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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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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下当陆军部长。后来一想,总统又决定派唐纳德·尼尔逊陪同赫尔利一起去。尼尔逊是一位商人,当时他当过一段战时生产委员会的主席。他的特别使命是研究中国经济,他也是个身材高大,充满自信的人。9月6日,他们两人经莫斯科来到了重庆。 赫尔利到达时,蒋介石和史迪威之间的裂痕已无法弥补了。 虽然“刺头儿”深得军队和下级军官的敬仰,但中国将领讨厌他那种粗率、傲慢的作风,他们希望他不去理会军事官僚机构中的种种缺陷,或者把他的意见留在肚子里。为了保护自己,就连最高军事机构中像何应钦和陈诚这样的竞争对手,都能合起伙来,在委员长面前说史迪威的坏话。 还有一个造成误解的原因是蒋介石的浙江方言。史迪威会说汉语,不愿意要翻译。但是,除了蒋介石的老乡之外、连其他中国人都觉得蒋的话难懂。当他说“好,好”时,他的意思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但在普通话里,“好”表示同意。 如果史迪威是按这个意思去理解的,那就能解释为什么史迪威会指责蒋介石总是“违背诺言”。 蒋介石的浙江话引起误解的故事还有一些。 其中最有意思的是这样一件事:军事委员会联络处有一个姓侯的主任。大约1943年或1944年,有一次他被招集到委员长的办公室里,结果最后遭到了一顿训斥。他极力为自己辩护,当蒋介石吼道:“枪毙!”时,他脸都吓青了。他哆哆嗦嗦地回到家里,告别了亲人和朋友。几天过去了,他仍然活着。等他缓过劲儿来时,找蒋介石的一个贴身警卫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警卫的话让他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却成了人们取笑的对象,原来蒋介石常带着很重的口音吼的那句话是“强辩!”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都会有误解,因为侯是湖南人,他说话时带着很浓的地方音,蒋介石几乎听不懂他的话。这个笑话在上流社交界广为流传,这位侯先生成了大家的笑柄。 除了口音之外,蒋介石还有其他影响别人正确理解他的意思的习惯:他喜欢点头,即使他不同意说话人的观点。这是蒋介石的个人习惯,并非中国习俗。 在他与史迪威打交道的过程中,这个习惯或许又造成了一些理解方面的混乱。根据《大公报》胡霖的说法,他们两人最后闹崩是因为史迪威建议使用共产党的军队去打日本人,条件是向他们提供美国的武器弹药。虽然史迪威拒绝与周恩来会面,但史迪威的美国顾问与周恩来的助手来往密切。(这些美国顾问在美国对华政策方面所起到的作用,本章还会在后面提到)。 既然史迪威的政治顾问都积极支持延安,那么即使不存在别的其他原因,史迪威也很难赢得委员长的信任。 1944年9月,由于军事前线吃紧,蒋介石十分有礼貌地请求史迪威把他手下的中国军队调一部分保卫云南省的龙陵,缅甸公路从这个地方横穿而过,而且当时此地正处在日军的压力之下。 史迪威拒绝了这个请求,并火冒三丈地电告马歇尔,要求给蒋介石写一封口气强硬的信,逼他就范。其实,既然蒋介石是按规矩“请求”他而不是“命令”他调动部队,那么史迪威大可不必这样做。 马歇尔亲自口授了这封写给蒋介石的信,在签上罗斯福的名字之后就于16日寄出了,信直接送到了史迪威的手里,这封信他读得津津有味。信中以强硬的措辞要求任命史迪威“不受限制地统帅所有……部队”,并不加掩饰地威胁说,美国有可能撤回对蒋介石的一切援助。为了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看看死对头的狼狈样,史迪威决定亲自去送这封信。在进会议室之前,他把信给赫尔利看了,赫尔利建议他缓和一下语气。但这正是史迪威不愿意做的事。他走进会议室,把未经任何删改的汉译文交给了蒋介石。蒋介石读信时十分平静,没有让史迪威享受到胜利者的欢乐。 然而史迪威知道,这一击正中要害,他在日记中用十分粗鲁的语言写下了他当时的想法。他“给这个花生米塞了一把红辣椒。”他还写道:“这一刀正好扎穿了这个混蛋的心窝。”在宣布散会之后,委员长像他的侍从们常常看到的那样,大发了一通脾气。 蒋介石让宋子文给他出主意。现在的问题是,怎样能除掉史迪威同时又保住租借物资。 蒋介石决定向罗斯福摊牌。9月25日,他电告总统,要求他召回史迪威,另外派人。这时,罗斯福终于意识到让史迪威继续呆在重庆已没有必要,他在那里的作用已经发挥完了,但罗斯福仍想在东亚继续让史迪威施展他的军事才能。因此,罗斯福作出了一个妥协的反应,10月5日,他答应蒋介石另外派人取代史迪威担任他的参谋长,但又建议让史迪威在缅甸战役期间继续留在那里。 但是,蒋介石不会就这么便宜罗斯福,在9日给总统的答复中,他长篇大论地分析了开罗会议以来战争形势的发展,并不无正确地指出,由于把他手下由美国训练的军队派去了缅甸,结果使他在日本大举进攻华东时,处于兵力不足的危险境地之中,无法抵挡日军,对此,他早已提出了明确的警告。 他接着写道:史迪威“对华东战局的成败毫不关心”,而且拒绝向那里发放租借的弹药。“简言之,我们夺取了密支那,但却丧失了整个华东。”由于当时蒋介石是在罗斯福的强大压力下才向缅甸派遣部分Y军的,所以这封信不但批评了史迪威将军,而且也间接地批评了总统。 这一回,总统算是“领会了对方的意图”。18日,史迪威被召回,在他临行之前,委员长授予他青天白日特别绶章,这是中国授予外国人的最高荣誉勋章。可以想象,史迪威拒绝了这个奖赏,但他咬牙接受了随后举行的告别茶会的邀请。告别会上,蒋委员长得意洋洋,口若悬河,而史迪威则闷闷不乐,一言不发。27日,这位“刺儿头”飞离中国,一去不复返。 随着史迪威和高斯大使相继于1944年9月和11月离去,中美关系上第一阶段的误解就此结束。、而他们的继任者的到来,又揭开了第二阶段的序幕。这个时期的误解在深度上并不亚于前一个阶段,但在性质上却有着微妙的差别。 史迪威已识破了蒋介石的军事意图,而高斯则看穿了其政府的“民主”主张。 蒋介石拒绝向日本人进攻,使史迪威处处碰壁,就这一点而言,人们无法不对史迪威深表同情,但他这个人视野狭窄,缺乏政治头脑。当蒋介石仍然大权在握时,他却在做在华所有中美两国军队总司令的美梦,这未免太不明智了。 史迪威将军和高斯大使受职业外交顾问的影响很深,他们不加批评地全盘接受了这些顾问对中国共产主义的错误认识。 史迪威自己就曾要求任命小佩顿·戴维斯担任“(他)这次任期的联络官。”戴维斯生于中国,父母都是新教传教士。约翰·斯图尔德·谢伟思也有相似的家庭背景,1944年7月他作为使馆人员来到中国,当时在中国的其他职业外交官都有着基本相同的观点,他们写给国务院的报告是由他们负责中国问题的上司范宣德批转的。 这些人在五十年代的“麦卡锡时代”曾名扬一时,他们都受到了长时间的调查。他们的案子引起了轰动。各自的外交生涯也就此断送掉了。 庄许多年之后,重读他们当年从重庆寄回的描述当时情况的信件,稍有头脑的人便能看出,这些信并不能证明他们就是共产国际的特务。但是不可否认,他们发自中国的报道对美国政府产生了强大而且最终是决定性的影响,使美国脱离了其官方政策要支持的蒋介石政府,而转向了毛泽东的共产党。 如果说他们不是“共产党的人员”,那么其他在那关键的几年中深得总统和国务卿信任的美国顾问们则不一定也是如此。 一个有意思的例子是约瑟芬·特拉斯洛·亚当斯女士,尽管她当时和美国共产党的主席厄尔·白劳德工作关系密切,但却能时常接近罗斯福总统。 实际上,美国在重庆的大使馆所提出的主要观点即是现实的,也是有先见之明的。他们的信件十分正确地指出了苏联在远东的扩张野心,他们认为: 中国共产党一直是跟随苏联的,但是现在民族主义正在改变着他们的态度;中国可能会爆发内战,在这场战争中,共产党取胜是不可避免的。 1945年3月,谢伟思访问延安,他的报告为美国改变政策,转向支持共产党,提出了令人情服的有力的论据。 1944年11月1日,高斯大使辞职;继任者是8月以来一直在中国担任总统私人代表的赫尔利将军,他于1945年1月8日就任大使。在史迪威离去之后,他的指挥权被一分为二:丹尼尔·苏尔但将军接管缅印战区,阿尔伯特·魏德迈将军指挥中国战区。赫尔利和魏德迈与他们的前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赫尔利是个待人诚恳,性格外露的人,他没有职业外交家克劳伦斯·高斯所具有的那种外交方面的敏感。而魏德迈虽然有不容置疑的才智和卓越超群的气质,但在外交上和史迪威一样缺乏策略。两位新上任的人都是坚决反共的,为了他们眼里的美国利益,两人都坚决支持蒋介石。然而,这两个人又都肩负着帮助国共两党和解的任务,这个目标由于蒋介石决不让步而被排除在考虑范围之外。 赫尔利很快就和他手下的全体外交人员发生了争吵,他不同意也不希望他们报告那些有利于延安而不利于重庆的情况。 魏德迈也与他的政治顾问戴维斯产生了不和,戴维斯是他从史迪成手下留下的人。但是对这位顾问的建议,魏德迈还不至于像赫尔利对其部下那样恼火。然而,当魏德迈和别人一样,发现无法使中国的两党走到一起时,他所受到的挫折并不亚于赫尔利。 委员长对这两个人的任命十分高兴。赫尔利将军刚就任大使时就向国务院和他在重庆见到的所有人士讲明了他的使命,这个使命包括五个目标: 一、防止国民政府垮台。 二、支持蒋介石作中华民国的总统与军队的委员长。 三、调和委员长与美国司令官之间的关系。 四、发展中国战争物资的生产并防止经济崩溃。 五、为击败日本,统一中国的一切军事力量。 赫尔利并没有马上认识到其中的第五个目标是与前面三个目标相互矛盾的。 他很快就尝到了苦头。他最初那种过分的自信,一部分是由于他乐观的天性造成的,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在来华途中和斯大林及莫洛托夫在莫斯科进行了交谈,俄国人曾向他保证,他们对中国共产党已经失去了兴趣,并希望与重庆改善关系。 在赫尔利试图使国共两党合并军队的第一次努力失败以后,按照罗斯福总统的指示,他又作了一次更大的努力。那是在1944年11月,当时他飞抵延安与共产党的领导人进行了一次会谈。怀着马到成功的得意心情,他于11月10日带着一项五点建议飞回了重庆,这项建议主要的要求是建立一个有共产党参加的联合政府。当他得知蒋介石对这样一个要剥夺国民党独揽大权的资格的计划毫无兴趣时,他十分狼狈。 11月22日,蒋介石提出一项反建议,答应承认中共为合法党派,并将共军并入国民党军队。但这项建议没有同意联合,在共产党方面,周恩来起初接受了蒋介石的反建议,但是12月8日他离开重庆返回延安时,又改变了态度,认为这些建议无法接受。在28日从延安发来的电报中,他要求释放所有的政治犯,撤走包围共产党地区的国民党军队,废除一切压迫性的规定,停止秘密警察的一切活动。 这种突然的转变使赫尔利感到又着急又失望,尽管委员长并没有这种感觉。不久,赫尔利就发现,美国战略情报局(即中央情报局在战时的前身)已秘密提出向25000名共产党游击队提供全部装备,以便在华北日军的后方开展破坏活动,这样一来,共产党就没有那么高的热情与国民党谈判了。 当赫尔利和魏德迈发现了他们背后发生的这些情况之后,便明确地向共产党表示,美国政府不会牺牲重庆来和他们打交道。1945年1月24日,周恩来回到国民党的首都,准备参加另一轮会谈。 要使国共双方消除分歧,看来没有捷径可走。周恩来坚持在联合政府建立了以后,才能移交军队;而蒋介石则要求共产党先解散他们的军事组织,再来谈联合。 由于周恩来没有让步的表示,蒋介石便宣布他将在5月4日召集一次会议,开始按孙中山的遗嘱起草宪法,以废除一党专制,建立宪政。 由于担心共产党会被排除在这一重大行动之外,周恩来又作出了和解的姿态。2月3日,双方发表了一项联合建议,提出召开政治协商会议,取代国民大会,以便为建立宪政开辟道路,同时为统一军队制定一个共同的方案和计划,并决定国民党以外其他党派的参政方式。 就在此刻,在数千英里之外的苏联克里米亚,正在开一个意义更加重大的会议。这是二战期间的最后一次首脑会议,它将决定战后世界的格局。会议2月4日于雅尔塔召开,一周以后结束。 这时的罗斯福总统已精疲力尽,形容枯槁,的确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就这样,他在协约上把中国的领土主权交给了斯大林,并把东欧也交给了他。而邱吉尔则无能为力地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 在这些整整过了一年才公开的秘密条款中,斯大林同意“在德国投降两三个月、欧洲战争结束之后”参加对日作战。 作为回报,苏联将得到千岛群岛,霸占外蒙古、南萨哈林(库页)岛及附近岛屿,并控制东北的港口和铁路设施。 按道理,涉及到外蒙古和东北的条款应征求蒋介石的同意,但是,罗斯福总统却把这一切都包办了。 斯大林耍的一个主要手腕,就是他“准备与中华民国政府签定一项友好同盟条约……以其武装力量帮助中国,将中国从日本的奴役下解放出来”。就这样,这位苏联的领导人一下子就达到了沙俄帝国一直梦想实现的目标一在远东扩张领土,打垮日本,并削弱中国。 显然,雅尔塔会议的条款直接违背了罗斯福在开罗首脑会议上所作的庄严承诺,比起德黑兰会议上制定的条款,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辛亥革命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实现使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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