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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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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瓶儿脑袋一偏,避开满鸟鸟的手掌,“你等我说完嘛。我本人确实没来过这里,但我确实对这个地方相当熟悉,这里的环境就像本来就存在于我的脑海里一样,只是以前似乎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当我跟着安叔走向这个鸟头时,离得越近,那种似曾相识的印象就越强烈,当我看见那只铜鼎后,我就像……就像浑沌初开,很久以前的一幕历历在目……我感觉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我彻底呆了!这是覃瓶儿第二次提起她对这个地方感到亲切!
我再次望向土家梯玛安人安大爷。寄爷迎着我呆痴的目光,轻咳一声,开口说道:“你还记得以前我跟你们说过一件事吗,某人可能在某种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氛围觉得自己是第二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甚至所发生的事情都似乎一模一样发生过?”
我默默点点头。
“其实,这种现象很多普通人都曾遇到过……”寄爷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据说呢?这是人还残留着前世的记忆,到了一个特定的场合,人就会想起前世的事情了……”话未说完,满鸟鸟抓手舞手大声嚷道:“你的意思是说,孟婆汤也有水货?”
我本来正听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被满鸟鸟这句突如其来的俏皮话打断,心里恼火得不行,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也没心思继续听寄爷絮絮叨叨下去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我基本明白了,无外乎就是说人有前世今生,在某种特定的环境和特定的时间,就能够想起前世的事情。
本来我是不太相信这种说法的,令我感到悲哀的是,我无法找到一种科学的思想的解释这种现象,因为,我自己确实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而且还不止一次,当时也感到很奇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并没有过多去深究,此时对照覃瓶儿说法以及寄爷的解释,那些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同样的情形从心底翻起,越来越突兀,按都按不住。
“你就是因为前世的记忆才来到这个鸟嘴里的?”我打断三人的交谈,对覃瓶儿说。
“是的——!这个鸟可不是一般的鸟!”
“究竟怎么回事?这个鸟又是什么鸟?”
“呵呵!”如此场合,覃瓶儿居然有心情笑出来,“这个鸟啊……你应该听说过啊,它就是传说中的朱雀!”
“朱雀?前朱雀后玄武的‘朱雀’?”
“是啊!”覃瓶儿继续笑道,“至于我是怎么来到这里,我慢慢跟你们说。我刚才不是说那铜鼎有四十个吗?实际上里面装有水银的只有四十八个,另一个就是暗道,里面是中空的。我当时觉得这里我来过之后,我就十分准确地找到了那个暗道,顺着那条暗道就爬到这里了!”
第五十章 西兰卡普帛书(2)
       我嘴张了张,觉得自认聪明的脑子不够用了,刚想说话,覃瓶儿继续说道:“你不是一直在追寻‘四十八’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实际上,除了红黑白三位土王、巴寡妇清、八部大王暗合‘四八’之外,咱们土家人的‘四十八’还有另一层意思,一般来说,很多民族都把‘九’作为至尊至极的数字,把九九归一作为万事万物的极限,但咱们土家人的至尊数字却是七,七七四十九是极限,但咱们土家人不信天不信地,信的是自己的祖先,为了表示对祖先的崇拜,就在极限数字上自觉地减了一个一,变成四十八!这也是土司皇城随处可见‘四十八’这个数字的另一个原因。”
这番话说得我和满鸟鸟目瞪口呆,连寄爷这个号称见多识广的老家伙嘴角都不自觉地牵起一丝污浊的涎水。覃瓶儿这番话简直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潭,不过她所说的确实像那么回事,在土家地区有很多包含“七”字的地名,比如说“七道水”、“七凤坝”等,很多事情又讲究个什么“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如何如何,倒很少见到包含“九”字的地名,也不讲究什么“九九八十一”、“九九归一”之类的风俗习惯。有心提出质疑,奈何实在找不出现实依据来进行依托。
我听覃瓶儿说得如此振振有词,而且一口一个“咱们土家人”,我又不自觉地问道:“这又是你前世的记忆?你怎么变成土家人了?你为什么要独自跑到这个鸟嘴里呢?”
“呵呵!因为覃城就在这里,我是覃城的后人,覃城是土家人,我当然就是土家人了!”
覃城?我大吃一惊,我们千辛万苦要找的覃城就在这个鸟嘴里?茫然四顾,除了不大的朱雀的口腔以及那两匹提腿欲行的石马,别无它物,大名鼎鼎的土司王覃城在哪里?
我们来唐崖土司皇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土司王覃城,从而解开血魂碑的秘密,此时陡然听见覃城的名字,我就像被谁用针刺了一下瞬间就来了精神,也懒得去问覃瓶儿的前世今生的事了,全身颤抖着四处打量想找出土司王覃城的藏身之所。
覃瓶儿见我神情激动,慢慢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轻轻说:“先别急,我会告诉你覃城在哪里。”
“你……你该不会就是覃城吧?”满鸟鸟忽然指着覃瓶儿惊恐地说。
我愕然回头,心里也七上八下折腾开了。对啊,看覃瓶儿此时此刻的言行举止,与我印象中那个温温弱弱的小女子大相径庭,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而且说得似乎很在理,事情的前因后果看上去也确实是那么回事,而我们要找的土司王覃城已经死了几百年了,难道他的魂魄居然上覃瓶儿的身了?他为我们解开血魂碑秘密的方式居然是借助这一方式?这可是我以前从没想到过的。不过,想起我自己都曾差点遭遇“鬼上身”,我倒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大的可能。
“你说什么呢?”覃瓶儿娇嗔地撇了下嘴,“你以为我鬼上身了?你叫满鸟鸟,对不对?如果我真被鬼上身,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满鸟鸟接不上嘴了。
覃瓶儿不理会满鸟鸟既惊且疑的目光,拉着我走到其中一片石马前,指着石马的肚子说:“我们要找的土司王覃城就在这里面!”
这话让三条土家汉子大吃一惊,我们千想万想,决没想到声名显赫的土司王覃城会安葬在一匹雕得惟妙惟肖的石马里面,这与土家人千百年来所有安葬方式都不同,而且在我的印象中,这种安葬方式在世上恐怕为数不多。
我内心十分震惊,见覃瓶儿的目光很坚定,似乎不是信中开河,而且想想,她也没有跟我们开玩笑的必要。但是,她说覃城就在这匹石马里面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了,其真实性在我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我顺着石马走了一圈,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石马的表面,最终发现这匹石马是由两半石马合拢而成,合缝处就在马背马肚间,只是那缝隙太过严密,如果不仔细看,绝对会认为这匹石马是用一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石马的表面所雕的花鸟虫鱼与置马亭那两匹石马身上的东西差不多,精巧而细腻。
寄爷和满鸟鸟也看见了那条细小的缝隙。三条汉子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这条缝隙的存在,至少说明了马肚是中空的,但是覃瓶儿怎么知道马肚里面一定葬着土司王城而不是其他人呢,或者,马肚中存放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什么其它东西?
覃瓶儿看出我眼中的疑惑,指着马头下方一块落满尘土的石板说:“跪下,磕头!”
我满腹狐疑,见覃瓶儿神情肃穆,只好忍着百般不解依言跪在石板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我是这样想的,既然覃瓶儿说马肚里葬着人,那肯定是我们的先人,作几个揖磕几个头算个球,捅破血魂碑秘密的最后一张纸才是我此时心中的最大信念。
三个响头磕完,抬头看着覃瓶儿。覃瓶儿说:“三个不行,得磕三十六个!”
三十六个?我更加不解,不过现在也只得听覃瓶儿的摆布了,反正已经磕了三个,再多磕几个又如何呢?想罢,咚咚咚一通响,三十六个响头很快磕完。
正当我准备立身而起,只听咯吱咯吱一通闷响,石板前方居然长出一个土包。土包很快破裂开来,一只乌黑麻拱的东西随之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这乌黑的东西我似曾相识,仔细一分辨,我大吃一惊,夫妻杉前,黑色兔子刨出来的东西不也是像这个样子吗?难道这又是一只虎钮淳于?我颤抖着手捧过那乌黑的东西,感觉有点沉手,外表似乎包着什么东西。有了上次的遭遇,我拿着黑色的东西的地上磕了几下,外面那层东西很快破裂开来,另一只造型古朴精巧的虎钮淳于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看见第二只虎钮淳于,我脑子电闪,将虎钮淳于的开口朝下使劲一抖,一只绣花鞋从里面掉了出来。
我捡起那只绣花鞋,摸出怀中上次捡到的那只一对比,我的个老伯伯,它们果然是一对!除了有左脚右脚之分外,鞋帮鞋底上绣的梅花一模一样,长短宽窄也一模一样。
到此时,我终于完全相信覃瓶儿的话了。我们早就猜测过,夫妻杉下坟堆里埋的那只绣花鞋是墨氏夫人所做,而且只留下一只,那另一只肯定在她至爱的夫君覃城身边了,此时看见它们并排躺在我的手上,我兴奋不已,看来,我们确实是找到土司王覃城的藏身之所了。
问题是,我们现在找到了覃城,我们怎么才能从口中获得血魂碑的有关信息呢?
覃瓶儿好像完全明白我的心思,拖着我又走到那匹石马的身后,指着马屁股上一个地方说:“你看,这里是什么?”我定睛一看,霎时眼睛瞪得溜圆——马屁股上居然有一个手臂粗细的小孔,小孔所在的位置和罩马亭中那匹石马屁股上小孔相同,只是这个小孔外面盖着一层淡白色的东西,估计是封蜡一类的玩意儿。弄掉封蜡,我看见小孔中似乎插着一件什么东西,小心翼翼把它从里面扯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根和小孔粗细差不多类似擀面杖的东西,外层刷着黑漆,重量不大。
我轻轻敲掉已经干壳的黑漆,发现里面居然还封着一层厚厚的蜡(后来才从寄爷口中得知,我认为的蜡根本不是蜡,而是尸油)。我找来一块双尖又薄的石片,把蜡一层层刮掉,再打开一层不知是什么动物皮的包皮,一件色彩艳丽的东西赤裸裸暴露在我们眼前。
准确地说,那件艳丽的东西是一本卷着的书!
寄爷一见那本书的封面,矢口叫道:“西兰卡普!西兰卡普!!”
寄爷吹起的气流掀动那本帛书,一幅画像首先印入眼帘——那是一棵冠幅辽阔的参天大树!
卷后语
       经过几个月断断续续码字,《土家血魂碑。中卷。土司皇城》终于码完了。写得不理想,究其原因,是我越写越感觉对自己的民族文化了解得太少了,写起来很不顺手。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换成我,则变成了“愚男难煮有米之饭”!
……(本卷结束) ……
下卷。梭椤神树
第一章 各有所得
       话说,我在朱雀山星斗峰的鸟嘴里的石马中得到一本西兰卡普帛书,在帛书的第一页看到一幅参天大树的图像,心里正纳闷不已,这棵大树与血魂碑的来历有什么关系呢?这个问题很快就被我抛在了脑后,因为,帛书的第二页上我就看到了另一幅图像,看见这幅图像,我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那幅图像绣的正是血魂碑!
帛书上血魂碑的图像与我怀中的血魂碑几乎一模一样,稍显不同的是,血魂碑图像上弧形顶端冒出两块很短的方形东西,那东西有点像两只短小的耳朵。对照血魂碑实体,我注意到这两只“耳朵”所在的位置正是实体上的两个凹孔。难道,实体上那两个凹孔原来安放的就是这样的两只“耳朵”?那这两只“耳朵”又是什么呢?
正欲继续翻阅帛书寻找答案,陡听寄爷苍老的声音响起,“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感谢师父的指点!”那声音听起来虽然在笑,却怎么也掩不住那种喜极而泣的情景。
我吓了一跳,绕过石马一看,发现寄爷手里拿着另一本帛书,同样是西兰卡普的材质。寄爷正把这本书举在手里,仰天大笑,双脚还在地上一蹾一抖,满脸的花白胡茬根根直立。而满鸟鸟正侧着头凑近另一匹石马的屁股在端详什么。
我扯开满鸟鸟,惊讶地发现那匹石马左臀上也有一个深深的小孔,和罩马亭中另一匹石马屁股上的小孔在同样的位置。马屁股后面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黑色硬壳、白蜡碎屑。看到这里我明白了,看样子寄爷手中的帛书正是从这个小孔中掏出来的。
我突然想起满鸟鸟说过,寄爷正在找一本什么什么书,好像是关于觋术的?难道这本就是?我满心好奇,伸手去抢寄爷手中的帛书,寄爷脸色一变,飞快挡住我的手,迅速无比把那本帛书塞入怀中,顺便还倒退了两三步,远远地避开我。我有点尴尬有点不忿,不就是一本书么?搞得这么神神道道,看一眼有什么了不起?送给我我还不要哩,狗夹壳壳!(狗夹壳壳:吝啬的人)
“格老子的,你们都得到了各人想要的东西,就我毛都没得一根……”满鸟鸟嘟嘟囔囔说道。满鸟鸟的话无疑证明了寄爷确实找到他需要的东西。我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不是还有一颗玄衣都邮珠吗?那个可比这两本书值钱多了!”满鸟鸟由沮丧转为欣喜,抓脚舞手地说:“妈那个巴子,你不提醒我还差点搞忘了!”说罢从荷包掏出那颗玄衣都邮珠,举到眼睛仔细打量,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情。
书既然到手了,而且书中还有血魂碑的图像,我已经意识到这本书肯定记载着血魂碑的来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也肯定记载在这本帛书中。想明白这层道理,我反而不急了,把帛书仔细卷好放入怀中,打算先离开这个地方,把肚儿填饱后再慢慢看不迟。
我懒得理寄爷和满鸟鸟这两个一老一少一疯一癫的伙计,走近痴痴站在石马前边的覃瓶儿,捅捅她的胳膊,“瓶儿,你在想什么呢?”
覃瓶儿神情一震,醒过神来,略显苦涩地强颜笑道:“没想什么……鹰鹰,你知道这石马的肚腹里除了土司王覃城的尸体,还有什么吗?”我一呆,我哪里晓得里面还有些什么呢?不解地望向覃瓶儿,覃瓶儿说:“覃城的尸体被葬在这马腹中,里面用水银浸泡着他的尸体以保证不腐。”我听覃瓶儿说得如此板上钉钉,迟疑地问道:“这难道又是你前世的记忆告诉你的?”
覃瓶儿沉默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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