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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使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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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两位议员忍俊不禁,彼此会意地笑着,转身接过正在全场缓慢巡行的调酒师努安刚刚斟上的酒。他知道这是格雷兹的第六杯,凯蒂·赫恩斯的第三杯,这也正是他的服务特色。可是倘若被人问起,即便被自己的老板问起,他会一概佯作不知。
“威尔小姐喝什么酒?”他问简。
“不要,谢谢。”待他走出听得见她声音的范围,又加了两句。“听二位高谈阔论本身足已使人陶醉,何须饮酒?”
简看见耐德·弗兰契从两个金发碧眼的女郎身边站起朝这边走来,便对他冷冰冰地招呼了一声:“弗兰契上校,见过我们的两位议员了吗?”
“刚才看见你们三位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我就想起我们这里正好有几位报社电视台的记者,也许你们有兴趣跟他们聊聊。”
“难为你如此体贴周到,弗兰契上校,”赫恩斯夫人答道,“只怕我们不敢领情。”
“凯蒂的意思是,”格雷斯从旁打圆场,“我们只对美国记者有兴趣。”
耐德微微一笑。“没有多少你们的选民住在英国?”
凯蒂·赫恩斯伸出一只手指触触耐德胸口硬邦邦的肋骨。“看见如此精明强干的人物在国外为我们工作,我心里甚感欣慰。夏克,你可曾见过比他们出色的一对搭档?”
“真遗憾,我们在伦敦待不了几天。”他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甚至不能逗留到7月4号花园酒会举行的那天。”
“真的吗?”简问道,随即又解释:“那仅仅是因为福尔默夫人不知道你们会来伦敦。”
夏克·格雷兹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的微笑。“我们的委员会没有多少影响。只有局内人才听说过这个机构,刚刚从政的大使是不了解的。”
“现在,”赫恩斯夫人说,“是参议院委员会起作用。”她那张胖胖的圆脸神情越发凝重。“真正令人遗憾的是,那些刚刚从政的人还没有掌握规则。”
“规则?”耐德和颜悦色地反问。“我知道的唯一规则就是‘当选’。”
“那是第一条规则。第二条是‘连任’。”凯蒂解释说。“第三条是‘照顾你的朋友’。”
“还有你的敌人。”格雷兹柔声补充说。“这本身意味着第四条规则应该是:‘永远不忘你被施与的恩惠和蒙受的侮辱。’”说完,他朝他们露齿一笑。
简觉得,这种圈内人的谈话颇具诱惑力,一种使人放松戒备的诱惑力。否则,耐德何至于说出下面的话?
“听说星期日举行的花园酒会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他告诉两位议员。“在许多方面表示对总统的大力支持。”
“是吗?”格雷兹不以为然地说。“我看它根本没有什么政治色彩,一点也没有。”
“除非受到你们共和党人的操纵。”凯蒂·赫恩斯反唇相讥,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你们二位千万别太介意。我们其实比一对正在接受训练的拳击运动员还要蹩脚。夏克,过来,好吗,亲爱的?”她领他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我刚才真该闭住嘴。”耐德嘟哝了一句。
“别跟我开玩笑了,弗兰契上校。”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挺喜欢嬉耍小动物。”她语含讥诮地说。“我看你跟那只小羊羔眉来眼去打得火热,看得我心里痒痒的。真没想到你居然能把女人弄得神魂颠倒。不过你好像是有这种本领。还有,联想到你平时对政客的真实看法,你刚才绝对是在戏弄他们,我没说错吧?”
“你跟勒维妮聊了好半天,都说了些啥?”
简耸耸肩膀。“也许她会告诉你。”
“我俩到底谁在耍弄人呢?”
半夜时分,马加林教授——丈夫——和卢萨科先生,那位法国律师都在瓮声瓮气地打着哈欠。尽管肚皮舞女恣意纵情地扭着身子,作出种种挑逗动作,却只有那位自封的制片人阿尔多·西格罗伊始终如醉如痴地看着。那双凸出的眼睛,正如莱娜所估计的那样,表明他是一个纵欲无度的色鬼。
11点钟以后,伯特两次劝凯福特打个电话。他手下的一个中尉守在电话机旁,可是马穆德和麦拉克既未打电话,也未露面。
凯福特装出泰然自若的样子,伯特知道这是为什么:在他的赞助人哈加德医生面前显得惊慌失措,是一件丢面子的事。不过伯特脑中却没有这种顾虑,他照样担惊受怕,而且也无意瞒着凯福特。
“刚上战场的士兵都是这样。”觑见哈加德医生将注意力转向别处,他轻声嘀咕了一句。
“同志,”凯福特忍不住笑起来,“怎么你说话的口气,倒像是个上了年纪的娘们。久经沙场的指挥官,都是能耐心等待的。”
“少来教训我。”伯特差点发脾气,可他竭力忍住,脸上现出浅浅的笑纹,跟凯福特打趣。“你说得有道理,兄弟。等待是一门需要经过长期等待才能掌握的艺术。”
那个叫姆克努尔特的记者已经在椅子上至少熟睡了半小时,被节奏跌宕起伏、令人昏昏欲睡的舞曲,也许还有过量的雷基酒渐渐送入恬静的梦乡。
看见凯福特将客人分别推进两辆轿车,伯特说:“我待会来。”
他目送两辆车远去,返回餐馆,打电话叫了辆出租车将他送到圣约翰树林,找到那辆菲亚特·菲奥里诺小型人货混载车。小车高速行驶在空荡荡的公路上,半小时后到达阿姆辛,他放慢车速,驶过列车和地铁停靠的车站,却不见麦拉克和马穆德的影子。
伯特在开阔的乡间驱车一两英里,转弯驶过小弥森顿黑魆魆的主要街道,两家酒店已经关门打烊。一排都铎时期风格的农舍也看不见亮光。伯特熄灭车灯,关掉引擎,来回走了几步。到处寂静无声。
置身于静谧的环境,伯特心神稍定。此时喧闹的机器早已停止工作。远处,也许隔着几英里远,偶尔驶过一两辆重型货车,隐隐传来撕纸般的轻微声息。伯特不安地叹了口气。
地面上弥漫着一层雾气,伯特记得附近有一条河。尽管他说不上它的名字。小车驶到距他今早离开两个小伙子的农舍不到十码处停下。
伯特蹑手蹑脚地避开砾石路,走在庭院的草地上。他来到农舍前,屏住呼吸,从一个窗口移到另一个窗口,悄悄朝里张望。他只觉得心头怦怦狂跳,便谴责自己怎么像凯福特刚才嘲笑的那样,像个老娘们。这两个傻小子肯定早已完成试验回城了吧?四周一片安谧。
伯特将钥匙轻轻插进农舍边门的锁孔,门锁喀嚓喀嚓响了两下,他两只脚跨进门站住不动,没有声音,他又跨了一步,干吗要如此小心?这里的乡间早已进入梦乡。
什么东西发出喀哒一声,是拉开枪栓的声音。
伯特连忙俯伏在地,屏声敛息朝后滚过门槛。一颗消音弹噗地发出隐伏杀机的闷声。
他侧身滚上砾石路,骨碌滚动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听起来格外刺耳可怖。
他呼哧呼哧地爬起身,一忽儿快步猛跑,一忽儿弯腰前行,终于来到菲亚特车前。看到车窗玻璃上一圈蛛网般细密的裂纹,他蹲下身子,绕到车的另一侧跳进车身。
英格拉姆冲锋枪从他身后嘀嘀嘀悄声射出一串子弹。正是他交给两小子试用的枪。
他慌忙发动引擎,车子隆隆驶过沉睡的村庄。他熄灭车灯,一只脚猛踩油门,喉头燥热,心跳不已。
菲亚特隆隆行驶的声音,使村民们的好梦稍受攘扰,不过谁也没被吵醒。疾驶的车子猛地拐了一个急弯,轮胎触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驶上大路,朝伦敦飞驰而去。
顷刻间,乡村又恢复了宁静。
第12章
星期三清早,夏蒙在去温菲尔德官邸途中的电话亭里打了一个电话。铃响十几声后,听筒里才传出一个女人睡意矇眬、粗重浑浊的声音:“谁?”
“早上好,布雷克。”
“你把我吵醒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还活着,只是睡得死沉,除非你也把她吵醒。”
“从她身上搞到什么没有?”
布雷克托普发出一种介于格格轻笑和呼哧呼气之间的声音。“你是不是想问:‘跟她玩得痛快吗?’”
“别胡扯,布雷克,我正忙着呐。”
“我什么时候说过,除了她雪白纯洁的肉体,我还想从她那里得到别的什么?”
“见你的鬼。”他准备搁上话筒时,又听到她的声音。“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可真走运。你今天下午打算在什么地方跟我碰头吗?”
“看情况吧。”
“那就在老地方。”
“好吧。你担保她没事?”
“我的话也许不中听,可我还是要说。这姑娘今天醒来时,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一个新人。你懂吗?我已经唤醒了这个被上帝抛弃的漂亮小妞,点燃了她心中的火焰。你现在好像有点心神不宁。好吧,我以个人的名义担保她安然无恙。而且,她已获得了新生!”
星期三早晨,来自加利福尼亚的矮墩墩的律师保罗·文森特,满面愁容地坐在简·威尔办公室的接待间里。虽说他刚刚从事领事工作不久,却已深知让自己的上司了解迅速变化的情况时,不可过多占用她的时间为自己分忧解愁。写张便条或打个电话占用的时间可能会少一些。可是目前的事实是,情况已经相当危险了。他越是拖延向她倾诉满腹苦衷的时间,就越会引起她的不满。
“她现在就想见你。”简的秘书对他说。
文森特将自己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朝鼻梁上推推,走进简·威尔的办公室,正好见到她向自己的手表瞥了一眼。
“再过几分钟,我得参加10点的会议。”
“也许我该迟一会来。”文森特断定,这种从喉管里憋出的飘忽细弱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坐下,我们稍微抓紧一点时问。”
年轻的律师顺从地坐下,随手翻弄着一本文件夹。“还是威姆斯的事。”
“我已猜到你是为他而来。到底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们星期一碰到莱兰德先生时,你——”
“我记得。怎么啦?”
文森特蹙起眉头。过去曾有人提醒过他说简不好对付,可是今天他没听谁说她从起床到现在一直心绪不佳。“就是那……”他听出自己声音发颤,于是拼命咽下想说的话,慌不择词地说:“我好像有……”他再次打住,惶惶不安地瞟了她一眼,试图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和担心的情况区分开来。
“这件事要紧吗?”她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我……你得……”他深吸了口气。“我白忙了半天。”接着,像是为了详细解释清楚,他又补充道:“我碰了壁。”
“你是说你碰了壁,没办成事?”
他偷窥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她微露笑意,心里始觉释然。“有人在幕后操纵,威尔小姐。”这回,他越发抑制不住自己的颤音,对方不可能无动于衷。“我是说,我面前先是堵了一道砖墙,后来他们干脆把墙刷白,堵了个严严实实。”
她客气地点点头。“一道刷白的墙,明白了。”
“我知道我说得语无伦次,”他坦白说,“我也不喜欢拿这种事来打搅你,可……”
简·威尔清了清喉咙,又看了一下手表。“可又找不到第二个人说,对吧?”
“我向你汇报一下发生的情况。”
“你?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对不起。这件事把我搅得心烦意乱。星期一会议刚结束,我就向华盛顿发去电传,要求查阅威姆斯的档案。星期二华盛顿发来电传说不行,说没有此人的档案。这事有点蹊跷。你还记得,我们当时对威姆斯很感兴趣,因为莱兰德先生跟司法部联系补办威姆斯的护照时,曾遭到他们拒绝,可他们现在却矢口否认听说过威姆斯其人。”
“他们是这样说的吗?”
“不是。可他们明摆着是这意思。于是我打了电话。当时你已经下班。我和下令吊销威姆斯补办的护照的部门通话联系。他们骂我混蛋,问我有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需要麻烦他们,等等。所以……”他顿了顿,仿佛不情愿继续说下去。
“所以?”
“我做了件也许不该做的事。我利用了别的关系,我在司法部的一个朋友。我俩毕业于同一所法学院。我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向他打听内情。一小时后他给我回了电话,这正是我心烦意乱的原因。”
他看出威尔小姐正竭力忍住不看手表。“他让我过一段时间给他打电话,就像我们在大学念书时我说对的那次一样。”
“你就为了这事心烦意乱?”
“我想起他这话的真实含义。”文森特又把眼镜朝鼻梁上推推。“我们在大学念书时常常打电话跟家里要钱。他说打这种电话你该自己付钱,我说应该打对方付费的电话,这样家里人才知道你手头有多拮据。事实证明是我正确。”
看见对方展颜微笑,他加快了语速。“所以昨晚我在估计他在家的时候打了一个让他付费的电话。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在电话亭打电话吗?’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他担心他的或我的办公室电话遭到窃听!”
他将文件夹翻到一页用铅笔作的记录。“他说这个威姆斯和他的一个同伙的情况不允许别人打听,我提醒他说谁的情况都可以被打听。他说他的上司已经把话讲明了,威姆斯和他的同伙都是中央情报局的人。”
“什么?”
“他们是特工。他还说他不想再打探这两人的情况,以免给自己惹麻烦。他说,事关国家安全,这样做对他,当然也对我,都有好处。”
“如此说来,他们不会再发出扣发护照的命令啰?”
“当然。”
她思索片刻。“可是我们眼下只有他们原先下达的扣发护照的指令。”
“是的。”
她站起身:“如此说来你该这样做。”她说着,示意他起身,“听着。”
“唔。”
“别管它。我们将继续按扣发护照的指令行事,除非接到新的指示。”她走到门口,让他先出门。“如果这确实事关国家安全,中央情报局也迫切需要为威姆斯弄一本新护照,我们会接到新的指示。否则,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华盛顿的某个人在施放烟幕。”
“是。”文森特如释重负。“还有另一个人呢?”
他们正走在走廊上,简·威尔急着去参加10点的会议。“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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