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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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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满鸟说寄爷的背篓里有块新鲜猪肉,十二分好奇,寄爷背篓里背着一块新鲜猪肉干嘛?刚想掀开黑布看看,见满鸟鸟碰了一老鼻子灰,寄爷又凶神恶煞,我没敢去翻他的背篓,更不敢问寄爷,主动往他枪口上撞。唉,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还是先镇压肚子闹革命再说吧。
覃瓶儿第一次见到苞谷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打量了半天,小心翼翼剥开,“鹰鹰,这个……怎么是乌紫色的?这是用什么做的?”我本来正在想接下来该如何继续走,却被覃瓶儿打断思路,见她不敢吃,同时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便向她介绍起土家特产之一的苞谷粑来。“瞧你这话问得……苞谷粑当然是苞谷做的。现在是五黄六月,正是苞谷粒嫩得滴水的时候,将苞谷砣从地里掰回来并脱成苞谷粒后,用石磨推成浆,然后用山上的桐子叶或芭蕉叶包好,放在锅里煮熟,香喷喷甜滋滋的苞谷粑就出锅了。你看到的那种乌紫色是桐子叶的汁液,没事。”
覃瓶儿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苞谷粑,眼睛一亮,“真的,好香好甜啊!”
我略显自豪地说:“那当然,这个特产目前在很多大中型城市都有卖,除了香甜之外,其最大的好处是耐饿。”听得覃瓶儿连连点头,小口小口吃着嫩黄的苞谷粑。
“安哥,你带的酒呢?”满鸟鸟找寄爷要酒喝。寄爷笑骂一声:“背时小胆胆儿,喝酒能壮胆啊?”说完顺手把酒壶递给满鸟鸟。
提起酒,我又想起覃瓶儿说她自从进了安乐洞之后,背就从来没痛过,心里很纳闷,按说,根据覃瓶儿以往的情形,经过这一番劳累奔波,她应该早痛得死去活来了,可现在覃瓶儿看上去虽然神情萎靡不振,倒没有丝毫痛苦的迹象,这就不能不让我产生严重的好奇,难道那幅绿毛图真的消失了?果真如此,清和大师说的话倒不能不信了。
“瓶儿,你进了安乐洞之后,背真的从来没痛过?那幅图……是不是消失了?”我仍不敢相信这事儿是真的,再次向覃瓶儿求证。
“是真的。要不……”覃瓶儿欲言又止。
“嗯?我怎么?”覃瓶儿晕红的脸蛋让我看呆了,竟没领会她话中的意思。
覃瓶儿轻轻咬了下嘴,低声说:“要不……你伸手……摸摸……那些毛还在不在?”千辛万苦说完这句话,覃瓶儿羞得低下头,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我一呆,万没想到覃瓶儿会提出这个建议,踌躇了半天,最终悻悻地说:“算了,只要你的背不痛就行,还是留到下次再摸吧!”满鸟鸟耳尖,不知怎么竟听见了我和覃瓶儿的对话,听我说得一本正经却又别有含义,“噗”地一口喷出口中的苞谷粑,嘿嘿阴笑起来。
我闹了个大红脸,色历内荏地对满鸟鸟说:“笑个铲铲,看见白胡子老汉时你怎么不笑?”满鸟鸟脸一沉,东张西望一回,抻着脖子不再说话了。
“鹰鹰,你不是说你带着酒吗?你到底放在哪里的?”寄爷见三个年轻人神色各异,赶紧转移话题。我一听,正好下台,“这里。”我指着我的腰说。寄爷用手电一照,见我腰上缠着一圈中指粗细的塑料管子,明白过来,“你个鬼崽崽,脑壳里头硬是空旷,想出这么个点子,既不占地方,想喝时就着管子吸一口,嘿嘿,不错!”没错,那酒正是在我腰上的管子里。
一个“鬼”字,将满鸟鸟吓得半死,扑过来抱住我,双手顺势勒上我的脖子,勒得我喘不过气来,含着苞谷粑的嘴凑近我耳边,“鹰鹰,安哥没忌口,会不会……被上身哟?”我又气又急,半傀来了,勒我的脖子就能逢凶化吉吗?我推了他一把,使力将脑袋从他的手臂中扯出来,揪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下次你被吓得两颗卵子米米打架的时候,再敢勒我的脖子,我把你那东西谯下来,扔到屋背上去。”满鸟鸟赶紧呲牙咧嘴地点点头。
“行了!不要闹了,我们想想下一步该啷格办吧。”寄爷听满鸟鸟说他没忌口,老脸一沉,及时止住我和满鸟鸟继续胡闹,“前面已是绝路,虽有天梯在那里,我可不敢让你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看来,我们只有按原路返回了,恐怕……我们这次进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对寄爷此刻的态度郁闷至极,捉鬼是他,放鬼也是他。因为一个古怪的梦,就顾头不顾尾,到这个穷凶极恶之地来找什么令牌碑,本身就是一件荒诞至极让人笑掉大牙的事。这下好了,连出路都找不到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不定,还会把小命都搭在这里。
“您家不是说得板上钉钉,可以找到其它出路吗?”我心有不甘,又害怕回去撞着那条“巨龙”,埋怨寄你道。
寄爷一呆,“我说过这话吗?——我想起来了,十年前天脚山底不是修了一条隧道吗?这个水进能不能通向那里呢?”
“要不,找个人下水井看看?”寄爷见我瞠目结舌,试探着问。
我苦笑一下,眼睛瞄着满鸟鸟,那意思是,伙计,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满鸟鸟见我不怀好意地望着他,急忙摇手,“不行。我那两招狗刨骚的本事,下去肯定是水打烂木材,还是想其它的办法吧。——对了,可以让花儿去试试嘛!”
“花儿会游泳吗?”覃瓶儿从羞怯中恢复过来,听满鸟鸟说让花儿下水井,急忙说道。
“你这话说到对门坡去了。猪凫三江,狗凫四海,它游泳的本事比我强多了。”满鸟鸟不以为然地说。
我一想,这确实是个办法。满鸟鸟打了退堂鼓,寄爷又是个旱鸭子,至于覃瓶儿,那是万万不能让她去冒险的,那么只剩我和花儿还可去一试。不过,我的体力可能很成问题,而花儿是天生的游泳健将,看来,这个重任只有拜托它了。
不过,有两个现实问题不得不考虑:花儿怎么能明白我们的意图?即使它找到通道,我们如何进去?
“猴子……鹰鹰……猴子!”满鸟鸟突然指着我喊道。
第二十二章 猴头鹰
       我气得直想跳下天坑死了算球!
如此举步维艰的境地,满鸟鸟竟然有心情开玩笑,喊我是猴子,而且声若裂帛,直透云宵。这报复也来得太快太不是时候了吧!
正准备对满鸟鸟破口大骂,瞧见他神色不对,花儿也开始朝我狂叫,覃瓶儿脸都白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寄爷也慌里慌张去背篓里乱翻。
嗯?该来的终于来了?猴子半傀?又在我脑后?
一连串的疑问将我的心扯得生疼。稳住!我脑子里快速转了几圈,打定主意,握紧手电,也不忌口了,大喝一声:“是鬼你就出来吧!让我瞻仰下,告诉你,爷爷我是吃饭长大的,不是被吓大的。”边吼边像传说中的僵尸直直一跳,转过身去。这一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一张巨大的猴脸斜挂在我的头顶!!
我全身一抽,心里“咯噔”一声,手脚一软,手电差点掉在地上。这就是所谓的“鬼魂”?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握紧手电,盯着那张猴脸,慢慢后退了两步,揉揉眼睛,仔细打量着那张猴脸。
粗看之下,那确实是张猴脸,只不过看上去更像一只苍老得快要死去的猴子的脸,有一面铜锣那么大,脸形呈苹果形,满脸褶皱纵横,两只黑洞洞的眼孔极不协调地长在猴脸的上方,占了三分之一面积的鼻梁直直竖在脸中间,鼻梁下边末端,是一只和脸形极不匹配的、短小的、弯刀形的、尖利的喙,藏在满脸黄色的茸毛中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看到那只尖喙,我惊声叫道:“这不是……猴头鹰吗?”同时很诧异,怎么今天尽遇上大得出奇的东西?我在《硒都志》看到过猴头鹰照片,根本没有这么大张脸,难道真的如我猜测的那样对我们起“震慑”作用?更奇怪的是,这么大一只猴头鹰怎么会无声无息跑到我背后而我竟然一无所觉?
手电光和我的目光一直放在那张“猴脸”上,寄爷又站得较远,手中的竹灯光晃晃悠悠、昏昏黄黄,所以,我并没有看清这只猴头鹰的身子有多大,直观的感觉是它周身漆黑,体形巨大。
满鸟鸟听我叫出猴头鹰的名字,长长喘了口气,那口气好像在他胸中憋了很久。
手电光直直照着猴头鹰的脸,我发现它的黑眼眶中竟有两只玻璃弹珠大小的眼珠,射出妖异而阴冷的红光。猴头鹰对手电强烈的光根本不避让,就那么直直地冷冷地看着我,不声不响,与花儿的狂叫声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搞不懂这只猴头鹰想干什么,正准备打着手电查看一下它到底有多大,突听一阵剧烈的风声响起,猴头鹰两扇门板宽的翅膀势如闪电一夹,我来不及反应,只觉一团黑暗拥挤而至,我被夹个正着,随之身体两侧像被无数根棍子一抽,痛得我狂呼一声,手电“咚”的一声掉在地上,一股全身被抽空的感觉如海水涨潮般袭上大脑,一下子支撑不住,仰天倒在乱石中。
寄爷手中的竹灯已被猴头鹰翅膀带起的阴风吹得急熄,空间中霎时变得漆黑一团,只剩下花儿在徒劳地狂叫。
我顾不得全身酸疼,正待翻身爬起,一股劲风从我鼻尖刮过,紧接着胸口被猴头鹰的大脚一踩,眼前便出现满天亮闪闪的星星。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是我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我悠悠醒过来。
“瓶儿!!”我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覃瓶儿的身影,在我残存的记忆里,那声尖叫正是覃瓶儿的声音。
没人答应!!
寄爷和满鸟鸟围在我身边,满脸沉重和哀痛。满鸟鸟脸上乌一块紫一块,冷汗淋漓;寄爷也好不到哪去,一撮胡子都不见了,满脸血迹斑斑;花儿站在我的头前,长长的舌头象瀑布般伸出来缩回去,不时低声哀哀哼叫。
“瓶儿呢?”我看见寄爷和满鸟鸟神色黯然,一言不发,一种不祥的预感霎时涌上心头。
寄爷和满鸟鸟回避着我的眼光。我见他们这副神情,一股巨大的悲伤感瞬间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只在我爷爷奶奶去世时才有过。我想,覃瓶儿肯定出事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抢过寄爷手中的竹灯,四下里一照,却没有见到覃瓶儿的尸体!
“瓶儿呢?”我冲寄爷和满鸟鸟大吼一声,“再不回答,我要用砍刀说话了!”满鸟鸟看着疯狂的我,叹息一声,低声说:“瓶儿被你所说的猴头鹰抓走了!”
“抓走了?怎么抓走的?”我的声音猛然提高一倍,手提砍刀,冲到满鸟鸟和寄爷面前。花儿见到我疯狂的样子,吓得往后一缩,躲到寄爷身后,胆怯地看着我。
“我们听见瓶儿尖叫,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安哥手中的竹灯也熄了,所以我只好凭感觉去拉瓶儿,却拉不动,我顺手一摸,发觉猴头鹰的爪子紧紧抓着瓶儿的头发,我赶紧抓住猴头鹰的脚,使力去掰它的爪子,并大声叫安哥过来帮忙,想把瓶儿抢过来,哪晓得……那玩意儿翅膀一挥,打得我一翻跟斗,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满鸟鸟见我瞬也不瞬盯着他,更不敢看我的眼睛,低着头,“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瓶儿!”
“对不起?对不起有个鸟用啊?”我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听见满鸟鸟的话,怨气冲口而出,“你不是说你力大无穷吗?你不是说你能日死一切毒虫猛兽吗?怎么那时却拉稀摆带、丢盔弃甲了?”满鸟鸟垂着头,不敢吱声。
“鹰鹰,你要冷静……”寄爷听不下去了,出来打圆场。
“冷静?冷静个屁!覃瓶儿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叫我如何冷静?不见的不是您家,您家是可以吃根灯草,说得轻巧……对了,您家当时在做什么,嗯?”寄爷没想到我会把矛头转向他,而且语气压抑着极大的愤慨,当下气势大幅缩水,嘴唇抖抖地说:“我想在背篓里找件家伙……”
到背篓里找家伙?怪不得我听见覃瓶儿尖叫时,隐隐有“叮铃当啷”的声音哩,莫非又想用那面破锣搞什么“金克木火克土”之类的尖端玄门法术?我的天爷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这些鬼名堂,直接和满鸟鸟抱住覃瓶儿不就完了吗?两个大男人难道对付不了一只扁毛畜生?
我强忍怒气,听寄爷继续说道:“……找了半天没找到,等我想腾出手去抱住覃姑娘时,那只猴头鹰却双爪抓住覃姑娘的肩膀,两翅一挥,就带着覃姑娘飞走了,慌乱中我被那畜生的爪子抓了两把,扯掉一撮胡子……”
“那你们怎么不跟上去救她呢?”我厉声吼道。
“救她?啷格救?去哪里救?”寄爷忍不住了,声音徒然提高,“你躺在这里半死不活,我们丢下你不管?”
“你……!”我气得语结,见花儿站在旁边,怒气无处发泄,忍不住挥手打了它一下,花儿委屈地哼叫一声,跑得远远的,扭头无辜地看着我。
“你有气冲我来,你打花儿搞么事?它追到前面那石坎处时,不敢再走了,为什么?石坎下面就是藿麻林。你以为它不想去追?”寄爷的脾气也上来了。
“那畜生是向哪个方向飞走的?”我打花儿时就知道错怪它了,心里很内疚,走过去抱了抱花儿,回头问寄爷道。
寄爷一指,原来是藿麻林那条沟壑的另一边。
“鹰鹰,你莫着急,我掐算了一下,覃姑娘应该没有生命危险——鹰鹰,你搞么事去?”
我在心里鄙夷地笑了一下,不答寄爷的话,一把操起满鸟鸟手中的手电,握着砍刀,一言不发,闷头走向藿麻林边上的石坎。
我站在石坎边,用手电一照,发现藿麻林两侧都是绝壁,根本无处落脚,更不用说有像那边的石槽小路了。看来,要追下去,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从藿麻林里穿过去了。
我拉起衣领蒙住脑袋,拿出红绳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剩下的部分缠在裸露的腰间和腿上,将背包和竹弓背好,手握砍刀,回头看了一眼寄爷和满鸟鸟,猛地向藿麻林跳了下去,耳边隐隐传来寄爷的惊叫和花儿的哀叫声。
脚一触地,收势不住,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藿麻草象海水一样蜂拥而来。
我顾不得小腿骨裂般的疼痛和手上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捡起摔在手边的砍刀和手电,翻身站起来,对着眼前的藿麻草一阵乱砍。藿麻草残枝碎叶落在我头上和手上,皮肤裸露的地方瞬间就布满了红色疹子。全身针扎般的痒疼,竟让我暂时忘却,心中只剩下唯一一个信念:我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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