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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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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凌风心头一凉,正自暗叫:“我命怵矣!”忽听得“当”的一声,只见李文成的身子似箭一般的射来,刚好及时赶上,一刀拍下,将那根碗口般粗大的掸杖打落了。
李文成身上本来已受了两处伤,虽然不是要害,但激战中没工夫敷上金创药,血流不止,气力已是大大减弱,这种一拍,差不多已是用尽他全部气力,掸杖虽然拍落,他也立足不稳,晃了一晃,就“卜通”地倒下去了。
吆喝声中,黑木。自涛、彭洪三人同时赶到,黑木被削去了半条臂膊,对李文成父子恨入骨髓。一见李文成倒地,方即扑上去便是猛地一掌!
黑木大师练的外家功夫造诣非凡,气力极大,虽然折了左臂,右臂单掌之力,仍是足以裂石开碑。李文成被他一掌击中背心,痛彻心肺,仗着内功深湛,一口真气护着心头,虽是双眼发黑,神智尚未迷糊。
剧痛之中,李文成蓦地想道:“我本来就不打算活着回去,却不能连累了这两位义士!”一咬牙根,也不知哪里来一股气力,突然一个“鹞子翻身”,把黑木大师揪翻,压在他的下面,喝道:“出家人如此狠毒,我佛难容!”双手用力,叉着喉咙,“咔嚓”一声,把黑木大师的颈子硬生生拗折!
李文成拾起了鬼头刀,托地跳起,只见彭洪一对判官笔盘旋飞舞,正在把叶凌风迫得步步后退,险象环生。另一边,白涛道人,也正在追赶他的儿子!
彭洪一面加紧攻击,一面喝道:“叶廷宗,你这小子也敢来多管闲事,还不快快撤剑求饶?”叶凌风心头一凛:“他怎么知道我的真名?”但这时已是生死夫头,他虽然不愿别人知道他的真名,这点小事,那也不足介怀了。倒是生死大事,迫得他不由得不心里想道:“是拼了一死做个好汉呢?还是觑颜求活,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正是:
一失足成千古恨,舍生取义要思量。
欲如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为护良朋拼性命 相逢义士托遗孤
心念未已,忽听得萧志远一声怒吼,声如郁雷。原来他见叶凌风处境危险,想冲出来与叶凌风会合,却忘了自己的处境比叶凌风更险。那黑衣武上的本领还远在叶凌风的对手彭洪之上,一条虬龙鞭纵横挥舞,当真是矫若游龙,早已把萧志远的前后左右四方退路全都封闭,萧志远全仗着纯熟的天罗步法才能勉强支持,心中一躁,想冲出去,灭罗步法稍稍露出破绽,登时便给那黑衣武上抽了一鞭,衣裳碎裂,背脊现了一道深红的血痕,时凌风在十数丈的距离之外,也可以见到了。
萧忐远受伤之后,更加奋不顾身,高呼酣斗,剑光霍震,每一招都是两败俱伤的拼命招数,他的武功虽然是远不及那黑衣武士,但他的青城剑法,本来就是最上乘的剑法之一,一经拼命,更是锐不可当,那黑衣武士也不能不有所顾忌,一轮激战。
竟给萧志远冲出两步。
可是那黑衣武士用的虬龙鞭长达一丈,萧志远的青钢剑只有三尺,鞭长剑短,黑衣武士长鞭一挥,立即又拦在他的前头。
萧志远且战且走,他与叶凌风之间,虽然只有十数丈的距离,但却似隔了一道鸿沟,要想会合,谈何容易?
但萧志远不必冲到叶凌风身边,叶凌风已是受了他的鼓舞。
他见萧志远如此舍死忘生,要想前来救他性命,禁不住热血沸腾,心中想道:“萧大哥宁死不屈,我岂可给他丢脸?”害怕敌人的念头登时云散烟消,厉声喝道:“你这鞑子的奴才,我叶某是何等样人,岂能向你求饶?”
彭洪怔了一怔,似乎颇觉意处。原来他正是因为知道叶凌风是何等样人才向他招降的,心道:“难道是我认错人了,他不是那位叶知府的大少爷?”心中疑惑,正要向叶凌风喝问,叶凌风怯意一去,剑招竟是凌厉非常,也似萧志远一样,每一招都是豁了性命的招数。
彭洪心道:“一定是我认惜人了。一个官宦人家的少爷,岂有不怕死之理?”原来他在十数年前,曾见过那位叶知府的小儿子,叶凌风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和他当年所见的那个十岁小儿当然差别甚大,不过脸部轮廓还依稀相似,彭洪不敢肯定,叶凌风又攻得很急,不容他仔细问话。彭洪心里想道:“管他是真少爷还是假少爷,他与朝廷的叛逆一路,我就可以将他杀了。”
彭洪的武功不及那黑衣武士,但叶凌风的武功也远远不及他的萧大哥,他纵然拼命,也总是打不过彭洪,彭洪杀机一起,双笔一招“敌阵纵横”,交叉插出倏的就戳到了叶凌风胸前!
“嗤”的一声,彭洪的笔尖已挑破了叶凌风的衣裳,时凌风心头冰冷,在这瞬间蓦地起了后悔的念头,“唉,想不到我竟是如此死了,死得当真不值!”
也就在这一瞬之间,蓦听得一声大喝,原来正是李文成赶来救他。李文成这时刚刚杀了黑木大师,在地上拾起了他的鬼头刀,他纵目一看。见他的儿子和叶凌风都正在生死关头,他不假思索,立即便向叶凌风这边冲来。
李文成虽然差不多耗尽全身气力,但这一喝仍是神威凛凛,俨如平地起了个焦雷。彭洪心头一震,笔尖点歪,没有点正叶凌风的穴道,只是在他胸膛“璇玑穴”的旁边,戳了三分深浅的一个伤口。
叶凌风痛得一声大叫,猛地向旁边一跳,跃出了一丈开外,抬头看时,只见李文成脚步踉跄,显是受了重伤,但他脚步虽然歪歪斜斜,来得仍是恍如暴风骤雨,只听得“当”的一声,李文成一刀劈下,己是与彭洪的判官笔碰个正着。
时凌风又是吃惊,又是惭愧,心道:“他、他竟然不管他的儿子,先来救我!”他胸前的伤口鲜血还在沁出,但奇怪得很,忽然一点也不觉得痛了。他身形一稳,立即挥舞长剑,又杀上去。
李文成呼呼呼连劈三刀,这三刀是他凝聚了全身功力,与敌人作孤注一掷的,当真不是敌死,便是我亡!双方性命相搏,决无侥幸!
彭洪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剧盗,但见李文成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喝声如宙,刀光如电,心中也不禁有几分慌了。大喝声中,刀光闪过,彭洪蓦地一声惨叫,天灵盖被劈去了半边,兀自向前冲出几步,这才倒下。李文成刚好是最后一刀才杀了他,但时凌风都还未曾赶到。
叶凌风几曾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吓得目瞪口呆,半晌,惊魂稍定,讷讷说道:“李英雄,你,你——”李文成道:“没什么,你快料理你自己的伤吧。”倏地一个转身,又向白涛道人奔去,喝道:“你欺侮我的儿子,羞也不羞,来,来,来!有胆量的你再来与我决一死战!”
其实在对方四个人中,正是只有白涛一个稍有几分羞耻之心,他追赶李文成的儿子,倒并非有意取他性命,而是想把他活捉的。白涛道人受了一处刀伤,这孩子又机灵之极,东躲西闪,忽而在地上打滚,忽而跳上树梢,以白涛道人的本领,要杀这孩子不难,但要想在一时三刻之间,活捉这个小孩,在受伤之余,倒还当真不易。
白涛道人以玄门正派万妙观主持的身份,追逐一个黄口小儿,心里本已有几分惭愧,如今被李文成这么一喝,更是羞愧赃当,禁不住面红过耳。
这时他们四人之中,黑木大师和彭洪都已先后给李文成杀了,白涛道人自己也受了伤,见李文成如此凶猛,也不觉暗暗胆寒,连忙说道:“我这次是奉命而来,身不由己。并非和你李舵主有甚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好,如今你我也已见过真章了,你砍了我一刀,我也刺了你一剑,彼此扯了个直,算是各不吃亏,何必再性命相搏?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吧,青山绿水,后会有期。少陪了!”插剑入鞘,抱拳一拱,行过了江湖礼节,便即匆匆奔跑下山。
白涛道人由于对敌怯惧,避战下山,这对李文成来说,却是天大的侥幸。白涛哪里知道,李文成所受的伤,比他不知要重了多少倍!而萧志远,叶凌风二人也受了伤,虽非要害,也是伤得不轻。倘若白涛道人不跑,与那黑衣武士联手,对付这三个受伤的大人和一个小孩,李文成这边人数虽多一倍,决计不是他们的对手,定要被他们尽数擒获无疑。
这时对方那四个人,已是两死一逃,只剩下那黑衣武士,尚未受伤,还在与萧志远恶战。
萧志远被他接连抽了几鞭,身上伤痕累累,眼看就要不支倒地。叶凌风见只剩下一个强敌,胆气陡壮,草草裹了伤口,便跑上去助他。李文成想要过去,双脚已是不听使唤。
但这时那黑衣武士也早已慌了,一见叶凌风舞剑冲乘,而李文成又正在双目圆睁,向他怒视。虽然李文成身躯尚未移动,但神态威猛之极,无须举手投足,已是含有雷霆不测之威!比叶凌风的舞剑狂呼,还更令人骇俱!这黑衣武土哪里还敢恋战?
黑衣武士猛地反手扫出一鞭,叶凌风刚好碰上,给他鞭梢一绊,“卜通”跌倒,萧志远忙不迭的前去扶他,黑衣武土也就趁此时机,转身便跑,他顾不得伤害萧、叶二人,萧志远也顾不得追他了。
可是还有个李文成虎视眈眈。不肯将敌人放过,心中想道:
“我可不能给林大哥留下…个祸根!”猛地牙关一合,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剧痛之下,气力陡生,鬼头刀脱手掷出,这一掷乃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威猛无伦,只见一道银虹,快如闪电,倏的追到了黑衣武土身后,“唰”的一声,从他的琵琶骨插入,穿过了肩头,那黑衣武士大叫一声,骨碌碌就从山坡上滚下去
一场惨酷之极的恶斗,突然在这黑衣武士凄厉的叫声中结束了。对方四人,黑木、彭洪被杀,白涛道人负伤而逃,这黑衣武士被尖刀穿过了琵琶骨,又从乱石鳞峋的山坡上滚下,即使还能活命,也必将是废人了。
叶凌凤这时刚刚爬了起来,似是从恶梦之中醒转,不,更恰切他说,是从死门关上逃了回来,山风吹过,还带着一股血腥的昧道,他摸一摸胸部的伤口,这时才觉得疼痛,但他也知道战斗是确实结柬了,他还活着!他有一种难以名说的喜悦,不单是为了自己还保住往命,还为了自己第一次参加了战斗,像个英雄般的参加了战斗,虽然敌人不是给他打败的,他也感到了骄做,觉得自己无愧于“侠义”二字,够得上称个“英雄”了。
但回想刚才惊险的情形,他也还禁不住不寒而栗!
李文成兀立峰巅,遥望远方,心中一片安宁,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的战斗了,雄心尚在,命已难留,死亡的阴影已降到他的身上,但他并没有在死亡的阴影中感到恐惧,他已经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虽有遗憾,遗憾不能再与昔日的战友并辔驱驰,但一个人总是要死一次的,这也算不了什么了,他兀立峰巅,四顾茫然,在他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此刻,回顾过去一生轰轰烈烈的事迹,既有苍凉,更多悲壮,情绪兴奋,但心境又是一片平和。他四顾茫然,忽地仰天大笑,笑声中一口口的鲜血吐了出来!
萧志远慌忙向他跑去,叫道:“李英雄,你怎么啦?”那孩子也过来扶着了他的父亲,叫道,“爹爹,你可不能抛下我啊!”
李文成喘着气大笑道:“我好,好得很!这一次真是意想不到的好,敌人只跑了一个,还是受了伤的。夏儿,你的林伯伯和你的轩哥是可以安然脱险了!”笑声未了,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霎时间面如金纸。
萧志远道:“我有治伤的丸药。”正要拿出,李文成道:“不用费事了,人总是要死一次的,死得其所,又有什么可悲?我如今是纵有仙丹也难续命的了,你们两位伤得也很不轻啊,你们试试我这金创药和九转还阳散,或许比你们的丸药更有灵效。”
萧志远稍懂医理,手搭他的脉门,只觉脉息散乱,知他所言不假,确是生机已绝,只是凭着深厚的内功支持一时的了。萧志远黯然无语,李文成道:“你们接过去啊,试试我的药看。你们还能活下去的就应该爱惜身子!你们快敷了药,我还有话和你们说。”叶凌风心头充满了感激,暗自想道:“这人在临死的时刻还是只知照顾别人,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叶凌风敷上他的金创药,只觉触体清凉,疼痛果然立即止了。萧志远知道李文成受伤之重,已是回天乏木,无可奈何,也只好含着眼泪,服下他的九转还阳散,问道:“李英雄有什么吩咐?”
李文成道:“李某父子今日多承两位义士拔刀相助,大恩大德,今生是不能报了,李某还有身后之事,要麻烦两位。……”萧志远连忙说道:“我们只恨本领低微,帮不上李英雄的忙。李英雄有什么吩咐,我们力之所及,赴汤蹈火,决不推辞。”李文成道:“客气的话别多说了,两位义士是——”萧志远道:
“我是青城萧志远,家祖萧青峰。这位是我的义弟叶凌风。”
李文成双眉一轩,道:“哦,原来你就是萧志远萧大哥,久仰了。”他听得萧志远的名字,知他是个江湖上人所称道的好汉子,越发放心,便毫不隐瞒的将他所要交代之事说了出来。
李文成道:“我们天理教的总舵设在保定,这次教中出了叛徒,总舵被破,教主张廷举当场被害,副教主林清逃了出来。他要给各地分舵报讯,今后如何收拾残余,再图恢复,重担子也都搁在他一人肩上,清廷派出四大高手,专为了追踪他一人,情势实在危险得很。
“我也是天理教的一个头目,给总舵主做联络各地分舵的秘密使者。在保定城中,则以木工身份掩蔽。我的身份在教中也不公开的,朝廷鹰犬知道的就更少了。这次林副教主逃了出来,还带着他的一个孩子,他的孩子名叫林道轩,和我的夏儿一般年纪,今年都是十二岁。我的孩子名叫李光夏。
“我和林副教主是结拜兄弟,他比我大一岁,两人的身材也差不多。我和夏儿冒充林大哥父子的身份,却操着天理教的‘切口’,故意在朝廷鹰犬之前露出形迹,引起他们的疑心,杀了几个鹰犬之后,最后那四个高手,以那黑衣武士为首,也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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