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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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师（10）
　　　　其时残月如血，风云惨淡，竹林里静谧空幽。
　　　　强子兴奋地问师父，“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功呀？”
　　　　师父抬头看了看天色，“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师父让我和强子找来许多断竹，然后将这些断竹插在泥土里，等师父插好的时候，我和强子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断竹，发现它们好似可以移动一般。
　　　　师父冲我们微微一笑，“这叫五行阵，按照五行的变化而生出无数变化，这种阵法是用来困住敌人的，一旦有东西闯入这五行阵，五行阵便会自行开启，无时无刻都在不停地变化，除非敌人有翅膀，否则他再也休想走出去！”
　　　　“太厉害了，看来这茅山术里的学问还真不少。”我和强子面有喜色。
　　　　师父说：“这个阵法也不算最高明的，除此之外，还有八卦阵，四象阵，最厉害的要数玄天伏魔阵和地支斗鬼阵，专门用来对付极其凶恶的厉鬼。”
　　　　我问师父那我要先学习什么阵法，师父说：“凡事要脚踏实地，你连入门知识都不懂，就想学布阵，还是先背背口诀吧！”
　　　　“口诀？”
　　　　“不错，五行诀其实很简单的，你跟着我念，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五行相窃：金窃土，土窃火，火窃木，木窃水，水窃金。五行相溺：金蒸水，水溺木，木溺火，火燥土，土掩金。”
　　　　师父一口气背上这一长串口诀，我茫茫然听着，竟然跟不上节奏。师父也不生气，不厌其烦地重复罗嗦这几句口诀，背了大概半个多时辰，我已经能完全熟记五行诀了，强子在一旁早睡得昏天暗地，呼噜震天。
　　　　月上三更，我端坐在竹林里，反复背着那晦涩难懂的五行诀。说实话，要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小命，打死我我也不会做什么茅山弟子，搞得跟跑江湖的一样。
拜师（11）
　　　　我问师父五行诀我既然都已经记熟了，为什么还要背呢？师父说记得并不代表你会运用，遇到实际情况的时候，往往大脑便会记不得了。
　　　　我看强子睡得那么香，心中挺羡慕他的，刚才拜师学艺的时候就他最起劲，结果这会儿就他睡得熟。师父伸指凌空一弹，强子大叫着跳了起来，“谁摸我的屁股？谁摸我屁股？”
　　　　“强子，你过来！”
　　　　“啊？师父！”强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师父，轮到我了么？”
　　　　师父点点头，“你站到那五行阵里面去！”
　　　　“什么？！”我和强子闻言都是一惊。
　　　　强子的脸唰地就白了，“师父，您这……这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这阵是师父自己设的，怎么可能破不了？”
　　　　强子一想这话还有些道理，于是壮着胆子踏进了五行阵。一进阵里，就听阴风倏啊倏地响，那些插在泥土里的竹子仿佛像水波一样晃动起来，强子吓得大叫，“师父，救命！师父，救命！”
　　　　“要想练就好武艺，首先需要的便是过人的胆量，连进五行阵都怕成这样，那要是把你丢进玄天伏魔阵你非得尿裤子不可。”
　　　　看着强子在阵里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我越来越佩服面前这瞎子老头了。里面的人不知出路，外面的人却能清楚地看见，这正应了一个成语——当局者迷。
　　　　“发仔！”
　　　　“在！师父！有何吩咐？”
　　　　“强子能不能出来，就全靠你了。”师父说得轻描淡写，我的心却是猛地一沉，“师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破这五行阵？”
　　　　师父哼哼冷笑，“你方才不是说五行诀已经背得很熟了吗？我告诉你，这破五行阵的秘诀就在五行诀里，你自己好生琢磨吧，我睡觉去了！”说着，身影一晃，竟然不见了。
　　　　我像个傻子般楞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不断变化着的五行阵，不知所措。
拜师（12）
　　　　那些用来布阵的断竹只有半人高，可奇怪的是，强子却怎么也绕不出来，在阵里急得哭爹喊娘。
　　　　我说强子不怕，我想办法救你。强子说你丫的充什么神仙，赶快把师父找回来吧。我告诉强子师父施展轻功飞走了，强子楞了几秒，随即破口大骂，“这老东西该不会是布下陷阱害我们吧！”
　　　　我想了想，觉得没这可能性。其一，我们和他素不相识，其二，我们身上没有金银珠宝，不值得他下手。
　　　　强子说：“那他万一喜欢吃童男肉呢？”
　　　　我让强子别嚷嚷了，容我静下心好好想想怎么破这个五行阵。师父说了，破五行阵的秘诀就在他传授给我的五行口诀中，这可怎生是好？本来我想这些口诀背了也就背了，不过是走走过场，现在看来这些口诀蕴藏着博大精深的知识，只是我们参不透而已。
　　　　我坐下来，默默地，反复地背诵口诀，希望从中找到破阵的“钥匙”。强子在阵里骂累了，一屁股坐下道：“你丫想好没有，等你想好了，我看我可以入土了。”
　　　　镇上的公鸡已经打鸣了，再过个把时辰，人们便要起床了。要是到那时还不赶回家里，只怕以后都休想在溜出来了。这师父也是，怎么丢下我们两个刚入门的弟子就不管了，还让我们自个儿琢磨，当我们是神仙转世，什么都懂呀？本来什么茅山术就够匪夷所思了，现在好了，还设了个五行阵要我破，逼急了我拿把镰刀将那些竹子全给砍了。
　　　　强子说这是个好主意，让我快去找镰刀。走了两步，我想这样做不行，师父的本意是想考验我们，我们这些做，岂不是辜负了他的意愿么？强子见我又折了回来，继续坐在地上冥思苦想，不由声泪俱下，“苍天啊，放我出去吧！”
　　　　我绞尽脑汁琢磨，竟忘了看天色，待抬起头时，发现已是晨曦微露。哎呀，糟糕，要是我再不赶回去，老妈发现我不在房间里，非急疯了不可。想到这里，我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一溜小跑往家里赶去，竟忘记了强子还被困在阵里。
拜师（13）
　　　　回到家里，径直从后院溜了进去，幸好老妈老爸还没有起床，我赶紧蹑手蹑脚回到自己的卧房，衣服裤子一脱，钻进了被窝假寐。没想到这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五行诀在飞舞，来来去去，什么金生水，水生木，我感觉脑袋都快爆炸了，稀哩糊涂的竟然真的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日上正午。老妈进来叫我吃午饭，诧异我为什么今天睡得这么沉。我忽然想到强子还在五行阵里，当下顾不上吃午饭，火速向竹林里跑去。
　　　　竹林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就连那五行阵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心惊肉跳地想，强子该不会是被那五行阵给吃了吧？莫非瞎子老头真有吃童男肉的嗜好？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昨夜布阵的地方，忽然一阵阴风刮过，飞沙走石中，我周围的土地上唰唰唰冒出许多断竹，眨眼的功夫便将我困在垓心。我的冷汗哗啦啦流下来了，这不是五行阵么？这些断竹昨儿个明明是插进泥土里的，今儿个怎么都从地下冒了出来？
　　　　惨了，大中午的，鬼影都没有一个，我现在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正自焦虑，忽见师父和强子从旁边走了出来，“你们……”
　　　　师父一脸严肃，“昨晚我要你破阵，没想到你不但没破阵，反而丢下强子回家睡大觉去了，为了惩罚你，这次我把你困在其中，让你自己破阵出来！”
　　　　强子冲我做了个鬼脸，然后献媚似地对师父说道：“师父，您老人家坐，我给你钓虾米吃。”
　　　　我知道这是师父惩罚我，所以布了个五行阵要我自投罗网。不过既然知道是师父考验我，心下也就没那么慌张了。我不敢轻举妄动，稍微移动下脚步，说不定就启动了这五行阵，到时候就更不好走出去了。于是我默默地坐了下来，仔细观看这些断竹的布局，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五行诀。
拜师（14）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强子钓了一篓虾米，生了堆火，呼啦啦烤起虾米来，不一会儿，香飘四溢，然后那一老一少，竟然就坐在我对面开怀大吃起来。
　　　　强子问师父：“师父，你要喝酒么？”
　　　　“哪里有酒喝？”
　　　　“你在这等着，我回家给你拿去！”
　　　　片刻功夫，强子旋风般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一壶米酒，“师父，给，这是我家自酿的，你尝尝！”
　　　　师父接过，先是浅尝了一口，然后仰头喝得咚咚响。
　　　　“师父，今天你准备教我什么功夫？”我就知道强子那小子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师父喝完一壶米酒，擦了擦嘴角道：“练武艺呢要从内力开始修炼，你的内力越扎实，学东西自然一日千里。你听着，我现在便传你内功心法，你记清楚了。”
　　　　强子一听要被什么内功心法口诀，脸都拧成了苦瓜，“师父，我这记性是最不好的，你还要我背这些东西？”
　　　　师父不理他，兀自念道：“九九之功任督二脉为阴阳之海，人之脉比于水。脉之海。任者性也，凡人生育之本。脉起于中极之下，上毛际循腹而上咽喉至承浆而止，此阴脉之海。督脉为阳脉之经网。尾闾背脊上玉枕、顶、额、鼻柱、人中到上桥止，为阳脉之海……”
　　　　强子一字一句地跟着背诵，背两句忘一句，弄得苦不堪言。强子这厮天生就是个粗人，你要让他背这些东西，简直就像是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切他的肌肤。读书的时候，老师叫背诵一首唐诗，强子连《静夜思》都要背错，什么“举头望明月，低头地上霜”，真是不知所谓。
　　　　强子在一边背着内功心法，我则在五行阵里背诵法诀，师父悠然自得地坐在阴凉处，慢条斯理地吃着烤虾。
　　　　坐了半晌，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太明白。于是我认真观察那些竹子的排列，忽然发现，那些竹子的排列竟然在轻轻地变化着。变化出五个阵形之后，又回到了最初的排列。我心下一片豁然开朗，莫非这五行阵实际上就是按金，木，水，火，土，五种形态演变的？我们如果不仔细观察，就觉得这五行阵千变万化，数也数不清，一旦犯了迷糊，自然就困在里面出不来了。
　　　　想到这里，我再次默念口诀：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这布阵的竹子属木，那是水生木，水阵在五行阵的变化中排在第三位。我记好五行阵的第一个阵形，等到它慢慢变化到第三个阵形的时候，我撒开脚丫子向外奔了出去，“师父，我破阵啦！”
……（本卷结束）　……
第六卷
死亡阴影（1）
　　　　如此这般过了十天有余，每夜我就和强子一块儿溜出家门，来到竹林跟着师父学道法。短短几天时间，我已学会了五行阵，八卦阵等中低级阵法，师父笑着说果然没看错我这个继承人。强子这厮天生粗人，倒也适合学功夫，现在他能一跃而上两米多高的墙垣，还能发射诸如飞蝗石之类的暗器。
　　　　这两天我发现身上又开始出现铜尸斑了，神婆说她的草药只能缓解我一个月性命，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这些日子师父都没提及如何救我性命的事，我也不敢多问，心中只道，我好歹是你的得意弟子，你总不可能忍心看我死去吧。
　　　　这天夜里，师父一脸凝重地对我们说道：“这些时日以来，你们也学习了不少东西，今儿个师父便要带着你们去西边山冈，解除发仔身上的诅咒！”
　　　　我心下万分激动，师父终于要施法救我了。其夜黑咕隆咚的，没有半点月光，因为这些日子在黑夜里呆得久了，目力自然精进了不少，所以即使是黑灯瞎火的，我们也能健步如飞，不一会儿便穿过小镇，拐上了西边的山冈。
　　　　山冈上吹着嗖嗖地冷风，刮得人脊背发凉。来到会吃人的墓坑那里，我们站定脚步。来之前，我们已经告诉过师父这里的情况。据师父推断，养血尸这种邪术只怕是崂山一派才做得出来，所以这个墓坑很可能是崂山派门人设计的。
　　　　师父问了问我们墓坑周围的情况，我们一一讲给他听，半晌，师父吁口气道：“这崂山派门人也懑歹毒了些，这墓坑乃极凶之墓，犯了‘单寒凶’，‘瘦削凶’，‘荡软凶’，“幽冷凶”等多种凶兆！”我一听这话，不由得再次佩服师父，他这席话虽然简单，但几乎和神婆那天的话一模一样，眼睛瞎了都能推测的这么准确，如果不是眼盲的话，那师父必定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我问师父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师父说：“要破尸铜咒必须要破坏尸源，尸源就是棺材中的血尸，神婆说得对，如若凶气外泄，只怕会有更多的人遭难，不知这神婆又是哪家高人，竟也懂得这么多。”
　　　　强子急道：“又要破坏尸源，又要防止尸气外泄，那我们要如何是好？”
　　　　“打墓洞吧！”师父说。
死亡阴影（2）
　　　　“墓洞？”
　　　　“墓洞的意思就是说不从正面进入墓坑，而从侧面切入，这在一些盗墓者嘴里就叫‘盗洞’，开盗洞的目的是为了躲避埋伏在玄关里的机关，这打墓洞也是门学问。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更不能破坏墓穴本身的布局。”
　　　　“师父，那我们要从那里挖洞？”
　　　　“把我叫你们带的铁楸拿出来。”
　　　　强子从背上的包裹里取出两把一米多长的铁锹，递给我一把。
　　　　师父说：“这东西虽然不是专业打墓洞用的，但是要在这里挖上个洞穴也不是什么难事。”说着，指挥着我们从哪里入手，“这……左移十五公分，对，你，这边，向下三寸……”
　　　　我和强子在师父的指导下，不一会儿便打了个可容一人大小通过的墓洞，累得大汗淋漓。师父让强子留在外面，只带我一人下去。强子老大不乐意，说学了这么多天功夫，师父你好歹让我露一手啊。师父说这墓坑太小了，需留一个人在外面照应，要是三人都被困在下面那可怎么办？强子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也就不再坚持。
　　　　师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