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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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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船我们才知道,那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中间是亭子状的船舱,船舱有一扇漆黑的门,紧紧关着。饶是满鸟鸟胆大,他此时也变得小主谨慎,并没有冒冒失失进入船舱,瘫坐在船头,眼睛咕噜噜乱转打量着这艘黑船的情形。
覃瓶儿倒并不是十分在意黑船,跪在船头,眼睛望向两龟交颈的方位,不言不语,呆呆出神。我顺着藤蔓摸到那把利剑,发现剑卡在船舷的转角处,剑尖深深插入黑黑的船板。
我去拔剑的同时,对这艘黑船所用材料万分好奇。我用利剑在船板上敲了敲,没有听到金属之声,相反,那黑色船板似乎很绵软,剑尖很容易就插了进去。我蹲下身子,用指甲在船板抠了抠,居然刮起一小撮黑色碎屑,伸到火光之下一看,意外地出现那一小撮黑色的碎屑居然是炭屑。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这艘采莲船是黑色的,原来它用的材料都是经过烧过的木料,木料外层被烧成木炭,即防潮又防蛀,经久耐用。早年间,我家门前的木电杆根部外侧就是烧成这种形式,里面是硬实的木料,外面是烧成的木炭,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电杆腐烂而倒塌。
满鸟鸟此时也发现这艘黑船的古怪之处,扯开喉咙哗众取宠般叫起来:“格老子的,这是哪个人想的这个主意,造成了这么一艘技术含量极高的采莲船?”覃瓶儿听满鸟鸟声音夸张,忙问:“怎么啦?这船是用什么造的?”
“木料,外层烧过的木料!”满鸟鸟摇头晃脑地说。
“……”覃瓶儿表情一呆,低头去摸黑色的船板,默默点点头。
“鹰鹰,要不要我们进船舱看看?”满鸟鸟提议道。
我还答话,覃瓶儿陡然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身上扑向船头,手指前方颤抖声说道:“你们看……那只乌龟转过来了,它的眼睛在看着我们呐……好可怜!我们救救它的同伴吧?”我折身一看,发现那只乾龟果然不知何时掉了个头,脑袋从龟壳中伸出来,极力上仰,两只铜铃大的眼睛正在瞬也不瞬地盯着我们,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无助和企求,痴痴的眼光让我心里很难受,鼻子一阵阵发酸。
我望着乾龟,颤声说道:“我不是不想救您家的同伴,实在是我们力不从心啊!”
乾龟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眼神一下失去了光泽。
乾龟可怜巴巴地看了我们一会,脑袋慢慢缩进壳里,身子逐渐下沉,渐渐只剩下小小的一个壳顶。
我叹了口气,以为乾龟放弃了希望,不再为难我们,正准备转身进船舱看看,覃瓶儿又尖叫起来,并且眼前突然白光大炽,照得小小的空间的亮如白昼,眼前的一切景物历历在目,清晰可见。
“玄衣都邮珠!玄衣都邮珠!”满鸟鸟在我身后再一次震天价地叫起来。
满鸟鸟的话音刚落,我看见乾龟嘴里衔着一颗雪白的、尤如健身球那般大小的透明珠子,珠子发出万道白光,刺得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
乾坤听见满鸟鸟的喊声,脖子一鼓,噗地一口将那颗珠子向船上喷来。珠子在船上咕噜噜滚了几转,停在我脚边,一时间,采莲船上黑白分明。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时不敢去捡那颗掉在脚边的珠子,脑子里像烧开水般沸腾开了——难道这乾龟居然用这颗珠子来跟我们交易,要我们想方设法救它的同伴?
满鸟鸟一把捡起那颗珠子,举在手里仰天大笑,“火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想不到老子也有发大财的这一天!”(火气:运气)
第三十九章 船棺(1)
       我和覃瓶儿目瞪口呆,各自用自己的手掌挡住珠子发出的强烈光芒,半眯着眼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手舞足蹈的满鸟鸟和他手上那颗珠子。
“鹰鹰,他……他不会疯了吧?”覃瓶儿扭头对我说,两只眼睛睁得很大。
我对她苦笑了下,不再理睬满鸟鸟,转身去看那只乾龟。乾龟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我,脑袋一伸一缩,见我们拿了玄衣都邮珠半天没有动静,它按捺不住了,缩回头浮上水面轻轻顶了一下采莲船,采莲船摇晃起来,把正在欣喜万分的满鸟鸟从癫狂状态惊醒过来。
满鸟鸟把玄衣都邮珠揣进上衣口袋,不知是那身捡来的衣服很薄还是珠光太过明亮的缘故,珠子在满鸟鸟的衣服口袋里仍然放出很强烈的光,周围环境的光照程度只是稍稍减弱一些,并不妨碍视线。这一状况让我和覃瓶儿看得乍舌不已,暗自心惊。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这老乌龟既然给我们这么一件稀世之宝,我们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救它的同伴了……鹰鹰你说是不是?”满鸟鸟心情大好,对待两只巨龟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拐弯。
“你怎么知道这是玄衣都邮珠?”我疑惑地问,“玄衣都邮珠”这个名字正是满鸟鸟一口就叫出来的。满鸟鸟稍稍愣了下,“我以前看过一本奇书,书上提到过玄衣都邮珠,说它能发出万丈光芒,能把黑夜照得像白天,当时我还不太相信世上有这东西,今日居然真的看见了,嘿嘿,老子们的运气也不是特别背时嘛。”
我嘴张了张,满鸟鸟挥手打断我,“详细情况以后再摆,现在的任务是啷格才救得出这只老乌龟的同伴呢?鹰鹰,你的脑瓜子灵活,赶紧想个可行的办法,如果需要下力的地方,我满鸟鸟义不容辞。”我苦笑一下,满鸟鸟在心情畅快时,通常能说几个比较符合意境的成语。真难为他了!
覃瓶儿听满鸟鸟愿意救那只坤龟,高兴起来,摇着满鸟鸟的胳膊撒娇似地说:“这才是真正的满鸟鸟嘛,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呃……瓶儿,你用错成语了,那只巨龟并无生命危险,我只是看它老呆在这个地方实在有点‘遭孽’,丧失一辈子很多乐趣,哈哈哈!”说着说着,这背时伙计的思想又拐上另一条路了。(遭孽:可怜)
满鸟鸟的态度让我始料未及,这真应了那句老话,捉鬼是他,放鬼还是他。我以前怎么没看出这伙计居然如此爱财如此有个性呢?也许,打小的穷困生活让他过怕了才会如此吧!
当然,我的心思主要放在采取什么办法才能帮助坤龟脱困上面,对满鸟鸟的话言话语只剩苦笑的份。
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要把坤龟翻转过来,首先要找一个着力点,它的脖子是绝对支撑不了它的重量的。当然,凭我们三个人的力量再搭上花儿,也不可能钻进水里把它顶翻,唯一的希望只有通过牵引的办法。牵引的工具倒是不愁,我缠在腰间的藤蔓就可以,这玩意儿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水里一泡,结实耐用,如果多用几根,说不定真能承受坤龟的重量。问题是,坤龟身上除了它的脖子,哪里还有可以拴住的地方呢?用手中这把利剑在它壳上钻个洞?这个办法行是行,而且利剑锋利无比,在坤龟的壳上钻一个洞也不是难事,但我对乌龟并不是很了解,倘若冒冒失失去坤龟身上打洞,万一刺穿它的内脏怎么办呢?这样非但不能让它脱困,说不定会让它失血过多而玩脱老命。
乾坤见我站着船头发呆,又仰起脑袋轻轻拱了下船板。我看见它那伸缩自如的头颅,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真是脑子被水泡木了,我怎么就忘了乌龟还有四条腿呢?虽然自始自终我们并没有看见坤龟的腿,但我想它应该不是残疾龟,那四条腿也许淹在了水下,我们又没有刻意去寻找,看不见它们是当然的。
想到这里,我对乾龟点点头,轻言细语地说:“我想到办法了,你别急!”乾龟似乎听得懂我的话,眼睛睁得更大,微微点了下脑袋。不知怎的,我竟体会到它表现一种惊喜和欣慰的表情。我的先人们说,万物皆有灵,这句话在这只重情重义的乾坤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满鸟鸟和覃瓶儿已经停止嬉闹,听说我找到办法了,齐齐扑到我身边,问:“你准备啷格搞?”
“这样,”我对满鸟鸟说,“我先去把坤龟身上那条铁链砍断,以减轻重量,等我爬上那边堤坝后,我再叫你过去,然后你去坤龟左边,我去坤龟右边,为了保证坤龟不摇晃,我们一是落脚要轻,二是要同时行动才能保证不掉进水里。走到坤龟外壳边缘后,再去水下摸坤龟的腿,找到后,你我各把一条藤蔓牢牢拴住它的后腿,瓶儿就站在船头扯住藤蔓,等我们完事后我们再过来一起拉。——我的办法听懂了吧?”
“懂了,你们快去吧!”覃瓶儿迫不及待地说。
“乾龟?坤龟?”满鸟鸟瞪着两眼疑惑地问。我赶紧把我为什么把两只巨龟叫这两个名字的原因说了。满鸟鸟咧嘴一笑,“格老子的,还真形象。”
我懒得跟他多说,从船头一蹦,跳上乾龟。也许采莲船所用木料是硬木,比较沉重,我一蹬之下,船体并没发生剧烈晃动,仅轻轻摇了几下,水面荡起一阵涟漪,波浪拍打在乾龟身上,啪啪轻响,仿佛是乾龟在向我们温婉地企求。
满鸟鸟不敢拖延,掏出玄衣都邮珠递给覃瓶儿拿着,叮嘱再三,才跳上乾龟。乾龟也许意识到我们是去救它的同伴,并不晃动,让我和满鸟鸟得以顺利走上坤龟的肚子。按照我先前的计划,我和满鸟鸟果然在龟壳边缘附近摸到了坤龟的四条腿,扯出水面一看,发现那腿已经严重退化,变得既短又小,并且很僵直,伸缩很困难。
我犹豫了下,转瞬想到即使把坤龟的腿拉断了,对它的生命应该没有影响。因此我不再迟疑,用藤蔓牢牢把它的后腿拴了,回头一看,满鸟鸟也已经把坤龟的另一条后腿用藤蔓拴牢。我憋了口气,跳进水里,借助巴王剑的白光摸到坤龟的脖子那里,巴王剑轻轻一挥,粗大的铁链应声而断。我稍稍一愣,这剑如此厉害,坤龟肯定也经过多次挣扎,而铁链先前又缠在巴王剑上,铁链怎么没被拉断呢?转念一想,铁链也许并不是缠在脸刃上,而是缠在剑柄上,这才把坤龟牢牢拴住了。
我浮上水面,看见满鸟鸟已经上了采莲船,当下毫不迟疑,几个纵跳也蹦上船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只需拉动藤蔓就能看到效果了。哪知百密一疏,我完全低估了坤龟自身的重量,加上空间狭窄,前方又被乾龟挡着,尽管合我们三人之力,已把坤龟的屁股拉出了水面,但想让它顺利翻转过来还有很大的难度。藤蔓绷得笔直,嚓嚓作响,船头也向下倾斜,吃水很深,幸好坤龟的腿并没被我们扯断,藤蔓也没有滑落。见此情形,我赶紧招呼覃瓶儿和满鸟鸟松手,再继续下去只会闹得船翻人落水的局面。
形势一时陷入僵局。
第三十九章 船棺(2)
       乾龟在我和满鸟鸟上船后,早旋转了半圈,脑袋沉入水下,似乎在为同伴打气加油,直到我们把坤龟的后部拉起来,它才重新抬起头,回头殷切地望着我们。见到同伴再次落入水里,急了,扑通扑通几声水响,乾龟掉过头来猛地朝船一拱,竟把采莲船拱得倒退一截,仍握在手里的藤蔓差点把我们拖进水中。
我脑子灵光一闪,大声吩咐覃瓶儿和满鸟鸟赶紧抓牢藤蔓。看样子,乾龟是想助我们一臂之力,此时不加把劲,更待何时。覃瓶儿和满鸟鸟意会过来,牢牢抓住藤蔓,身子后倾,像拔河一样使出吃奶的力气,连花儿都跑上来帮忙,咬着藤蔓往后拉。乾龟的灵性确实不可小觎,脑袋缩进壳里,四腿划水,猛力拱船……渐渐的,坤龟的身体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多,三人一狗见状,咬紧牙关,拼命用力,在坤龟的大力协助下,轰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坤龟的身体终于被我们翻过来了,而那原本绷得笔直的几根藤蔓咔嚓咔嚓几声断成几截,三人一狗一个坐蹾儿齐齐跌倒在船头。
我们赶紧爬起来去看那两只不离不弃相依为命的巨龟,惊喜地发现它们已欢腾地闹成一团,在狭小的水潭中折腾起丈把高的水浪,浇得三人一狗成了十足的落汤鸡。覃瓶儿双手合什嘀嘀咕咕一阵,扑到我身边在我脸上使劲啵了一口,其欣喜之情不言而喻。满鸟鸟把脸凑过去,“哎,哎,十五的月亮有他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瓶儿,你应该一视同仁吧?”
覃瓶儿心情大爽,张嘴就来了句,“送你五个字!”
满鸟鸟呆了,嘴巴张得老大,而他的两只眼睛睁得比嘴巴还大,完全没想到覃瓶儿会把他划拉来的“日常用语”现学现用——这不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满鸟鸟讨了一鼻子灰,讪讪一笑,转移话题,“我们现在光荣完成了任务,基本上可以说是功成名就,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呢?我们虽然上了这船,但是根本就没有船桨,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不成……”
话未说完,采莲船猛烈地摇晃起来。我抬头一看,发现乾龟顶住坤龟的屁股,而坤龟的脑袋顶着船头,那船正在缓缓向后移动。
满鸟鸟叹道:“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想不到这两只大乌龟居然如此灵性,晓得感恩图报,可叹啊可叹啊!”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一副儒雅文静的神情。我背地好笑,刚才在覃瓶儿丢了面子,说几句比较书面的话就能挣回来么?
“是啊!”覃瓶儿附和道,“它们不仅知道感恩,而且那只乾龟还懂得照顾同伴,知道同伴的腿退化了,把它推在前面……我好感动哟!”说完幽幽地看我一眼,目光如水。
“好了,大功告成,现在也有帮手为我们划船了,我们进船舱看看吧!”我深深回看覃瓶儿一眼,说。
满鸟鸟从手里接过所谓的玄衣都邮珠,小心翼翼的神情如接过一个刚出生发婴儿,看得我心里极度鄙夷——这伙计爱财爱到家了。不知何故,我心里老是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东西最终肯定不属于我们,而后来的事实上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满鸟鸟捧着玄衣都邮珠踅到船舱门前,上上下下看了半天,居然没看见舱门的把手在哪里,伸手一推,舱门纹丝不动,满鸟鸟的牛脾气上来了,抬腿狠狠踹了舱门一脚。凭满鸟鸟的牛力,漆黑的木质舱门应该不能与之抗衡,谁知舱门咚地一声钝响,不但未粉身碎骨,反倒是满鸟鸟唉哟一声,噔噔倒退几步,捂着小腿来了几个单脚跳,险些摔进水里,幸得有我及时扶住,满鸟鸟才勉强站稳,手里仍牢牢抓着玄衣都邮珠。
谁都没注意到,花儿在满鸟鸟脚踹舱门那一刻,居然一个虎跃跳上了坤龟龟背。
我见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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