七八个,身前身后,谁不尊一声老爷夫人。可是染上了鸦片烟,没出十年,男的当小偷,女的去破庙里卖身,任凭那些叫化子瘪三,只要两个烟泡,就睡一觉,细皮白肉,我一想起来就寒心。你说,柏叔叔呀,这还算人呀?简直畜生都不如,只不过为了吸那么一口,一阵子腾云驾雾,就做出断子绝孙的勾当。真的,你仔细算算看,哪家吸鸦片烟有好下场的?我怎么不明白?只是当初为了胃气痛,才吸上了瘾的,现在真的要戒啦。你瞧,我这大儿子,自从小学堂毕业就没有再念书,将来庄没庄,地没地,我要是伸腿瞪眼,他依靠谁呀?柏叔叔,请放心,我连烟灯烟枪都砸啦,说戒就戒,今天就没吸一口,你以后要是再听说我吸,就请打我,打我的脸,骂我婊子,我只有感激不尽。你那表侄,为他的娘受尽了委屈,千万疼他一点,听说你在道尹衙门认识不少师爷,能给他找个小差事练练才好,我就是对不起他那早死的爹……”说着说着,泪如泉涌,小手帕湿了两条,说得我如五雷轰顶,愣愣而出,没看清门限,几乎跌了个狗吃屎。
我那次出使异邦,可以说再圆满没有,该表嫂大人把我想不到,或者虽想到而说不出的话,都痛痛快快地淋漓陈词,纵是功力九段的大傻瓜,都听得出她阁下确已大彻大悟。夫知难行易,既然有如此刨根的知,当然接着就是剑及履及的行。结果是她把仅剩下的那座破屋和坝子上的十亩稻田,全都吸到烟枪里去。抗日战争爆发那年,在行乞途中,倒毙在田膛上。女儿早已卖给一个福建药商,儿子能做啥事,在道尹衙门当了一段小差,道尹公署撤消后,他就在家乡成了实至名归的小瘪三,晚上住在小庙,白天到处伸手。
我老人家说这段往事,一则发发思古的幽情,二则也展望展望光明的远景,这种现象使人没世不忘。呜呼,有些人嘴巴哇啦起来时能摆脱情欲的驱使,获得自由。,比谁都明白,明白得使你除了五体投地外,别无他法。可是一旦要真的去做,却比拉痢疾都难。自从敝表嫂大人露了这么一手之后,我老人家就非常佩服孔丘先生那句话:“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所以任凭是谁,文章写得幽香四溢,而又长着敝表嫂那种花枝招展的嘴,我都不信,必须在行为上教我瞧瞧才信。
合作之益,跟鸦片之害,谁不知道?纵是窝里斗大学堂毕业生,都能滔滔不绝说出一大篇天大的道理。可是等到要他真的合作时,他不但合不了作,却恰恰相反地给你来个窝里斗。呜呼,窝里斗,乃五千年优秀文化的传统之一,有三个中国人在一起,就必定你斗我,我斗你。别瞧他对外干瞪眼,关着门在自己家窝里斗起来,可真是奇策迭出,毒计横生。斗到精彩之处,人人称赞,个个喝彩,连二十五史“正史”上,都得写上几笔。
俗不云乎:“一个和尚担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现在中国已有了六亿和尚,即令在台湾这个出产奶和蜜的小岛上,也有一千万和尚,怎不教人心如火烧乎哉?柏杨先生家乡也有句话曰:“生意好做,伙计难搭。”实在是探索到中国人的骨髓里去矣。这些谚语听起来好像只是感叹,实际却是在捶胸痛哭,也为国家痛哭,为民族痛哭。不知道大街门对台北工商业有过调查没有?我想当然是有过的,如果没有调查,则当初申请开张时的文件上,也应该写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开铺子也好,开工厂也好,有几家为合伙的?又有几家是独资的?它们的比例又是如何?如果公布出来,恐怕一定感想丛生。
党进先生
一
《通鉴长编》载:宋初大尉(三军总司令)党进先生,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之夜,拥炉酌酒,大醉大饱,满身是汗,摸着肚子走来走去(原文为“扪腹徐行”,得意满足之状,比白话文更能表达),叹曰:“天气不正。”门外站岗的士兵应声曰:“小人这里,天气却很正。”盖门外风雪交加,该士兵冻得发抖。
柏杨先生曰:那士兵是一个满现实的危险家伙,满腹牢骚,语带讽刺,胆敢猛唱反调。党进先生是否因此飞了他一帽,拘之杀之器。”宋以后,道器关系成为争论的问题之一。程朱一派主张,书上没有交代明白。但该小人将来之没有好结果,则因可断言者也。
二
同上书载:一天,党进先生吃饱了饭,摸着肚子(又是摸肚子)曰:“我不辜负你。”左右曰:“将军不辜负肚子,可是肚子却辜负将军,竟没给你出一点主意。”(原文是:“将军固不负腹等数学哲学新课题。,此腹负将军,未尝稍出智慧也。”)
柏杨先生曰:这是“腹负将军”典故的来源。“左右”是什么人,已无法查考。咦,现代的“腹负将军”虽多,但现代有这种胆量的“左右却很少”语带调侃,便是大逆不道。党进先生的这些“左右”,恐怕也危险万状。
三
《宋事实类苑》载:党进先生巡视京师,看见小民有养鹰鹞的(“鹰鹞”,名禽),一定教宪警放它们飞走,还大骂曰:“不去买肉奉养父母,反去喂鸟,简直不是人也。”偏偏亲王赵匡义先生(稍后当了皇帝)在花园里也养了几只鹰鹞,很多佣人伺候它,被党进先生看见,勃然大怒,下令放之。佣人亮出字号,曰:“它是亲王赵匡义养的呀。”一面飞奔向赵匡义先生报信。党进先生连忙拉住,不但不再教放啦,而且连父母也不提啦,反而给了很多银子,教去买肉,还殷勤地嘱曰:“你们好好看顾,别教猫狗伤了它。”
柏杨先生曰:党进先生不识一个字,如果再没有几下马屁功夫,能官拜太尉乎?这件事虽然“小民传为笑谈”,但小民笑谈有何妨哉?赵匡义先生听了小民的“笑谈”,对党进先生的诌媚之态,恭顺之状,反而更加欣赏,虽不想高升,不可得也。假设他竟真正地以维护国法为天职,把赵匡义先生的鹰鹞放掉,他就完啦。
四
《湘江近事》载:学士陶谷先生,买了一个婢女,原来是党进先生家的。经过定陶县时,陶谷先生命取雪烹茶,曰:“党太尉家欣赏这个乎?”婢女答曰:“他是一个粗人,怎能欣赏此景?他只会在销金帐下,浅斟低唱,饮羊羔美酒罢啦。
柏杨先生曰:这一段对话之后,书上云:“谷愧其言”,盖“富贵家气象,其与穷措大,自是不同。”陶谷先生当然非愧不可。俗云“笑贫不笑娼”,宁可作买肉喂鹰的党进先生,不可作煮雪烹茶的陶谷先生。古今都是一样,有钱的就是大爷,不管钱是从哪里来的也。
五
《邻几》杂志载:党进先生欣赏他自己的画像,忽然大怒曰:“有一次画老虎,还用金纸贴作眼,难道俺连金纸贴眼都不配?”原来画师为他画像时,没有把他画成火眼金睛,被认为瞧他不起。
柏杨先生曰:记得是前年吧,台中市公园门前一个艺术塑像,被某大官批评曰:“那是啥?我看不懂。”台中市长惶恐之余,立刻下令拆除,虽千万人呼吁不可,仍挡不住他硬是贴金作眼。盖做官要紧,艺术算啥?看了党进先生的杰作,可知中国因有五千年传统文化的缘故,几乎是一切都有所本的,一点都不奇怪。
六
《尘史》载:宋神宗赵顼先生参观太庙,教把开国功臣们的肖像都画到两厢墙上。党进先生家属报告曰:“家里没有祖父党进的绘像,但城南什物库土地像便是。”赵顼先生就命把那尊土地取来,照着画上去。
柏杨先生曰:党进先生活着的时候当大官,死后自然当神仙,中国的“官”和“仙”本来不是可分的,一个人想要成仙,往往只需要皇帝金口玉言地封赠就行啦,可见官的伟大。我们从没有听说过小民这么容易成仙的故事,连孔丘先生都得当了“素王”之后,才能大显天下。不过,党进先生屈就土地之职,似乎很有点垮了台的现象,可能是他活着时“买肉喂鹰”的那一套,在天国行得不太顺得所致也。
奴才群
其实患这种毛病的,并不限于某几个人,而是一种时代的标志。台北最近便发生一个故事:有一位美国上尉,在美国国防部当一个类似从事调查业务的官,颇有实权。他阁下祖籍中国,一口流得的北京话,上月从东京来台北公干,满街看到的都是黄脸皮,满耳听到的都是中国话,龙心大悦,着实游了个够,然后去美军顾问团办他的事。进得门来,便用中国话叫保艾送一杯咖啡。该中年保艾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频摇其头。上尉以中国话质问他为啥不理,他以英语曰(天晓得他说的是啥英语):“我们这里不招待中国人,请你快走,美国视察就要来啦。”上尉仍用华语曰:“我不是中国人呀,我不过看你是中国人,才说中国话罢啦。”保艾露牙而笑,以英语嘲之曰:“啊,天老爷,你竟然是美国人,有没有啥证件咱们瞧瞧。”上尉气得浑身发抖,掏出证件,赫然国防部,赫然就是那个视察,保艾这才屁尿直流。事后该上尉叹曰:“我几乎走遍全球,到任何地方,会说当地言语的人,都会受到亲切而尊敬的欢迎。只有中国例外,连我这个华裔的美军都感到羞耻,但我知道我的祖父却以他是中国为荣的。”
这件教人麻烦的事,我们还可以推托出,工友的知识不够。然而大学生的知识该够了吧,也同样有此精彩的一麻。这个例子发生在若干年前,吾友陆椭德先生,留美学人也,专研历史,归国后一直教书。此公是一个怪人,他在台湾的朋友甚多,可资证明。盖他跟柏杨先生一样,年老而气盛。他从美国回来之后,在某大学堂教西洋历史,奇癖大发,上课时绝不用一个英文,即令是英、美的地名、人名,也是中国发音,写到黑板上,更是中国字焉。呜呼,现在想起来,他这一手简直连台北各广播电台播音小姐都不如。君没有听过西洋歌曲节目乎?歌名和作者全是英文发音。陆先生既不能命名人麻,大家乃瞧他不起。有一天,班长起立,要求他用英语授课。陆严拒之,班长威胁他说,他如不用英语,他们就罢课。陆这才弄明白原来是奴性作祟,从此他就再也不用中文矣,把那些大学生一个个讲得晕头涨脑,视若神。我劝他不要和年轻人一般见识,他曰:“你懂得啥,没有几个学生听得懂的,错了也无人知,省事得多。这年头你唬我,我唬你,此之谓坑死人不抵命也。”
现在台湾的大学生有没有这种现象,我不知道,但因电台上的广播,连一首歌都用英语发音,恐怕情形仍然不妙。一个堕落的气质固有其强烈的传染性,中国真不可为了欤?
这种一面倒的奴才劲,乃打击民族自尊心的有力武器。信不信由你,无论古今中外,当内奸和出卖国家、民族的家伙,都是这一类人。盖他在观念上先否定了自己的1920年他们与其他几位哲学家联合出版了《批判实在论论文,认为自己国家可厌可卑,一旦洋大人出笼,他自会心甘情愿地伸头效忠。洋大人没有丝毫强迫,他自己也没有丝毫不舒服,如水之趋,如火之趋油,是一种必然的发展。
去年(一九六一)台湾有一场学术论战——学术是啥,柏杨先生不懂。但到了后来,由学术论战,成了人身攻击,学者专家,齐露原形。柏杨先生对这种较低级的一套,却懂得很,其中最精彩的是一位高呼“学格安在”的居浩然先生。此分出身极大之官之家,有的是可怜小民血汗之钱,品质自然不凡,故有资格大唱“学格”,讲得头头是道。呜呼,这年头能有一个人敢讲学格,且伊然自己就是学格,能不浮一大白乎?结果寒爵先生有一文曰:“学格哪里去啦?”刊于台北《反攻》杂志,读者如不拜读该文,真该严重抱歉。居学格指责人时,最得意的一着是,某人没有留过学!某人不会洋文!曰:“他的日文,连日本人都听不懂!”“他的英文不行,岂能研究学问?”呜呼,仅只这一类论点,便可看出一个西崽嘴脸,有好爸爸的人真是福气冲天矣。居学格先生如果也生于贫寒之家,足不出国门,他这一辈子岂不也没有学格乎哉?此公本以阴谋闻名于世,现在更以学格闻名于世,而学格的基础却是建筑在会不会洋大人的语文上,壮哉。
居学格先生不过一个典型,其行尖锐,其言惊人。我们对他本人毫无恶感,犹如我们对复兴航空公司总经理陈文宽先生也没有恶感一样,是充满了看热闹之情。盖他们如洪水中的木屑,身不由主,便是柏杨先生处了那个环境,说不定表演得更教你受不住。尤其是来到台湾之后,人心大变——我们不探讨人心为什么大变,而只说出,人心大变的结果是,每个做父母的(包括柏杨先生在内),都盼望子女小学毕业入中学,中学毕业入大学,大学毕业去美国,在美国娶妻(或嫁人)生子,找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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