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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洲-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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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廷宗听了这少年的自白,才知他的父亲本是西域一个小国马萨儿国的王子,为了让位给他弟弟,这才逃出海外的。这少年自幼跟随双亲,没回过本国,也没见过江海天。这次他父亲要他去投靠姑父,学点武功。但却郑重地吩咐他,一定要等待马萨儿国的太子继位之后,他才可以回去见他叔叔兄弟。
这少年本来还要说及他为何遭受鹰爪围攻的,但精神气力都已耗尽,心知已是命在须臾,遂叹口气道:“叶兄,小弟身受大恩,只有来生报答了。请你草草将我掩埋,作个记号,好让我爹娘来收我的骸骨,却不必费时候找棺村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也该早走为妙。”
叶廷宗流泪说道:“叶兄,你不能走!唉,咱们恰巧又是同姓,要是你能活在世上,咱们可以结成兄弟。”
那少年道:“好,好兄弟,可惜我不能陪你了。你见了我姑父,他会将你当作我一样看待的。”说了这几句话,自觉心事已了,双眼翻白,便断了气。
叶廷宗看清楚他已“确实”死了,这才破涕为笑,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哈,哈,这可真是百世难逢的奇遇!我只须换个名,连姓都不用改!”
叶廷宗本来还未决定回不回家的,得了这样的“奇遇”,登时打定主意,要做江海天的弟子,再凭藉江海天的力量,结纳反清英雄,干一番“大事”。
他目的已达,又怕追兵意外早来,“万一”发生危险,恨不得插翼飞到江家,哪里还肯多花功夫掩埋这个少年。也幸亏他如此,这少年后来巧遇神医,才能“复活”。
从此叶廷宗就冒用了叶凌风的名字,变成了江海天的“掌门弟子”,谷中莲的“嫡亲侄儿”。
为了避免混乱起见,反正名字是个记号,“叶凌风”三字既然受了他的玷污,本书今后也就不再用“叶廷宗”的原来名字,就让他继续叫做叶凌风吧。
但这假叶凌风却想不到今晚又遇上了真叶凌风。
那黑衣少年笑道:
“我的名字可以送给你,但你用了我的名字做了些什么事情,我却想知道知道。”
假叶凌风心里恐慌之极,两年之前,他恨不得救活这个少年,如今则恨不得将他杀掉。但他刚刚试过了这黑衣少年的本领,心知自己的本领虽然比从前高明了不知多少,但比之这个黑衣少年,还是颇有不如,暗自想道:“硬的来不得只能来软的了。好在我于他有过一次‘救命之恩’,动之以情,或者还有几分希望。”
叶凌风也不知哪里来的一副急泪,忽地跪在那黑衣少年面前哭着说道:“小弟冒用了你的名字,实在该死。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大哥,你侥恕我,我才敢说。”
那少年双手将他扶起,说道:“这是小事一件,不用介怀。
你从前救了我一次,免我死在鹰爪刀下,我还未曾得报答你呢。
我本来想不到还可以活的,你记得吗?当时你要与我结拜兄弟,我因为命在须臾,没有答应你。但我说,你见了我的姑父,他会将你当作我一样看待的。如今你果然做了我姑父的弟子,正是如我所愿。不过,我料不到的是姑父不仅把你‘当作’我一样看待,而是完全以为你即是我了。嘿,嘿,这还超过了我的愿望,那也好啊!”
叶凌风细听他的言语,语气之中,虽也不无怪他做得“过份”之意,但却也似乎没有问罪的意思,当下稍稍宽心,便顺着他的语气说道:“大哥请莫怪我,我当时也以为你是断了气不能再活的了。我自问武功低微,很想学点本领,好继承大哥的遗志,小则向鹰爪报仇,大则驱除鞑虏,这样大哥虽死犹生了。”
黑衣少年道:“好,说得好。你就是怀着这个目的冒充我的身份么”
叶凌风道:“不错,我怕江大侠不肯收我,一时计拙,想出了这个笨主意。”
黑衣少年忽道:“你既然是想为我向鹰爪报仇,昨晚却又为何偷进黑店、私会鹰爪?”
此言一出,吓得叶凌风魂飞魄散,这才知道放火焚毁“大白楼”的就是这个黑衣少年,而自己昨晚潜入黑店之事,也已落在他的眼中,无可抵赖的了。
黑衣少年冷冷说道:“这可是事实吧?你怎么不说话呀?”
幸而一灯如豆,光线暗淡,叶凌风面上变色,只是刹时间的事情,那少年还未觉察,他已经恢复了镇定,故意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我乃是生死之交,大哥若有见疑之意,小弟也就无话可说了。”
叶凌风作出一副委屈模样,黑衣少年倒有点过意不去,说道:“并非我不相信你,但此事关系重大,我想弄个水落石出,也好给你洗脱嫌疑。你要明白才好。”
叶凌风聪明绝顶,一听这个说话,就知黑衣少年尚未深悉内情,还有可以狡辩的机会,于是说道:“小弟生来愚鲁,未识大哥苦心,一时负气,实是糊涂了。不错,昨晚小弟是曾到过那大白楼,但却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情去的。”
黑衣少年道:“什么事情?”
叶凌风故意踌躇片刻,这才说道:“此事有关我一个师弟的秘密,我本不愿在外人面前,说他闲话。但大哥既要查究真情,我也不能为他隐瞒了。好在大哥也不算是外人。”
无故探听别人秘密,这是江湖上列为禁忌之一,也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引以为耻,不屑为的。但这黑衣少年会过了宇文雄,心中想道:“宇文雄倒是说他好话,且听听他又是怎么说他师弟?
兹事体大,我也只好不拘小节了。”
叶凌风见黑衣少年并没打断他的说话,只好将临时编造的故事往下说道:“我有一个师弟名叫字文雄,镖局出身,他过去的来历,师父并未十分清楚。前几天,我在东平镇上见他与一个人交谈,这人与他分手之后,进入了大白楼。我忽地觉得这人相貌好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终于给我想起来了,这人是,是……”
黑人少年道:“是什么人?”
叶凌风道:“御林军的副统领李大典。前些时,我与师父出门访友,在路上碰见一班鹰爪,李大典便在其中,他们不敢惹我师父,忽匆走过。这是后来师父和我说的。”黑衣少年点了点头,说道:“你发现了是李大典,后来怎样?”
叶凌风道:“那日是师弟先去趁墟,我后来才去的。我发现他们,他却未发现我。后来我进太白楼喝洒,酒楼的食客之中,不见有李大典其人。我一想李大典既然不是来喝酒的,那就一定是躲在店中,换言之也就是店主人的一伙了。因此我起了怀疑,怀疑这是一间黑店!”
黑衣少年道:“这么说,你昨晚私探大白楼,为的就是要查明此事?结果,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叶凌风道:“我看到了李大典果然是藏在这黑店之中,又听到了他和同伴的说话。他说他和我这师弟的父亲乃是旧好,交情还很不浅呢。他又说他打算利用我的师弟,给他卧底!”
黑衣少年骇然道:“有这样的事?他可曾说你的师弟答应了没有?”
叶凌风道:“他只提到那日曾见过我师弟之事,却没提到师弟是否答应。不过,他和同伴的谈话,说的既然只是‘打算’二字,想来也许他的这个意图,根本还未曾对师弟开口。”
叶凌风是一个十分机警的人,初时他本来想一口咬定宇文雄做了奸细的,但后来听了黑衣少年问话的语气,似乎有点不大相信,心中一动,想道:“可不知他是否会见过宇文雄,我巨给他来个模棱两可,不要把事情说得太死了。”于是临时改变了口气。
叶凌风这么一说,黑衣少年倒是有点半信半疑。要知他曾听得祈圣因对人骂过宇文雄,他虽然不知其中原委,但从祈圣因所骂的言语听来,似乎也证实了李大典与宇文雄是曾相识。当下想道:“依我的观察,宇文雄是个诚朴的少年,想来不至于敢做奸细?但匆匆一席交谈,也未必作得定准。可惜宇文雄不肯相信我,我问的好些事情,他都没有回答。”
黑衣少年昨晚只看见叶凌风偷进黑店,当时他未知底细,他是稍后才知道那是黑店的,一时失策,没有眼进去看,却不知他在店中干些什么。是以对叶凌风的说话虽有存疑,毕竟也相信了几分。心道:“宇文雄纵然不是奸细,但与李大典交谈之后,回来不禀告师母、师兄,也是一件过错了。要弄清楚这件事情,我还须去查明他与李大典究竟是何关系,才能判断。”
想到此处,黑衣少年便再问道:“你夜探太白楼之后,回来可曾对你师母言及?”
叶凌风叹了口气道:“若是我早知有今日之事,昨晚就应该对师母说了。”
黑衣少年道:“哦,你没有说?”
叶凌风道:“我这是为了师弟设想,我想师弟年轻识浅,一时行差踏错,也是有的,却未必当真敢做奸细。我若说给师母知道,岂不是毁了他的一生?因此我想私下劝他,只要他以后不再与鹰爪往来,这件事情,我就替他遮瞒过去。”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黑衣少年听了暗暗点头,心道:
“如此说来,他倒也爱护师弟。
叶凌风接着说道,“可惜我空有爱护师弟之心,事情终于还是闹了出来。祈圣因被鹰爪杀了之后,她的同伙岳霆找上门来,揭穿了我师弟的底细,师母迫得把他逐出门墙。”
黑衣少年心道:“祈圣因可还没有死。”但他不想即时告诉叶凌风,却先问道,“然则祈圣因那匹坐骑,又是谁下的毒?”
叶凌风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说道:“什么,她的坐骑给下了毒?我是一点也不知道!昨晚我根本就没到过马厩!”
黑衣少年道:“谁饲的草料?”
叶凌风道:“这匹坐骑一直都是师弟照料的。”
他说的和宇文雄说的相符,黑衣少年听了亦是疑心不定,寻思:“听宇文雄今日的言语,他对祈圣因似无好感,难道当真是他下的毒么?好在析圣因没有死,我总要设法找到她,弄清这件疑案。”
叶凌风道:“大哥脱险归来,我是不该再冒充大哥了。但请大哥顾我一点颤面,给我两天期限,让我悄悄离开。三天之后,你再来见你姑母,说明其中原委。”
黑衣少年笑了一笑,说道:“我说过要酬谢你恩德,你既然做了我姑母的侄儿,那就不必更改了。只要你始终奉行侠义二字,你用了我的名字,我也与有荣焉。”
叶凌风也不知哪里来的一副急泪,感激涕零他说道:“这、这。这个却教小弟如何过意得去?”
黑衣少年道:“我来得久了,万一给你师母发觉,这就不妙了。以后倘有良机,我当再来会你。事情如此处置最是适当,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了。好,但愿后会有期,告辞了。”
黑衣少年回身从窗口跃出,叶凌风道:“但愿大哥早来。”忽地一掌击去,同时发出了早就藏在掌心的三枚毒针。这三枚毒针是李大典昨晚交给他,叫他伺机伤害祈圣因的。他对祈圣因无隙可乘,如今却派上了用场了。
这是叶凌风在一晚之间,对黑衣少年的第二次偷袭。但两次的偷袭,情形却大不相同。第一次是黑衣少年刚来的时候,他与叶凌风未曾会面,恐防叶凌风认不出他,预先有了防备,所以叶凌风偷袭不逞,一个照面就给他把剑夺去。
但这一次的偷袭却是在他们会面之后,黑衣少年要走之时。
黑衣少年做梦也想不到叶凌风刚刚还在感激涕零,突然间却会在他背后偷施暗算。结果是一掌三针,中个正着。叶凌风以“须弥掌力”,击中了他的脊梁,而那三枚毒针,又全都射进了他的要害穴道!
“须弥掌”是金世遗当年采自天山派掌法的精华,再加以发扬的,在内家各派掌法中堪称第一。叶凌风的火侯虽然还未到一成,但给他正正击中了脊梁,亦是非同小可。另外那三枚毒针,更为厉害,那是在大内秘制的毒药——鹤顶红与孔雀胆的毒液中淬炼过的暗器、只要被刺破了一点表皮,毒质立即散播全身,何况是给它刺进了穴道!
那黑衣少年闷哼了一声,登时似皮球一般,从窗口抛了出去。
叶凌风如影随形,跟着也从窗中跳出,第二次拔剑出鞘,向那少年追击!
黑衣少年武功也真个了得,身体刚一着地,一个“鲤鱼打挺”,立即便翻了起来,大骂道:“叶廷宗,你,你简直是狼心狗肺!”大骂声中,连发三掌,虽然中了毒针,掌风仍是十分凌厉,刮面如刀。
叶凌风大叫道:“有贼,有贼!”那黑衣少年是仗着深湛的内功,一时未至晕倒,勉强支持的。因此虽是怒极“大骂”,声音却已嘶哑。叶凌风的叫声把他的骂声盖过,随即用“天罗步法”,避开了他这“强弩之未”的连环三掌。
叶凌风是怕那少年的骂声传到师母耳中,是以必须把他的声音盖过。他躲开了那黑衣少年的三掌,知道他已不能再支持多久,遂冷笑说道:“反正你的性命是我救活的,如今丧在我的手里,你就只当我当初没有救你罢啦,何必如此恼怒?你别乱打主意了,你的姑母决不会相信你的话的!她一到来。你死得更快!”
黑衣少年三掌打空,只觉眼睛发黑,已是感到阵阵昏眩,叶凌风反守为攻,使出新学会的追风剑法,剑剑凌厉,那黑衣少年在他狂攻之下,再也不能分神说话!
黑衣少年虽然头昏目眩,神智尚还清醒,心中想道:“这厮倒也说不不错,我与姑母从未见过,这厮却是先人为主,姑母当然不会相信我的言语。何况这内里情由也不是三言两语交代得清楚的,这厮有心害我,岂能停手容我细诉情由?只怕等不到姑母到来,已先遭了他的毒手了。唯今之计,只有走为上计!”
叶凌风使用追风剑式,瞬息之间,刺出六六三十六剑,把那少年杀得手忙脚乱,“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叶凌风大喜,唰的一招”白虹贯日”,剑锋径刺他的咽喉。追风剑式是三十六招成一段落。叶凌风出剑虽快,但在告一段落、换招之际,却不免稍慢一些。那黑衣少年蓦地中指一弹,叶凌风堪堪刺到他的咽喉,竟给他一指之力,把剑弹开,而且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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